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瘦弱的煤球

10   瘦弱的煤球

◎我幫哥哥舔舔。◎

元旦的前一天，城裏處處喧嚣熱鬧。

這幾天夏安也不知道怎麽了，一改往常高冷淡漠的樣子，十分地黏着冬禧，甚至不願意跟着沈南意回酒店。

嚴東笙想了想幹脆讓沈南意把夏安留在這邊。反正也就多張貓嘴的事。

沈南意順勢而為，打包了一堆吃的用的，還給家裏添了不少小東西，美名其曰保姆費。

冬禧睜開睡眼惺惺的眼睛，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夏安蜷着身子，将小貓團在懷裏。爪子緊緊搭在他的腿彎處，把自己縮成一個毛絨絨的黑色夾心大球。

冬禧翻了個身，掙紮着從夏安的懷裏爬了出來。他前爪往前伸，彎着身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喵，困死了。”他蹲坐在地還不是很清醒。變成貓後原來真的可以一天睡上二十個小時。

夏安蹭了過來，大腦袋貼着冬禧的脖子，嗲聲嗲氣地喵道：“哥哥早呀。”

“唔，早，吃早飯吧。”嚴東笙已經把貓飯留好了。兩只貓的木質貓碗貼在一塊，夏安的碗整整大了一圈。

兩只貓排排坐吃着貓飯。可能是考慮到冬禧小時候身體不好，嚴東笙還在給他額外地喂着羊奶。

夏安率先吃完了，正舔着前爪洗着帥氣的臉龐。冬禧舔了舔嘴巴邊的一圈白胡子，結束用餐。

黑色大貓突然将他摟了過去，不停舔着自己的臉頰。冬禧吓了一跳，大喵了一聲，“幹嘛？”

“哥哥不是洗不到臉嘛？我幫哥哥舔舔。”夏安用充滿倒刺的舌頭一下下梳理着冬禧的毛發，模樣認真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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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我只是懶得洗！”冬禧糊了夏安一爪，其實他就是腿短夠不着臉……

“呀！我沒打擾你們吧？”兩貓還在親親密密地洗臉，旁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喵叫。

冬禧推開夏安的大臉，順着聲音望了過去，“阿春？”

阿春從陽臺欄杆上輕巧地跳下，走了過來。剛想蹭下冬禧打聲招呼，就被後面夏安的冷臉吓得凍爪停了動作，尴尬地說了聲：“哎呀這貓長得真帥氣。”

“是吧！緬因可太帥了，這是夏安。”冬禧贊同地喵喵點頭。原來貓的眼光和人差不多嘛。

夏安寬大蓬松的尾巴搭在冬禧背上，像個黑色的毛毯一樣。“我是夏安。”他壓低嗓子喵聲道。

“阿春你吃了嗎？”冬禧問。

“我吃過啦，貓來找你想讓你幫忙。”阿春撓了撓耳朵。

“什麽忙？”冬禧有些好奇。

阿春抖了抖胡須說道：“是煤球啦，他好像生病了，貓想讓你領着它去醫院看看。你主人不是認識醫生嗎？”

冬禧思考了一下。最近嚴東笙直播時經常接到木雕訂單，所以兼職完他不會回家而是直接去倉庫。自己完全可以白天出去，晚上再回來！

“喵！可以，走吧。”冬禧眼睛發亮。

“哥哥，貓也去。”夏安貼過來緊緊靠着冬禧。

阿春疑惑地看了眼夏安，又掃了眼冬禧，“你看起來比我還大吧？怎麽喊小不點哥哥？”

“哎呀不重要！我就是他大哥！”冬禧小爪一揮，示意阿春不要在意這些細節，随後拔腳颠颠地往陽臺跑去。

夏安起身輕巧跟上。

“你能跳上來了嗎？”阿春輕輕一躍跳回欄杆，又縱身踩到樹枝上。

“應該……吧？”冬禧現在也有點不自信了，遲疑地舉着自己短小的爪爪看了看。應該讓嚴東笙給陽臺也搭個小梯子的，他心想。

“喵？”冬禧還在猶豫呢，就被夏安張開利齒小心地叼住了後頸處的皮毛，慢慢拎到欄杆邊。

冬禧的四條短腿懸空着，“喵！夏安放開我。”他不安地縮爪。

黑色大貓一使勁，後腿一躍，就叼着他跳上了欄杆。随後又是一跳，兩只貓穩穩地落在了樹幹上。

阿春見狀倒着迅速下了樹，在樹下喵聲道：“小心些。”

夏安眯了眯眼睛，動作靈巧地帶着冬禧直接借力落腳，幾下就跳下了樹。

阿春吃驚地看着他，說道：“我第一次見到身手這麽好的貓！”

夏安松嘴，舔了舔還沉浸在過山車般的暈眩中沒回過神的橘白小貓。

冬禧晃悠着小身板，眼冒金星地想着：我靠這貓車刺激。

兩貓跟着阿春繞過人多的地方，小跑到了一個廢舊的老居民樓，蹭蹭地往樓頂天臺跑去。

“阿春？你回來了喵。”一只臉上帶着斑點的奶牛貓看到阿春後親密地蹭了過來，繞了繞它的尾巴。

“阿花我回來了。”阿春喵道。

冬禧看着眼前十幾只貓，張大了嘴巴尾巴拍地，喵道：“好多貓啊。”

“咦？這貓腿好短。”衆喵紛纭，有的看着矮小的冬禧喵喵道，有的望着夏安高大的身子十分吃驚。

“跟我來吧。”阿春轉頭示意冬禧跟着它一起，貓貓們紛紛給他們讓路。

夏安用頭頂了下冬禧，跟着他往前走去。

“煤球？”冬禧看着眼前團在紙盒裏的貓驚訝出聲。一個多月沒見，這只貓和剛在寵物醫院裏遇到時的樣子簡直天差地別。

煤球原本肥胖的身體變得瘦弱，毛發淩亂，有些地方甚至脫落了大片。它的眼睛無神地半合着，臉上和身體都能看到骨骼的輪廓。

原先在醫院裏他的頭上打着繃帶冬禧沒注意，現在才發現它的左耳竟然缺了一大塊。

“這是怎麽了？”冬禧邁着步子跑了過去，伸着爪子不敢碰觸它。

“脫毛是它自己咬得，它已經好久沒吃飯了。”阿春邁着貓步走了過來，蹲在地上語氣擔憂。

“他為什麽要咬自己？”冬禧不解地問。

“貓們也不知道啊。”奶牛貓道。

“他的耳朵又是怎麽回事？我原先還沒注意到。”冬禧回過頭問阿春。

阿春嘆了口氣，“聽說是它主人剪得。”

“他才不是我主人！他是我主人的前男友！”煤球本來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聽到阿春的話時擡起身憤怒地嘶吼着。

“那你倒是好好說啊，大家這麽擔心你！”奶牛貓見煤球這個态度，瞬間上火，跑過去拍了他一掌。

煤球眼睛無光，含着些許淚扭過頭。

冬禧好像有些明白了，他蹲在煤球身邊，輕聲喵着：“煤球，你可以告訴我，貓可以幫你。”

煤球帶着哭聲張口道：“你怎麽幫我？貓找不到主人了。”

冬禧嚴肅着臉，安慰般的拍了拍他，“貓一定可以幫你的，你說吧。”

煤球看着冬禧篤信的表情，不知怎得慢慢地放下了心防，小聲喵喵着說了起來。

原來，煤球是主人的前男友追求她時送給她的。兩人分手後前男友竟然把煤球要了回去。女生當時正忙着找房子，看着前男友信誓旦旦地承諾會照顧好煤球，只能先把煤球給前男友照顧。

結果前男友把氣撒在了煤球的身上，拿剪刀剪掉了煤球左半個耳朵。煤球拼死跑了出來，被好心人送到了寵物醫院，但是也找不到主人了。

“喵的竟然有這種人渣！”冬禧氣憤地尾巴甩地啪啪直響。他原本就很喜歡動物，變成貓後和貓接觸多了，很能共情貓咪。

“煤球，你好好吃飯！不要怕，貓會幫你找主人的。”冬禧湊到紙箱前，對着煤球正色承諾道。

“你打算怎麽做？”阿春看着小貓稚嫩的臉上露出嚴肅模樣，又覺信賴又覺搞笑。

“貓會想辦法的，你們好好照顧煤球。”冬禧站起身，甩了甩尾巴，看了周圍一圈都挺瘦小的貓咪，“你們都在這塊流浪嗎？”

“是啊，這一片是阿春管得，大家勉強可以糊口。”奶牛貓阿花湊過來，聞了聞冬禧的味道。又想湊過去聞夏安的時候，同樣被大貓的冷臉凍在原地。

冬禧張了張口，心情一時有些複雜。身為人時自己遇到流浪貓總會買點吃的喂他們，如今穿成了一只短腳貓，不知道該怎麽幫助他們。

寧市的冬天十分寒冷。冬禧出來跑動時還不覺，現在待久了涼意也慢慢湧了上來。

短短的時間裏，衆多的思緒在冬禧的腦海中翻騰。

重生至今他看着輕松，靠着對嚴東笙賣萌度日，實則渾渾噩噩不敢想過去也不敢想将來。如今看着眼前這一圈大大小小的流浪貓，他突然覺得自己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夏安看着愣在原地的冬禧，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伸爪将他摟進懷裏，蹭了蹭，柔聲道：“我和你一起。”

冬禧甩了甩腦袋回了神，望着眼前高大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麽，熟悉得讓他想哭。

“咪！喊哥哥，”他擡爪輕輕拍了下黑色大貓的酷臉。

“阿春，我會再來找你們的！煤球，你等我！”冬禧粗着嗓子喵聲做出承諾。周圍的貓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莫名覺得他很值得貓信任。

阿春看着冬禧矮小的身板，明明還是只小貓，但神态和貓們一點都不一樣……它也不知道冬禧此時做出的承諾代表了什麽，但它輕輕地咪着回應。

冬禧點了點頭，藍眼倒映着藍色的天空，澄澈非常。他對夏安道，“我們先回家吧，我得回去上網找些信息。”

夏安點點頭。兩貓和一衆流浪貓告別，起身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