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蜜月2

蜜月2

航班在哥本哈根和特羅姆瑟連續轉機兩趟, 才從戴高樂機場落地斯瓦爾巴德。

旅途疲憊,溫檸洗完澡倒頭就睡,沈淮序自覺沒有鬧她。

睡到一半,溫檸忽然想起來, 一個月前, 朗伊爾城剛剛結束長達132天的極夜。

為了慶祝闊別已久的陽光,當地也應生一個節日——太陽節。

第一天的計劃就是看日出, 她怕自己賴床起不來, 所以迷迷糊糊的,也不忘提醒沈淮序,明早一定要叫她起床。

第二天早晨8點。

沈淮序沒拉開窗簾, 只開了床頭的一盞小燈, 手掌虛掩着,覆蓋在溫檸眼上。

低低地喚:“溫檸。”

助眠的阿貝貝現在換成了真人,溫檸一點兒也沒認床, 睡得很好。

好到賴床的毛病又犯了。

雖然酒店裏暖氣開得充足, 但昨天一路折騰,再加上小鎮昨晚下了一夜的雪,窗外銀裝素裹, 她的意識也半夢半醒。

溫檸揉着眼睛, 看到床側站着的男人。

衣着整齊,感覺下一秒戴上手套就可以出門, 沒有工作,沈淮序的穿着打扮也休閑随意了不少,裹着黑色羽絨服。

看着就感覺被窩外面冷得要命。

溫檸又閉上眼睛, 整個人陷進柔軟的枕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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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過腦袋,不理人。

沈淮序擡手看了眼腕表, 時間快要來不及,輕捏着她的臉,強制蘇醒。

俯身在溫檸耳邊低語:

“起床了,不是要看日出嗎?”

“……”

溫檸一覺睡得昏沉,別說看日出,現在就算北冰洋發洪水,她都誓死要跟床捆綁到最後一刻。

她想擡手把男人的手拉下來,但實在困得連眼皮都睜不開。

小手剛握住男人的手指,就迷迷糊糊忘記自己要做什麽,反倒變成她主動去牽手的樣子,無意識嘟囔道:“不要,我不想起床。”

語氣聽起來軟軟糯糯,像是撒嬌。

溫檸臉頰也被掐成肉嘟嘟的,沈淮序看着她賴床不起的樣子,輕笑出聲:“昨晚是誰信誓旦旦一定要起床的。”

溫檸大腦一片混沌,只覺得眼前這人擾人好夢。

秀眉微颦,直接翻身背過去,像極了家裏那兩只賭氣就不理人的貓,不滿道:“你好煩啊,我不知道。”

女人生氣地背過身,長腿一伸,連帶着被子也夾在腿間,裹成一團。

絲質睡裙向上收束,纖細的系帶也在肩膀上搖搖欲墜,長腿和肩頭裸露在外,雪白得刺眼,小臉還在枕頭上蹭了蹭。

男人喉結滾動。

壓着被子不讓人躲,又問:“是不是還沒睡夠?”

終于聽到通情達理的問題,溫檸渾渾噩噩“嗯”了聲,特別乖巧地說:“對啊,我好困啊!”

沈淮序知道今天的日出是看不成了,起身脫了外套,又壓回床上。

等再起床,已經快要10點。

溫檸坐在床側,沒睡夠的起床氣帶着怨念一起,嚣張指揮:“給我穿襪子。”

沈淮序又穿上外套,整個人看起來都懶懶散散的:“要不衣服也給你換了?”

“……”

還需要換嗎?身上原本好好穿着的衣服早就不知道被他扯下來丢哪了,現在裹着的,都還是他早上換下來的睡衣。

溫檸看到他就來氣,輕哼一聲,又端起大小姐姿态,“你想得美!”

男人輕笑了聲,俯身扣住她纖細的腳踝,再替她穿上保暖的襪子,最後把棉拖也套上去。

溫檸照舊沒個好臉色,“牙膏擠好了沒?”

沈淮序任勞任怨,“馬上。”

溫檸得寸進尺,“早飯呢,沒力氣。”

沈淮序盡心盡力伺候,“行,我喂你。”

……

從結束開始,溫檸一整個早上都是肆無忌憚的,兩人最後磨磨蹭蹭,一直到中午才出門。

今天溫檸裹得特別嚴實,沖鋒衣、羽絨服、毛線帽,手套也是挑厚的戴。

北極圈裏,風大,頭發吹到臉上,跟刀割一樣,幹脆把頭發紮起來,再繞一圈塞進帽子裏。

雪白脖頸裸露,又被寬大的圍巾遮住,連帶着蓋住上面的點點紅痕。

溫檸着急忙慌,扯着男人的胳膊,催促他快點走。

沈淮序被拽着往前,餍足後格外好脾氣,唇角微勾:“這麽着急?”

溫檸走在前面,回頭剜了他一眼,眸子裏含着愠怒,“別說話,走快點。”

“再晚向導就走了!”

斯瓦爾巴情況特殊,游客被禁止私自走出城鎮。

因為這裏也是北極熊的栖息地,沒有辦法自己走,只有請帶槍的向導一起,才能去到城外。

所以沈淮序提前約了一個兩小時的私人向導。

但現在,眼看就要遲到了。

溫檸上車的時候,動作頓了頓,

向導已經在這裏住了四年,是個老奶奶,看出她的異樣,還關心問:“小姑娘是不是沒來過這麽冷的地方?”

“嗯?”溫檸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道:“您怎麽知道是第一次?”

老奶奶透過後視鏡看他們,“冷的時候腿是邁不開,不過也是突然,昨晚下雪,一下子又冷了不少。”

“……”溫檸臉唰一下就紅了。

又瞪了旁邊的男人一眼,才羞赫地露出個笑容,“是嗎,這麽突然。”

完全是重複一遍老奶奶剛剛的話。

沈淮序卻是淡定,拉過她的手捂在手心裏,“疼嗎?”

溫檸臉又紅了一分。

雖然他說的是中文,那也是當着別人的面啊。

溫檸掙紮着要甩開,壓低聲音道:“疼什麽疼,你不要亂說話。”

沈淮序輕聲哄着,“回去了我幫你看看。”

“……”手上掙不開,溫檸擡腳在他小腿踹了下,“都說了沒有——不看。”

看出她抗拒,沈淮序只說:“小鎮上有藥店,一會兒回來了我幫你上藥。”

“……上什麽藥?”溫檸阻止得迅速,嗔怒道:“你別說話了。”

向導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只當是一對小夫妻打情罵俏,一路上還給他們介紹。

說法律規定的不能出生和死亡是為了環境考慮,還給他們指遠處的礦山,說那裏有一個末日種子庫……說到最後,又建議他們,“我推薦你們也試試乘船出海。”

本來聽到小學課本裏說的末日種子庫,溫檸就已經足夠興奮,這會兒更好奇,“還有出海的團?”

“坐上船,你就可以看到凍結的海冰。”因為今天朗伊爾的天氣實在不好,還主動說:“還剩下一個小時的行程,我們可以換個別的時間都行。”

等之後天氣好的時候,再帶他們出來,最後還推薦給他們一個出海坐船的團。

溫檸兩眼放光,剛剛的羞赫全被抛到腦後,搖着沈淮序的胳膊,“我們出海去吧。”

沈淮序無奈地笑笑。

他一開始就知道溫檸不會好好看那個文檔,她的性子就是一時興起。

于是又拿出手機,在網站上更改乘船時間。

斯瓦爾巴的旅行規劃也很簡單,它們有很多個網站,幾乎羅列出了所有公司的所有形成,包括ATV越野、自行車觀光、乘船游覽、狗拉雪橇、釣魚、餐飲……

只需要根據日歷和時間段來選擇就可以。

沈淮序點開網站,在裏面重新修改信息,不過兩分鐘,就重新預約好第二天的出海行程。

溫檸看到預定成功的頁面,眉眼彎彎道:“序序——你太厲害了吧。”

稱贊發自內心,看起來乖巧無害,跟剛剛上車還對他“拳打腳踢”的樣子相比。

簡直判若兩人。

——

第二天早上七點,鬧鐘無情響起。

兩個人躺在酒店大床上,沈淮序攬着溫檸的腰,嗓音低啞着問:“怎麽定這麽早?”

昨晚回了酒店,基于早上某人糟糕的表現,溫檸勒令他什麽都不許做,不聽話的話就去客廳睡沙發,也不管此刻戶外零下二十幾的低溫。

終于只有他們兩個人,早上還剛剛食髓知味,溫香軟玉在懷,沈淮序自然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

溫檸卻因為要出海而興致盎然。

她還吸取教訓,拍開男人的手,一股腦坐起來,沒再賴床。

溫檸伸手打開床頭燈開關,借着燈光回頭去看枕邊的人。

睫毛垂着,睡眼朦胧,眼睛都沒睜開。

比往常高冷的樣子不知道可愛多少。

溫檸當場報仇。

她的叫醒服務可不溫柔,伸手掐上沈淮序的臉,“快起來,我們今天要出海。”

“再不起來船都要跑了。”

沈淮序閉着眼,沙啞地回答:“跑就跑吧。”

“我們明天再坐。”

“……”

溫檸詫異,這是絕對秩序的工作狂會說出來的話?

還沒見過他耍賴的樣子,溫檸心下一動,在沈淮序額頭上親了一下,很快又退開,“不行,今天的海和明天的海是不一樣的。”

說完就翻身下床。

躺着的人眼底染上笑意,伸出胳膊想把人撈進懷裏再抱一會兒。

結果什麽也沒抱到。

床上只剩溫檸留下來的體溫。

沈淮序睜眼,剛剛親他的人都走到衛生間門口了。

……還不如他剛剛直接起來。

——

斯瓦爾巴的團,時間上都非常硬核,基本都是六七個小時起步。

他們今天出海的時間也從早上9點鐘一直到下午5點。

非常漫長。

一上船,金發碧眼的船長跟他們熱情的打招呼,确認好游艇上的位置,工作人員再把他們送進船艙。

船一路破冰往前開,随着船身帶起的海浪,被拍打向海面的深處。

他們在北極圈內,越往前開,冰層越厚。

直到冰厚到船體無法再破冰,溫檸以為他們就要就此返程,不能着陸的時候,向導說:“我們會放大家下去冰層稍微走走,但一次只能下去十個人。”

船長說完,就先下去檢查冰面的情況。

甲板上太冷,等待的時候,溫檸翹首以盼,然後伸手攬住男人的腰,“哇,太冷了太冷了。”

沈淮序垂眸,懷裏的人像個上蹿下跳的土撥鼠,輕笑着把救生衣套到她身上。

溫檸不滿意他這個動作,擡眼看他,“——你怎麽不抱住我?”

北極圈裏風大,她說話時聲音很輕,好像随時都能被刺骨寒風吹散一般。

沈淮序一向不是直白表達感情和需求的人。

但溫檸卻和他相反,縱使知道她的性格,在聽到這句話時,他還是微愣了一下。

沈淮序凝着她幹淨澄澈的眼眸,良久,如願把人攬住,笑得胸膛都在微微起伏。

“抱,怎麽不抱。”

以前溫檸最不喜歡冬天,現在覺得,冬天真是個好天氣。

即使什麽也沒有,也給了人擁抱的理由。

海風吹着,她下意識往男人懷裏又貼緊些,然而還沒等她反應,眼前就蓋下一片陰影。

沈淮序弓着背,吻上她的唇瓣。

觸感溫熱,淺嘗辄止。

但也不妨礙溫檸漲紅了臉,下意識推他一把,嬌嗔道:“——你幹嘛!”

抱怨的時候還環顧四周,生怕被別人看到。

沈淮序笑着把人重新攬回懷裏,嗓音低磁:“不光想抱你,還想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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