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典藏·懷孕

典藏·懷孕

診斷出懷孕這天, 季唯意已經五天沒睡個囫囵覺，低血糖暈倒後被送往醫院後一直昏睡許久，再睜開, 他的手正被人握着，輕輕一動那人便有所察覺。

“寶寶你醒了。”季聞述眼下的烏青明顯, 滿眼焦急地看向她，“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還是有點困, 我是不是低血糖了？”

她嗓音啞地不行，季聞述立馬将手邊溫熱的水遞過來, 将吸管放在她的唇邊，等她喝完看過了，才柔聲道：

“我們要有寶寶了，唯意。”

季唯意感覺自己還昏着, 忙道：“真的嗎？”

她看向自己的肚子, 顫着手摸上去：“這裏......”

“嗯。”

寬大的手掌握住她的手，兩人的手就這麽貼着季唯意的肚子, 她覺得很奇妙的感覺, 也有些不可置信。

“他多大了？”

“不到兩個月。”

“男孩女孩？”

季聞述笑：“還不知道。”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給他起個名字？”

“嗯，是應該起一個, 但我們不知道男孩女孩。”

“那就先起個小名？”

“好。”他撫開她額前的碎發，柔聲問, “有想好嗎？”

“嗯......叫小熊吧。”

“小熊？”

“對呀。”她舉起兩人握着的手晃了晃, 歪頭，“小熊是你送給我的第一個禮物，現在寶寶的出現, 我想叫她這個。”

“你覺得好嗎？”

“好，我也喜歡這個名字。”

-

季唯意懷孕後孕反嚴重, 晚上也不好，身子肉眼可見地清瘦很多，季聞述被她幹擾地面部容貌只比她差，不必她好多少，卻一句怨言都沒有，和往常一樣照顧她。

她都看在眼裏，卻到底是什麽都沒說。

這天，季唯意好容易多吃了些便早早睡了，季聞述還有個會要開，不放心她，就每隔半個點過來看，直到會議結束，床上的人都一動不動，像是真的睡了。

貼心地替她把床頭的水溫好，季聞述去隔間洗漱，再回來時，床頭水杯裏的水位線明顯下去不少。

他唇角下壓，擡腳往床邊走。

上了床，他關上床頭的燈，黑暗中只剩窸窣響聲和逐漸平穩的呼吸。

睡夢中的人悄然睜開眼，看向季聞述的側顏，鼻尖酸澀，那股好不容易忍住淚意再次崩潰。

她翻了個身，背對季聞述。

這邊的枕頭已經被她哭濕，想着換一邊季聞述便回來了，她只能閉眼裝睡，卻不想現在還要枕着這濕漉漉的一邊。

心底那股難過勁兒更兇猛了些，她擡手輕輕擦去，卻不想一道深沉男聲從身後響起，吓地季唯意渾身一震。

“唯意。”

季唯意大腦飛速運轉，裝道：“醒了起來喝口水，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回應她的是一陣沉默，季唯意掩了掩眸中的情緒，小心地轉過身想看季聞述，卻被跌入溫暖的懷抱之中。

“寶寶，辛苦了。”

季唯意被他這樣弄懵了，卻還是下意識抱着他：“你......”

季聞述松開她，在她唇角落下一吻，這才透過微弱的光，看清她紅腫的雙眼，臉色一緊。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還想吐嗎？”

“沒有。”

“那你哭什麽？是不是我在書房吵到你了？下次我保證，不把工作帶回家好不好？”

季聞述越說季唯意的眼淚越多，最後他安撫無果，只能一點點将她的眼淚吻去，呢喃和安撫不斷。

“你能不能別對我這麽好啊？我說想吃面，你就做，我說這碗不好吃，你就一碗一碗地換着做。我說想吃李記的酸葡萄，你就去買，買完了我又不吃，看着就想吐你也不怪我。晚上我說不着你也不睡，我明明都盡量聲音很小了，你還是在我有一點動靜就醒過來詢問我。”

“季聞述，你能不能別這樣呀？”

一聲低笑，他輕吻了下她的唇，擦去她臉上的淚珠：“不對你好對誰好？我不是十八歲的時候就在對你好了嗎？”

“對你好了這麽多年，你讓我怎麽樣才能不對你好？你早就融入我的生命，唯意，你這個要求，這是不是有點太苛刻了？”

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季唯意眼眶發酸，咬着下唇就要哭。

下巴被大手擒住，她咬着的唇被掰開，男人溫柔的五官放大，溫熱貼上來。

他銜着她的唇，嘴唇輕啓，模糊不清。

“咬我的。”

淺吻加深，直到兩人氣息混亂着，季唯意用僅存的理智推開他：“醫生說了，現在不能那個。”

“那怎麽辦？老婆睡不着，那個才能睡一會兒。”灼熱的呼吸湊過來，“好不好？”

他說地正經，季唯意卻是臉上熱地要冒泡，忙別開眼，“說什麽呢。”

“那我們不做，聊聊天？”

那點燥熱未去，季唯意悶悶地“嗯”了聲。

“我把小熊的大名想好了，要不要聽？”

“诶？好呀。”

見她眼底終于不再悲傷，季聞述道：“那你先告訴我，情緒不好是因為覺得你影響了我嗎？”

“......啊！”

季唯意抽回被他咬痛的手，撇嘴，“咬我幹嘛。”

他卻只是問：“疼嗎？”

“當然了！”

“可我看你吃不了飯、睡不着的時候，我也疼。”

她下意識就要問“你哪疼”，卻聽季聞述嚴肅又正經道：“心疼。”

“......你在哪學得這些？”

他重新将她抱住，攬進懷裏，“這些對我來說不是情話，是我想對你說的真心話。”

天。

真要命。

“怎麽不說話了？”他問。

“在感動。”

暖呼呼的聲音就這麽飄過來，在昏暗的房間裏爆出一朵又一朵的煙花。

深呼口氣，季聞述輕道：“你知道看你孕反反應大的時候，我在想什麽嗎？”

“想什麽？”

“我在想生完這胎以後都要做措施。”

從懷裏仰起頭，季唯意笑：“就生一個寶寶嗎？要是一個女孩被欺負怎麽辦，她都沒有哥哥。”

“那就生個男孩。”

“是男孩沒有妹妹寵，豈不是很無聊？”

挺清楚她話裏的意思，季聞述在她額頭一吻，“再來一次，你身體吃不消，生一個就夠了，不管男孩女孩，我們都會寵他的。”

“好吧，那還是生個女孩吧。”

季唯意睡意全無，指尖捏着季聞述的衣領，自顧自道：“其實這兩天反應大，媽說我媽媽之前懷我的時候也是反應大，但是一到鵬城在家裏住下就好很多，你說我要不要辭職回鵬城呀？院長和我說，如果我要回鵬城，他可以向鵬城高翻院推薦我。”

“我都行，你能舍得首都嗎？這裏是你的戰場，你為了小熊轉移陣地，将來小熊長大了你會開心嗎？”

季唯意沉默，手上卻是沒停。

知道她也是在猶豫，季聞述撫摸着她的後背，一下一下，語氣輕柔：

“我知道你想安心養胎，讓他健健康康的成長，但是唯意，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小熊的媽媽，請先考慮你自己好嗎？你開心了，我們才會開心，小熊也會開心。”

“嗯。”

屋中的聲音逐漸平靜，季唯意忽道：“你剛剛說想好了小熊的大名？叫什麽？”

男人聞言緊了緊抱着她的手臂，在她發頂落下一吻，嗓音神情。

“季壹。”

眼底閃過驚喜，她道：“那個壹？”

“大寫一的文字體。”

“記憶的諧音呀，你怎麽想到的？”

揉了揉她毛絨絨的腦袋，他勾唇：“以你之名，冠我之姓，就是我們小熊的大名，喜歡嗎？”

“喜歡！”

她拉下他的脖頸啵了口，目光閃爍，小聲試探道：“聞述哥哥。”

黑暗中的眸子睜開眼，看向她，喉結滾動。

“想接吻嗎？”

“......”

回應她的是被子掀開的窸窣，是季聞述的身體力行。

她勾唇回應着，加深了這個吻。

窗外繁星點綴夜空，白日裏繁華喧鬧的城市安靜隐匿于暮色。

一切安寧，過往點滴，都成為屬于他們的獨有記憶。

許多年後，小熊抱着玩偶奶聲奶氣地問廚房的季聞述：“爸爸爸爸，我為什麽叫小熊呢？”

他揚起手裏的小熊玩偶：“它不是小熊嘛？”

季聞述将切好的芒果塊放進榨汁機，擡眼看來，目光溫柔：“它是小熊，但是它也有名字，叫樹樹。”

小熊又舉起另一只手的小兔，道：“那小兔有名字嗎？”

季聞述：“有呀，小兔的名字是一一。”

“诶？那不是和小熊的名字一樣？好巧呀。”小熊抱着小兔玩偶貼了貼，“那我最喜歡一一，第二喜歡樹樹。”

季聞述聞言哭笑不得，擦幹淨手後才抱起小熊，一并帶走被他放在吧臺的叔叔。

“我們去看看媽媽醒了沒有，好不好？”

“好呀。”

房間裏，季唯意醒了有一會兒了，一直望着天花板發呆，不眨眼也不覺得累。直到房間門口有響聲，她才起身。

“醒了寶寶？”

季唯意伸了個懶腰：“嗯，小熊寶寶也起床啦？那媽媽今天是最後一名。”

季聞述探頭進來，他懷裏的小熊已經迫不及待要掙紮向前，見狀季聞述只能放開他。

“慢點跑。”

小熊雖然上床還有些艱難，但好在娴熟，不用人幫忙就爬上季唯意的床，将手裏的玩偶舉到她面前。

“媽媽媽媽！小熊最喜歡一一，媽媽喜歡一一還是樹樹？”

季唯意看了眼站在門口眉眼溫柔的季聞述，無聲詢問，後者聳了聳肩。

無奈，季唯意試探道：“小熊喜歡一一的話，那媽媽喜歡樹樹好了。”

小熊歪頭：“為什麽呀？”

“因為小熊喜歡一一，樹樹沒人喜歡，樹樹是不是會不開心？就像幼兒園很多小朋友都喜歡小熊，但有一天來了個新朋友，大家都去喜歡新朋友，不喜歡小熊了，小熊會怎麽樣？”

小熊：“小熊會難過。”

“那小熊喜歡一一也喜歡樹樹。”

身後的季聞述開口：“小熊，一個人只能喜歡一個人哦，不可以同時喜歡兩個人。”

小熊聞言皺着眉頭，弱弱問了句：“為什麽只能喜歡一個人？”

夫妻倆相視一笑，還是季聞述開口：“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那好吧。”他看了眼手裏的玩偶，“那小熊還是喜歡一一好啦，因為樹樹有媽媽喜歡。”

“那爸爸，你最喜歡哪個呀？”

季唯意已經擡腳走過來，坐在季唯意身後，圈着她，

“爸爸最喜歡媽媽。”

兩人對視間，空中有無形的微妙氣氛将他們拉近。

季聞述擡手攔住小熊瞪大的雙眼，欺身貼上季唯意的唇。

吮吸，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