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絕境清夢

絕境清夢

早已入了夜，但那樣的晚飯不缺一頓。

燈光都熄滅了，仰頭唯看見滿天星辰。

“我想做件事。你陪我？”明明是問句，卻偏偏沒等唐嘉點頭，便攔腰一抱，将人擄走般。

狐貍耳朵緊張得往後貼，尾巴都緊繃起來。去哪兒呢？

唐嘉擡眸想去看燭朦，只見那唇翕張：“閉上眼睛。”

他便依言閉了眼。

燭朦将他放下了，唐嘉的身軀一顫，還有些怕。他能感覺到高度在緩緩降低，接着安然無恙坐在了草地上。

燭朦脫了他的鞋襪，還卷起來他的褲子。

“好……好了嗎？”唐嘉問道，聲音有些打顫。這是要幹什麽？

他又被抱了起來。水聲蕩漾，狐貍耳朵一動。原來這附近有河？

他約莫坐在了燭朦的尾巴上，冰涼涼的。腰正被燭朦攬着。

“睜眼吧。”他聽那熟悉的聲音溫溫道。

目光所及是澄澈清明的湖面，好似光潔的飛鏡，倒影着似眉彎月，銀河星辰，熠熠生輝。水天一色，讓人分不清此刻是在人間還是在天上。

粉色的花瓣靜靜随着微風飄蕩，親吻着星星，在銀輝裏宛如起舞的少女。

這個絕境，當真絕。目光驚豔得逡視一圈，唐嘉忍不住低下了頭。波光粼粼裏，燭朦……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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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頭，笑道：“好看，絕色。”

燭朦也勾唇一笑：“能從你嘴裏聽到這種贊嘆，可不多。”

他驀地想起初遇之後的城郊月夜，唐嘉咬牙道：“好看。我竟不知自己舞起劍來是這般絕色。”

或許是月色與雪色之間的，第三種絕色。

往事可追憶的感覺，挺好。

等回神，唇瓣上落下了溫熱的東西。

燭朦知道這是唐嘉一時沖動，事後肯定會後悔，但他從不拒，迎了上去。

尾巴交纏間，湖面漣漪層層疊疊散去。唐嘉主動推開了燭朦，別過臉，渾身像是要燒了起來。

“你們可別把我這裏弄髒了。”女孩的聲音驀地響起，吓得唐嘉渾身一顫，被燭朦瞬間按在了懷裏。

難道剛才……一直有人？他還……還……燭朦怎麽不告訴他？！

白狐快變成紅狐了。

粉霧伴着星光，女孩的身影顯現出來，墨發垂落，面如脂玉，分外可愛。

“獸類真是的，到處發春。”

唐嘉恨不得現在就死遁。

“哦？植物也不賴，到處傳粉。”燭朦挑眉，也諷道。

女孩沒話說了，又羞又惱。一雙美眸盯着他們看。

“看你輕車熟路的樣子，以前來過？這般顯眼，我怎麽沒印象呢？”

“來過，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燭朦垂睫，緩緩道。

“咿？你們……”女孩驀地挑眉，“奇怪，是此間靈魂游蕩之人嗎？靈肉分離？魂分二份？不對啊……那怎麽……”

“什麽意思，說清楚。”燭朦的心凸得一跳。難道……滢櫻知道，她所守護的只是因為絕境隔絕，未去投胎的鬼魂嗎？一直門清兒？

哪怕如此……那次終究是他害了她。

女孩撓了撓頭，“算了算了，不重要了。我很期待祭祀哦。”

她驀地消失了身影。

燭朦低頭，對上了唐嘉小心翼翼擡起的雙眸，映着滿天星辰，一眼便領略萬象。

“就……就是她？”滢櫻，燭朦的半個前女友？也難怪燭朦不告訴他了。

沒有回答，或者回答了。只是一個清淺的吻，像花瓣落在湖面。

“我們打個賭？”燭朦突然提議道。

“好，賭什麽？”

“賭這靈夭絕境裏的真龍內丹，被誰得到服用。”殷池瑜，或者紅紗。

“那賭注呢？”

“你贏了，我準你陪我去魔界。你輸了，我一個人去魔界。”

“你要去魔界？！”唐嘉一驚。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去魔界？

因為燭朦懷疑，他曾經使用的上古殘損法器，另一半，在那裏。畢竟，還未成型的蝕靈坑，也在那裏，交界處。

“你賭誰？殷池瑜還是紅紗？”燭朦盡量忽視了唐嘉的驚訝和擔心。

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希望這個時空的“他”插手，可他也知道唐嘉會很擔憂而做出什麽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比如偷偷跟着他之類的。

唯有這樣的賭，這樣的誓，才能綁住唐嘉。燭朦覺得自己真是壞透了，利用自己知曉的本性，牽制這裏的自己。

“賭。”唐嘉偏要讓燭朦心服口服。燭朦利用他的本性，他又何嘗沒有在利用他的呢。

他也知道，現在無論他問前世關于殷池瑜和紅紗的事情，燭朦都不會告訴他了。

燭朦說過，紅紗的伴侶或許是升天之人，難道就是殷池瑜？

但是現在她們才相識，看起來還是敵對關系。

殷池瑜在實力上是絕對壓過了紅紗的。那他要賭殷池瑜嗎？可是兩人之間真的沒有情愫嗎？

唐嘉思索着，接着擡眸看向了燭朦：“你先說，既然是你提的。”

答案很明顯，就好像這個賭沒有意義般。

“我賭殷池瑜。”燭朦毫不推拒，淡淡道。

早已經改變太多，這次龍丹也不像上一次殷池瑜為紅紗化蛟所尋。而考慮實力問題，必然非殷池瑜莫屬。

看來魔界一遭，他可以安心了。

“好，那我賭紅紗。”唐嘉點頭。

被兩人惦記的一蛇一蛟，此刻正在林子裏穿行。

種族間的牽絆或者自然天性的感應，使她們在尋龍丹的路上相遇。

殷池瑜不是争搶的性子，任由紅紗跟着自己。

“你很難受嗎？一直捂着口鼻。”紅紗眨着眼，湊近了關切到。

“死氣沉沉的。”殷池瑜道，眉微皺，示意紅紗不要離自己太近。

“你們黑蛟對死氣這麽敏感？”紅紗的聲音誇張，“那我化蛟了會不會也這樣。這可不行，我還得去鬼界千千金拍賣行工作呢。”

她化蛟？

殷池瑜看向了紅紗。

美人紅色的衣袍貼身，一雙白皙的長腿大大方方露出來，正嘟着紅唇，一臉思索猶豫的樣子。

“你……今年多大了？”殷池瑜沉默了，然後道。

紅紗扳着青蔥玉指，展顏一笑，媚了天地般：“281年了吧。不過禮尚往來，你呢？”

“526。”殷池瑜道。她一直潛心修煉，加上天資，才成為當世五大合體期之一。

面前的小紅蛇是化神期，難怪當初能和她的分身打成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