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屋上君子
屋上君子
“那你說帶我去鬼界,如何去?我可不會和宗門不告而別。”唐嘉問道,腳在雪地裏畫了個圈圈,踩了兩個點當眼睛,難得調皮。
燭朦飛身,望着一片雪白,折了枝樹枝,邊畫邊道:“這你就不要擔心了,先安心修煉吧。”
唐嘉靜靜看着那樹枝勾勒,婉若游龍。
“豪氣幹雲争舞劍,疏狂潇灑欲作仙。”收了樹枝,燭朦看着自己的畫作,煞是滿意,那樹枝指着唐嘉,顯得有些無禮,又有些灑脫,“不許碰,聽見沒有?”
畫上青年衣袂翻飛若飛鴻,眉清目秀,風姿綽約,驚豔了歲月般。
燭朦畫的是自己。
唐嘉騰空,折了朵梅花,輕輕放在了畫上青年的右眼尾下,撥動了燭朦的心弦。
唐嘉只覺風過,陣陣梅香傳來,畫上青年的梅花已然別在了自己耳邊,環顧四周,燭朦消失了身影。
他笑着搖了搖頭,換了個地方修煉去了。
山門陣法對燭朦來說就是小意思,他站立在山門口的臺階上,看向了值班的弟子。
并非他不知道這天靈宗的布局,而是這樣進去不太好。
燭朦拎着這值班弟子的衣領,看着他傳送了信息,才松開了手。
幾人匆匆趕來,劍指不速之客。見玄衣男子和熟悉的黑鷹面具,黎娴愣神,張了張嘴,硬着頭皮上前,拱手行禮:“前輩,請問有何事?”
二師姐都如此恭敬地開口了,其餘人立刻收了劍,也低頭行禮。
“我為飛刃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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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也正苦惱,前輩是否是要見掌門一面?”黎娴揣測道。
“嗯。”
燭朦大搖大擺跟在了黎娴身後,前往了議事廳。等待之際,看着熟悉的景象,察覺到來人,垂睫掩了神思。
自從拜了一個散修為師,便喚了別人師父,如此見面,還真不習慣。
看着白須白發的老人拱手作揖,燭朦大大咧咧往位置上一坐,随意揮了揮手:“免了吧,那五把飛刃呢?”
臨天倒也不生氣,畢竟是救了他們宗門弟子的恩人,尤其是他的寶貝徒兒。白色衣袍一揮,飛刃平鋪于空中,四把瞬間被燭朦收走了。
“額,這,何意?”跟在掌門身邊的石長老問道。
何意?燭朦笑而不語。
他的記憶裏,百年後,以天靈宗為首的修士對抗鬼界鬼修,天靈宗主身死道隕,天靈宗就此沒落,此後便沒了消息。
他可是在挽救唐嘉的宗門呢。
靜默片刻,燭朦開口解釋道:“天靈宗不必妄圖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還是讓大家齊心協力風雨同舟的好。我便将這飛刃送往其他四大宗門,以示提醒和協作。”
“閣下如何稱呼?”
“葉光。”燭朦走到門口,擺了擺手,“謝就免了,你那寶貝徒兒借我一用。”
看着人嚣張地走遠,石長老跺了跺腳,“宗主,這怎可……”
臨天也擺了擺手,盯着燭朦已然消失的地方:“我看不清他,但總歸不壞。嘉兒剛入元嬰,去見識見識也好。”
燭朦剛出議事廳,閃身就來到了千尺峰,推開了門興高采烈喚道:“吾玉!”
唐嘉剛剛接到師父的傳音,要他與葉光前輩一起去歷練。
他回眸,看向了燭朦,道:“葉光?”
“嗯,葉子的葉,光彩的光。”燭朦欣欣然應下了,“收拾收拾,我們可以出發了。先去其他四大宗門送東西,再去鬼界。”
唐嘉先獨自去拜別了師父,接着匆匆到了燭朦身邊。
他以為去四大宗門要恭敬點,見識一下別人的本事,起碼小住幾日,但是——
眼睜睜看着燭朦肆無忌憚穿過結界,抱着他直接飛上侯鑒仙君的屋頂上,握了飛刃準備發射,唐嘉生無可戀地想:他的心魔果然不可能這麽老實的。
天祁宗宗主樓前,燭朦抽了抽鼻子,一臉玩味。早就聽說天祁宗宗主齊祺和他的仙侶伉俪情深,今日一聽,果然非凡。
唐嘉又羞又怒:“明日登門拜訪不行嗎?偏偏要這樣鬼鬼祟祟!”
燭朦自然不聽,依舊抱起唐嘉到了屋頂上,掀開了一片瓦。
一雙手陡然捂住了燭朦的眼睛。
“龌龊!”唐嘉咬牙狠狠說到,但聲音很小。
燭朦笑着握着唐嘉的手腕,挪開了這手,揶揄道:“別污蔑人,眼見為實昂。”
唐嘉向下一瞥,只見床帷晃蕩,模糊的人影搖搖,扭頭對上了燭朦玩味的視線,臉上發燙。
“你……你這樣送飛刃還有理了?吓着別人怎麽辦?”
話語未盡,飛刃已經“siu”得出手。燭朦抱了還沒反應過來的唐嘉就跑,直到跑得遠遠的,才開始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人家要是膽子小吓萎了,和你有什麽關系?影響你的幸福了?”
“燭朦!”唐嘉怒而拔劍。
兩人又是嘻嘻鬧鬧的。
不過三日,修真界掀起轟然大浪,五大宗門都收到了有鬼界标記的飛刃。更令人發指的是,除了天靈宗,其餘四宗:天萬,天悟,天佑,天祁,都是三更半夜,飛刃攜風而來直接紮床上的。
石長老氣得跺了跺腳,看向了臨天:“掌門!”
臨天捋了捋胡子,淡定得擺了擺手:“無礙,小孩子脾性罷了。”
——
“砰”一聲,唐嘉直接把修真快報拍在了桌子上,怒視着罪魁禍首。
“我們去鬼界吧。”燭朦不管不問,反而興致勃勃提議道。
“你捅了這麽大一個婁子!”
燭朦吐了瓜子皮,毫不在意:“你不說誰知道,嗯?”
唐嘉盯着燭朦看。
他不清楚他的這個心魔到底強大到什麽地步,但是這未免也太肆無忌憚了吧!
“你……你是我的……心魔嗎?”他吞吞吐吐問道,像是自己撕下了最後一層薄薄的窗戶紙,“還是變作我的樣子來……”诓騙我。或許是哪個世外高人的癖好。
“我現在還不太想告訴你。”燭朦停下了咀嚼。他怕吓着唐嘉,畢竟他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他湊近了唐嘉,唐嘉卻猛地退開,回避了他的視線。
“我不會害你。”燭朦強調道。
“走吧,去鬼界。”唐嘉邁出門去,沒看燭朦,只是淡淡道。
這樣是哄不好自己的,燭朦當然知道,便也閉了嘴,乖乖跟在了唐嘉身後。
鬼界和修真界一向不相連,只能從人間借過。七月十五,人間鬼門大開。陰風陣陣吹得人忍不住縮起肩膀。燭朦掩了唐嘉的生機,拉着唐嘉的劍穗帶人進了鬼界。
沒辦法,唐嘉現在大概是不準自己碰他了。
鬼界昏暗,無日無月,幽冥之火四處飄蕩着,照亮着這個陰沉的世界。
普普通通的,還未投胎的鬼魂都等着出去看親朋好友。燭朦帶着唐嘉逆鬼流而上,避之不及,躲在了一塊巨大石頭後。
“等今夜過了再說。”燭朦道。現在往外湧的鬼魂太多,他們又不能傷及無辜。
兩塊石頭之間,縫隙略微狹小。兩顆心貼着砰砰直跳,一下一下對壘般。唐嘉咬牙,別開了臉:“故意的?”
“沒有,無意而已。”燭朦無奈輕輕搖頭,“就先這樣吧。切記不要流血,鬼界之人對生人活物很是敏感。”
“若是我受傷了呢?”唐嘉問道。這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吧。
“第一時間告訴我,我來阻隔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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