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手術室外。

席澤如一尊雕像站在門口, 他的白色毛衣上全是暗紅色的血跡,往日冷傲的面孔此刻卻蒼白如同一張白紙, 一向沉着的眼睛裏也是慌亂之色,這二十八年的人生裏, 他是第一次這樣無助和恐懼。

陸梵生則站在角落,他的身體一直在發抖,抖的他根本就控制不了, 他的腳下,工作人員正在為只來得及見一面的父親斂容, 他的前方,唯一的親人正生死未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移動腿從樓下來到這裏, 但他知道, 就是爬也要爬來要來, 因為他不能再失去什麽了。

終于,手術室打開了,一位中年醫生神色凝重的走出來,他是席澤從江城帶來的醫療團隊之一, 原本只是為了防止許夏情緒波動提前生産,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

“她怎麽樣?”席澤終于有了反應,他眼睛裏滿是期待, 他太渴望聽到好消息了,陸梵生也強撐着走過來,他希望聽到那句, 母子平安。

然而,中年醫生卻極其殘忍:“孩子平安,但産婦現在羊水栓塞,急需用血,但醫院血量不夠,現在急需調血。”

羊水栓塞,多麽恐怖的專業名詞,它是每一個剖腹産産婦最恐懼的存在,雖然發生率極低,但一旦發生活下來的幾率不到百分之二十。

席澤身形晃了晃:“要多少?”

“保守估計600,臺城太小,血量不夠,這邊的院長已經在向其他醫院調血,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建議立刻派人從江城運血過來。”

“好,你聯系江城的醫院,讓他們就在醫院等,我會派直升飛機去接。”席澤說完立刻開始打電話着手準備。

中年醫生也開始打電話,陸梵生耳朵裏嗡嗡一片,他緊緊閉上眼睛讓自己鎮定下來,再睜開的那一刻他攔住正要進手術室的醫生:“她是不A型血?”

“對。”醫生點了點頭。

陸梵生毫不遲疑:“我是A型,用我的。”

一系列檢驗後,結果顯示他的血是合格可立即輸用的,護士抽取40的血量後便打算拔掉針管,陸梵生卻一把按住:“繼續抽。”

護士回道:“再抽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我說繼續。”陸梵生堅持着。

Advertisement

一旁的陸尚忙過來勸解:“別意氣用事,接下來你要做的事還很多,不能現在倒下去。”

陸梵生猛然擡頭看着他,眼神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她是我親姐姐,是我最後的親人了……”

護士無奈的看向陸尚,陸尚只好點了點頭:“再抽20吧。”

溫熱的血袋被拿走後,陸梵生連護士給的牛奶都沒來得及喝一口,按着針眼快步回到手術室門口,席澤依舊望夫石一般的站着,他也回到剛在呆的角落。

“你去下面看着爸吧,可能的話和他說一聲,他女兒這一生太不容易了,讓他擋着點黑白無常,別讓他們把她帶走。”席澤木然的說道。

陸梵生心裏疼的一陣抽搐,一邊是父親的後事,一邊是生命垂危的姐姐,理應是顧着活人才對,但他也知道,自己在這裏也只能幹等,而父親是犯人,死後手續比一般人複雜,姐姐不在,他這個做兒子的必須去扛起責任。

“好,我下去,有什麽事就……就叫我。”他本想說請你一定要救活她,但說了也只會徒增壓力,還不如不說。

席澤默默的點了點頭,讓後輕輕的把手放在手術室的門上,似在觀望又似在祈禱。

一系列手續後,許文友被送往太平間,陸梵生靜靜的跟在擔架旁,不足百米的路,他卻像走了很長很長時間,期間,他一次次低頭去看父親的容顏,然後再一次次傷心難過,直到永遠沉睡的老人被推進太平間。

“節哀。”陸尚拍着他的後背,“我爸走的那年,我也和你現在一樣,但所有的痛苦都會過去的,你一定要挺住。”

陸梵生沉默的點了點頭:“能不能讓我單獨待會兒。”

“好,我就在那邊等着,這是你手機,有什麽事叫我。”陸尚說完走到外面的院子裏。

他一離開,陸梵生就跪在地上壓抑的痛哭起來,他雖然有千言萬語,但卻無人能聽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眼淚終于止住,他脫力的坐在地上,黑暗裏,手機上消息提示燈閃爍的格外耀眼。

他打開手機,全是鐘窈打來的未接電話和消息。

第一條:你是不是在出任務啊,注意安全啊。

第二條:雖然我有點啰嗦,但你要是看到消息回複我一下啊。

第三條:我很想你,也擔心你。

第四條:你還好嗎?

這四條信息裏每一條都隔了好幾個小時,可見她想要關心卻又小心翼翼,似乎很怕打擾到他。

再看未接來電,是半個小時前打來的,響鈴十秒。

他默默地看着手機屏幕,四周安靜的可怕,然後他仿佛聽見了孤獨的無情嘲笑,他急需找一個人給他溫暖,可這世界上正在被搶救的姐姐,最親的人就只有她了,于是他撥通了她的電話號碼。

“梵生。”鐘窈幾乎是瞬間就接起電話。

陸梵生也沒料到她會這麽快接電話,他還沒想好說什麽,竟一時語塞。

“梵生,你終于給我打電話了,我都快急死了,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鐘窈以為他是在出任務。

因為哭過,所以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沒事就好。”電話那頭的鐘窈似乎松了一大口氣:“你聲音怎麽了,聽起來像堵住了,是不是感冒了?”

陸梵生猶豫了一會兒正準備将自己已經認親的事情說出來,雖然他對她有疑心,但這一刻,他不想計較什麽,他只知道自己聽見她的聲音後,就像飄零的落葉終于能歸根,然而正要開口的時候陸尚卻一陣風的跑過來:“梵生,快,快出來。”

陸梵生以為是姐姐出事了,慌張的說了句待會再說,然後就挂了電話。

鐘窈因為聽見了陸尚的聲音,便更加肯定他們是在出任務,所以也并未多想,挂了電話後,又瘸着腳準備打車去醫院換藥。

“怎麽了,是不是我姐姐……”陸梵生不敢說下去。

陸尚擺了擺手:“不是你姐姐,是醫院裏來了很多熱心市民要給你姐姐獻血,現在醫院人手不夠,你跟我出去接待下。”

兩人來到大廳,果然大廳裏已經擠滿了人,粗略估計來了二三十個,都是看到微博或朋友圈趕過來的熱心市民,甚至已經下班的醫生護士也全都趕來幫忙,原本寒冷的大廳溫度漸漸升高,就像冰雪消融後春天的到來。

陸梵生一邊幫着做登記,一邊感動的說着謝謝,很快,保底需要的600的用血量就齊了,但這血并不能立刻使用,還要經過檢驗過濾,但只要血源在這裏,希望就在這裏。

第二天,鐘窈又等了整整一天,但沒有陸梵生的消息,他明明說的待會兒啊,怎麽又這麽長時間呢,她只好又打電話過去,但他已經關機了。

到了晚上,她接到了胡悅的電話,因為她腳受傷的緣故,公司讓她回去休養換胡悅來接班。

“鐘窈,我偷偷告訴你一件事你可別告訴別人啊。”電話那邊的胡悅神秘兮兮的說道。

“恩,你說。”鐘窈有些心不在焉,她心裏一直擔心着陸梵生。

“你知道我男朋友是中心血站的吧。”

“知道啊,你說過。”

“恩恩,我跟你講哦,昨天下午快六點的時候,他們突然接到通知,要運送600的血漿到臺城。”

“哦,是臺城出什麽大事故了嗎?”

“不是,是一個産婦羊水栓塞急需用血。”

“哦,那是很危險啊,不過你就為了說這個?”鐘窈有些焦急。

胡悅也覺得自己有些啰嗦,然後組織了下語言:“我是想說,送我男朋友去的是咱們乾元的直升機,而且,我男朋友去了後說在手術室門口好像看見咱們席總了,我記得席總老婆也是快生了吧。”

鐘窈心裏一震:“你男朋友看清楚了嗎?”

胡悅也有些猶豫:“他說看的就像是他,不過沒敢走進看。”

“也許是他看錯了,席總他們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去臺城。”鐘窈自我安慰道,但同時,她也有不好的預感。

“也許吧。”胡悅也附和了一句,然後繼續說道:“不過我以前聽過一些小道消息,聽說席總老婆和她爸爸都在臺城監獄呆過,而且她爸爸還在服刑,你說會不會是她爸爸突然出了什麽事,然後他們都去了臺城,結果席總老婆身體受不了早産,然後就出事了?”

“你這也太能聯想了吧。”鐘窈強自笑道,但她隐隐覺得胡悅的話不無道理,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陸梵生,他現在會在哪裏?

挂了電話後,她心裏很不踏實,給陸梵生打電話他依舊沒接,給席澤許夏發消息也同樣如此,三個人同時沒有任何消息,難道真是巧合嗎?

幾番猜測後她決定親自去臺城看看,當夜便買了回江城的機票,下飛機後就直接包車趕去臺城。她這樣做其實很危險,畢竟最近好幾起女孩子打車被殺的新聞,尤其是她腳還受着傷,如果真出了事,即便能逃跑她也沒辦法跑。

好在歹毒的司機是少數,兩個半小時後她被安全的送到臺城中心醫院,甚至司機擔心她,還主動陪她去醫院。

她打聽那個羊水栓塞的孕婦時,醫生還以為她也是來獻血的,熱情的表示血量足夠不用了獻了,并且告訴她孕婦已經被搶救過來,但為了更好的醫治,已經在三個小時前被乾元集團的直升飛機轉送去江城一醫了。

聽到這裏,她已經有些肯定這事和許夏有關了,于是立刻決定趕回江城。

“等一下。”男醫生叫住她并指了指她穿着酒店拖鞋的腳:“小姐,你的腳還是處理下吧,血都把鞋子浸濕了。”

為了趕飛機,她連鞋子都忘了換,穿着拖鞋就出了門,還是上了飛機才發現穿錯了鞋。

而且由于急着趕路,她腳上本就沒愈合的傷口又裂開的,血把拖鞋都濕透了,怪不得她總覺得鞋子裏黏糊糊的,只是因為心裏有事所以一直沒來得及看一眼。

“不用了,我回去再處理。”說完她急急向外走去。

一路上,她心情複雜,她現在越來越覺得陸梵生不是在出任務而是在就在剛剛的醫院裏和許夏在一起,因為如果許夏出事,她絕不會不見這個弟弟的。

如果真是這樣,許夏現在怎麽樣了,陸梵生認親後又是什麽心情,還有,他會怪自己沒有早點告訴他許夏就是他親姐姐嗎?

她又想起昨天他主動打來的電話,從時間上推斷,那個時候許夏應該在搶救,也就是說陸梵生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在這種情況下,他還願意給她打電話,這是不是說明他并沒有怎麽怪她。

想到這裏她心裏稍稍安了一些,只希望能快些再快些回到江城。

江城一醫。

“梵生,你姐姐已經脫離了危險,我在這邊照看就行,你去為爸準備後事吧,幫忙的人我已經安排好了,晚點我再過來。”席澤雙眼通紅的說道。

陸梵生通過屏幕看着重症監護室裏的姐姐,雖然不願也不敢離去,但席澤說的沒錯,父親的後事還是要準備的。

“那,還讓我姐見爸一面嗎?”他問道。

席澤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我擔心再出什麽意外,而且,按照監獄那邊的規定,爸應該就地火化只能帶骨灰回來的,但為了讓爸落葉歸根,我費了很大力氣才将他遺體帶回江城,如果等你姐好了再将爸火化,我擔心夜長夢多。”

陸梵生知道其中的道理:“好,那我先回去換身衣服,然後再去殡儀館。”

他出電梯不久就遇見了喬欣然,她臉上也是一片憔悴之色,看她母親的病也很讓人操心。

“梵生,你怎麽在這裏?”喬欣然見到他又是意外又是欣喜,她以為他是來看她母親的。

陸梵生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回道:“哦,我……我有個朋友住院了,我來看看,阿姨現在怎麽樣了。”他沒有說出實情。

喬欣然神色黯然:“她腦梗,已經做了手術了,還在觀察中,你現在去哪?”

陸梵生回道:“我回去換身衣服。”

“好啊,那我們一起,我車在這邊。”喬欣然指了指停車場,陸梵生因為想快點回去,所以也跟了上去。

路上,喬欣然幾次看了看他,似乎有話要說,忍了幾次後終于開口問道:“梵生,你最近是不是在用檀香之類的?”

一直看着窗外的陸梵生回過神:“恩,有用一點。”

喬欣然又問道:“那香是誰買的?”

“鐘窈買的,怎麽了?”

喬欣然臉色不好:“我前兩天在你衣服上聞到很重的麝香味,雖說這香可以安神,但配方不同會有催.情的作用 ,你們年紀輕輕的,用這個做什麽,對身體不好的,時間長了會上瘾的。”

陸梵生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喬欣然點了點頭:“我雖然學的是西醫,但我好朋友是學中醫的,她喜歡制香,所以我也有些了解。”

陸梵生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他又想起了那些猜疑:“我有些不确定,你能不能跟我過去看看。”

“好啊。”

喬欣然将車開到鐘窈住的樓下,進房間後,她立刻聞到了味道較濃的香味,陸梵生将香拿出遞給她,她仔細聞了聞:“沒錯,水果和麝香的味道,如果我沒猜錯,這個就是鵝梨帳中香,據說很能提興致。”

陸梵生如遭晴天霹靂,他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好,我知道了,給你添麻煩了,你先回去忙吧。”

喬欣然見他臉色蒼白:“你沒事吧?”

陸梵生搖了搖頭:“沒事,你別擔心。”

喬欣然将卡拿出來還給他:“卡裏的錢我用了九萬七,等徐峰回來我就還你。”

然而陸梵生心思似乎并不在卡上,她只好将卡放在桌上,然後退了出去。

等她走後,陸梵生立刻拿出剩下的避孕套,他一個一個的檢查着,很快,他就發現其中一個包裝袋上有針眼,看着這些針眼,他頹然的坐在地上冷笑起來,笑她的心機,笑自己的天真。

鐘窈趕回江城時天空下起了凍雨,下出租車的時候司機都看不下去了:“小姑娘,先去買雙鞋吧,再這樣下去你小心感染啊。”

“謝謝您,我待會兒就去。”鐘窈感激的說道,然而剛走了幾步她就覺得一陣眩暈,因為連續的奔波,她的身體已經有些吃不消了,但她還是堅持的走進醫院。

然而找了幾圈并沒有看見陸梵生或者席澤的身影,不過這也并不奇怪,上流社會的人做事本就低調。

無奈之下,她打算先回家再說。

然而一打開門就看見陸梵生正在換着衣服,她驚喜的撲上去抱住他:“你回來了怎麽也不打個電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陸梵生卻沒有任何反應,他一顆一顆的扣着襯衣上的扣子,語氣冰冷道:“是嗎?”

鐘窈還沉浸在喜悅裏:“是啊是啊,我一直在找你,你知不知道這兩天我經歷了什麽?”

陸梵生聽完厭惡将她推開,然後惡狠狠道:“那你知不知道我這兩天經歷了什麽?”

鐘窈被他吓到:“你……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陸梵生見她竟然還一臉無辜的樣子:“你還想裝到什麽時候,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家人是誰了嗎,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嗎?”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所以臺城那個羊水栓塞的産婦真的是你姐姐?”鐘窈擔心的問道。

“你消息果然靈通,我自愧不如。”陸梵生冷笑起來。

鐘窈有些害怕了:“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是你姐姐說她有苦衷,讓我先不要告訴你,其實我很想……”

“她讓你不說你就真瞞着我?”陸梵生不怒反笑:“我一直以為你是真心對我,可沒想到,我早就被你算計了,什麽喜歡我見到我就開心,什麽買房子,什麽你父母惦記我,原來都是假的,你們惦記的從來都不是我,你們惦記的都是我身後的那些權和錢吧?”

最後一句,他幾乎歇斯底裏,眼睛裏全都是受傷和憤怒。

鐘窈急了:“我沒有,我從來都沒這樣想過,我爸媽也根本不知道你是誰,梵生,你要相信我,我沒有做過。”

“沒做過?”他一把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桌子前。

因為太過用力,鐘窈受傷的腳板在地上擰了一下,傷口再次崩開,留下幾個血腳印。

“這些是沒做過?”他将香和避孕套重重的丢在她面前。

鐘窈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我……我……”她不知道要怎麽解釋,但香的确是她買的,避孕套也的确是她紮的,可她只紮了一個,本來後來想扔掉的,可突然接了個電話後就給忘了。

“無話可說了對不對?”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鐘窈,你做人這麽沒良心,會遭報應的。”

鐘窈從未見過他這般的狠厲,又是害怕又是難過,她很想解釋,可是越想解釋頭卻越混亂,到後來什麽都沒說清楚。

陸梵生松開她後,因為腳已經沒了知覺,她整個人重重的跌坐在地上,然而陸梵生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便提起行李向外走去。

“別走。”鐘窈掙紮着想要追過去,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如果今天他走了,她和他很可能就結束了。

陸梵生聽見她帶着哭音的哀求,在門口站住:“這段時間你別來找我了,我們都好好冷靜下,重新考慮下我們的關系,想想我們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門,重重的在她眼前關上,将她與他分離。

雖然陸梵生說過讓鐘窈不要找他,但鐘窈并不會這樣做,她知道兩人之間有誤會,她得找他說清楚,她喜歡他,不想因為誤會而失去他。

可是,他卻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任憑她将醫院翻遍也見不到他的身影,甚至是席澤或者乾元的其他人,她還去找過陸尚,但陸尚也不見蹤影,她以為他們不再一醫,只好又去其他醫院找,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只不過是被人屏蔽了,這世界上本來就有一小部分人擁有者想見你就見你,想扔掉你就扔掉你的特權,而陸梵生,剛剛成為那一小部分人。

十天後,她幾乎要絕望了,但就這這個時候,有人給她發來匿名信息:“一醫地下車庫A17停車位。”

這條信息是餘意發的,她是在探望許夏的過程中見過到處找人的鐘窈,雖然不知道她和陸梵生之間出了什麽事,但自己不忍心這個癡情的女孩子被這樣對待。

鐘窈收到消息後立刻就明白了其中意思,雖然她不知道消息是誰發給她的,但她很謝謝那個人。

地下車庫很冷,冷的她身體幾乎沒有知覺,但為了不錯過陸梵生,她堅持的等待着。

終于,到了晚上九點,她看見了他的身影,雖然瘦了些,但依舊英挺,讓人一眼就注意到他。

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但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胡亂的抹了一把淚她真正準備上前,卻看見他身後又走來一個人,一個抱着孩子的女人,是喬欣然。

伸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她像小偷一樣蹲在車後,遠遠的看着兩人親密的站在一起,甚至,喬欣然還幫他整理了下衣服。

她突然就想到了他以前看喬欣然的眼神,還有銀行卡裏的轉賬記錄,還有他離開時的那句,我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她抖抖索索的拿出手機,按下那個這十天被自己撥打了無數次的號碼,這十天來,電話都能打通,但是無論她怎麽打,陸梵生就是不接聽,所以他并沒有拉黑她,但現在,她寧願是他把她拉黑了,也不要是無視。

正準備上車的陸梵生看了看電話,似乎嘆了一口氣,他猶豫了一會兒又将手機放回口袋。

鐘窈見到這一幕傷心起來,然而更傷心的還在後面,她聽到喬欣然說道:“接吧,你們之間的事遲早要說清楚的,這樣逃避不是辦法。”

她竟然知道他們的事。

喬欣然說完後,陸梵生果然又重新拿起了電話,很快,鐘窈的手機裏就傳來他的聲音。

她日裏夜裏都在等這個聲音,可是現在,她卻想捂住耳朵和眼睛,她多希望現在看到的只是一場夢。

“喂,說話。”陸梵生沒聽到電話裏的聲音有些煩躁,但他知道她在聽着。

鐘窈抖的牙關都在響:“你……你在哪裏?”

“停車場。”

“和誰?”

“不關你的事。”陸梵生語氣依舊冰冷,而且他的臉色也因為父親和姐姐的事很憔悴,所以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陰郁。

鐘窈見他十分不耐煩,以為是他嫌自己打擾了他們的時光,眼淚又無聲的落下。

“你不說話我挂了。”陸梵生威脅道,然而電話那頭依舊沒有聲音,就在他以為她不會說話時,卻聽那邊傳來有些空洞的聲音:“陸梵生,你喜歡過我嗎?”

陸梵生沉默着,自己,是喜歡她的嗎?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鐘窈将他猶豫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她終于明白了。

她感覺心上插了無數把刀,一刀一刀的将自己剝的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她踉跄的向後退去:“我知道了,謝謝你。”

陸梵生聽她說完謝謝你三個字後電話裏就傳來忙音,知道是她挂斷了電話,他突然四處環顧起來,他預感她就在這裏,可是看了一圈後,并沒有看見她的身影。

“梵生,走吧,你不是說還有事情要做嗎?”喬欣然催促道。

“哦,好。”他想一定是自己太敏感了,只是,為什麽心裏會覺得像失去什麽了呢?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