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合該如此

合該如此

“唔……可是鬼界傳送的通道都關閉了。我們還要等到七月十五，從人間兜圈子嗎？”唐嘉低吟一聲。

燭朦笑了，勾起了唐嘉腰間的養魂玉佩，“都是有魂役的人了，還擔心這個？”

“對了，我們說話，他聽得到嗎？”

“你想就聽得到，你不想就聽不到。”燭朦道，法術催動玉佩，把鐘秀喚了出來。

裹挾着花香，眉心一朱砂，新帖繡羅襦，鐘秀彎唇一笑，連聲音都變幻了，嬌嬌弱弱的，似誰家的大小姐。

“走吧，公子們。”他擡手，風動，已然開了一個通道，而後便又消失了蹤影，去搗鼓他的妝容了。

唐嘉無奈搖頭，看了燭朦一眼，兩人一同邁步出去。

人間天色已黑，四周安靜得連鴉鵲聲都沒有，氣壓低得可怕。

幾柄劍已然指向了剛出來的兩人。

看來附近應該有以前鬼界的傳送陣，面前幾人又消息滞後了些，才沒有離開，依然守着。

“師兄？”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這是我們大師兄，奉臨天仙君之命查探鬼界的，快把劍都放下吧，放下。”

劉疇西揮舞着手臂，撥開人來到了唐嘉面前。

“師父沒給你們發通訊嗎？”唐嘉微微疑惑，怎麽連劉疇西都不知道呢？他明明和臨天仙君說過了啊。

他說：“幸得鬼王相助，鬼界事情已了，屆時鬼王會昭告天下，我将歸。”

哦，看來他師父在等鬼王昭告天下。而閻宴估計已經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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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疇西呆滞了一息，接着搖了搖頭。

當着衆人的面，唐嘉通訊給了臨天仙君，說明了情況。

“是，已經結束，現在鬼界通往人間的傳送陣皆已關閉。”

“可有受傷？”帶着擔憂的聲音傳來。

“沒有，幸得一些能人異士相助。謝謝師父關心。”唐嘉道。他到底不能把燭朦的底兒透出來，中間省去了許多事情。

“好，你快些回來吧，我這就告訴他們。”

通訊結束。

衆人見狀便散了，期間也有幾人打量着唐嘉，眼裏帶着敬佩。更別提劉疇西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回宗門的一路上問東問西，叽叽喳喳個不停，恨不得親身去經歷一般。

唐嘉耐心地回答着，直到最後是燭朦先忍不住，一把攬住了唐嘉的腰，含情脈脈道：“別說了，要是嘴磨破了，我會心疼的。”

劉疇西：……

唐嘉被燭朦這無理取鬧的發言逗笑了，他這展顏一笑，好像天地都失色，萬物都要淪陷進去。

劉疇西突然就意識到了自己是個不合時宜的亂入者，索性不說話，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乖乖，他就覺得這“葉光”和師兄的關系不一般。這種調情之詞說出來，師兄也不生氣，反而還笑得那麽好看。

但是他們到底是怎麽認識的啊？他印象裏師兄就很少出門，就是出門也是帶着他們一起的啊。

劉疇西糾結了一路，最終到了宗門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唐嘉自然是要去找臨天仙君，燭朦也跟着了。

陶埙聲随着雲煙飄蕩着，仙風道骨的人身姿依舊挺拔，雪白的發絲随風而動。

“回來了。”樂聲止，臨天仙君緩緩道，“明日再議，先去整頓休息吧。”

唐嘉點頭，燭朦卻沒跟着唐嘉走，而是留在了那裏。雖然知道燭朦是要和臨天仙君談些事情，但是唐嘉并不知道是什麽事，他好奇，心像是被輕輕地撓着。

燭光搖曳，唐嘉睜眼起身出門，攔住了剛回來的燭朦，問道：“說了什麽，說這麽久？”

“領了個挂名長老的牌子，順便提醒他不要把你說出去，把功勞都往鬼王身上堆就行。”燭朦緩緩解釋道，倏然靠近了唐嘉。

影子交疊，顯得暧昧不清。

“還有啊，他問我和你是什麽關系。”

唐嘉不退，眼睫因為灑面的溫熱吐息輕輕顫動，“什麽關系？”他仍舊記得那夢中情濃，也記得燭朦難以置信的眼神和無奈。

“自然是睡過了的關系。”燭朦爽朗一笑，“哈哈，老頭胡子都翹起來了，又奈何不了我。只說……”

“說什麽？”面對燭朦再次的賣關子，唐嘉擡眸，微微擡起了下巴，直直擦上了燭朦的唇。

心都漏了一拍。被擦過的地方像是火柴點燃了火焰，一路向下蔓延。

“我徒兒肯定是在上面的。”

遠處人聲至，燭朦比唐嘉敏銳，後退了一步，又擋住了唐嘉的身影。

那臉和耳朵都通紅，櫻桃般看着可口，可不能讓別人看了去。

“胡說，我師父才不會說這種話。”唐嘉低聲反駁，卻沒什麽底氣。因為……臨天仙君有時候獨處，或者和人獨處時，确實會開玩笑。說明他覺得對方親切，是可以随意的關系。

“大師兄！”黎娴正匆匆跑來，只見到那位葉光前輩擋住了他們大師兄，徒留一個微微低頭的背影，兩人看着像是在……

她腳步一剎，不假思索轉身背對他們屏息立正。

看出唐嘉的窘迫，燭朦瞬間換了裝束，輕聲道：“進去，我來，有分寸的。”

唐嘉一步三回首，不怎麽心甘情願地将門關上，燭朦才咳了一聲，“過來吧。”

黎娴挪了過去，顯得不好意思，沒察覺什麽異常，只道：“大師兄，這是碧丹峰煉的靈丹，可以治外傷內傷的。對了，葉前輩他……”

“他日後是我們天靈宗的一位長老了，暫時在千尺峰安頓。”燭朦解釋道。當然，其實不是“暫時”，是“一直”。

“大師兄，劉疇西跟我說你們……”黎娴頓了頓，思索着措辭。要不是“親眼”所見，她确實覺得難以置信。

“你們……交情匪淺？”黎娴紅了耳朵，蹦出來這個詞。她一個女孩子，問這個确實不合适。但是全宗門上上下下明裏暗裏喜歡唐嘉的人實在太多，她還是得打探打探，讓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嗯……”燭朦低頭，表露出一些羞澀，“兩情相悅。”

他沒防着躲在門裏偷聽的唐嘉，直接說了出來。

唐嘉聞言，瞳孔一張，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順着門緩緩滑落，坐在了地上，抱着腦袋。

本來就是嘛，兩情相悅，可是這樣被燭朦當着外人的面說出口，唐嘉就是止不住地心跳，止不住地面熱，臉貼上了冰塊似的霁雪，也無濟于事。

是喜悅嗎？還是慶幸？他不知道，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揚，眉眼彎彎。合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