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典藏·如果

典藏·如果

明媚的豔陽天, 季唯意從小黑屋出來被一位學生問完問題才離開。

踩着高跟鞋走在熟悉的大學校園，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來。

“怎麽了哥哥？”

那頭的季聞述輕笑，沒糾正她, “媽說晚上回家吃飯，今天什麽時候結束？我去接你。”

公司被季聞述和季明珠接手後, 楊舒慈和季望圖提前進入退休生活，反正他們在首都也有好幾套房子, 來住幾個月換換心情，也能離季唯意和季聞述近一點。

季唯意沒意見, 擡手将傘往前了些：“我今天不在院裏，下午在學校，上完一節課三點就能結束。上完課我先去？你應該不能這麽早吧。”

被戳穿，季聞述搖頭：“別先去。”

“怎麽？怕媽媽說你工作忙呀, 不想挨罵的話, 那你求求我。”

“求你。”

意料之中的妥協，季唯意笑着垂眸。

她知道季聞述每次都會照做, 只是這笑還沒達到眼底就被身側萬利的聲音吓了一跳。仔細聽的話, 周遭還有些細小的人聲。

額前一條，她試探問：“你不會在開會吧？”

“沒。”

季唯意松了口氣, “那就好”說了一個音節被打斷。

“在研讨會，身邊有幾位前輩, 要打招呼嗎？”

“季聞述！”她壓低聲音警告, “你什麽時候能不工作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聽筒裏傳來一陣溫煦又輕松的笑意，驅散了她周遭的悶熱。

“逗你的，我在休息室呢, 都是不認識的人，他們不知道我在和誰打電話。”最後一句壓低, 像是在哄。

不吃這套，季唯意撇嘴。

她之所以這麽警惕，起因還要從她剛生完孩子的第三個星期說起。

從季唯意懷孕到産子在到坐月子，季聞述和季唯意把許多能帶到家的工作都帶回家做。

寬敞的房間裏找不到人，只有一間書房裏隐約傳出打字音和偶爾的對話。

這天，楊舒慈來看他們，想着家裏沒人就給季唯意發了微信，但季唯意在忙着修改論文沒在意，她便直接去了，反正門上有她的指紋。

倒是這一去，看到把家......哦不，書房，當成兩個人第二間工作室的時候，險些兩眼一黑暈過去。

楊舒慈狠狠罵了季聞述，卻在面對季唯意的自我反省時拍拍她的手，“女人就應該有自己的事業”。

從那之後，楊舒慈明令禁止季聞述可以忙，但必須兼顧季唯意，不能再出現兩個人都對着電腦，眼前只有電腦的情況，可事實上确實是楊舒慈誤會了季聞述，書房裏偶爾出現的說話聲就是季聞述在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喝點水什麽的，奈何怎麽解釋都沒有用，楊舒慈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所以季唯意坐月子期間季聞述就更不出門了，在月子中心全天陪護，回家了才能碰電腦，和萬利通個工作電話。

這天，楊舒慈和月嫂出去給季唯意買新鮮的食材，季聞述接了個電話，季唯意便讓他去了，但她不知道是個産品發行的線上直播，因為季聞述幾乎全程和她通電話。

和她說寶寶怎麽樣是怎麽樣，不要怕之類的，季唯意将手機開了免提放在一邊，自己坐着寶寶躺着，兩人很是和諧，只有第一次離開寶寶的爸爸不太和諧。

期間電話挂了不到一個小時，季唯意就看到了站在客廳的季聞述，一愣：“你是怕媽回來發現你不在才回來的嗎？什麽工作結束的這麽快？”

他已經換上家居服做了消毒，“只需要露個面就行了，剩下的交給他們。”

季唯意“哦”了聲回了房間，沒過五分鐘又拿着手機出來，屏幕上正是季氏集團董事長的熱搜。

“你就這麽在直播現場打電話？？工作人員也不攔着你？？”

季聞述正在洗寶寶的衣服，聞言看來：“我又沒在臺上打。”

“......”

他又道：“而且我這是在後臺。”

“......”

好好好。

她點開标題是“季氏董事長一臉寵溺在直播後臺打電話”的話題，最上面是條視頻。

視頻裏燈光不太清楚，但是能看清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長腿寬肩......那張不茍言笑的臉上布着寵溺和溫柔，季唯意覺得沒什麽問題，不知道這有什麽好上熱搜的，結果她點開評論區算是開了眼。

“看戲路人甲”：【直播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大佬肯定會上熱搜，卻沒想到一點進來不是帥照和狗血女友史，反而是已婚已育和妻子煲電話粥的視頻？？這是不是在立人設啊，為了新軟件的上線？？】

“我的cp天下第一配”回複他：【作為他們的初代cp粉，我可以告訴你，不是在立人設，季氏家大業大根本不需要好吧，季總正常離不開老婆的正常操作而已，誰不知道從有懷孕傳言開始季總就見不到人了，我圈內的朋友第一手消息：倆人甜膩膩的猶如初戀！季太太懷孕後在公司都見不到季總！！妥妥老婆奴了，主要人家忙家庭的時候事業也直線上升，真是應了那句話，疼老婆的人才會發達！！最後能不能問一下，到底怎麽把老公調教成這樣！】

下面的話季唯意也沒再看，除了她的微博私信一如既往地求愛情秘訣後又多了一向：老師生完孩子怎麽恢複地這麽好！

後來再想這事，季唯意只記得和季聞述說話要注意，因為不管是什麽場合，他都能如私下和她聊天的溫柔語氣！！

已經進入教學樓，季唯意問他：“你什麽時候下班？”

“我争取四點出現在你學校門口。”

“沒事，你忙完了給我打電話，我上完課先回家，今天走得有點多出汗了，先回去洗個澡。”

“好。”

...

一個多小時的大課結束，季唯意接受學生們的提問，提問大多是和專業相關，沒有亂入的私生活問題，一節課下來也是很舒心。

她的主要領域還是在高翻院，來學校上課一個月差不多三四次，一次半天，這次應該是蘇煜的，但他臨時要出趟國便找了季唯意來，學生們看到是她都很興奮，在最後一起出教室時才有學生過來說些題外話。

“季老師，您翻譯的《Every universe》我們寝室都買啦，特別特別好看！我們專業課老師也說您這本書翻譯地很好，讓我們多看！”

季唯意忙地都忘了自己翻譯的小說出版了，連出版社寄來的樣書還在快遞櫃裏沒拆，這麽一提她倒是想起來了。

和幾位女生告別後，季唯意正巧收到季聞述的信息，問她回家沒有，他忙完了。

季唯意将學校對面的書店地址打給他，按住語音鍵：“你來這裏吧，給你看個東西。”

“好。”

下午三點半，書店裏的人不是很多，安安靜靜的氛圍配上清新的香氣讓季唯意心情更好了。

她走到書架前漫無目的的瞧着，直到那封熟悉的封面出現在眼前，季唯意眼下一喜，将《Every universe》拿出。

這本原著季唯意就很喜歡，所以在原作者找上門請她出版時便欣然同意，耗時三年終于全部翻譯成書出版。

書中的女主人公童年不幸，借住在舅舅家，但舅舅一家重男輕女對她不好，不讓她上學去地裏種地，但這并不能成為主人公的阻礙，讓她成為一位植物學教授。

她前期吃了很多苦，但也遇到了很多幫助她的人，直到主人公壽終正寝，她重來一次，卻是幸福開局。

沒有前一世的記憶，也沒有前一世貧苦的環境，但主人公就是憑借着對植被的熱愛不斷學習，依然在她前進的路上遇到了上一次的老師和丈夫，幸福結局。

故事全程以女主人公視角展開，卻在故事的最後，是他丈夫說的一句話。

視線落在最後一頁的語句上，季唯意勾起唇角。

[You love your career， but I will love you in every universe. ]

（你愛你的事業，我會在每個宇宙都愛着你。）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讀者看完意猶未盡，重刷才發現男主出現在女主困難的每一次。

第一世，他跨越千山萬水只為在路途遙遠的小山村找到女主，讓她第一次有了走出去的意識；幾年後，在女主第一次走到火車站時，她又遇到了一個連臉都沒來得及記住的人，收到了他遞來的一份地圖。

所以在那一世的最後女主提起那人送地圖的人時，語氣裏的感激讓男主無聲彎嘴，起初讀者都以為是男主在慶幸，現在卻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後續書的反響最高的就是問男主是不是兩世都有記憶，就連季唯意在見到作者時第一個問題也是這個，作者卻只是溫婉笑笑。

“他在等待女主成長的那幾年裏有很多更好的選擇，但他都沒選，只是堅定着，等着他唯一的答案。因為答案本是就很好，所以才吸引他，讓他等待，對嗎？”

季聞述沒看過這本原著，在季唯意翻譯期間只和他提過是女主經歷兩世的故事。在她把她翻譯好的書拿給季聞述看後，他終于懂了她當初接下這本翻譯時的興奮。

翻譯的時候季唯意就在想，等她全部翻譯完後，帶着他去書店買一本回來。想象着他看完後說的話，想象着他看完後會不會也有重來一世的幻想和設想。

現在對上他欲言又止的眼神，季唯意心裏确信。

他想了。

忍着笑捏了捏他的臉，難得一向從理智出發的季聞述會有不切實際的一面，她心底暖意加深。

“是不是很愛我啊哥哥，想和我再來一世？”

長臂一伸，他把人往懷裏帶了帶，“不止一世，只要和你，我都要。”

被他炙熱的目光看地不自在，季唯意抱他，順便緩和自己的心跳。

“那你說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也沒有婚約，我們還會不會遇到？我不是你妹妹，以你的性子，我對你來說不過就是陌生人而已。而且我應該不出意外是不會去鵬城這麽遠的地方的。”

“不會，我可以去首都找你，我不嫌遠。”

她覺得這樣孩子氣的季聞述好笑也可愛，忍不住問：“為什麽？”

“I love you in every universe. ”

一瞬靜默，唯有兩顆心劇烈跳動，靠近。

他在用她的話回答她。

“哥哥，我知道呀，我也愛你。”

月光下，他們靠近，呼吸交纏。

地上的影子融在一起，難舍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