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章

第 46 章

顧卿安比以往都用力，似乎是真的疲憊了不少。尤清蓉不知道書房裏發生了何事，但她知道顧卿安送蘇懷仁離開，就來找她，一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她不多問，等顧卿安自己說，她只用自己的身子承受着顧卿安所有的壓力。

但這用力之中，也有細微的溫柔。

尤清蓉第一回感覺到真切的夏日的風吹拂在她的臉龐，翻湧起來一層又一層的熱浪，也要将香的底料濕潤才肯作罷。尤清蓉撐着自己的身子，只覺得黏膩得很，不得其法，天地都在旋轉，她本來應該害怕，可是顧卿安卻如同浮木一般要拉住尤清蓉，讓她不要沉溺，不要被汪洋淹沒。

顧卿安額角的汗流下來，順着尤清蓉滾動着的脖頸往下，滲透進尤清蓉雪白的肌膚之中，滾落到了胸口裏去。大口喘息着才能得以續命，尤清蓉被顧卿安翻滾着抱在懷中，跌落進陰沉沉的紅中去，躺在一對鴛鴦之上。

尤清蓉喘勻了氣，緩了好一陣子才有力氣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顧卿安。此刻的顧卿安并不複白日那樣清冷克制，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此刻的他面色潮紅，赤裸的胸膛上頭全是紅痕印記，線條流暢分明，處處都是血氣方剛，使不完的力氣。尤清蓉一想到方才顧卿安用在她身上的力氣，她就羞怯起來。

她知道顧卿安的腰身的力量，知道方才她受不住發出來的婉轉的聲音，而剛才作亂的人已經微微閉上了眼睛，變成了溫順乖巧的犬，在她的身上匍匐。

尤清蓉的手輕輕撫摸上顧卿安的後背，指節滑過優越漂亮的背脊，停留在顧卿安的腰線。她等顧卿安開口，和她說今日遇到的困境。

沒過多久，顧卿安便睜開眼睛，頭靠在尤清蓉的心口，聽着尤清蓉的心跳：“蓉兒，當初你是如何一個人扛過那些風雨痛苦的？”

“是羅進禮那邊出了什麽問題嗎？”

顧卿安深吸了一口氣，對尤清蓉說：“按着計劃，我讓蘇懷仁先彈劾羅進禮收受賄賂，一家獨大，那些書信證據已經足夠讓羅進禮惶恐了，可是羅進禮沒有。羅進禮嚣張十分，他都沒把那些證據放在眼中，反而污蔑這些書信是造假的，将怒火引到了蘇懷仁的身上。”

“關蘇懷仁什麽事呢？”尤清蓉不明白了，蘇懷仁本來就是谏官，就應該直言。

“他說他和蘇懷仁有過節，蘇懷仁曾和他的女兒羅雲一有情，差點還要帶羅雲一私奔。後來羅雲一嫁了人，羅進禮說蘇懷仁懷恨在心，所以才想出了這一招污蔑他，是見不得他好。”

“拿自己的女兒的真心作籌碼，怎麽能這樣無恥。”羅雲一和蘇懷仁明明是金風玉露的相逢，可是在羅進禮的口中，竟然成了這樣肮髒不堪的情愛。尤清蓉冷了臉，攥緊了拳頭微微顫抖着身子。

“朝中他的人脈太多了，因而蘇懷仁反被彈劾，不知道是不是羅進禮早就預備而來，将當初蘇懷仁和羅進禮私下見面的人證都帶上來，為了保全谏官的顏面，皇上讓蘇懷仁靜思己過，這些日子不用上朝。”

“我的折子送上去，皇上也沒有看，想來是羅進禮打通了人脈關系，那折子沒有送到皇上的面前，被人提前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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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勢不容樂觀，顧卿安和蘇懷仁尚且如此，很難想象當初的尤清蓉該有怎樣的絕望。顧卿安心中嘆念蘇懷仁也着了羅進禮的道，也難過尤清蓉的過往遭際，都是他的身邊人，他不知道該如何保護他們。

蘇懷仁說，大人無妨，我和羅雲一的情，清清白白，靜思己過也可以等待東山再起。

尤清蓉說，都過去了，沒關系的，我一定會盡我所有的力氣，讓羅進禮認罪。

但也不是什麽都是壞的，皇上心中也知曉羅進禮在朝中勢力太大，小小的檢鹽司主事，出了事情還有各個高官相護，誰都能看出來，羅進禮花費了許多的心思，但是朝堂之上并不是能将此事說開的好地方。

“如果這些都不能讓羅進禮認罪，那麽我們該怎麽做呢？”尤清蓉陷入了沉思。

“蘇懷仁有一計策，但是我不想要應允，我說出來，與你聽聽。”顧卿安翻身，手穿過尤清蓉的後背将尤清蓉攬在自己的懷中，他吻了吻尤清蓉的額頭，将蘇懷仁的計策詳細說給尤清蓉聽。

蘇懷仁想要去羅府幹一架，不僅僅去羅府幹一架，還要揚言去季府，帶羅雲一走。

尤清蓉剛聽完顧卿安這樣說，還以為顧卿安是腦子壞掉了。她先拒絕搖頭，她說：“這怎麽能行呢，蘇大人那小身板，如何能打得過人？”

“是不能打得過的，就是要打不過才行。”

蘇懷仁想要的是借着這樣的由頭挑釁羅進禮，要坐實他和羅雲一确要私奔，要季家動怒。如果季家濫用了手中的職權，對付起來蘇懷仁，那麽季家和羅進禮兩人的關系就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下，而蘇懷仁說他自己小有名聲，被這樣的欺負一定會有人替他伸冤。

只要事情鬧大，只要有人不斷開始讨伐羅進禮，從朝堂殿外攻克羅進禮，那麽就還有機會。

就是要蘇懷仁犧牲一下自己，讓自己受些皮肉之苦。只是這樣以後，蘇懷仁和羅家的關系只有敵對，再無修複的可能，他和羅雲一，就是生死的對頭了。

這對他們來說并不是最好的決策，至少對蘇懷仁來說，沒有一點好處。

尤清蓉明白顧卿安難過的點在何處了，她也不想要讓蘇懷仁出此對策，若是這樣開了頭，那麽蘇懷仁和羅雲一就要站在對立面了。尤清蓉不想要讓兩個本來就兩情相悅不能在一起的人，再被推遠，再變成永遠都不能見面的死對頭。

這不應該讓蘇懷仁和羅雲一來承受。

但是蘇懷仁執意如此。

顧卿安就覺得他對蘇懷仁有虧欠。

事情越滾越大，越來越多的人牽扯其中，收到傷害，而這些傷害之中，唯一獲利，高高在上的人是羅進禮。羅進禮憑什麽要踩着這些人走上高位，憑什麽心安理得地接受着這一切呢？

顧卿安看不上這樣的人，犧牲着別人，踩着別人的血一步步上前，這樣的野心讓人惡心。尤清蓉也看不上這樣的人，這樣的人不應該被人供奉在高位上。

“所以，你來找我，蘇大人離開，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是嗎？”

“這時候，估計馬上就要來消息了，”顧卿安将被子往上攏一攏，“我也許還要出去一趟，清蓉，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你要去哪裏？”尤清蓉抓住了顧卿安的手，夜已經深了，這時候出去，這一夜都別想要睡了。

尤清蓉不想要顧卿安這樣勞累。

“我吩咐了青雲，如果有蘇懷仁的消息，我就要去找蘇懷仁的。”

“那你來找我，是......”

“是怕你擔心，是來和你說一聲，也順便，來看看你心裏有沒有我。”顧卿安搶過尤清蓉的話。

尤清蓉覺得自己真是可惡啊，顧卿安知道她在擔心，所以不得頭緒的時候也還要來找她。尤清蓉自己做了什麽，自己在蓮荷的面前說了顧卿安的壞話，她說自己不會立刻就去愛顧卿安。尤清蓉想，如果換作是自己，在顧卿安的身份，聽到了這些話，生氣都是輕的了吧。

顧卿安甚至都沒有和她計較，還向她低了頭求着她的安慰，還要等尤清蓉安心後，再離去處理未完的事情。

尤清蓉是有些心疼的，她抓住顧卿安的手指，目光裏都是不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陪着你。”

“外頭可能要落雨了，你身上出了汗，會冷的。等下讓蓮荷來替你好好梳洗後，睡下吧。”顧卿安看出了尤清蓉對自己的流連，他心裏頭好受了許多，也不自覺地揚起嘴角。他抓着尤清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邊吻了吻。

“夫人雖然不再愛我了，但是心裏還是關切我的，看來以後我要多讓夫人心疼心疼，夫人才會來愛我。”

這是什麽話，怎麽還要自己損傷自己來讓尤清蓉心疼的。尤清蓉嗔怪地看了顧卿安一眼，自己也随意穿上衣裳，幫着顧卿安也扣上衣衫。等顧卿安穿戴好了，尤清蓉給顧卿安系上最後一顆扣子，她擡起頭，看着顧卿安。

“一切安全，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好。”

顧卿安都走到了門口，他又想到了什麽折回來，他看着還坐在床邊發呆的尤清蓉，開口道：“清蓉，蓮荷說的話是不錯的，你可以試着來愛我。你是我的夫人，我顧卿安有本事，會讓你喜歡上我，心裏頭有我的，補辦婚儀，也是可以的。”

顧卿安還真是什麽話都聽到耳朵裏去了。尤清蓉鬧了個大紅臉，她催促着顧卿安趕緊走，等道顧卿安走了，屋子裏安靜了下來，她才按住自己瘋狂跳動着的心，讓自己安靜下來。

這樣的話，對尤清蓉來說，太過熾熱了。

蓮荷端着水進來，尤清蓉才緩了過來，她任由蓮荷折騰着，将她的身子梳洗好。她重新躺在床上，聽着外頭的風聲呼嘯，似乎是要下雨的前兆。她撩起簾子，讓蓮荷給自己倒一杯水來喝一喝，她是睡不着的，外頭的雨水旋即而來，怎麽都擾人清夢。

夜晚，似乎要發生不同尋常的事情。

不久，蓮荷就打聽到青雲送回來的消息，青雲說顧卿安看着蘇大人大鬧了一場，果然不出所料，季家的人匆匆趕來，竟然将蘇大人押入了大牢。

事情鬧大了，而顧卿安身為監察禦史，他的趕到衆人都可以作證，明日朝堂，顧卿安必然有大動作。青雲傳來的消息還說，羅進禮看到了顧卿安到來，是想要讓季家收手的，可是季家并不願意放過蘇懷仁。

季明遠早就想要找蘇懷仁的麻煩，當然不會放過這一次威風時刻。

這就對了，尤清蓉輕輕喝着茶，人心總有弱點，總有勝負心，總想着要壓別人一頭，這才有許多的恩怨糾纏，禍端起始。顧卿安做事，的确扔人放心，尤清蓉的心放了下來，她對蓮荷說：“蓮荷，好戲要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