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以嘉為名
以嘉為名
塵埃落定。
鬼王閻宴準備宣告修仙界,鬼界将整改。鬼界傳送陣均已封印,會建立新的傳送陣。
“啊啊啊!美人!你知道這是多大的工程嗎!”閻宴抱頭痛哭。怎麽可以這樣呢?
唐嘉回道:“就當作是對你的懲罰了。”
結束了通訊,他擡眸,迎面而來就看見了一身青衫落拓的“熠兒”,正邁出“極樂”的府門。
“熠兒”擡袖作揖,眼裏帶笑,道:“小生黎熠,謝過公子。”
唐嘉也笑了,從儲物戒取出一副書法來。
“灘頭日落沙碛長,金沙熠熠動飙光。”黎熠念到,滿眼驚豔,“謝公子。”
“去吧,該歸了。”唐嘉點了點頭,溫和道。
目送着黎熠遠去,他陡然被身邊人摟住了腰。燭朦咬着他的耳朵,似乎醋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這首詩最後一句是‘君行采采莫相忘’。”
“你多心了。”唐嘉推開了燭朦,卻牽起了燭朦的手,朝着“極樂”走去,垂睫斂去了片刻的悲憫。
府裏已經空了,蕭瑟的落葉在空中旋轉了一圈,跳舞般謝了幕。
“勻清,不走嗎?”順着香味,唐嘉來到了鐘秀的房間。
“舍不得。”鐘秀似乎有些苦惱,看着自己研制的一堆東西,又看向了唐嘉燭朦十指相扣的手,和那手指上的儲物戒。
儲物戒可是好東西,只有大門派的人物才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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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打個商量。”他笑了,像只狐貍一樣打着什麽算盤,“我做你的魂役,你儲物戒裏分我一點地盤好不好?”
“魂役?”這無疑觸及了唐嘉的知識盲區。
“對于你來說利大于弊。”燭朦微微詫異,接着解釋道,“你可以驅使他為你做事,在人間還可以看見鬼魂,他可以寄居在你的魂地裏。魂地就是傳言裏人的魂魄在體內栖息的地方,類似識海的神識之間的關系。”
“只要沒解除這關系,他就不會被拉着去投胎,有一定的自由。”
“你不願投胎?”唐嘉看向了鐘秀,問道。
“嗯,我不想失去這些東西。”鐘秀的手撫過瓶瓶罐罐,滿是留戀。
“那我答應你,但我不會驅使你做事的。”唐嘉道。
燭朦內心暗暗想:你不會不代表我不會啊,我們可是同一個人。鐘秀和你簽訂魂役就相當于和我也簽訂了。
他拿出一個新的儲物戒,扔給了鐘秀,豪爽大氣。
法陣繪制好,滴血為誓,天道作證,很快契約便成。鐘秀眉一皺,看向了唐嘉:“奇怪,我怎麽進不去公子的魂地?”
自然是燭朦為了遮掩他和唐嘉的秘密下了屏障。
“無事,我有養魂玉,對你的益處更大。”燭朦拎起了腰間的玉佩,給唐嘉系腰上了。自己這腰,啧啧,真想掐一把。
鐘秀感激地點頭,消失了蹤影。
唐嘉和燭朦一起漫步在了大街上,悠悠走着。
他心情很好,燭朦心情也挺好,多了閑心四下張望着街邊的小商品,看見了賣香囊的,又看向了唐嘉的腰間。
“挂在這麽顯眼的地方,想讓人誤會?”燭朦攬住了唐嘉的腰,“不是說要送給心上人嗎?”
唐嘉又變得冷淡了,推開了燭朦,沒回答,緩緩道:“鬼王的宴席,還是不要遲到的好。”
燭朦是真得又氣又無奈何,一把橫抱起了唐嘉,竟是耍起脾氣來,腳一點,禦風般只一瞬間就落在了鬼王宮殿前。
唐嘉被這一變幻弄得都傻眼了。
“遲到?怎麽會遲到呢?現在不就到了嗎?”
“唐公子。”白骨馬拉着簡樸的馬車緩緩停下,女孩撩了簾子蹦跳下來,“好巧。”
“放我下來。”唐嘉看向了燭朦道。
“我不。”燭朦把唐嘉往上掂了掂,抱得更緊了。
露白默默看着這一對她以為的“雙胞胎”兄弟秀恩愛,扭頭對她的父親介紹道:“這兩位便是結束崔不暝陰謀詭計的人呢,可厲害了。”
陸斷淵捋着胡子笑,行禮道謝。
唐嘉縮在燭朦懷裏,還沒掙紮就已經放棄了,挑着聲音帶着媚道:“郎啊郎,進去吧。”
誰知道燭朦腦子裏蹦出了什麽黃色小本子,他耳朵發紅,嗔道:“別鬧。”
燭朦抱着唐嘉行走在前面,露白和陸斷淵走在後面。露白看着他們,嘟嘟囔囔着:“雙胞胎怎麽這麽親昵呢?”
陸斷淵聞言,搖了搖頭,寬厚的手掌揉了揉他女兒的腦袋:“他們可不是雙胞胎。”
最大的功臣自然坐得離鬼王最近。閻宴在最高的位置上,一臉幽怨地看着唐嘉。
燭朦正勸唐嘉喝酒呢,旁若無人,誰也沒管這視線。
“就嘗一口,一口,嗯?這又不醉人。”舉起酒杯送到唐嘉緊閉的唇前,燭朦乞求般道。
唐嘉終究還是送了唇,抿了一口,有些苦澀,還有辛辣,味道很怪,冰涼的液體劃過喉嚨,好像帶着一團火。
他的眉微皺,又抿着唇偏頭遠離了酒杯。
“世人都說借酒澆愁,看來我的吾玉是沒什麽愁了,所以和酒不親,真好。”燭朦将那一杯喝了,自己為自己斟酒。
閻宴已經起身,舉杯對着燭朦他們,高聲道:“致敬功勞最大的前輩和唐公子。”
底下人紛紛舉杯,接着一飲而盡。
唐嘉只是看着燭朦喝,又奪了酒壺,為燭朦斟酒。酒水緩緩落入杯中,伴随着唐嘉含笑的聲音:“我以為你喝怕了,多少會節制點的。”
燭朦握着酒杯的手一頓。夭壽,他又想起來自己喝醉那次的事了。他到底說了什麽啊。
兩人之間的空氣好像又凝固住了,伸展不開來。
燭朦搖晃着杯盞盯着自己的倒影看。
舞池水袖輕盈勾人,他也無心去觀賞。
宴會散了,酣暢淋漓宣洩了愉悅。閻宴看着燭朦和唐嘉并肩離開的背影,自顧自呢喃:“天道壞了?”
忘川河畔,微風徐徐送着陰森的涼意,燭朦停下了步伐,折了一枝蘆葦,扔進了河裏。
他腳步輕點,已然立在了蘆葦之上,衣袂飄飄,仙人之姿。看得唐嘉的心一顫,就怕忘川裏的亡魂将人吞噬殆盡。
“我沒醉。”燭朦認真道。
“我知道。”
唐嘉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下移,落在了忘川河的倒影上,那倒影清麗,是唐嘉再熟悉不過的。
也難怪露白會以為燭朦是他的雙胞胎哥哥了。
他擡眸,嘴角劃過苦澀的笑,看向了燭朦:“你為救你而來。”不是疑問句。
燭朦也笑了,“是了,我為救你而來。”
兩人都不說話了。唐嘉有太多太多想問燭朦的,可是并不知道從何問起,像是一道堤壩,攔住了所有的洪流。他問不出口。
燭朦已經做好了回答的準備,卻也料想唐嘉是問不出口了。
他飛身,倏然靠近了唐嘉,眼尾的梅花顯現,又突然消失。
唐嘉注意到了,湊近了細看。
那裏有一道細小的紅色痕跡,像是女人的指甲劃過留下的。
他的手已經撫在了燭朦的臉頰上,四目相對,呼吸交纏,莫名暧昧起來。
“我是你的歸途嗎?”唐嘉輕聲問道。
那句燭朦為了演戲脫口而出的話,卻烙在了唐嘉的心上。
“是,殊途同歸。”他們走不一樣的人生,卻是同一個方向,前往同一處無限好的風景。
“我……我就問最後一個問題。”唐嘉依舊輕輕地說話,像是怕驚擾了誰,又帶了點懇求的意味。
燭朦也放輕了聲音,帶着寵溺,道:“問吧。”
這個問題聽上去很簡單,簡單得有些過分。
“我為何名‘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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