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往生

往生

“不可能。”唐嘉叫道，握緊了劍。

無他，燭朦口中唯一剩下的那一人，是玄蒼。

“當初不僅是魔後力排衆議讓玄蒼坐上了那個位置，玄蒼本身就握着往生門所有的往生兵。”

“這種兵就是一攤血肉爛泥，很難殺死，最一了百了的方法，就是殺了他們的掌控者。”

“你說的沒錯。”折扇輕晃，青衣人出現在了不遠處。玄蒼是笑着的。

唐嘉看他的眼神帶上了不可置信。

無論是這一世，還是燭朦那一世，玄蒼雖殺伐果斷，但非必要不出手傷人，還是個情種。

“魔後滅了往生門，只留了我一個，她知道我對她死心塌地，也知道我會拼命去守護她想要的東西。”

扇子合上，在旁側輕輕一掃，印着腳印的地方陡然掉落一灘暗沉血色的惡心不明體，在白皚皚的地上分外明顯。

“這裏有能讓人死而複生的寶貝。”玄蒼道，扇子指着唐嘉身後的燭朦。

他早就察覺到了端倪。

“我以為……”唐嘉頓住了。他的口鼻被身後的燭朦捂住，玄蒼猛地展開扇子，朝前揮舞出一陣帶着藥粉的風。

那一瞬間周圍鋪滿了暗沉肮髒的血肉。惡心的味道散發出來，讓人作嘔。

玄蒼捏着鼻子，踮着腳後退了好幾步。

“往生兵只要有令牌就能調動，制作的法子雖已經被嚴令禁止，但還是有漏網之魚。魔後留我，因為我知道怎麽對付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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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子扇動，風拂過玄蒼夾着細雪的發絲，他嘲弄得笑了笑：“我曾經是往生門的人，可我不學制法，只在暗中獨自鑽研解法而已，一直名不見經傳。”

一位叛逆的學生，可他沒有錯。罷了，對錯誰評說呢。

“真是罪過，罪過，弄髒了這裏。”玄蒼對着梅樹鞠躬，看着一灘慘狀，嘆了口氣。

把一切都清理幹淨，唐嘉往深山裏走，玄蒼嬉笑着跟了上去。

“怎麽了？不相信我？這兵絕對不是我派的，而且雖然制作手段更狠，但年限不長。怨氣經過時間積累才是最好的。”

“你們魔界內部，就別牽扯我們了。”燭朦觑了他一眼。

“你知道的，你們知道的，我放下了。”玄蒼聳了聳肩，臉上難得泛起苦澀的笑。

當他放下她時，他也就放下了她給予他的期望，她的願景——魔界團結，天下太平。

他已經不想管了，也開始迷茫，不知道為什麽而活。所以在見了人間的雪後，才決定留在人間看看。

“起碼要收拾幹淨再離開吧？”燭朦毫不客氣道。他從來對玄蒼沒有好顏色，無論當初還是現在。

“對，你說的對。”玄蒼聳了聳肩帶着歉意笑了，話鋒一轉，“但麻煩的可不止是魔界。”

三人停下腳步。

修者聽力異于常人，唐嘉集中精神，能聽到幾個陌生男人的低語，百米開外。

“樹，都他令堂的是樹，鬼市說的寶貝到底在哪裏？”

“不知道啊，說得也太玄了，能讓人起死回生。”

“我們得趕在上頭之前找到，才能拿出去買一個好價錢啊。”

幾個人說着，站起身再次在林中尋覓起來。

“所以……到底是哪裏走漏了消息？”燭朦發問。梅山是甪裏讓他們來的，讓他們等的。雖唐嘉日日來此，卻從不見甪裏口中他們所需要的一切的影蹤。

那凡間，魔界等人，又是哪裏來的消息？

“殷池瑜說，傳言這裏有前朝的寶貝。”唐嘉細細思索。

前朝……在各界奔波久了，難得的不知道人間到底今夕何夕。

回到林府打算細問殷池瑜，卻不見人影。

“或許鐘秀知道呢？林老爺子有沒有和他提到過前朝的事？”他和林老爺子待在一起的時間是他們之中最多的。

“前朝啊，先帝追求長生，愛妻死後追求讓人死而複生的藥，确實有類似的傳言。”任珥聽到他們的談論，走過來道。

“有些可笑的是，”任珥頓了頓，“國師煉成的所謂長生不老的仙丹，其實是毒藥。不料先帝愛妻心切，将唯一的仙丹給了帝後……後面，你們應該能想到。”

她聳了聳肩。

先帝一直在追求虛無缥缈的東西，留下了凄麗的故事。而他的背後，是一個有些荒誕的朝堂和人間。

以林熠為首反對國師所謂的道法長生，可惜收效甚微，太子繼位後，他在此孤身一人。所幸林熠本就豁達，不怎麽郁郁寡歡。

“還是因果。”燭朦靠着唐嘉，輕輕吹氣。

“何來的因果？鬼界一遭應是完結了。”唐嘉略有不解。

“強加的因果啊。”燭朦笑了，退開幾步，張開了雙臂，“我的因果，亦是你的因果。”

甪裏讓他們來梅山，與此同時各界有關梅山的謠言四起，可不就是強加給燭朦的因果。

而林熠本身和唐嘉有一條完結的因果，被再次牽出一條嶄新的線。可以說這是必要的。

唐嘉苦惱得看着燭朦：“那這可怎麽辦？”

人和往生兵，和魔修都是不一樣的，他們脆弱又貪婪，唐嘉勸不動，動不得。

“死而複生啊……”他輕輕呢喃，視線似乎穿過了燭朦，飄去更遠的地方。

“聽起來好像沒有我的存在那麽難。”燭朦輕笑一聲。

一個不可能出現在唐嘉面前的未來。

“人間的死而複生，若是及時，生死簿上一筆勾銷。”玄蒼繞回了問題，道，“但鬼界也守天道，不然會遭天譴的。除此之外，我倒真想不出什麽別的法子了。”

“大多數人都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唐嘉的眉皺起。想要直接壓消息或者宣揚什麽都沒有是不太可能了。

“其實我也挺好奇的，到底是什麽寶貝。”玄蒼擡了擡下巴，示意燭朦的存在，戲谑道，“真是冰清玉潔呢。”

燭朦索性無視了他。

當世，至少在人間，修為超過金丹的修者本就為數不多，但誰讓他當初有意無意帶唐嘉認識的都是的些自由自在的随性人物。

說到随性……紅紗和殷池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