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蜜月3求婚

蜜月3求婚

等船長檢查好冰面, 一行人終于下船。

溫檸這下也不冷了,撒歡似地從懸梯上沖下去。

懷裏驟然空空蕩蕩,沈淮序啞然失笑。

只能跟在後面叮囑,“跑慢點兒。”

溫檸穿得厚, 站在冰川上, 更像是北極的原住民,卻難掩歡呼雀躍, “——我們居然踩在了北冰洋上!”

說着還不忘拿出手機, 哆哆嗦嗦調成自拍模式。

溫檸:“序序——,快看鏡頭。”

沈淮序來不及拒絕就被人拖進框裏,過了半瞬才反應過來, 唇角不自覺勾起。

天氣太冷, 拍照廢手,溫檸倒也不是出門就要出片的人。

走流程一樣按下快門就把手機又揣回兜裏。

目不轉睛地環視周圍,腳在雪地上劃着, 試圖要把積雪劃開, 露出冰層,一會兒開心一會兒被凍地皺起鼻子。

幼稚又可愛。

後來又覺得不過瘾,幹脆整個人都躺倒在雪面上, 四肢擺成大字, 不停揮動,像個摔倒了在雪地裏掙紮的小企鵝。

但又偏偏樂在其中。

她天真傻氣的樣子, 讓人心口忍不住軟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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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序啞然失笑,這種歡快的一面,放在她身上, 好像怎麽都不為過。

溫檸生活裏很少避諱,沒什麽防備的樣子。

尋常人都有無數隐私和秘密, 但在她那裏,好像什麽都無堅不摧。

手機和電腦走哪放哪,也不會刻意把屏幕關掉。

因此,在醫院。

他看到溫檸和別人的聊天記錄裏,有一個論文鏈接,标題寫明了團隊。

網絡太發達,一查就知道是牛津的實驗室。

那時候,溫檸正在手術室,他甚至自私的想過,會不會因為這個孩子,溫檸就打消關于這個實驗室的念頭。

但看到病床旁的電腦,想起她平日裏孜孜不倦的樣子,沈淮序很快就對自己的念頭心露鄙夷。

早在還沒待産的時候,他們試探性說過一次以後讀博的問題,那時溫檸回答利落,但沈淮序也沒錯過她眼裏一閃而過的情緒。

他希望溫檸能沒有負擔的做出決定,她還年輕,生育這件事對女性帶來的影響太大。

他不覺得女人就理所當然要為了家庭犧牲。

但顯然,沈淮序低估了家庭和孩子對溫檸的影響。

可一旦開始,就是至少5年的異國……

沈淮序在走神,雪地上的人卻粗暴的開始刨地面上的積雪。

不知道是不是風大,這裏的積雪都是硬的。

溫檸想看看,隔着冰層能不能看到水下的魚。

回頭要叫人,卻見男人正襟危站,不知道在看什麽的樣子。

溫檸起了壞心思。

一手抓起一堆雪,揉成一團,趁某人走神不在意,朝着衣領就砸過去。

她躺在地上,使不上力,一小團雪全砸到肩頭,半點沒掉進領口。

沈淮序倏然回神,又對上女人因為喪氣而皺起的眉頭。

無奈輕笑。

——也不嫌冷。

大掌從口袋裏拿出來,手心捏緊,想走過去把人拉起來。

但溫檸搭上以後,卻用力一拉,沈淮序猝不及防半跪在地上。

女人仰躺在雪地上,肆無忌憚地大笑。

與漫天遍野的素白相比,她的眼珠漆黑透亮,像林中的小鹿,鮮活而生動。

就好像是在好多年前的巴黎街頭,她抱着小貓,定定站在初雪裏。

北極圈的風足夠淩冽,像利刃一般,能劈開人一切糾纏的思緒。

沈淮序支着身子,鬼使神差的,拉住溫檸的手。

“對不起,溫檸。”他道歉。

“……”溫檸調笑的臉一下僵住了,沒搞明白怎麽回事。

貌似砸雪的是她,把人拽倒的也是她。

那他……道哪門子歉?

對上男人凝重的臉,溫檸詫異,試圖搞清楚眼下的狀況。

而後,腦中猝不及防閃過一個念頭,明明沒動,卻也看得出身體變成抗拒的姿态。

“你出軌了?”她問。

聽說過散夥飯,散夥蜜月她還是第一次聽。

她就知道!

都說沒完成的人生課題會反複出現,上次她不切實際随心所欲地結果就是碰上出軌男。

這次她剛動了念頭,還沒真上考場呢,老天爺就着急忙慌給她看模拟考結果了。

沈淮序不是唐突的人,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提前做好了準備,思慮良久。

所以,他千裏迢迢帶她從巴黎飛到這裏,飛到世界上最北的城市,就是為了告訴她,他也是一個會出軌的男人。

溫檸看着沈淮序冷靜的眉眼,持續了大半天的歡愉頃刻間消散,沒耐心直接甩開男人的手。

沈淮序是無法想象一個小說作者的聯想能力的,另一個掌心金屬物存在感強烈,他一時間哭笑不得,皮笑肉不笑道:“就這麽不信任我?”

“……”溫檸又愣了,“那你為什麽道歉?”

沈淮序見她愣神的樣子,無奈輕嘆,把話題拉回正軌。

讨好似地又把小手捏回掌心,“道歉是因為一件超出我們預料的事,讓你匆匆忙忙懷孕,成為一個媽媽,但我卻沒有給過你一段好的愛情,和一段好的戀愛。”

“......”溫檸眨了眨眼睛,仰起頭看他,日光影射着他的側臉,輪廓硬朗。

男人目光柔和,盯着她,輕聲開口, “這十個月,你都很辛苦、要承受身體上的不舒适,還要兼顧學業和工作,所以接下來,我想用我所有的時間,讓你談一段戀愛,什麽時候你真的對結婚沒有顧慮了,我随時等着。”

說着還把手裏捏了半天的戒指拿出來,想戴上中指,只是女人戴着手套,他頓了頓,把戒指比在她中指的位置。

溫檸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他這是求婚……還是?

下意識垂眸看過去,這枚戒指和之前沈淮序戴到她手上的不太一樣。

之前的是素戒,這枚是Harry winston 的classic,經典求婚鑽戒。

珍珠般大小的鑽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仿佛群星般璀璨。

溫檸眨了眨眼,擡眼看他,又垂眸打量手上的戒指。

半天憋出來一句,“哪有人把戒指做成項鏈的?”

沈淮序挑了挑眉,輕捏了下她的鼻尖,“這只是我的承諾,什麽時候答應,你說了算。”

溫檸又瞥他一眼。

完全不知道沈淮序是什麽時候又準備的戒指。

只是,她在電影裏看過那麽多求婚場景,就沒有哪個是一個躺着,一個半跪在地上的。

溫檸腦回路奇特地問:“你說現在要是有上帝視角,像不像是你在給我做心肺複蘇?”

沈淮序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無奈輕笑,“要是有上帝視角,我就不會被懷疑出軌了。”

“……???”

他冷不丁道歉,她的推理很合理好不好。

溫檸從他手裏掙脫,嗔怪地睨了男人一眼,“誰讓你剛剛說話大喘氣的。”

沈淮序低笑,片刻後正色,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可以嗎?”

溫檸眼睫顫了顫,“你這叫先上車後補票嗎?”

沈淮序對上她的眸子,似笑非笑,“嚴格意義上來說,我這算偷渡了。”

溫檸臉上剛升起紅暈,就聽到男人柔聲問:“我幫你戴上?”

她感覺自己好像能聽到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像冰川落入湖中,轟然墜落的聲音。

但還是裝模做樣才揚起下巴,像驕傲的白天鵝。

大方道:“嗯,你幫我戴吧。”

金屬質感染着男人的體溫,貼上脖子的時候仍舊溫熱。

等待時,溫檸下意識偏頭,正對上一雙漆黑深邃的眸,也在靜靜凝視着她。

視線裏,連北極的風都變得柔和。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追問。

兩個人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她原本不想在蜜月的時候考慮那個問題的。

因為,一邊是冬日裏的暖陽,一邊是一無所知的未來。

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良久。

男人就要收回手時,溫檸眨了眨眼,擡起胳膊回抱住他,像家裏兩只小貓一樣,鼻尖在男人胸膛蹭了蹭。

在他懷裏應了聲:“好——”

“我聽到了。”

我聽到了你的承諾。

剛過去極夜不久,白天時間短,等他們下了船,已經幾近傍晚。

溫檸剛坐上回程的車,就發現手機已經被周舒桐轟炸:

【什麽情況?你跟你老公在拍電影呢?】

【北極版泰坦尼克號?】

後面還跟了一個轉發的鏈接,溫檸一頭霧水打開。

是一個尋人貼plog:

萬能的大數據,斯瓦爾巴尋人。

【下午在冰層上碰到一對顏值巨高的情侶,本來想找小姐姐問,但是游艇乘客分批次下,等再回船上就找不到人了。有人知道這是哪個牌子的項鏈嗎?實在太好看了,求問求問!】

還配了張兩人往游艇上船的正面照……放大看,他們還手牽手。

明明是一條再正常不過的尋人貼,但是畫風不知不覺就跑偏了。

【是這個嗎?我在船上也看到了,在北極圈的永凍層上接吻,好浪漫啊】配圖跟着一張沈淮序俯身給她戴項鏈的照片。

這樣錯位看,确實……挺像在接吻的。

【在船上也偶遇了,原本在等下船的,但兩個人顏值超高,不受控制拍了張】配圖跟着在船上自己埋進男人懷裏的照片。

仔細看,沈淮序目光全落在她身上,眼底還有明顯的笑意。

照片還真拍得像電影一樣,構圖、畫面、調色統統一流,她下船的時候拿出手機都是哆哆嗦嗦的,根本拍不出這種水平的照片。

……

溫檸一路看下去,胳膊上都開始起雞皮疙瘩。

她組織了半天語言,最後還是如實解釋,【他幫我戴個項鏈而已】

【周舒桐:……】

【周舒桐:北極圈?零下二十多度?】

【周舒桐:什麽項鏈啊,非得去海冰上戴?】

而後過了一秒,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的才看出來。

【周舒桐:噢——把鑽戒當項鏈啊】

【周舒桐:難怪得老公親自戴】

溫檸:“……”

誰說人生沒有觀衆的,明明北極圈裏到處都是監控。

她把剛剛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

周舒桐不吝啬地給了個大拇指。

配文:【遇到京北好醫生,就嫁了吧】

溫檸被她這爛梗逗笑,另一只手無意識摸上脖子上的鑽戒。

這感覺真奇怪。

他們從一開始就互相不認識,沒談過戀愛,倉促領證結婚,結婚一開始,不光是一對陌生夫妻,還有着為期兩年的離婚倒計時。

一直到現在,證都領了,孩子都生了,憑空又多出來兩枚戒指。

一個,是他們感情有進展的時候,一個,是他們邁向更穩定的關系。

并且決定權,都被交到了她手上。

回了酒店,溫檸坐在落地窗前休息,窗外是一整片雪景,小鎮彩色的建築點綴其中,莫名像童話。

看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來自己下船時候拍的合照。

只是照片裏,沈淮序根本沒看鏡頭,反倒視線落在她身上,鏡頭裏只有他淡淡含笑的側臉。

看了一會兒,又點進聊天框。

周舒桐後面又給她發了消息,【也是沒想到,你家沈醫生,竟然是搞浪漫那一挂的】

溫檸從前認識的沈淮序,不解風情,看起來就拒人于千裏之外,很難接近。

可現在再去回想,她經歷的那些浪漫瞬間,還真是沈淮序給的。

她提的要求從沒被拒絕,大半夜也可以開車陪她去看日出。

意想不到的地方總會有意外驚喜,猝不及防的求婚和戳中她喜好的蜜月。

……

反正沈淮序也看不到,溫檸厚顏無恥地瞎編,【那還是多虧我的調教】

周舒桐無語,發了個關門送客的表情包。

溫檸一笑了之,轉頭又點進剛剛的鏈接,把裏面的照片一一保存進圖庫。

過了會兒,客房服務把晚餐送進房間,沈淮序看人站在窗前,走過去,從身後擁住。

腦袋搭在女人肩窩上,問:“在看什麽?”

脖間短發細碎,溫檸下意識縮了縮肩膀,喃喃道:“這裏這麽漂亮,溪溪以後要是知道我們偷偷出來不帶她,會不會生氣啊?”

沈淮序反倒攬得更緊,似笑非笑地逗她,“所以,就想她了?”

溫檸覺得好笑,低低揶揄:“怎麽了,你連女兒的醋都要吃嗎?”

她還記得溪溪剛出生的時候,他們父女好的畫面,當時這個男人就調侃她吃女兒的醋。

現在,她終于找到機會把這句話原封不動還回去。

沈淮序非常坦誠嗯了一聲。

溫檸偏過腦袋,看着男人銳利的五官,得意洋洋地問:“你在船上怎麽偷看我啊?”

低頭看着一臉神氣的人,沈淮序轉過她的身子。

雙腳騰空的瞬間,溫檸吓得一把攬住他的脖頸,只聽到男人不躲不閃。

“不是偷看,光明正大地看。”

而後又被好端端放到旁邊的軟椅上,男人俯身靠近,距離不過半寸遠。

“溫檸。”他叫她的名字。

溫檸瞬間警惕,“……怎麽了?”

“想知道什麽是光明正大嗎?”

“……不是很想知道。”

他微微笑,眼眸黑而亮,還帶着攻擊性,低頭,唇瓣準确無誤覆了上去。

“不想知道?”

“現在可不是你說了算。”

說完,又埋進她的脖頸親吻,啞聲道:“畢竟得想辦法,讓你更信任我一點。”

軟椅搖搖晃晃,溫檸被他擺弄的難耐,睫毛微顫,只能從齒縫裏溢出嘤/咛。

“……窗簾。”

沈淮序拉下她擋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在溫檸耳邊低笑:

“沒關系,這裏沒人,只有我能看見。”

話音被盡數吞沒,窗外雪花簌簌,落在每一寸土地上,在夜燈下,被拉長的影子左右徘徊。

冬雪無垠,冷風一吹,升空又墜落。

這一夜,男人一點兒沒收着,像是要把昨天的補回來一樣。

兩人從柔軟逼仄的軟椅,到水汽彌漫的浴室,再到靠枕淩亂的沙發。

來的時候帶的那幾種。

他不厭其煩,一一來過。

進浴室之前,沈淮序把花花綠綠的包裝攤開放在桌子上。

咬了下她的唇,而後附在耳邊道:“挑一個吧,用哪個。”

溫檸一頭長發早就散落,轉頭時撫過側臉,有些癢,吸了吸鼻子,軟着嗓子說不要。

沈淮序故作不知,一手拖着人,一手指腹用力,在某處按壓濕潤,尾音暗啞:“不挑,就都用。”

“……”溫檸瑟縮了下,咬着唇,偏過腦袋,不情不願随手捏了個。

還沒等松口氣,下一秒又瞠目結舌,她嗔怒問:“都挑了為什麽還都拿?”

男人語調低緩而蠱惑,“你喜歡的,當然放在最後用。”

等到清涼汗液滴落臉上,溫檸終于知道什麽叫後悔。

終于學會以後再也不能亂說話。

……

結束後,沈淮序把人攬在懷裏,靠在長長的沙發上。

窗簾沒有阻擋,玻璃窗外銀裝素裹,大雪紛飛。

男人拖着她的肩膀,怕着涼,另一只手還護住溫檸沒被毛毯蓋住的腳踝。

房間裏開着暖氣,溫度很高,空氣有些粘稠。

溫檸整個人累得精疲力盡,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打架,眼底紅紅,還沾着濕潤的水漬。

沈淮序擡起的胳膊上有咬痕,沒在意,只拇指劃過她眼角。

剛剛激烈的運動使皮膚更加敏感,溫檸驚醒,像受驚的小兔。

神情恹恹,半眯着眸子,嬌嗔埋怨:“你幹嘛——”

沈淮序收回手指,失笑地望着她,“哭成這樣?”

“你還問我?”溫檸想瞪他,卻早被折騰得沒了脾氣,開口時,不滿聽起來也帶着軟糯,“都說了不要了,你停了嗎?”

她那時明明就帶着哭腔,也沒見他力道減弱半分。

反而愈發疾風驟雨……

沈淮序探到她臉側,在耳邊悶聲笑。

“溫檸。”

“嗯?”她含糊不清地哼了聲。

他耳語:

“不知道嗎?那種話在男人耳朵裏,只會是鼓勵。”

溫檸本就紅暈的臉現在像熟透了一樣,擡手就要喊打喊殺。

結束後,男人往她身上蓋了張毛毯,就又摟進懷裏,她這一動,起伏的柔軟都露出來小半。

沈淮序錯開視線,漫不經心地擡手,将女人小手困在大掌裏揉捏。

一邊安撫,一邊把剛剛因為亂動下滑的毯子再拉回去。

餍足以後的男人漫不經心順着她的頭發,溫檸也像只溫順的小貓,渾身軟綿綿的,靠在他身上。

入了夜,小鎮幾乎沒什麽人,萬籁俱寂,心跳與雪落共振。

這是一種很陌生的感覺,她随心而起,只恪守當下,遠方與未來,任其流轉;他規律嚴密,只确保萬無一失,猜想與可能,毫無意義。

但此刻,他們肌膚相親,共度愛欲情潮,毫無間隙地擁抱,連呼吸都彼此交錯。

這世間所有的溝通方式,好像在這個小房間裏都發揮的淋漓盡致。

只除了……語言。

溫檸受不了這安靜,斂了斂眸,問他:“你做過什麽很艱難的選擇嗎?”

沈淮序低頭吻了吻她的耳垂,“如果兩個選項很難抉擇,我會想像,十年後的今天,我在做什麽。”

溫檸聲音裏帶着顫抖,“……我想象我有自己的家庭,還在做自己喜歡的工作。”

“牛津一個實驗室裏有合适的博士崗位,可是,可是如果我申請了,我們三個人怎麽辦……”

誰都知道那是大好前程,可是異國好多年,她和沈淮序怎麽辦,溪溪怎麽辦?

溫檸無可抑制,問出了憂慮許久的問題,“我們,會走到一半然後不歡而散嗎?”

“不會。”沈淮序反問:“為什麽會這麽想?”

“在書裏,人的感情永遠停在最高光,最浪漫的時候,但現實不太一樣,最開始心跳加速,但抵不過時間,都會變得疲憊、麻木、不堪。”

愛不再陽春白雪,不再高屋建瓴,剎那之間變得只剩現實考量,甚至具體到一份高比例的醫保和公積金。

沈淮序:“不是時間久了關系必然會麻木,是關系裏的人對生活喪失了激情,而最直接的見證者就是伴侶,所以就把一切都歸因到伴侶身上。”

溫檸擡眼,他們的視線黑暗中對撞。

沈淮序擡手撫開她額前的碎發,“你可以成為越來越好的自己,做出所有你想做的選擇,并且堅持下去,而我不會離開,我們也不會重走你之前的老路。”

“婚姻和家庭都不是約束,我們都愛你,但你是自由的。”

溫檸感覺眼前好像蒙了層濾鏡,但還尚有理智,嗫喏着說:“那溪溪不就還是要在單親家庭裏長大了。”

沈淮序輕笑,“不是你說,在有愛的家庭,比在完整的家庭更重要嗎?”

這個回答并不能沖破溫檸心底的障礙,他又故作被抛棄的樣子:“現在還早,你到時候,是準備不要我們了嗎?”

他是這麽說的,溫檸一個人在牛津念書,他向醫院申請學校的教學工作,溪溪也不過是幼兒園,所以每年,他們父女倆還有加起來快4個月的寒暑假。

外公外婆還有曾爺爺都可以幫着照看,如果課程安排不忙,他甚至可以半個月飛一次牛津,也不影響備課和科研。

溫檸被他繞進去,淚眼婆娑地問:“……你每個月都能飛嗎?”

沈淮序蹭着她眼角的淚,悶笑道:“你老公還是付得起機票錢的。”

對啊。

在這個家庭裏,他們互相在為彼此考慮,沒有人是孤軍奮戰的。

而且,這樣一個給足了她安全感和尊重的人,她還有什麽好怕的。

溫檸嘴角勾起,腦袋順勢枕在男人肩上,指尖繞着他的大掌,一圈又一圈。

“沈醫生——”

“我答應你的求婚了。”

沈淮序故意逗她,哂笑一聲,“原來我是沾了女兒的光才能轉正啊?”

人被愛的時候會有恃無恐,溫檸撒起小脾氣,“你要是不想轉正就算了。”

沈淮序視線落在她的脖頸,纏綿道:“那戒指,也可以戴到手指上?”

溫檸哼唧兩聲,嬌嗔道:“你幫我戴。”

男人雙眸又黑又亮,非但沒解項鏈,反而仰頭,薄唇貼上了她的鎖骨,再緩慢上移、啃咬。

兩人呼吸都在加重,他在她身體裏低語:“不着急。”

唇瓣溫熱,金屬冰涼,溫檸沒忍住瑟縮了一下。

惹得沈淮序輕笑,“別怕,我會溫柔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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