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夜裏總是容易做出奇...

第五十七章夜裏總是容易做出奇...

那日之後，帝星便到了雨季，整日沒個晴天，淅淅瀝瀝一連連綿了許多天。

陳秋忙着查清楚五皇子的破綻，還得整理隐香閣案的資料，每每忙到深夜，而外頭時常還滴答着雨點子。實在擾人心煩。

本來為了工作效率，陳秋打算就歇在辦公室了，也省得冒雨來回奔波。然而這一夜他突然被雷聲吵醒，休息不夠的煩躁一下湧上了心頭。

他坐起身，發現外面的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大了起來，雷聲跟鞭炮一樣劈裏啪啦的炸開。陳秋短時間內再睡不着，看了眼時間，他總共休息了半個多小時就被吵醒了。

随手打開光腦，浏覽着星網上的信息，試圖重新找到消失的睡意，卻意外的看見驚歲的頭像亮着。這麽晚了，Omega居然也在線。

陳秋抱着被子在床上翻了翻，心不在焉的看了幾條視頻，總忍不住劃到聯系人的頁面去看驚歲的頭像。

他又翻了個身，終究還是沒忍住，給Omega發了消息。

“還沒睡嗎？”

“嗯。秋先生有什麽事情嗎？”

沒有事情就不能找你了嗎？

陳秋心裏嘀咕着，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來驚歲的臉，臉上浮現出一點兒笑意。他回道：“沒什麽事情，只是沒想到你這麽晚了，還在線。”

“有些睡不着。”驚歲的消息回得很快，看起來像是一直在浏覽光腦一樣。

陳秋看到這幾個字，嘴角的笑意突然散去，快速敲字問道：“怎麽了？和天氣有關？”

“嗯。”

驚歲回了這一條，半響沒有看到陳秋的回複，估摸着他大概是已經睡着了。

外頭的雨點劈裏啪啦打在窗戶上，和着雷聲，在夜幕裏撕破一條裂口。實在有些可怖。驚歲難得将家裏的燈都打開了。

他不喜歡雨天。

确切的說，他不喜歡雨天潮濕的空氣和那股明顯的雨腥味兒。

因為濕度的增加，空氣似乎也變得粘膩起來，附着在皮膚上讓人覺得有幾分惡心。驚歲總是會不自覺地想到自己被鎖在籠子裏的時候。

那時候他沒徹底分化，還沒有自己的信息素，也聞不到別人的信息素。所以味道并沒有給他留下多少記憶。相對的，那時候的感覺反而成為了這麽多年一直困擾着他的東西。

因為空氣中的信息素含量過高，達到了一定的濃度，驚歲聞不到那些味道，卻能夠感受到它們的存在。黏糊糊的，像是某種極其濃稠的液體一樣覆蓋在軀體上，讓人渾身不适。嚴重的時候，甚至感覺整個人都是濕噠噠的，像是浸泡到裏邊了一樣。

驚歲不喜歡那段記憶，連帶着格外厭惡這樣的感覺。一躺下，意識緩緩放松，他從會在這個濕度過高的環境裏被夢魇住。

濕稠的空氣像是一只大手一樣罩住他的口鼻，讓人透不過氣兒，似乎下一秒就要溺死其中。

每每醒來，一身汗濕。那種心悸耳鳴的感覺，就像是他真的死掉了一樣。

不如不睡。

驚歲浏覽着文件，從中整理出了一份名單。

左右他并不是無事可做。隐香閣能夠做到這麽大，禍害的Omega遠不止那日星艦上的那一些，其餘的隐藏頗深。如今隐香閣被查，五皇子定然會将還沒折損的那部分盡快轉移，以避免更加嚴重的損失。

這個舉動他定然是緊鑼密鼓，悄無聲息的進行。可是那到底是一大批人，再悄無聲息也一定會有蛛絲馬跡。

藏華提前部署過，将之前懷疑的幾個地方都監控了起來。同時嚴密監控着各大行星的地下黑市，注意有沒有大批量的人口買賣情況。

以前有過這樣的先例，在出現突發情況，沒辦法處理那些Omega的時候，會在黑市将他們進行交易。到時候順藤摸瓜，說定可以從找到些蛛絲馬跡。

驚歲一忙起來，便将陳秋完全抛到了腦後，直到聽到樓下有聲響發出，他才發現alpha居然大半夜的回來了。

“秋先生，你……”驚歲趿拉着拖鞋，握着二樓的欄杆俯身看他，見陳秋的額發沾染了濕冷的雨水，整個人活生生站在那兒不禁有些愕然。

他反應過來，取了毛巾，下樓遞給了陳秋，不禁問道：“這麽晚了怎麽冒雨回來？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

驚歲腦袋裏飛快掠過幾個可能性，一一被他否決。如果真要是出問題，陳秋更應該留在軍部才對。

那會是什麽事兒呢？讓陳秋大老遠不惜冒雨回來？

易感期了？驚歲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随後立刻否決了這樣的可能性。他們的協議裏寫得很明白，不論是發熱期還是易感期，都不會對對方造成影響。目前來看，陳秋守信得很，如果他易感期，應該注射抑制劑才對。

驚歲想來想去，都想不出陳秋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于是他的表情更顯憂慮。

陳秋擡手摸了一把後頸，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

他，他當時看到Omega的回答，想都沒想就回來了。也沒考慮回來做些什麽，只是迫切的想要出現在驚歲身邊。

但是當真的站在驚歲對面時，面對Omega這樣嚴肅的表情，那個蠢理由陳秋根本說不出口。

蠢笨且丢人。

在驚歲的注視下，陳秋接過毛巾，憋了半天，艱難的想了個理由：“我，我在辦公室睡不着。就想着回來睡了。那個，辦公室隔音不行。家裏我裝了可以隔音。嗯。”

他說着，似乎将自己說服了，末了用力點頭肯定了自己的說法，露出了一個憨直的笑容。

驚歲的眼睛微微睜圓了一些，讓他本就圓潤的杏眸越發像鹿一樣。

“這，這樣啊。”驚歲覺得自己好像想得有些複雜了。他的腦子還仍在方才那堆資料裏，想什麽都覺着背後別有深意。

陳秋眼底的鴉青其實很明顯，只是驚歲沒有能第一時間注意到罷了。看得出來alpha最近休息的都不怎麽樣。

驚歲不好意思再占用他的休息時間閑話，連忙讓開了路：“那抓緊時間休息吧。”

陳秋點了頭，上了兩個階梯，又回過頭來問道：“你呢？”

“嗯？”驚歲不明就裏，回眸仰頭看他。

那個動作在陳秋眼裏被無限慢放，驚歲淺淡的眼眸裏折射了燈光，熠熠生輝像是鑲嵌了兩顆寶石。

陳秋心跳空了一拍，握着樓梯把手的手指忽然收緊，欲蓋彌彰咳了一聲：“我是說，你睡不着也是因為雷雨聲太吵了嗎？智能管家那裏可以開總控，屏蔽掉房子外面的聲音。”

“不全是。”驚歲笑了一下，“雨天的濕度讓我不是很舒服。”

濕度？

“那個，因為陽臺打算養植物，房子裏裝了控制濕度的裝置，你等等我去找一下操作說明。”陳秋話沒說完，已經風風火火沖到智能管家面前研究了起來。

“已啓動，檢測到房間內濕度偏高，是否調試？”在陳秋的操作下，智能管家滴了一聲，然後發出了語音播報。

陳秋設定好了程序，整個房子像是被一個巨大的罩子從天而降籠蓋起來一樣。雨聲風聲雷聲都被隔絕在外。空氣裏那股讓驚歲不适的粘稠感也在慢慢下降。

“家裏那個功能都挺齊全的。你要是以後有什麽需要，都能調試。”陳秋摸了摸小機器的腦袋，心裏面有些慶幸自己當時為了省事，直接讓負責裝修的人裝了大禮包。什麽亂七八糟有的沒的功能都有。

驚歲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怔忡，他緩緩點頭，收起了眼裏一閃而過的茫然與脆弱。看陳秋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莫名的陳秋有些心虛。

陳秋有預感，驚歲在雨夜失眠，大抵與他那段不太美好的經歷有關。他看着瘦條條塞在睡衣裏的Omega，有種上去抱一抱他的沖動。

但是以他們目前的關系，這樣的舉動不像是安慰，更像是冒犯。

陳秋撚搓了一下自己有些蠢蠢欲動的手指，喉結滾動，思索再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是有些無力的憋出了一句：“晚安。”

他急匆匆的回來，好像也沒什麽用。這些東西，用光腦告訴驚歲，他自己也操作得了。實在不濟，語音控制智能管家都可以。可是他就是問都沒問，急匆匆就回來了。

陳秋踩着階梯上樓，沒忍住偷偷回眸瞥了一眼驚歲，發現對方正擡頭看他。

有一種偷看被抓包的感覺。

兩個人的心裏同時湧起了這樣的想法，都慌亂移開了目光，又欲蓋彌彰朝對方笑了一下。然後陳秋加快了腳步，飛快上樓離開了。

合上門板的那一瞬間，陳秋沒忍住龇牙咧嘴的捂臉，無聲吶喊。

好蠢啊！

他剛剛到底都在幹嘛？這麽點事情大老遠專程跑回來一趟。理智好像在看到Omega的那一瞬間才重新填滿腦袋。

樓下的驚歲還站在原地沒有動，臉上露出了一點兒茫然。

他莫名覺得，今晚的陳秋，有些奇怪。

說不上那裏奇怪。只是感覺，專程回家來睡覺這種話，還想不是他嘴巴裏能夠說出來的。他隐約察覺到一點兒什麽，又覺得不可思議，從而打消掉這個念頭。

方才那一瞬間，他居然覺得，陳秋會大半夜突然回來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