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一歲一禮,一寸歡喜
一歲一禮,一寸歡喜
“受傷了?”
落地的一瞬,随意掃了掃這個破祠堂,唐嘉坐了下來。
燭朦還站在門外,望着祠堂門口的菩提樹,和樹枝上已經破爛了的紅條木簽,殘破不堪得随風舞動。他此刻好似感覺不到疼痛。
喜歡……愛……到底是什麽感覺?他未曾心動過,過分的接觸會讓他理所當然的戒備和厭惡,尤其是如意那件事之後。
月老祠啊……
唐嘉起身,伸手在燭朦面前晃了晃:“怎麽了?都傷到神志不清了?”
“對不起。”燭朦低頭。
他的下巴被捏住,又擡起頭來,視線卻無措地逃避着笑看他的人。
“應該說很疼啊,這樣就是為師的不是了。”
“怎麽會是師父的不對?”
“進來吧,給你上藥治療。”
沒有解釋,唐嘉只是招了招手。
他一貫不會撒嬌。
可是燭朦會,所以他得教燭朦這些,畢竟他占了他散修師父的位置。
可是這是能教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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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上藥時他故意下手重了,燭朦依舊一聲不吭咬着唇,最後疼的反倒是唐嘉的心。
一切都處理好,就又安靜下來。
破落的朱紅大門開着,月光稀碎得灑在地上,卻勾得暗處的人去撿。
現在……月光細碎地灑在了黑衣男人的身上。他好像也如白天的燭朦一樣,在看着那株菩提樹,在看樹上破碎的祈語和祝福。
他擡手勾了一個紅條,并未用力,紅條就落了下來,引人去細看已經模糊不清的字。
“一歲一禮,一寸歡喜……”
凡間五禮,冠婚之事為嘉禮。這一生應是平安喜樂吧。
“為師……是不是有些多餘?”
或許沒有他,燭朦也能堅強起來,生活得很好。或許他不該在那時候心疼得等不及,走出來。
“什麽?不,不是的……”打坐的青年猛地睜開了眼睛,好像怕下一刻他師父就不要他了轉身乘風而去似的,匆忙起身過去,拉住了唐嘉的袖子。
驀地又覺得不合禮數,松開了手。
“師父是我的恩人。”
“我只是看你天資聰穎,收你為徒罷了。”
不,不止是這樣……他記得魇醒時屋外的燭火,記得師父教他招式時的調笑,記得墨發上的紅色花瓣,記得法術凝結的滿天大雪……記得他們相處的一切一切。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因着“今日事,今日畢”,似乎每天迎來的晨曦都宣告着曾經記憶的模糊甚至終結。
可是那些恍如昨日,歷歷在目。閉眼就可以看見面具下的唇翕張,吐露着溫柔的話語,哪怕那語氣顯得冰涼。
“不……不是……”燭朦支吾着。
有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
唐嘉将紅條遞給燭朦,燭朦一愣,怕弄壞了本就灰撲撲的紅條一樣,伸出手輕輕捏着一端,小心看着他師父。
唐嘉笑了一聲。
他并未松手,而是圈住了燭朦,握住那與他相同的手,擡起,将紅條重新挂回了樹上。
背後的心跳……
這樣的距離……不讨厭……
“休息吧。”
唐嘉知道自己逾矩了,後退到不遠處,淡淡道。
“師父!”燭朦猛地回身,觸及唐嘉淡漠眼神的一刻,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了。
他們同頻同幅的心跳,是不是意味着同樣的意思?
他的身子一顫,彎腰行禮:“您也早些休息。”
不該這樣。唐嘉扶額,嘆息一聲。他到底經歷了什麽,才能長成燭朦那般模樣?
骨子裏高傲冷漠,表現的放蕩灑脫,對他搖唇弄舌,對別人卻沉默寡言。
是因為他是他嗎?因為沒有其他羁絆了嗎?
那沒遇到唐嘉前,燭朦到底是怎樣生活的?
是在醉仙山莊卧美人膝,還是在世間踽踽獨行,尋他一人身影?
可是想這些,也想不出答案了。
……
魔尊和鬼界合作了,這個驚天大消息爆出來,各界都沸騰了。
有猜到。
崔不暝雖然怕引起天道不滿,不太會在正常輪回裏做手腳,但他畢竟一掌了鬼界。
那位選擇為玄蒼而死去的,是轉世還是游蕩,也只有鬼界相關的人會知曉了吧。
“害怕嗎?”他驀地問燭朦。
“什麽?”
“如果修仙界覆滅,淪為傀儡和低賤的奴仆,那時你會怎麽辦呢?”
燭朦愣愣地看着他師父,一瞬是被自己腦海裏的想法吓到了。
他想逃避,逃到曾經那林間小屋裏,和他師父一起,賞花煎茶聽笛音,好像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可是不該這樣。他明明應該義憤填膺站出來,堅強地扛上他的責任和正義。
“師父呢?師父要幹嘛?”
“不要總看着我。”茶杯放下,唐嘉的眉微皺,看得燭朦一瞬低下了頭。
“擡頭,看前方的路啊。”
燭朦第一次執拗地沒有擡起頭來。
不要。我可以跟在你身後亦步亦趨,更願意與你并肩同行,但是……但是你如果退到了我身後,退遠了,我就會驚慌不安。哪怕……哪怕牽一根線也好啊。
“師父出世也無所作為啊。”他聲音細小地說着,“只是蒲草般飄蕩而已。”
“那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這句話在燭朦耳邊漾開之際,與他面對面喝茶的人已然消失了蹤影。
他倉皇起身,卻聽到了熟悉的話語。
“如果大師兄還在就好了。”
他猛地停下了腳步,順着聲音望去,幾乎控制不住地走了過去。
唐嘉躲在暗處,默默看着他行動。這是對的選擇嗎?
他其實一早就注意到了那一行人。
作者有話:現在的燭朦不像燭朦仙君也不像唐嘉,感覺介于兩者之間,但內心更敏感自卑也更黏人……啊啊啊寫不出來那種感覺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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