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解圍

解圍

“醒了？”

燭朦翻身，背對着唐嘉，嘟囔着：“師父就像變了一個人。”

“榻上？”

“現在也是！”

唐嘉對鬧脾氣的孩子束手無策，只是道：“世界上其實有千千萬萬個我……”

他話還沒說完，燭朦就道：“那就千千萬萬遍。”愛你。

唐嘉笑了，“人是很複雜的。”

就好像我現在與你如此溫存，未來卻要抛棄你消失，無處可尋。

兩個都是我，一個滿足自己的真實愛意，一個滿足現實的迫切需要。

“再休息一會兒，還有，別再說師父我錯了，尤其在這裏。”

手點了點床褥，唐嘉輕笑一聲，關好了門離開。

燭朦拍了拍變紅的臉，抿着唇壓抑着笑。

一切都像夢一樣。他好害怕一閉眼再一睜眼，所有的關系都退回到原點。

臨行前黎娴給他的通訊令牌驀地震了幾下，燭朦才回過神。

“葉兄——”一聽就能聽出來，黎娴盡力保持着冷靜，壓抑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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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插話的劉疇西格外興奮，叽叽喳喳個不停。

“談成了！果然和葉兄說的一樣，那個什麽老頭……就說什麽妖族不會真心幫我們布拉布拉……反正，反正我們按葉兄的方法，最後就是成功了！”

“對了，葉兄你現在在哪裏啊？要不同我們一道？齊掌門昨天指點了我的劍法呢。”

燭朦扭頭看了看低矮的房屋，不想離開。

唐嘉全都聽到了，揉了揉眉心。

不該這樣或者說應該這樣。

燭朦對他過于依賴了，顧及兩人間的感情卻抛下了一身肝膽，莫名有些像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庸君。

可是他自己做不到那樣。

哪怕他不屬于這裏，他還是想還天下一個太平。所以才努力去按燭朦原本應該的經歷走。

啊……所以才總是對他說：我錯了……

該不該改變，選擇權在唐嘉手上。畢竟是他冒充了燭朦的散修師父。

改變了，可能他那世就見不到燭朦，燭朦會忘了他好好的生活下去。不改變，那燭朦就會來到他那世，後悔自己的曾經，保護他好好成長。

可是他還記得雨幕裏的陶埙聲，記得鬼修笑着屠了他的宗門，記得臨天仙君捋着胡子淺淺的笑，師弟師妹的用功，還有柳長老操心來操心去……

他放不下。

他開始不理解燭朦是怎麽放下的了。

是覺得再沒有臉面面對宗門甚至面對世界了嗎？

“走吧。”唐嘉對着收了令牌準備練劍的人道。

“師父讓我走嗎？”燭朦的眉一皺，“師父跟我一起嗎？”

沉默半晌，唐嘉無奈輕輕點了點頭。

燭朦笑了。

“為什麽一定要為師跟你一起？你一個人的能力也是可以的。”

“嗯……感覺師父會無條件得支持我。”

他需要這份支持，因為在折斷傲骨時，他已經丢了自我的支持。

“為師知道了。”唐嘉只是道。

絕對真誠的換位思考，他能理解燭朦。

如果燭朦記得，也能理解他吧。

“喝吧，強身健體的。”只是加了隐離芝的粉末而已。

唐嘉看着燭朦不疑有他一口喝下，斂了視線。

他才知道他遠沒有想象中大義，他放不下私情，也遠不及他人心中的光明磊落。

可能因着這私情是“他”，才遲遲未被任何人察覺。

一路向南，似雙飛的雁。

孤鴻照影或許更合适。

唐嘉知道，他想贏，要贏，更要事了拂身去。

抵達了仙協，早就等候在此的黎娴揮了揮手。

見到燭朦身邊的人，拘謹有禮地鞠了一躬：“前輩。”

唐嘉只是點了點頭。

哪怕他不想以這樣的姿态見黎娴她們。

等來到了居住的院子裏，就見一群人圍在石桌那裏，似乎在激烈讨論着什麽。

他們注意到燭朦和唐嘉，立刻停止了争吵，像是見了救星似的望過去。

“葉兄，雖然人和妖是成功合作了，但是，但是那群老……咳嗯，仙君，不讓我們上戰場。”

“是啊，晉兄還行，畢竟天悟宗還在。但……”他們可能是天靈宗僅剩的弟子。

唐嘉也理解，仙協上層的擔憂和保護。

“葉兄，你足智多謀，幫幫我們吧。”

于情，燭朦身為他們曾經的大師兄，不會忍心他們以身涉險。

燭朦看向了唐嘉。

唐嘉才發現，他這樣求助的眼神，在曾經是有多罕見。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只是道：“天靈宗絕學，不能在你們手上失傳。”

“那那讓二師姐留下來。”

突然被點名的黎娴一瞪眼，對方立刻縮了起來。

“這樣吧。”唐嘉忽而道，“天靈宗被毀，其中最重要的典籍功法也随之消失。只要你們把你們能記住的功法寫下來，整理成冊。完事之後，我便向上面請求，讓你們去戰場。”

燭朦疑惑地看了看他師父，卻沒有多說什麽。

一行人得到答複，立刻興沖沖地散了。黎娴領着兩人到了他們倆的住處。

“多謝前輩。”她拱手行禮，道了一聲，便轉身離開。

謝他在妖界提供的丹藥，謝他在此刻解圍。

而此刻就剩下燭朦和唐嘉兩人，燭朦忍不住問道：“師父，緩兵之計，為何？”

“他日天靈宗重建，你回去嗎？”唐嘉只是問道。

燭朦一愣，急了，搖了搖頭。

“日後……”唐嘉本來想說什麽，終究沒說下去。

日後你會恨為師的。

作者有話：才發現我好像弄混了天悟宗和他的前身萬物門T^T，前面也不知道哪裏有錯，之後小概率會修文的。

——

唐嘉：大郎，喝藥了。

燭朦：感情深一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