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發癫大法
第60章 發癫大法
“笑話, 哪有人家裏是這麽住的!”
任羅嘉還在做垂死掙紮:“讓人看見了,也不怕被人笑話!”
盛瀾略微歪頭:“你們這個家,被笑話得還少嗎?現在知道丢人了?”
“……”
“再說。”
盛瀾眼眸清正,嗓音清淡, 帶着一點點的慵懶:“只要你們不開宴會狂歡, 不請人來家裏熱鬧, 不又舉辦什麽生日會、成人禮……”
說到這裏,青年稍微停頓, 變得清冷的眼瞳緩慢掃過在場的每個人。
每次被提到生日會都會臉色煞白的任喬楠:“……”
語氣稍頓的青年卻又笑了起來:“總之低調點, 單純的路人也不會知道咱們這宅子裏發生了什麽。”
“你簡直是瘋了!”
任伯爵“你你你”了半天,最後只得出這個結論。
一旁聽了半天的紀桂澤也說:“盛瀾你要鬧我也能理解……但你做到這份兒上,是不是太過分了?”
盛瀾懶得多說, 只有一個字:“搬。”
他律師很快會意, 再度開口提老板翻譯:“三天後, 我雇主會來驗收。屆時如果各位還有遺留的物品在盛先生的土地上, 我們一味視作各位不要的哈,會請專人處理掉的。當然,屆時如果還有人身處盛先生的私人領地上, 我們也會按私闖民宅來報案, 屆時也只好驚動相關部門來處理此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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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桂澤發現, 這已經是盛瀾第三次無視自己。
任家出了這樣的事,他自然也已經聽說了郁誠晏的身份。
這這任家很崩潰。
但卻讓這段時間都很迷茫受挫的他,覺得舒服了很多——原來郁誠晏是那麽厲害的人物。
那自己被他教訓就不丢人了。
而盛瀾這個喜歡騎驢找馬的,會在自己和大皇子的攻勢下去選擇郁誠晏, 也就不奇怪了。
但當他徹底被盛瀾無視——即使是郁誠晏不在的前提下, 黑發青年依然沒有看過自己一眼,這個事情又讓紀桂澤覺得特別不好受。
盛瀾越不理他, 他就越想刷存在感。于是他站了出來,試圖當和事佬:“不是,你有必要做到這份兒上……”
“紀桂澤。”盛瀾終于開腔。
“唉!”這個瞬間,終于被人理會了的紀桂澤忽然覺得心踏實了,他看向黑發黑眸的青年,“你想說什麽就說。”
他發現自己竟然有點渴望這青年對自己說點什麽……剛才的那種無視太難受……
所幸的是,盛瀾開口了,“現在掌握任氏集團和任家一半祖宅的我,算不算任家家主?”
“這?……”
紀桂澤瞪大眼睛,這叫他怎麽回答!
理論上盛瀾肯定是了。雖然他都沒搞懂他怎麽在短短一段時間沒變化這麽大。
但實際上,當着任老伯爵和夫人的面,他怎麽可能會替盛瀾承認!
于是紀桂澤愣住了,根本沒回答。
盛瀾也不需要他回答。
他只是神姿高徹地說:“無論我算不算,你都沒資格在我面前講話。”
紀桂澤:?
盛瀾:“你們紀家要跟我對話,讓你爸媽來。”
紀桂澤:???
盛瀾:“還是你剛才說我‘過分’,是可以代替你們紀家發言?……如果是這樣,合作夥伴公然說我壞話,我有權終止合作呢,要不你還是回去問問你爸?”
紀桂澤:……??!
【叮當!打臉值+1%,來自紀桂澤。】
任家的打臉值還在計算中,但紀桂澤這個卻是直接掉落的,系統語氣掩不住樂:【真是輕松收割。】
紀桂澤以前再狂、再能以風流貴少爺姿态诓騙原主,他也不過是個還需要仰仗家裏的大少爺而已。
宿主掌握了任家,紀桂澤便連跟他面前說話的資格都沒有了。
殺人誅心,直接KO。
“二、瀾二少。”任家的傭人中忽然有人舉手。
他是負責整個一樓的清潔的,工資跟工作面積挂鈎,如今雇主家忽然少了一半的面積,他很擔心自己未來的工資問題。
并且這位清潔工隐隐覺得二少拿走一半居住空間後,他們的雙人間就要變成四人間或者更多人間!
任家安排給傭人居住的房間,本來已經很破了……
他對自己的未來太忐忑了,所以不得不詢問:“那、那您需要我們侍候你嗎?”
“當然。”盛瀾微微笑了一下:“當然不需要。”
“……”
“我命輕,用不上各位的伺候,所以在場的人我——統、統、都、不、用。”
“…………”
本來大家還能繃住,現下傭人們一聽都慌了——
“二少,我平時是負責除草的……”
“不需要。”盛瀾說:“我就喜歡野草。對了,我這邊的院子不許人碰,不許給我除草。”
任家人:……
險些掐起了自己的人中……不除草的院子看上去就荒了,這要是被外人看到!……
有一名穿着女仆裝的傭人站出來:“二、二少,我是負責打掃二樓的房間的……”
“哦?那扔我東西時有沒有你一份?”
“……”
女仆裝瞬間沉默地縮回人群。
“花匠也不用了嗎??我平時都是負責一整個花園的……”
“不需要,謝謝。”
盛瀾倒是被提醒了什麽:“對了,你提醒我了,花花草草倒是可以留下,畢竟是生命。”
他對任家人說:“重要的、名貴的花草你們可以移植栽種走,其他的普通品種留下就留下吧,我會按市面上流通的價格給你們錢。”
說着,他又笑了笑:“普通的花草也有綻放的時候,在我眼裏都值錢。”
“……”
盛瀾還怕他們拿花草洩憤,又多說了句:“算上去也是筆不小的數目,你們現在的經濟情況……要珍惜。以後這種輕松賺錢的機會可不多。”
“…………”
又一個穿着白色廚師裝的人走出來,他來到盛瀾面前便不自覺地埋頭:“瀾少,廚子也不用嗎?我、我手藝不錯的……二少曾經說過您很愛吃我做的……”
盛瀾聞言,特意回眸看他一眼:“就是你?在我生病想喝一口熱湯的時候給我準備了洗鍋水?”
那廚子:!
想起自己做的缺德事,立馬露出驚恐的表情!
“瀾少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什麽洗鍋水?”
一道女聲突兀地響起,是任母。
她正表情驚詫地看向自家的廚師。
廚子的心直接咯噔了一下,想說什麽,但那道清朗如風般的青年聲音已經再度響起:“就是我才來到家裏,水土不服生了病的那次。”
“母親吩咐人給我做碗熱湯。”
盛瀾又笑了,笑得唇紅齒白,但笑意絲毫不達眼底地指着那個廚子:“這位便說我是雜種,沒有資格喝熱湯,刷鍋水倒是有一些,直接給我盛了一碗。”
“……你!”廖夫人當即皺眉嚴肅地看向那廚子。
時間還沒過去幾個月,那廚子自然還記得這事,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失去的可能還有整個任家的工作,他直接跪了下來。
“夫人,我……”
盛瀾又說:“夫人先別氣,洗鍋水和熱湯還是很好區分的,單純只是一個廚子為難我的話,那碗水送不到我面前。”
“……”廖夫人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碗刷鍋水被送到生病了的少爺的房間,至少離了廚房後還要有人負責送,家裏的管家和醫生或許也都能看見……
廖夫人意識到了什麽,聲音忽然一顫:“小瀾,這件事你怎麽不跟母親說?”
“其實刷鍋水也挺好喝的。”
盛瀾忽然開腔。
視線下移,落在身材嬌小的夫人身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瞳閃爍了下,緩緩說:“背井離鄉無依無靠的孩子,只要在生病時還有母親惦記、吩咐給做碗熱湯,他就已經非常滿足了。”
“……”
廖夫人眼睑驟然一顫,眼眶直接紅了:“……母親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
盛瀾卻擺擺手,拒絕接下來的煽情環節:“當然,沒見過世面、偏遠星來的孩子,也不知道那是洗鍋水,不是熱湯。”
“……”
他這樣說,讓在場的人臉色又一變。
如果之前盛瀾這樣說,勢必是會惹來他們的嘲笑。
但當身姿挺直豐神俊朗的白面青年,這樣坦然、坦蕩地說出這種話的時候,他們卻只會瞬間代入青年之前受到的所有委屈。
……
“偏遠星人只喝得起營養液,哪見過什麽熱湯,這碗刷鍋水就成。”
“皮特師傅,這行嗎?”
“送去送去,他還敢告狀不成?!”
“你知道嗎?真二少昨天喝了皮特師傅的刷鍋水呢,他還以為是熱湯,都感動哭了!”
“啊?哈哈哈這麽滑稽!我當時怎麽沒在現場呢!”
“嘻嘻,他哭的樣子還挺招人疼,但是好惡心啊,他竟然連洗鍋水都喝……”
“瀾瀾……你在任家受委屈了。”
任母蹙着眉,她已經都明白了。
她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之徒,孩子從偏遠星被接回來住在他們家,她是打算即便不能像對待其他孩子那樣、全副心思都撲在這個孩子身上,但也沒想過虐待他。
更何況,這到底也是她的孩子……意識到盛瀾在任家住的這段時間,肯定沒少遭下人們欺負鄙視,任母當即又恨又心痛……
那時候孩子生病,她怎麽會沒有去看看盛瀾呢?如果她去了,那她就會知道……
對了,那會兒楠楠鬧着離家出走,瀾瀾又是他養父靠卑鄙手段強行送回來的,他們正被他養父敲詐,所以那會兒她就……遷怒了這個孩子……
“別說的自己有多委屈!”
坐在輪椅上的任父卻不認同,甚至語氣強硬地呵斥:“你既然受了這麽大的委屈,為什麽不說!”
這個時候連任母都無法忍受地看了任父一眼……小瀾剛來家時膽小,而且這孩子懂事,那肯定是能不告狀就盡量不告狀的。
她都明白了,她老公卻還要問這種問題刺激小瀾……
盛瀾已經諷刺一笑:“我不是告過狀嗎?司機亞恒。最後你們是怎麽處理的?你們黑白颠倒,說是我誣告。”
“……”
這次連任伯爵都說不出話。
司機亞恒已經被他們開除了,因為對楠楠不恭敬。
這事兒是喬邦辦的,他其實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亞恒是管家的遠房侄子,管家跟他委婉抱怨過兩次亞恒被開除的事,他才依稀知道有這麽個情況……
但盛瀾告狀的那次,他卻是記得清清楚楚。
當時是怎麽說的?
這個孩子哭着控訴亞恒經常遲到早退害他遲到,還數次言語侮辱他……但那時候,任羅嘉一看見那個會掉眼淚的弱A就煩。
在他看來這根本不算什麽問題,盛瀾就應該自己去解決。
于是他忍着暴躁和厭煩聽完了盛瀾的控訴,之後直接将管家和亞恒都叫來,當面對質一番後,雙方都提供不了有力的受害或沒有殘害對方的證據。
他更煩了,就幹脆将這事交給管家。
後來是怎麽處理的?
管家說,盛瀾是污蔑。
偏遠星、出身賭鬼家庭的孩子,嘴裏沒一句真話也正常。
再後來呢?
喬邦提議幹脆讓盛瀾自己坐車去上學。
他覺得這是很好的懲罰和磨砺,欣然同意。
但如果,盛瀾根本沒有撒謊呢……
任羅嘉也意識到了什麽,如果一個熱湯都有好些人參與、欺淩少爺,還瞞的主人家滴水不漏。
那麽一個司機也極有可能……
“老爺,是我糊塗啊老爺!”
在任羅嘉反應過來的時候,管家也跪在地上,主動承認錯誤:“也許是我被亞恒騙了,那個該死的小子現在已經離開了首都星,回頭被我找到他……”
“你在任家是受了點委。”
管家還在哭訴,任羅嘉卻擺手讓他不用說下去。
管家庸碌卻忠誠,很好使喚,他才用了他這麽多年。
但這麽多年下來,跟在自己身邊的人有什麽小心思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處理管家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他只對盛瀾道:“但也不過只是碗湯、幾句下人的閑言碎語罷了,這就是你報複的理由?!”
“哦?我有報複麽?”
盛瀾不屑于再給他解釋原主的委屈,有些人不叫他親身體會一場,他便永遠都高高在上、無法與被害者感同身受。
盛瀾只微微一笑,對方不說人話,他也只好跟着不好好說話:“你不過是從居住面積兩千多平變成一千多平、且不再公司掌管任氏大權而已,為什麽會覺得我在報複呢?”
“您好歹也這麽大歲數的人了,不會連這麽一點點的委屈都受不了吧?既然不覺得是委屈,又何來我報複你們這一說。”
“盛瀾!”
任伯爵再度被氣得勃然大怒,把輪椅拍的啪啪直響道:“你真的要那樣跟我們住在一起?!你、你不嫌別扭!”
“誰說我要住在這裏?我又不是沒地方住。”
盛瀾:“首都星還有很多颠沛流離的難民和孤兒,一千多平夠住很多人。”
“……?”
任伯爵聽後,一口氣直接沒喘上來。
旁邊的其他人和一些自視甚高的傭人也快暈了——他們怎麽能跟流民和孤兒住在一起?……一道牆都不隔的???
知道家裏出事、也跑了下來的三少爺任喬闖更是被吓得直接作鬧了起來:“我不要跟孤兒住一起!爸,媽,我不要跟孤兒住在一起!哇!!”
任羅嘉只好再度擡眼瞪視盛瀾:“你別太過分!”
盛瀾語氣很無所謂:“任伯爵恐怕沒有左右我安排誰住進來的權利。”
“好啊,大不了我們玉石俱焚!”任伯爵大吼。
盛瀾:“你想毀掉這房子還是這院子?好啊,正好我還覺得這別墅設計不合理,太占地方,你毀了正好。反正孤兒們只要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好,大不了我安排他們住帳篷。”
“你!!!”
任喬闖還在大吵大鬧,他已經知道“罪魁禍首”是盛瀾了,當即就要撲過來撲打他。
但任喬闖是個身體脆皮、基本認定未來會分化成Omega的孩子,且還沒解鎖任何精神力,他還沒撲過來就被盛瀾身邊的律師給輕松攔住了。
律師也是軍方背景的人,雖然攔住一個十多歲的小Omega對他來說易如反掌,但他還是後怕出了一身的冷汗——開玩笑,來之前阮中校可是千叮咛萬囑咐,必定不能讓夫人被人近身。
而少帥雖然沒說話,但表情和神色也已經嚴肅地傳達了同一個意思。
所以,一個小孩兒也休想碰到夫人的衣角!
被攔住的任喬闖更加熊的大叫。
他很脆,但平時在家裏一有不順心的他就會如此大喊大叫,或連打帶踹。
傭人們對此多有怨言,畢竟小孩兒打人也是很疼的,更何況三少都十二三歲了!
但大少爺和楠少爺都慣着,夫人不怎麽管束,這事兒又沒人敢鬧到老爺面前,大家就只能忍。
如今看見三少爺被人小雞仔一樣架空,卻無論怎麽叫喊蹬踹都無能為力的時候,有些人不免開始覺得暢快。
任喬闖實在沒辦法了,便什麽詛咒洩憤的話都往外說,左右不過是在說“盛瀾怎麽不去死”之類。
這話盛瀾之前就聽到過。
他忽然說:“我不打小孩兒。”
語氣特別平靜,但又極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
“什麽?”
大哭大鬧的任喬闖聽他平靜地開口,看他俊美無雙的面容,忽然就有點……不敢作了。
幹嚎的聲音都減弱了一些。
盛瀾沖他微微一笑:“我不打小孩,但過幾天會住進來好多跟你年齡相仿的孩子。”
“……嗝?”任喬闖愣住。
“他們的确是孤兒、是流民,且絕大多數都是從偏遠星球來的。”
盛瀾黑白分明的眼眸澄澈無比,笑容燦爛:“所以他們體力好,生存能力強。能逃難過來的,各個都生命力頑強、性格堅韌。所以三少放心,他們一定會‘很愉快’地帶你一起玩耍的。”
任喬闖:???
已經十三歲,任喬闖當然知道盛瀾說的那種孤兒——各種廢星上被接回來的無家可歸的流民。
有些已經在外太空生活了很多年。營養不良,生存條件惡劣,還致使他們很多人都是畸形兒或殘障人士!……
這些電視上天天都有報。呼籲社會好心人士收留和捐款。
所以……盛瀾的意思是……
要他,跟流民的孩子住在一起?
還一起玩兒?……
盛、盛瀾是什麽魔鬼麽!
結果,魔鬼盛瀾依然笑得燦爛:“開不開心?”
“看把這孩子高興的,都樂傻了。”
同樣無法想象跟孤兒們住在同一個院落的任家所有人:……
他們也都傻了。
任喬闖更加大聲地哭了起來,大喊自己不要跟流民孤兒殘障兒童一起玩。
他被放下來了,就哭着去找他媽。
廖夫人現在也很崩潰,心裏五味陳雜,她只好一邊忍受小兒子的吵鬧,又擡頭看向那個兒子:“小瀾,是爸爸媽媽不好,是我們做得不到位,但你有必要這麽羞辱我們麽?你、你,是我不好,我沒有怎麽管過你,可你剛來首都星的時候,我們也是送你去讀了大學的啊……”
盛瀾看了她一眼,也只最後看了這一眼,他開口說:“任家的孩子最差也要去帝國大學,Alpha去禮儀學院怎麽了,還擔心被嘲笑?反正畢業了也是廢物!”
從他開口說話之時,廖夫人的眼神就出現了躲閃——這是當初研究給盛瀾安排學校時,丈夫跟她說的話。
原來盛瀾都聽見了……
盛瀾說:“沒錯,當初你們讨論的內容,我都聽見了。”
“……”
“你們說‘禮儀學院門檻最低,之後他有本事再自己考出來’。”
盛瀾又略微仰頭吸氣:“我會考出去。”
……
之後廖夫人就不再說話,不再繼續做任何掙紮了。
送盛瀾去大學只是為了任家的面子。
他們并沒有真的為這個孩子的未來考慮過,真要掰扯起來,他們還是不占理。
“當然我也感激你們送我去上學。”
盛瀾說:“帝國的法律,用固定資産在自家公司私自套現,屬于違法避稅行為。但首都星的稅務是三年一清繳,目前任老伯爵還不屬于事實犯罪,我幫你們把款項補回,免去了你丈夫一場牢獄之災。這樣既不屬于包庇,也算是償還你們了。”
“……你這算什麽償還!我任家的祖宅都落你手裏了!”任老伯爵并不認同,反而更氣了,直呼不用他假好心。
盛瀾長長的睫毛向下一耷:
“看來你是真的沒一點對法律的敬畏……那你真是提醒我了,我正式接手任氏集團前,還真要徹查一下,別有什麽漏洞,以後說不清。”
他低聲,語氣認真:“我不會觸犯法律的,真有什麽違法的地方,父親,您只能自己擔着,要不您先去自首?”
任伯爵:???
“還是,難不成你是選擇要我舉報你犯法?”盛瀾一眨眼睛:“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又不真的需要這座莊園。”
說着盛瀾就舉起手上的智腦,看樣子是要撥報警電話了。
任羅嘉不得不連忙阻止他:“盛瀾,你當真一點臉面都不要、絲毫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了麽?任氏集團怎麽交到你手上!”
“外面的人要是知道我們任家落魄到這份兒上,任氏集團也完了!那你花了那麽多錢,處心積慮地收購任氏還有什麽意義!”
老伯爵說着說着,竟然真的吐了口血。
在又被一通“先生”、“爸爸”、“叔叔”的叫聲中,這次真吐血了的任伯爵捂着胸口:
“你就不怕你将自己父母逼到這份上的事被宣揚出去,到時候你也別想好!”
“哦,那你就不用操心了,在職工福利待遇不變的前提下,任氏集團未來的發展方向就是做慈善。”
盛瀾說:“任氏賺的錢我一毛都不要。對,沒錯,我這麽做主要還是為了報複你們,你能奈我何?”
任伯爵:“…………”
還能再吐血麽?他還想吐一吐!
“至于你們想把我今天的所作所為宣傳出去?”
盛瀾眼一轉,黑白分明的眼眸堪稱姝麗,他驀地一笑:“也不用麻煩了,我早就錄着了,全網直播。”
“……你說什麽??”
“非常熱鬧的,要不你們上網看看呢?這麽熱鬧,随便一搜就能搜到吧……”盛瀾小聲咕哝,聲音依然清澈。
???
網絡上當然早就炸了,從盛瀾對廖夫人說的第一句話,“這裏不是他的家麽、他們不給他開門,他就只好闖進來”開始。
網友們都沒想到任家的瓜還有售後,還是當事人親自挂設備直播。
盛瀾新注冊的賬號——“不受寵的真少爺”甫一開播,直播間的觀衆就破了一萬人。
現在一番掰扯完畢,他直播間的觀看人數已經突破了兩百萬!!!
兩百多萬人同時擠在直播間,看任家人連番對盛瀾進行質問,又連番被打臉。
直到這一刻,任喬闖大喊不要跟孤兒做鄰居的聲音,還作為背景音在直播間回蕩。
網友們都只紛紛表示惡心。
【這家人也太惡心了,憑什麽瞧不起流民!】
【他們只是運氣好,生活在首都星,憑什麽這麽高高在上?!】
【惡心透了,下人給少爺喝刷鍋水,集體嘲笑,告狀還會被說污蔑,就這樣還留着管家?】
【從庸人身上就能看出主人是什麽德行。】
【任家人屁股就是歪,可憐了我的瀾寶啊!】
【可惜鏡頭一直挂在瀾寶身上,都不知道我寶長什麽樣,寶寶受苦啦!姨姨抱抱!】
【靠,那小孩子怎麽那麽吵?!太煩人了!】
【這種熊孩子就得派孩子去整治他哈哈!】
【天惹,瀾瀾小少爺也太好了吧?他真的要把這麽好的房子給孤兒住?真的不要任氏的錢?】
【這種貴族的話,大家就聽聽得了,不會有人真信吧?他連臉都沒露!】
【但我相信寶寶(* ̄u ̄)】
【不是,該要的錢也得要啊,瀾瀾你應得的!】
【大爺的,太爽了!跪求二少直播三天後檢驗任家的直播!!】
【跪求加一!我這幾天不下線了,就等三天後!】
【大家記得給瀾寶點關注啊!】
得知盛瀾在直播,任家幾乎所有人都擋上了自己臉。
站在後排的任喬楠有點慶幸,這次他沒有貿然出頭。
任喬楠是賭氣地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出頭——
這幾天他每每靠近父親,都會被對方罵個狗血淋頭。
就因為那天他沒幫他大哥,因為任喬邦現在還在裏面,而自己卻被放出來了。
他成了這個曾經最寵愛自己的男人口中的白眼狼。
所幸這種場合也沒人注意他,他可以穩穩地藏在後面。只是……
盛瀾真的掌握了任家一半的財産??……
他、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謀劃的……還有他收購股份用的錢……
同樣刷到了盛瀾的直播,任喬楠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很想提醒衆人去點破盛瀾收購股權的錢的來源。
盡管在任家人這裏,大家對此心知肚明。
可網民不知道啊!
還是可以利用一波的……
但盛瀾已經直接關掉了直播。
剛剛打開的直播間變成一片空白,确定對方真的下線了,任喬楠升起的希望和心思又都落了下來。
對于盛瀾來說,今天這樣已經夠了。
他甚至沒一句多餘的話,扭頭就走。
任家的保镖們在任羅嘉一句“今天他要是完好無損地走出去,你們都給我下崗”的聲音中,齊齊向盛瀾沖了上去。
但第一個沖到近前的保镖隊長卻在一個剎那間,被驟然回身盛瀾的一腳踹飛!!
站在人群後面的任喬楠雙目瞬間瞪大——保镖隊長的體力值可是S!
可盛瀾動作輕盈又利落,甚至看不出他是如何出的腳!
……将S級體力值的傭兵,一腳踹飛。這是什麽樣的實力?
盛瀾,比前幾天在蔚藍集團時,要更強了!
這是怎麽做到的??!!
而一腳将曾經同樣侮辱過原主、還想吃原主豆腐的保镖隊長踹飛後,盛瀾雙腳穩穩落地,在任家人不明所以或再度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他微微歪了歪脖子,提醒道:“我不是一個人來的。”
“……”
任母等人瞬間想起還有幾輛跟盛瀾一起來的車,都還停靠在外面。
沒人再敢上前。
是啊,已經有軍方撐腰的瀾瀾,怎麽可能是一個人來的……
可縱使他只有一個人深入任家,也依然足夠了。……盛瀾,竟然變這麽強了……
所有人都怕了。
那是天生對于強者的畏懼。
可誰又能驟然變成這樣的強者?
險些癱軟的任母,忍不住顫抖地着問:“……小瀾,你都經歷了什麽……”
“他死了。”
轉身就走的盛瀾,頭也不回地撂下最後一句話:“身為你兒子的小瀾,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
“盛瀾,我想單獨跟你聊聊,可以麽?”
任喬楠疾速飛跑地追了上來。
他在任家的大門處、盛瀾的車子回歸車隊前攔住了他。
盛瀾放下了車窗,任喬楠确定盛瀾的車上除了律師以外就沒有別人了,不禁微有些失望。
但他還是喘着粗氣:“就我們兩個。……我們好像從來沒有正式地好好說過話,不是麽?”
任家大門前,空曠的草地上。
盛瀾和任喬楠面對面地站着。
“你要跟我說什麽?”盛瀾上上下下打量任喬楠,總覺得哪裏不對。
所有人中,任喬楠那裏能掉多少打臉值是最飄忽不定的,因為任喬楠很少會将惡意表現出來。
原書中他身為萬人迷,圍繞着他的人太多了,哪怕是為了讓原主成為他的對照組、而經常安排原主遇見一些不公平和窘迫的事情,也都是其他人帶給原主的。
任喬楠這個人永遠都外柔內剛、高雅知性,目标明确向上。
甚至盛瀾都不确定他對原主究竟有多少惡意。
這是他答應跟任喬楠單獨談話的原因。
總得會一會這個人吧。
結果任喬楠一開口他就懵了:“瀾瀾,你可不可以放過任家?”
任喬楠直接用上了卑微柔軟的語氣,紅着眼眶求他道:“我知道,你痛恨他們對你不公平,這都是我的責任!是我的錯!我當初就應該默默離開……你放心,我這次會安靜地離開任家,絕對不會再回來……”
盛瀾:!
一般這個情況……
“對方是帶了什麽監控設備吧?”他對系統說。
【很有可能。】
系統也反應過來,立即察覺了對方的意圖,都被氣得跳腳了:【他要離開,不會現在就沉默離開啊!非要跑你面前裝什麽!周圍又沒別人,他肯定是帶了設備!】
【這種又白蓮又綠茶的最煩人,動不動就是哭哭哭,在他的哭訴面前你的辯駁都将變得蒼白無力!你還不能打他不能罵他!
說不定他就等你兇他呢,一旦你說了一句重話,他就會把東西發在網上,到時候風評就轉向了!】
【宿主是否使用積分兌換功能?】
“……什麽功能,你們還有專治白蓮花的?”盛瀾一邊認真仔細地聽任喬楠說,一邊問系統。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說笑!】系統繼續跳腳:【推薦宿主兌換“梨花帶雨”技能,他哭你也哭,而且比他哭得更讓人動容、更扣人心弦!】
“不要。”盛瀾果斷拒絕。
本來就淚失禁體質,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哭了。
再說他要哭還需要花錢換技能?那不是扭一下自己就來?
宿主回絕得太淡然,系統更急了:【最直白的功能就是毀掉他身上的監控設備,讓他白演一通!這個需要一千積分。】
盛瀾視線卻向任喬楠的身後一瞥,那裏,并沒有坐在車上,而是一直藏在某處堅持要暗中保護他的郁誠晏現身。
一股淡淡的冰雪氣彌漫。但郁誠晏只是悄無聲息地站在遠處看着,沒直接走過來——
盛瀾今天跟他約好,自己處理任家的事,阿晏不許插手。
而現在還沒離開任家的範圍。
郁誠晏便只能頂着張面無表情的臉,盡量保持最後的耐心看着。
【要不趕緊叫你老公過來處理一下吧,他不是可以一眼識別攝像頭?】系統急着催促:【這小白蓮還沒完沒了了!你怎麽一點都不急?】
盛瀾更加淡然:“你一千積分就能搞定的事,我緊張什麽?”
【……】
系統一瞬被說服了。
但很快它又覺得不對:【一千積分很少嗎?你可是連花五百積分買浴袍都舍不得!這就是傳說中的由儉入奢易嗎??】
“不,我現在也舍不得。”盛瀾說。
所以他選擇什麽技能都不用。
當然他也不打算就這麽用阿晏……畢竟是他信誓旦旦地在男朋友面前說,自己可以搞定這裏的一切的!
【那你就扭自己一下,跟他對着哭吧。】
“不要。”
盛瀾又說不要。
覺得有點累了,不想演了。他在腦中說:“你知道對付白蓮的辦法,除了比他還會哭以外,還有種……發癫大法嗎?”
【?】
“總之,只要讓他沒東西可曝光就行了吧。”盛瀾眼神自信到晶亮。
【?】
對面的任喬楠還在非常體貼地哭訴着。
他說任家的人其實有多不容易去接受真假少爺的事、任家人也是受害者,但任家人的确做錯了,千不該萬不該,最受傷害的還是盛瀾。
他又說自己才是做得最過分的那個。
他把他自己跟任家人都各打五十大板,非常公平、公正,講理,也非常溫柔體貼,替每個人都考慮到了,承認所有人的問題,也能發現他們背後的無奈。
任誰聽了都得誇一句楠少爺是最明事理的人。
就在他又開始說“我跟你道歉……”的時候。
盛瀾忽然開口道:“這件事,喬楠你不需要道歉。”
任喬楠:“。”
任喬楠略微有些緊張,心說來了嗎?
盛瀾茶起來的樣子他見過。他也不意外盛瀾現在沒有直接打臉自己,而是選擇跟自己對着茶。
畢竟……
任喬楠視線稍稍向側後移。
盡管不能明晃晃地回頭,也什麽都看不見,但他知道那個男人就站在附近。
他一定就在附近,就在聽着自己他們講話……
無論如何。
就算這波不能在男人面前抹黑盛瀾,至少自己也會被看到……
于是任喬楠深吸口氣,繼續道:“是我對不起你瀾瀾,說一千道一萬,都是我當初情緒崩潰、鬧着離家出走給鬧的!我不應該……”
盛瀾卻重重嘆了口氣,竟然摸了摸他的頭:“楠楠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他們很痛苦,你也很痛苦,但……”
“你喜歡我沒有錯。”
任喬楠:?……
???
“我知道你喜歡我喜歡到不願意跟我同住一個屋檐下、不想跟我一個戶口本,這才總是吵着鬧着要搬出去。”
“什……”
“我也知道,你非要搬出去的另一個原因是你對我的愛意太深了,你擔心爸爸媽媽還有大哥發現你看我的眼神不對!”
“你!……”
“這些我都知道!”
盛瀾堅決打斷他,不給他插話的機會:“雖然我無法回應你的感情,但是喬楠你喜歡我的事情也沒有錯!我不希望你因為愛一個人而道歉!!!”
任喬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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