33 咬痕
第33章 咬痕
負責。
好厚重的一個詞。
別說是對淩意舶負責了, 楚漾自認為他的人生态度有時候都叫自暴自棄,對自己負責都做不到。
但他現在沒功夫想這個事。
問題是,剛才淩意舶親了他一下。
或者說咬了他一口。
這樣的力道和舉動是愛恨交加的, 況且淩意舶現在不在易感期, 說明他腦子清醒, 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盯着人眼中的直白烈火, 楚漾突然不明白淩意舶這人,到底是長大了還是沒長大, 為什麽還和十來歲一個模樣?
他無言以對, 想什麽就說什麽了:“你幼不幼稚……”
淩意舶低頭用鼻尖碰他, 按着楚漾的後腦勺不讓他躲。
又問:“我咬你一口就叫幼稚?”
對啊。
那可不就是叫幼稚嗎。
三年前易感期就咬過他一口, 那咬痕因為閃躲落到了腺體下方一寸的位置, 到現在還沒消, 沒消就算了,在國外被淩思岸穿小鞋單獨叫進船艙, 那咬痕給淩思岸刺激得不行,懷疑他是Omega僞裝成Beta, 非要按住他看看腺體——
在做完手術之後, 傷口恢複,為了避免手術痕跡留下禍患, 楚漾自己拿了把軍刺弄壞傷口,等皮肉重新生長成刀疤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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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淩思岸是個眼尖的,知道他後脖頸有傷,想看個清楚, 還沒等楚漾的刀疤長好, 紗布連着皮肉一起撕下來,疼得楚漾眼睛都紅了。
當日在船艙, 其他手下都被淩思岸揮退了。
淩思岸居高臨下,看着楚漾裝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冷笑着,說:“誰能拿着刀近你的身?你沒事兒割自己脖子玩兒?楚漾,你別把我當傻子。”
他一直都不懂,為什麽自己身邊盡是些草包保镖,而父親淩沣不給他一個長子配備如此精英,反倒要将其給次子作為左膀右臂?
他那個脾氣壞的弟弟,同為Alpha,本來等級就比他高,處處都高他一頭,身體素質和武力值都比他強,哪裏需要楚漾這麽個人留在身邊?
楚漾深藍的眼眸依舊垂着,只答:“大少爺說的是。”
淩思岸手中的紗布還在滴血。
楚漾疼得發顫,不動如松地站着,又說:“我只能向您保證,在您身邊,我絕對不會做損害您利益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恕我無可奉告。”
淩思岸上前一步,擡他下巴:“別這麽硬啊。海上多無聊,你就留在艙裏陪我吧。”
男人,上下級,和性。
那麽陪,無非是陪睡。
大少爺淩思岸慣愛吃窩邊草,身為Alpha,在身邊的隊伍裏找不到Omega,就愛玩兒弄同樣身強力壯的Alpha下屬,這在他們出海的團隊裏是衆人心知肚明的秘密。
楚漾沒有興趣去了解身邊哪些同事和淩思岸睡過了,偶爾從部分同事時不時的趾高氣昂能猜出一二,也許有人也不分青紅皂白地認為他楚漾也被睡了,但他無所謂。
只要他沒做過。
他就可以無視別人的看法,專心致志完成自己的任務。
楚漾偏頭躲開,懶得掩飾厭惡的神色:“這是違反規定的。”
淩思岸毫不在意,戲谑地笑着,問:“那你和我弟弟呢?”
楚漾面無表情:“我與二少爺清清白白。”
“誰信?”淩思岸玩味,“他那麽喜歡你,你一點意思沒有?”
楚漾沉默着,不回答。
他只覺得後頸傷口火辣辣地疼,想回去上藥,轉身要走出船艙,淩思岸卻一把拽住他的手。
下一秒,楚漾直接從大腿側面的戰術束帶裏抽出那把鋒利的三棱軍刺,刀鋒冷厲,正對着淩思岸那因為恐懼而滾動一下的喉結。
只再進一寸即可刺破淩思岸的皮肉。
淩思岸花了幾秒的時間強迫自己鎮定,料定楚漾不敢在船上就這麽殺了他,舔舔嘴唇,态度挑釁:“你還真辣啊,楚漾。”
可那刀鋒還真就立馬近了一寸。
淩思岸感覺到尖銳的刺痛,猛地往後退一步,手背擋在胸前,怒道:“你敢!”
“我怎麽不敢,”楚漾收了刀鋒,眼神分外冷漠,“我是個沒爹沒媽的孤兒,不是Omega也不是Alpha,更沒有伴侶,是個光腳的人。而大少爺你不一樣。你要再找機會羞辱我,你看我敢不敢把你扔進海裏喂魚?”
淩思岸捂着脖子,目如蛇蠍,呼吸劇烈起伏。
看他那表情,楚漾能猜出一二。
“你也不用費功夫放信息素試探我了,聞不到就是聞不到。況且,Omega和Alpha之間也需要契合度夠高才能互相強烈影響,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你倒是挺聰明。”
“不聰明的人坐不上這個位置,”楚漾頓了頓,感覺自己一整天說的話都沒現在多,“我在你手下謀生,只是因為你是淩總的兒子。你的安全和你的工作事務我會負責到底,但生理需求,抱歉,我只是保镖不是情夫,也不是你在東南亞每個城市随叫随到的床伴。”
淩思岸眯了眯眼:“原來你都知道?”
“如果大少爺不想讓人知道,就麻煩做得幹淨一些。”楚漾說完,終于是忍不住劇痛,推開艙門走出去,迎面撞上在甲板上一臉擔憂走來的陳迦禮。
陳迦禮還以為楚漾被咬了一口。
楚漾也沒解釋,他總不能對陳迦禮說那咬痕是淩二少爺咬的。
随着年齡增長,越高等級的Alpha會對自己生理變化的控制力越來越強,如今二十三歲的淩意舶對上一次的易感期都記憶模糊,那他對剛成年的某次易感期亂咬人屬實有完全不記得的可能性。
這麽想着,楚漾有點兒來氣。
咬一口不叫幼稚。
但亂咬人就是幼稚!
楚漾深呼吸:“……我不是說這個。”
手肘又彎曲起來抵在淩意舶胸膛前,楚漾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胸肌都變硬了,就像要故意硌着讓他不舒服似的。
淩意舶的胸肌比楚漾的更飽滿些,一放松下來就是軟的,任由楚漾這麽推了會兒,淩意舶又放松了。
一整條小臂抵着的地方,是帶着勁兒的軟綿。
楚漾的耳朵霎時通紅。
他不自覺側過臉朝黑暗處靠了靠,企圖遮蓋掉緋紅發燙的耳朵,卻忘了藏住一只耳朵,那麽另一只耳朵——
就會無處可逃地露出來。
淩意舶盯着他的耳朵,沒藏住笑:“那你負不負責啊?”
“對你負責是我的職責。”楚漾別過視線,不看他的眼睛。
“看着我。”淩意舶低頭又去頂人鼻尖。
“嗯。”楚漾沒動,由着折騰。
看是不敢看的。
淩意舶在調情這方面對付他就好像老虎捕獵,一巴掌能把他拍得暈暈乎乎的。
龍舌蘭的味道他聞不到了,Omega的腺體激素沒有繼續作祟。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趁現在。
楚漾抿了抿唇:“我還要去周邊巡邏,先走了。”
“今晚值班的是陳迦禮啊,我是聽到了的。”
“……”
“你不許走。”
“……”
楚漾沒回話,動作一點兒不拖泥帶水,轉身就往主卧外走,淩意舶一怔,還真沒抓住。
楚漾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樓梯口。
他腦子嗡嗡的,甚至有點兒昏,不僅僅是因為只閃現了一瞬的信息素,還有……
淩意舶親了他。
那種吻不是晚來風急,而是缱绻的,就那麽幾下,每一個都帶着溫度和感情。
那樣的感情和一句“負責”同樣厚重。
一路從二樓下來,楚漾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都來不及想,他走到別墅一樓的大門外,随意地抓過放在門口鞋櫃上的手電筒,嘆了口氣,準備往花園外走。
至少不能再待在別墅裏了。
等淩晨大家都進入深度睡眠,他再起床打抑制劑好了,被發現的風險會小一點。
“咚——!”
別墅外牆傳來悶響,是重物落地之聲。
只見別墅邊二樓窗戶下的采光井上有什麽縱身一躍,跳下來一個人。
是淩意舶。
他快步朝楚漾這邊走來,堵在跟前,胸膛起伏着,嘴唇抿成一條線,沒有半點兒喘氣。
楚漾愣了下,抓起淩意舶的手掌仔細看了看,全是青苔和土屑。
他有點兒發蒙:“你從二樓翻下來的?”
“對啊,不這樣根本追不上你,”淩意舶很享受楚漾擔心他的樣子,低啞道:“等我再下樓梯,你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楚漾只說:“你真是。”
還真是挺渾。
這麽黑的海邊,不做任何準備,從二樓直接翻下來有缺胳膊斷腿兒的風險,可這人就那麽虎,做事跟随本心走,從來不考慮後果。
“其實呢,我也不是非要你負責。”
淩意舶在這事兒上倒是很明白,楚漾能夠讓他親了還沒還手揍他,就已經是算一種接受,所以不能把人給逼得太緊,繼續說:“只是你別躲着我,能做到嗎?”
“能。”楚漾咬鈎。
“也別有什麽事情瞞着我,行不行?”淩意舶繼續放鈎子。
“……”楚漾不上鈎了,不吭聲。
上位者也學會了問詢的口吻。
讓人很難拒絕。
成熟後能夠獨當一面的男人露出了莽撞,就這樣如靠山般站在渝水的海風裏,身後的煙火仍然在将天空點亮,淩意舶背對着那些煙火,楚漾像能從他的眼睛裏看見自己臉頰上的點點光斑。
淩意舶明白在行大事上要學會既往不咎,楚漾和自己現在才是命運共同體。
他開門見山:“對了,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淩思岸要來渝水了。”
楚漾應了一聲:“多久?”
“就最近吧,他說在滇南待不下去了,估計是大伯那邊有人掌控了他的行蹤,在找他麻煩,逼着他将局面變得更亂,”淩意舶不悅,“有麻煩不會解決,非得把麻煩帶回來。”
楚漾:“他是想把麻煩轉移給你,畢竟你才是繼承人。”
淩意舶:“我知道他在想什麽……倒是你需要多注意。”
“注意什麽?”楚漾問。
“淩思岸啊。你本來就是他費盡心思挖走的人,跟了他三年又回了我身邊,他哪天要是有機會逮住你,不得扒你一層皮?”
“扒就扒了。”楚漾做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态度淡然,“那也要先把衣服扒了才能扒我的皮。”
他無牽無挂,唯一的夢想就是活下去,不在乎誰要拆他的骨頭吃血肉,他只在乎值不值得。
淩意舶恨得牙癢癢:“你現在是我身邊的人,他估計又得打你什麽主意。”
楚漾笑了下,料想淩意舶在這三年間一定聽到過什麽桃色風聲,不信,但聽着難受,反應才會這般如雷貫耳。
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淩意舶,楚漾接話道:“我不怕他的。我一個沒分化的保镖,他能打我什麽主意。”
我就在打你主意啊。
淩意舶伸出兩根手指往楚漾的嘴唇撐出一個笑容的弧度,“這樣才對,多笑笑。”
“無聊。”楚漾繼續笑着,讓他扒拉唇角。
“集團的事情,我陸陸續續在處理,家裏就交給你了,”淩意舶絲毫沒覺得這句話有什麽不對,又或許是故意要這麽說給楚漾聽,“還有,我爸現在走得遠,管不着我。”
“什麽意思?”楚漾聽不懂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這幾天我爸松了口,我會和他好好談談,總在渝水躲着不是辦法,”淩意舶頓了頓,一切都是為了接下來的要求做鋪墊,“你就陪我一起回首都,你就……”
楚漾這下聽懂了:“你直說。”
淩意舶無非是拿捏住了,知道如果淩家父子二人天南地北地起什麽沖突,楚漾一定是盡力保護好淩意舶站在這一邊的。
從重逢後的第一次見面,楚漾冷靜下來回想過就知道,什麽手腕上磨出血,什麽被收拾得站不起來,什麽被保镖的信息素壓制,都是這個S級Alpha演的。
淩意舶了解他的心軟,特別是了解這種心軟只對他發揮做大作用。
“你就留在我身邊,像以前一樣,”淩意舶擦掉掌心的泥土,眼神熱切地看着他,“任務期限可以延長一點。”
延長到多久呢。
楚漾想都不用想,沒問,他知道答案會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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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