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第 39 章

顧卿安實在是貪戀那麽點懷抱中的溫暖。尤清蓉的身子有魔力，一旦開了口子就停不下來，尤清蓉也沒有從前那樣抗拒了，也許是因為顧卿安和尤清蓉此刻站在了同一戰線，又或者是尤清蓉知道顧卿安是真的在幫自己，因而尤清蓉什麽都可以。

似乎回到了過去，尤清蓉時常在想，她和顧卿安在錯的時間相遇，有了一段孽緣，也得到了上天的報應。上天讓尤清蓉經歷了苦難，讓她和顧卿安的身份置換，卻讓他們意外地天人合一。

若是人生沒有苦難，尤清蓉從一開始遇見顧卿安，能和顧卿安長長久久多好，只是人生沒有這種如果，沒有這樣的美滿。

只有在床上，尤清蓉才像從前，才從自己嬌喘的聲音中找到幾分那個嬌縱的尤清蓉。顧卿安時常也在想，同樣的一副身子，為何從前他不為所動，可如今卻滿腦海中只有尤清蓉呢？

顧卿安想，他從前應該也是喜歡尤清蓉的，只是那時候的他不能只喜歡尤清蓉，他的心中背負了很多的東西，有他父親難成的意願，有許多的聖賢書要看，他不敢懈怠，他将那些所有遇到的痛苦和阻礙，甚至有些失敗，都歸結于尤清蓉的身上。

他深信不疑，也相信尤清蓉就是和其他人一樣，要他死要他失敗，那時候的他就像是刺猬一樣，見着誰都張開自己身上的刺。他和尤清蓉重逢，當他順風順水，人生坦途之後，明白了尤清蓉當年并沒有那樣的心思，也真心的喜歡他，他的心瞬間柔軟了起來，他甚至都要忘卻了自己是如何想要報複尤清蓉的。

他發過誓言，說再重逢尤清蓉，他要讓尤清蓉離不開他，要讓尤清蓉心中都是他，想要日日夜夜都困住尤清蓉，可是他現在卻不那麽想了。他知道尤清蓉一路的辛苦，知道羅進禮對她的傷害，而羅進禮也放出豪言壯語說要與他為敵，他和尤清蓉說起來，也算是盟友了，他只想要和尤清蓉并肩作戰。

可是這時候尤清蓉卻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這如何能行？

漫漫長夜，露水點綴紅蓮，盛放極致，尤清蓉懶散躺在床上，是顧卿安去關的窗子，讓人換了溫熱的水來。顧卿安仔細認真地為尤清蓉擦拭着身子，一邊對尤清蓉說：“這幾日，我會稱病不上朝。”

“今日朝堂上，出了什麽事情嗎？”

“羅進禮要與我為敵，我若是在朝堂上，不知道他要使出多少計策來對付我。”

“這時候你稱病，他就會覺得你是在躲他，顧卿安，羅進禮會更嚣張的。”尤清蓉不覺得顧卿安像是這樣擔驚受怕之輩，助長羅進禮的氣焰。

“還是你不想要上朝，要去哪裏？”尤清蓉心中激蕩着不可置信的震驚，她和顧卿安說過的，要徹底扳倒羅進禮那就需要确鑿的證據，尤清蓉要複仇，那麽就要找到證據，最好去一趟陵陽城。

“你想要回陵陽城，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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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卿安此話一出，尤清蓉眼中立刻蓄滿了淚花。這些她都是不敢想的，她颠沛流離，每每想到陵陽城，都有恍如隔世之感，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可是也才過去四年。她沒有這個勇氣，但是如今顧卿安問她，想不想要回去。

“你要同我一起嗎？”尤清蓉覺得那是顧卿安的傷心地，他應該不會想要回去的。那個在陵陽城一無所有的貧窮書生，堅定地要考取功名，也得償所願，富貴得歸故鄉。

“你要我去，我便陪你去。”

如果顧卿安能一起，當然是好的。

顧卿安沒有騙人，很快他便讓人收拾好了去陵陽城的東西，也寫了一封信給蘇懷仁。尤清蓉陪在顧卿安身邊磨墨的，她看到顧卿安給蘇懷仁寫信，還有些疑惑。

“朝中有什麽事情還沒交代清楚，要讓蘇大人代勞的嗎？”尤清蓉皺眉，她心中其實是不太想要讓蘇懷仁再插手其中的，蘇懷仁未能和羅雲一走到最後，蘇懷仁若是牽連其中，日後真的和羅進禮撕破了臉皮，羅雲一會傷心，她不想要讓這兩個本來就緣分淺淺的人再多隔閡。

“不是代勞，是要讓他看着朝中動向，也是讓他幫我拖住羅進禮，讓羅進禮不斷彈劾我。”顧卿安想得周全，他說，“若是讓羅進禮知道我去陵陽城了，他會起疑心，或者會對我動手。我需要蘇懷仁幫我，制造我還在府中的假象。”

這些，尤清蓉都沒想過，她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蘇懷仁不是那樣不公正的人，他心中是有大義在的。”

顧卿安什麽時候這樣地了解尤清蓉了，尤清蓉臉上發熱，她收了手，将墨放了下來。這種了解若是再早些多好，若是早些，也許尤清蓉和顧卿安不離不棄，也就不用一個人吃苦了。

真是就差了那麽一點點。

她正要離開，被顧卿安抓住了手，帶回到了桌案前。尤清蓉不懂顧卿安是什麽意思，但是她看着顧卿安凝眸看她的眼神，便也聽話地讓他抱着，坐在他的腿上。

“這時候怎麽不抗拒了？”顧卿安問，“你是不是......”

“我不敢一個人回去，你陪我回去，我很感動。”

是因為感動，所以才不抗拒，不是因為喜歡。顧卿安心中瞬間沒了味道，他松開了尤清蓉，放了她一回。

去陵陽城，尤清蓉打算自己去，但是蓮荷也要跟去，她說想要看看尤清蓉的故鄉。尤清蓉猶豫了幾下，最後也還是答應了下來。就這樣顧卿安和青雲，尤清蓉和蓮荷幾個人簡單收拾了行李，雇了一輛馬車，天還未亮就悄悄離開了京城，往陵陽城裏去。

夏日還有些微熱，京城中的局勢也熱了起來。

蘇懷仁下了朝日日都要去顧卿安的府上轉一圈，佯裝在給顧卿安傳達朝中今日發生了什麽事情。羅進禮派了人監視顧府，的确沒有看到顧卿安出門，他便更放了心地找着顧卿安的刺，偶爾皇上說了顧卿安什麽，他便要添油加醋。

羅進禮從皇上的殿內出來，安然無恙，皇上只是提點他，讓他注意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顧卿安不上朝，少了這樣子的一個監管，那麽蘇懷仁這樣小小的谏官，也不足為懼。羅進禮更放肆地發展自己的人脈，越來越多的人也都慕名而來，要跟随着羅進禮。

炙手可熱，門庭若市，人人都想要找羅進禮求安穩，而人人看着羅府的門庭，看着這樣氣派的府邸，也想要過上這樣的日子。

也有些不肯同流合污的人，看着顧卿安如此低讓，心中也都嘆息。顧府日日大門緊閉，人人也都擔心，等顧卿安“病”好了回朝堂，他的位子是不是真的還能保住。

而被議論的主人，卻遠離了這一片喧鬧。

夏日微熱，汗也都覆在人的臉上，尤清蓉身子消瘦，不易出汗，但是額頭也有些碎發貼在頭上。顧卿安離尤清蓉近，他看着尤清蓉輕搖着扇子，也聞到了扇子撲過來的尤清蓉身上的香味，他的目光都放在尤清蓉的身上，而尤清蓉只是閉目養神。

蓮荷也坐在馬車裏，看到這樣的景象，捂着嘴偷笑。她經歷了羅進禮的一吓，今日才算好些，身上的傷口也都好了不少，她不想要在這裏打擾顧卿安和尤清蓉，便找了個熱的借口，坐在了外頭。

馬車內的簾子撩起來，在前頭騎着馬的青雲看到了蓮荷出來，還以為車中有什麽事情，他回過頭來問蓮荷：“大人有什麽事情？”

“沒有事情，夫人和大人在裏頭，不好打擾，我就出來了。”外頭還涼快些，蓮荷扇着自己的手絹，身子都靠在馬車上，倒也自在。

青雲聽聞，便也放下心來。他看向蓮荷，皺眉道：“你還好嗎，去了皇宮一趟，羅進禮也沒有真的被打倒，但是也是讓皇上明白了羅進禮這個人的野心。”

“我還好，夫人拼命地保護我，我自然要好好的。眼下羅進禮雖然是風光，但是總有一天他會跌落下來的，我相信夫人，也相信大人。”

青雲還想要說什麽，但是他看着蓮荷這樣的自在，也十分潇灑，他便将自己想要說的話咽回去。他想說的是，蓮荷這樣做，對她的來日沒有什麽好處，若是世間男子介意，蓮荷找不到好人，不能成婚，他願意和蓮荷湊成一對的。

他不嫌棄蓮荷。

但眼下蓮荷并未受到什麽影響，甚至都沒想過這些。這樣也好，青雲轉過頭繼續趕着路。

馬車內，尤清蓉小憩一會後睜開眼，沒看到蓮荷，只有顧卿安，她還以為蓮荷又走丢了。她立刻慌張起來，左右張望，想要确認自己身處何地，是否安全。

“她在外頭，很安全。”顧卿安開口。

“啊，她出去做什麽？”尤清蓉聽後也放心起來，她想起來了，他們是要去陵陽城。

“想來應該是不想打擾我們，不想要自讨沒趣。”

尤清蓉還是有些不太适應和自己講和了的顧卿安，她聽着顧卿安一本正經地說着這些話，耳朵也有些紅，她為了緩和，自己去倒了一杯水，只是水還沒喝上，馬車便颠簸了起來。尤清蓉不想要水灑出來，護着茶盞，她沒管自己，不小心，撞進了顧卿安的懷中。

馬車暫時停了下來，茶盞是護住了，尤清蓉卻沒護住。她的臉全都撞在顧卿安的胸膛上，尴尬至極。

正在這時，蓮荷撩起簾子想要解釋，是路不好，壓到了石子。可是蓮荷看到顧卿安和尤清蓉抱在一起，尤其是尤清蓉的嘴巴還緊緊靠着顧卿安的胸口。

“我只是想說剛剛路不好，有些颠簸，不礙事的，大人和夫人你們繼續。”

尤清蓉都沒來得及開口，那簾子就被放了下來，車內恢複了平靜，尤清蓉聽到顧卿安沉悶着的笑聲。

顧卿安問她：“既然如此，夫人，要不要在這裏，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