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回我家
回我家
身邊的人突然沉默了下來,許拟皺了皺眉,目光也落向那小小的風車。
看得出來是真的很喜歡了。
放在陳平生腰間的那只手不動聲色地向上移了些,隔着衛衣薄薄的布料,陳平生偏涼的體溫傳到他的指尖,拇指的指腹抵在肋骨上。
還是瘦。
還以為投喂了這大半學期總該有點成效了。怎麽說呢,多少有點挫敗。
腰上的小動作帶來了惱人的癢意,陳平生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手指搭上那只作亂的手,迅速把那只爪子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緊緊拽在手裏。
他轉頭,對上許拟無辜的視線,罪魁禍首還眨了眨眼,好像在問他怎麽了。
陳平生:“……”裝,你再裝。
許拟是知道陳平生怕癢的。
陳平生體質很差,每次的體測對他來說都堪比酷刑,屬于典型有爆發沒耐力類型的選手。那次碰巧前一天晚上輪着陳徹回家的日子,而在這之前,陳平生已經推過好幾次測試。頂着體育老師要吃人的目光,他實在沒好意思再請一次假,只能硬着頭皮上跑道。
雖然早上在許拟的監督下吃了早餐,過程中沒犯低血糖,但每次邁開步子時總不可避免地扯到腿側的傷處,疼得他冷汗夾着熱汗直往外冒。他拖在隊伍的尾巴上,勉強撐着跑完了全程,到終點的時候可以說是面無人色,兩眼發黑,幾欲暈厥。
許拟被老徐留下說小話,來得遲了,剛趕到操場上,就看見陳平生像是要一頭栽過去的樣子。
連忙把肩膀送過去給他當個支撐點,順勢搭了一把陳平生的腰。陳平生有些脫力,還在往下滑,許拟手中下意識使了些力,扶着人往上拖,結果這一下直接把剛剛還靠在他肩膀上狀若死狗的人捏活了,手下的軟肉猛地緊繃,陳平生顫顫巍巍地抓住他的手腕往下拽,想笑笑不動,想哭哭不出,只能憋着口氣咬牙切齒地讓他換個地方抓。
那天之後,許拟就知道陳平生身上的弱點了。偶爾憋個壞,突然偷襲一下,能看到“高冷”的陳學霸一秒破功,有意思的很。
陳平生磨着後槽牙,盯着某個暗戳戳使壞的家夥,捏着那只手卻又無可奈何,威脅似地在放手前用力捏了捏突出的指節。許拟拇指摩挲了下泛疼的關節,識趣地退開些,手虛虛搭着陳平生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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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在想什麽?”
陳平生感覺到靠在身體上的熱度散了些,抿了下唇,垂着眼道:“沒什麽,就是有點好奇你嫂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許拟盯了他兩秒,直覺他剛剛一定沒在想這個,但還是思考了會兒,“我嫂子姓沈,名輕舟。其實我和她不熟,就見過兩三面,也就記得個名字。感覺上,大概是個社恐?”
陳平生有些懷疑地擡頭。
社恐?
許拟對上他看來的視線,勾起嘴角不緊不慢地解釋:“社交恐怖分子嘛。”
陳平生恍然地舒展了眉頭。
許拟仗着本人不在,又開始說他哥的壞話:“你也知道,我哥那個人,從頭到尾就寫着個悶,你跟他聊半個小時他可能半個字母都吐不出來。連我媽都懷疑過他到底是不是親生的,誰都不像。”說着還煞有介事地搖了搖頭,“他倆能在一起只能說是老天幫忙,從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每一次,他們都在一個班,還次次都能分到同桌,這不是緣分是什麽。”
陳平生有點愕然,這是幾輩子夫妻情分了吧,這麽巧。
許拟看着他寫着茫然的臉,忍不住上手戳了一下,軟軟的。
在陳平生炸毛之前迅速開口繼續:“但是要是換一個人的話可能也不一定能和我哥走到一起。我嫂子說她當初就是單純看上我哥那張臉了,據她說,那張臉真是不舔一下都感覺損失了兩百塊。然後她就每天堅持不懈地跟我哥聊天,沒天也硬聊,聊着聊着就在一起了。”說着,他突然想到了什麽,頓了頓,“我和我哥長得不像,他像爸,我長得更像蘇女士。”
低頭,把臉湊到陳平生面前,笑着問他,“同桌,你覺得我帥嗎?”
陳平生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張臉,心跳都快了幾分,輕咳一聲撇過頭去,十分誠實,“帥。”
美顏暴擊之下心中忍不住爆了句粗。
媽的真好看。
許拟重新站直,發出一聲恍然大悟的感嘆:“哦~原來阿生你只是喜歡我的臉啊…”
說着,還受傷似的捂住胸口。
陳平生心頭猛地一跳,看着許拟誇張的演技,又重新把心放下,暗自松了口氣。
皺起眉,“瞎說八道什麽?”
許拟低下頭,癟着嘴,“啊?難道同桌你不喜歡嗎?”
陳平生擡手把他的頭摁轉回去,搓着耳尖,無奈道:“喜歡喜歡。好好走路別說話了。”
心裏回想着剛剛的對話,許拟果然還是更喜歡活潑一些的嗎?感覺,有點難。
他垂着頭,在許拟看不見的角度僵硬地咧了咧嘴角,又迅速捂住臉,不行,太難了。
許拟抓住臉上那只手,重新握進掌心裏,眼神微暗。
他向來知道自己這張臉有多好用。
嗯,所以果然是喜歡的,對吧?
身邊的人十分聽話地沒再說話,也沒作妖。兩人又慢慢走了會兒,陳平生感覺自己的腳已經基本不難受了。
他還是對醫院喜歡不起來,能早點走還是想早點走,便主動提出要離開,許拟從善如流地答應。
“那你現在準備去哪裏?回趙嬸的店裏嗎?”
陳平生有些糾結。趙嬸和陳叔被他們的女兒帶去中心醫院做年檢了,晚上才回。今天不開店,他早上已經把能處理的菜處理好塞冰箱裏了,店裏沒人,實在沒有再過去的必要。但他也不想回家…
正思索着,身邊的人開口了:“要不要去我家?”
陳平生無意識地重複了一遍:“你家?”這個選項還沒在他腦子裏出現過。
許拟定定看着他,“不想去看看榴蓮嗎?”
指尖碾了碾褲子上的布料,陳平生看着許拟滿是希冀的眼睛,喉結微動,“好。”
坐在許拟身後,心中莫名湧上緊張的情緒,搭在許拟肩上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一些。
許拟有所察覺,正好前面路口跳了紅燈,路上沒什麽車輛,他稍微減緩了速度,微微側頭好讓身後的人更清楚地聽見他的聲音,“我爸媽都在出差不在家,我哥自從訂婚之後就搬出去和我嫂子住了,阿姨偶爾過來打掃衛生,現在整個家裏常住的就我一個了。”
聽見他的聲音,陳平生下意識地向前傾身,聽清內容後微微松了口氣,前面又傳來聲音,“哦,還有一只豬。”
沒繃住,他輕笑一聲。
許拟在路口停下,轉過頭,正巧捕捉到那一抹沒散去的笑容,心情更好了,聲音放輕,“別緊張,沒人會拷問你成績。再說了,陳大學霸也不怕被問這個吧?”
心中微暖,陳平生松開了手,在他背上輕拍一下,擡了擡下巴,“知道了,你好好看路。”
又轉過幾個彎,許拟頂着風,側頭說,“快到了,前面就是。”
陳平生看着面前成群的建築,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許拟家境很好,所以也沒有特別驚訝。
只是…他偏頭看向別墅區旁的另一個區域,那裏,曾經是他的家。他,父親,還有母親,三個人的家。
熟悉的地方,卻再也沒了回憶中的身影,物是人非罷了。
收回視線。
小電驢速度慢了下來,許拟沖前面保安亭中的人打了個招呼,穿着制服的大叔也熟稔地朝他笑了笑,擡起杆把他們放了進去。
許拟将車停在門前的樹蔭下,陳平生整理好情緒,下車打量起面前的房子。
房子外型整體和旁邊的沒什麽區別,只是門口有一個小小的狗屋,上面挂着一張塑封過的紙條,陳平生眯起眼,向前走了兩步,上面是熟悉的字跡,只是稍顯稚嫩,寫得是……
內有惡犬,慎入!!!
紙條末端還畫了只抽象的…哥斯拉?
陳平生還在努力辨認着簡筆畫的物種,許拟已經停好車走了過來,順着陳平生的視線看去,抽了抽嘴角。看着自己幼時的傑作,他都忘了還有這茬。
輕咳一聲,成功把陳平生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他若無其事地上前幾步,站到陳平生側前方,擋住那幅頗得現代主義精髓的抽象畫作,攬住他的肩膀将他往門前帶,掏出鑰匙,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打開了門,捏着陳平生的肩膀把他送了進去,然後一腳把門踹上,絲毫不管鐵門發出抗議的聲音,靠近陳平生的耳邊,“歡迎光臨,我親愛的貴賓。”。
打開鞋櫃,從裏面翻出一雙拖鞋,放到陳平生身前,“家裏沒買新拖鞋,我前幾年穿過一兩次,不介意吧?”。
陳平生還穿着一次性拖鞋,看着許拟的動作,腳趾蜷了蜷,會意地坐到換鞋凳上麻溜換鞋。
踩着柔軟的拖鞋,他重新起身,掃視了一圈周圍,卻沒看見預料中一進門就會撲過來的毛茸茸,忍不住問道:“榴蓮呢?”
許拟這才記起自家傻兒子,笑容僵了僵。
對啊,那傻狗呢?
不好!
鞋剛脫完,他甚至來不及把腳放進拖鞋裏,只穿着襪子就邁步往樓上沖去,“你等等,可能出了點問題…”聲音的尾巴在空間裏慢悠悠轉了幾圈。
陳平生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
家裏進偷狗賊了?高檔小區也會進賊嗎?
雖然是個莫名其妙認來的便宜兒子,但既然進了老陳家,就是一家人了。
他慢了幾拍跟上許拟的步子,那人已經沖到樓上了。
他一只腳跨上樓梯,手搭在扶手上,突然想到,貿然上別人家二樓好像不太禮貌…
維持着這個姿勢僵了幾秒,樓上突然傳來了凄厲的狗叫聲,聲音尖利,似有驚天地泣鬼神之感。他心中一急,管不了了,大不了到時候跟許拟道個歉。
幾步跨上樓,剛到樓梯口,聲音更加凄慘了,他連忙往聲源處看去。
就見許拟手中提着一只煤氣罐從一間房間出來,面上表情十分一言難盡。
等一下,哪兒來的煤氣罐?
再看一眼。哦,是狗。
陳平生“……”
許拟也發現了樓梯口站着的人,努力控制着表情,聲音裏卻還是克制不住的帶着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你怎麽上來了,不是讓你等一會兒的嗎?”
陳平生有些心虛地收回快踏上樓板的腳,擡手摸了摸鼻子,“抱歉,我怕有什麽事就跟上來了,本來想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許拟意識到他誤會了,“不是。”,他深呼吸幾口氣,平複了情緒,放緩聲音,“你上來吧。”
陳平生有些猶豫地瞥了幾眼那只煤氣罐,還是邁步走了上去。
謹慎地靠過去,問道:“這是怎麽……”
向敞開的房門內看去,話被卡在了嗓子眼裏。
櫃門大開着,幾個大袋子被撕裂了口子,咖啡色,形似巧克力豆的東西撒了一地,幾乎鋪滿了小倉儲間的地面,還有一堆罐子散落在地板上,有幾盒已經空了……總而言之,場面十分壯觀。
陳平生同樣一臉一言難盡的看向許拟,看着他無奈的表情,又轉頭看向他手裏提着的那只像是知道大難臨頭,停止了嚎叫,耷拉着耳朵的煤氣罐狀全自動闖禍機。
許拟真的是要氣笑了,天知道,他就只有今天一天,就今天一天,第一次忘了鎖倉庫的門啊……
陳平生蹲坐在地上,手指撫摸着着攤開肚皮任人揉搓的榴蓮,都不知道該說它聰明還是傻,看着那雙似是充滿了谄媚意味,眯成一條縫,又時不時偷摸看他的眼睛,陳平生一時無言。
他本來想幫着收拾,許拟卻直接把兒子扔到了他手裏,把他送進自己房間裏就磨着牙去找掃帚了。
房門沒關,走廊那頭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到他耳中,叮呤咣啷地十分熱鬧,足見怨氣之大。
他還是頭一次見許拟發這麽大脾氣。頗為稀奇的捏住傻兒子的腮幫子,“能把你爹氣成這樣,你還是頭一份,真有本事。”
有些費力地把狗子端進懷裏,撐住床沿站起來,掂了掂手裏的重量,他沉默了,真的好奇許拟到底是怎麽做到把一只柴犬養成這個樣子……
揣着一堆柔軟而沉重的毛,他好奇地開始打量起這個房間。
房間很大,但東西不多。風格簡約,米白色的牆壁,地面上鋪着柔軟的地毯,中間的大床上鋪着靛色的床單,薄被随意地攤開在床上。床邊的衣櫃門沒關嚴,裏面的衣服擺放地并不雜亂。書桌貼着床對面的牆,木質的桌面上擺放着書本試卷和一些雜物。
視線突然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顏色,明黃色的糖果堆放在玻璃罐中,顏色鮮豔,光是看着就讓他想起那熟悉的酸澀味道。
有點饞。
轉開視線,書桌的角落裏,放着一個白瓷制品,陳平生皺了皺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上前兩步坐到那張椅子上,湊近看去,好像是一只晴天娃娃,只是頭做成了貓咪的樣子,他空出一只手,小心地拿了起來。
“叮鈴”的聲音清脆地震動了耳膜,他一愣,向下看去。中空的瓷制品中間系着一條細繩,繩上綁着一顆瓷珠,随着他的動作輕輕敲擊着周圍的瓷壁,清脆的聲音不絕于耳。
“怎麽了?喜歡這個?”
突然,一道略顯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陳平生一個激靈,手指捏住了風鈴的腦袋,猛地回頭,許拟站在他身後,彎着腰看他手中的風鈴,察覺到他的視線,又偏頭看他。
陳平生:“。”這個人走路沒聲的嗎?
許拟看着他不善的眼神有些懵,他幹完活,突然想起來桌上有些東西暫時還不能被他同桌看見,就趕緊過來了。一進房間就看見陳平生低着頭在研究什麽東西的樣子,吓得他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他不動聲色地将剛剛拿到手中的東西藏到身後,思索了一會兒,“這個風鈴好像是我很小的時候一個小哥哥送我的,我很喜歡,就是只見過那一面,後來就再也沒見到過他。”
說起來他喜歡上陳皮糖也是因為那個人。當時那人一股腦兒塞了一堆糖到他手裏,還有這個風鈴。他當時身上沒帶什麽,就把自己的幸運錢幣送給了那個人。後來到家,他把每種糖的味道都試了一遍,最後莫名喜歡上了這種口感酸甜的糖果……
所以,這個風鈴有什麽特別的嗎?
陳平生又看了那風鈴兩眼,将它放回了原位,總感覺自己家裏以前好像也有過這樣一個風鈴…錯覺嗎?
他回頭看了看門外,“都搞定了?”
許拟感覺自己一身都是狗糧的味道,想了想還是忍着沒往床上坐,随意靠在桌邊,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視線落在那坨恨不得把整個身子都埋進陳平生懷裏的毛上,他氣不過地在那傻狗的腦門上敲了一下,“你可真會給我找事做。”
陳平生感受着懷裏一動不動裝死的一坨,實在有些忍不住,輕笑着看向許拟,調侃道:“惡犬?”
許拟身子一僵,無奈地閉了閉眼:“你怎麽還沒忘…”
看着陳平生揚起的嘴角,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狗屋是榴蓮剛被接過來的時候買的,結果它根本不樂意住,就放門口鎮宅了。”
陳平生是真想知道,就問了出來,“所以你畫的那到底是什麽?怪獸?”
許拟被那雙真誠而充滿求知欲的眼睛盯着,沉默了一會兒,發現逃避沒用,攤了攤手,“那是我初中的時候寫的,畫的就是榴蓮。”
陳平生愣了,低頭看向懷裏豎起的狗頭,與那對黑亮的眼睛相視無言,他感覺自己從狗的眼睛裏看見了無語。
他有些不敢相信,那長得跟侏羅紀恐龍一樣的東西是榴蓮?
他努力憋着笑,不敢擡頭。
許拟沉默地看着那一顫一顫的肩膀,真的有種想要回去掐死以前的自己的沖動。
他探身把糖罐拿到手上,從裏面掏出一顆,剝開糖衣,用沒摸過狗的手把糖塞進了陳平生嘴裏。
再笑,糖都堵不上你的嘴。
陳平生莫名其妙地被喂了一顆糖,含着糖,看着一臉不懷好意的許拟,十分有眼力見地選擇了閉嘴。
他挪開視線,眼尖地看見桌旁的矮櫃上放着一本相冊。
看着還挺厚。
許拟伸手拿過那本厚重的相冊,“想看?”
陳平生的臉上寫滿了想看,也沒跟他客氣,點了點頭。
許拟把相冊攤開在他面前,走到他身後,“一起看。”
他傾着身,一手撐在陳平生身旁的桌面上,一手翻開了相冊,“這都是十歲之後的了,更小時候的好像放在我媽他們房裏了。”
陳平生沒在意他奇怪的姿勢,注意力被相冊中的內容吸引了過去。
照片中少年的臉龐尚還青澀,但稚氣可愛之中已經開始透出了俊朗的雛形,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裝,站得筆直,眉眼舒展,面上是他熟悉的笑容。
視線在他身上停留良久,陳平生才看向許拟身旁那個看起來跟他年歲相差不大的另一個男孩兒,兩人的五官看起來起碼有三四分相像,氣質卻相差甚廣。身量高一些的男生即使在鏡頭前也板着一張稚嫩的臉,看起來頗為嚴肅。
陳平生指尖停留在他身上,輕笑着問身後的人:“這是你哥?”
許拟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看見他哥那張萬年不變的木頭臉,忍不住笑起來:“對。”
他指腹擦過男孩兒身後的那一男一女,語氣和緩,“這是我十周歲那年拍的全家福,後面的是我爸媽。”
陳平生看向那一對容貌出衆氣質鮮明的夫妻,算是明白許拟這張臉是怎麽來的了。
容貌昳麗的女人挽着身邊男人的胳膊,一身白裙卻穿出了豔麗之感,紅唇張揚,眉宇間盡是傲氣,嘴角卻帶着甜蜜的弧度。身邊的男人一身濃郁的書卷氣,哪怕隔着照片都感受得清晰,一雙狹長的眼眸掩在鏡片之後,未看鏡頭,滿心滿眼都是身邊的妻子。
這一家人氣質迥異,看起來卻又意外地十分和諧。
許拟的眼睛像他的父親,鼻梁嘴唇卻和他母親一般無二。陳平生眼角滿是笑意,“你确實更像你媽媽。”
許拟又多看了兩眼:“你們都這麽說,我倒真看不出來哪裏像了。”
陳平生轉過頭,額角擦過一片柔軟,他擡頭,愣住了,許拟也沒想到他會忽然轉頭,也愣在原地。陳平生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張照片裏長開了的臉,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碰到了什麽,耳朵騰地紅了,迅速回頭,腦子好像被糊住了,也忘了剛剛回頭是想說什麽。
許拟看到陳平生回過頭去,也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舔了下唇,感覺臉有點熱。
當他看到陳平生通紅的耳朵時,卻又突然不羞了。這兒還有個比他臉皮更薄的,要羞也輪不到他。
榴蓮乖巧地被陳平生摟在懷裏,盡職盡責地做好一個毛絨玩具的工作。卻突然感覺抱着他的這個人類好像突然變燙了,有些不滿地哼哼了兩聲。
陳平生聽見狗子的哼唧聲,手臂稍微松開了些。
房間裏打了空調,按道理講是不該熱的,但他就是感覺渾身都開始不自在起來。
許拟有些好笑地看着身前這一人一狗跟得了多動症似地突然開始扭來扭去,十分自覺地把相冊翻了頁。
蘇女士是個非常有儀式感的人,哪怕一年到頭有六七個月都在外到處飛,一閑下來還是喜歡到處拍照。
每年再忙都會選個時間認真地拍一次全家福,可能是逢年過節,也可能是某個成員的生日時。厚厚一本相冊裏,小兒子許拟,大兒子蘇準,丈夫許岘,她自己,甚至還有狗子榴蓮,家庭中的每個成員的身影都或多或少地出現着,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被記錄在相冊中。
陳平生看着那一張張的照片,似乎看見了這一家人熱熱鬧鬧充滿煙火氣的生活,心緒逐漸平靜了下來。
指腹擦過最後一張照片上許拟拿着球拍意氣風發的臉頰,“你喜歡打羽毛球?”
許拟看向書桌旁角落裏堆着的運動器材,“也不算喜歡,就是偶爾無聊了會和我哥一起打,鍛煉身體。”
低頭看向陳平生,“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約我一起打。”
陳平生收回手,語氣中略帶遺憾,“我不太會。”
許拟蹲到他身邊,擡眸看他,“沒關系,我可以教你,很有意思的。”
陳平生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一時語塞,這喜歡出去玩的樣子……好熟悉……
垂眼看向懷裏榴蓮烏溜溜的圓眼睛,果然,感覺對了,像小狗…
沒回答他,陳平生重新看向相冊中最後一張全家福,應該是去年剛拍的。
照片中的少年已經長成了他最熟悉的樣子,一家人的站位也發生了變化。蘇慧卿一身紅裙,牽着丈夫的手坐在木質長椅上,兄弟倆站在他們身側。還多了一個人,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兒,纖細的手臂壓住被風吹亂的發絲,笑得熱烈,宛如盛開的向日葵,挽着蘇準的手臂,姿态親密。而相冊中從始至終似乎都沒什麽表情變化的木頭,正偏頭看她,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淺淡的笑意。
陳平生看着那張照片,有些好奇蘇慧卿女士和許岘先生到底是怎樣的兩個人。
許拟有些郁悶地直起身,幽怨地看向把他晾在一邊的陳平生,伸手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不滿道:“同桌,照片再好看能有本人好看嗎?”
陳平生擡頭看看他,又看看照片,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都好看。”他頓了頓,接着補充,“本人比照片更好看。”
許拟的臉頰上慢慢泛上了一絲粉色。陳平生感覺十分新奇,平時看他一幅游刃有餘的樣子,居然這麽不經逗?
許拟輕咳一聲,他都不用照鏡子,光看陳平生的表情就能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
陳平生收回視線,繼續研究照片,“這就是你嫂子嗎?”
許拟順臺階下,湊到他身邊,“對啊。”
陳平生看着那抹燦爛的顏色,有些羨慕,“很漂亮的女孩子。”
許拟聽着陳平生感嘆的語氣,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危機感,他壓住了臉上的熱意,“她好看還是我好看?”
陳平生一噎,看向間歇性返老還童的某人。
這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吧?類型都不一樣……
許拟卻一臉嚴肅,好像他剛剛問的問題是一道函數大題的解法。陳平生看着許三歲,遵從內心地敷衍他:“你好看。”
許拟滿意了,點了點頭,也看向照片,看了會兒,他突然砸了咂嘴。
陳平生看了半天,只覺得視覺盛宴,眼睛快被這一張張堪稱女娲傑作的臉亮瞎了。看他一幅若有所思的神情,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看向許拟指尖觸碰的地方。
沈輕舟白皙的耳垂上挂着一枚碧綠色的耳墜,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之前都沒怎麽注意,我哥也不是真木頭,果然已經送給嫂子了。”
陳平生又仔細看了看,除了能看出耳墜很漂亮,別的什麽都沒看出來,他疑惑地看向許拟。
許拟回身走到床頭,一通操作後從暗格裏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又走回桌前,把盒子遞給了陳平生,擡了擡下巴,示意他打開。
陳平生沒明白他要幹什麽,皺了皺眉,伸手接過,打開,一枚翡翠耳墜靜靜躺在盒子裏。
雖然陳平生不懂玉石,但也能看出水頭極好,在光下晶瑩透亮,靈動透着生機,一定價值不菲。
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又看向了沈輕舟戴着的那枚耳墜。
嗯,一模一樣。
許拟盯着陳平生,慢慢解釋道:“據說是我太姥姥傳給我媽的,本來是一對兒,結果我媽不小心多生了一個我,就只能給了我和我哥一人一只。”
陳平生眼睫微顫,已經明白了耳墜的意義。
許拟撐着椅背靠在他肩後,氣息拂過耳畔,“給未來媳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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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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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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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