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番外四

番外四

農歷年根底下, 又叫年關,不過對劉長峰來說,應該叫“難關”會更合适一點兒。

作為一個大齡單身男青年, 俗稱光棍兒, 他這些天最主要的一個任務, 就是相親, 平均一天兩場,上午一場,下午一場,今天是小年兒也沒有例外,好在只有一場, 約在了上午。

今天相的這姑娘是個正兒八經的大學生, 現在在他們縣裏那唯一一所重點高中裏當老師,教英語, 他臨出門之前, 他老爹嚴厲囑咐,讓他這次務必要認真對待,他們老劉家要是能娶進門一位大學生, 那祖墳上都得冒出青煙來。

劉長峰确實也認真對待了, 頭發打了發蠟整整齊齊地梳到了腦後, 金鏈子戴上了最粗的那一條, 手表選上了最好的那一塊兒,花襯衫外面還穿了件黑西裝,要知道他可最不喜歡穿什麽西裝, 箍在身上箍得人難受。

但剛見面的第一眼, 劉長峰立馬就知道這相親沒戲,這姑娘打量他的眼神都帶着一種毫不掩飾的瞧不起, 也是,他連高中都沒讀完,英文字母一共有幾個都不知道,也就仗着家裏有點兒錢了,人家姑娘看不起也正常。

兩個人都抱着完成任務的心态,劉長峰硬聊了兩句,姑娘根本不接他的話,他也就不自找沒趣了,自顧自地喝着自己面前那杯茶,他百無聊賴地掃一下腕上的表,心想再撐十分鐘,他就結賬走人。

他今天回去就跟他家老頭子攤牌,他以後絕對不來相這勞什子的親了,誰愛相誰相,簡直就是活受罪,他今年滿打滿算二十五還沒到,而且他生日都進臘月了,按周歲說的話也才二十三,他這麽一年輕的大小夥子,怎麽就是沒人要的老光棍了,他陸哥在他這個年紀還沒遇到嫂子呢,所以說緣分這種事兒,急是急不來的,單看什麽時候能碰到。

可不急也不行,馮遠和春玲家的那臭小子都快兩歲了,易然和朱翠翠明年開春也要辦婚禮,孩子想有不是分分鐘就能有,他要是再晚兩年結婚,他和媳婦兒萬一又想過段時間的二人世界再晚兩年要小孩兒,生了孩子不得排在他們兄弟幾個裏的最後面,見了他們誰家的孩子都得叫哥叫姐,那他家孩子得多吃虧啊。

不過,他陸哥還沒當爹呢,嫂子讀完研究生不得兩三年,萬一嫂子還想讀博,陸哥這當爹的事兒且沒影兒着呢,他只要趕在陸哥當爹之前當上爹就好了,要是能讓陸哥的孩子管他家的孩子叫哥叫姐,這事兒光是想想睡覺都得樂醒了。

劉長峰喝茶喝得太無聊,腦子裏想的事情都快飛到外太空了,他再一瞅表,正好十分鐘過去了,他放下茶杯借口後面還有事情和姑娘道別,姑娘聽到他這話,白眼一翻,冷哼一聲,一扯包,起身直接走人了。劉長峰被翻了白眼也不惱,招來服務員結完賬,嘴裏輕哼着小曲兒,也出了茶館。

他晃着車鑰匙往他車那邊走,迎面走來一年輕女人,手裏還牽着一胖乎乎的小姑娘,小姑娘很可愛,白白淨淨的,走起路來還一蹦一跳的,她一跳,頭上紮着的兩個小麻花辮也跟着甩起來,劉長峰瞅着小姑娘,臉上不禁浮出笑,所以還是生閨女好,就馮遠家那淘氣小子,整天就知道往泥坑裏滾,跟那小泥猴都有的一拼。

周曉玉正低着頭和小星星說話,一擡眼,看到不遠處一個戴大金鏈子的男人正盯着她們,心裏立馬起了警惕,還以為是那些人又追到了鎮上,她一把将小星星抱起來,緊緊護在懷裏,想跑又怕吓到小星星,一轉身進到旁邊熱鬧的糧油店。

周曉玉的神色變化那麽明顯,劉長峰想不注意到都難,他摸了摸自己頭發,不免嘀咕,我長得有那麽吓人嗎?

他站在車前照照鏡子,心想難道是自己發蠟打多了,又蹲下身,想問問倚着他的車轱辘在曬太陽的小狗,小狗睡得正香,根本不想理他。

小星星從周曉玉的肩膀上擡起些頭,看向外面,她盯着劉長峰看了會兒,又摟上周曉玉的脖子,湊到她耳邊,悄悄地說,“媽媽,不害怕,那個叔叔不是來追我們的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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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叔叔在跟小狗玩兒,喜歡小狗的人,應該不是壞人。

周曉玉聽到女兒的話,驀地一僵,她以為她表現得還算鎮定和自然,沒想到小朋友的心思遠比她想得還要敏感。

她眼睛泛酸,抱緊懷裏的小人兒,低聲道歉,“星星,媽媽對不起你。”

她這個年紀本該是最無憂無慮的時候,不該跟着她一起這樣擔驚受怕,是她這個當媽的對不起她。

小星星不明白,“媽媽沒有做錯事,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周曉玉眼睛更澀。

小星星拿額頭抵上媽媽的額頭,輕輕蹭蹭,奶聲奶氣道,“你要說,星星,媽媽愛你。”

周曉玉笑裏有淚,“媽媽最愛星星。”

小星星用肉嘟嘟的小手緊緊摟住媽媽,“星星也最愛媽媽。”

母女兩人在店內的角落裏低聲說着話,顧慧英在一旁聽得都快要抹眼淚了。

顧慧英來糧油店是來買紅豆和大棗的,昨晚兒媳婦提了一嘴,有點想吃粘豆包,她今天就想着來買些材料,中午的時候做些,她剛才秤完東西正要走,就看見周曉玉抱着小星星慌慌忙忙進來了。

顧慧英輕嘆一口氣,她們女人想要立足于世,要經歷的難太多了,她現在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小月兒當初離婚的時候,她那麽逼她,她看那母女兩人還在低聲說着話,也就沒過去打擾,又悄悄退到了人群後面。

周曉玉看劉長峰開車走遠了,才知道自己是過于緊張了,她抱着小星星又從店裏走出來。

今天是小年,廠子裏放一天假,溪月叫她晚上去家裏吃飯,這段時間小星星托譚家大娘照看過好多次,她就想着正好趁這個機會登門去和譚家大娘道謝,她帶着小星星出來是想買些上門要帶的東西,順便再在鎮上逛逛。

這雖是個小鎮,但山清水秀,風景好,空氣好,她和小星星都很喜歡這兒,廠子裏照顧她的情況,給她安排了一個單間,裏面還帶個小廚房,比她們原來住的那個地方還要寬敞,她都不知道要怎麽感謝溪月他們兩口子和譚家,說是對她再造之恩都不為過。

下午周曉玉推着自行車去了譚家,自行車的兩個車把上都挂滿了東西,就連後座上都是滿滿當當的,小星星坐在自行車的橫梁上,晃着兩條小腿,眉眼彎彎地和媽媽說着她在幼兒園裏新交到的朋友。

劉長峰開着車從她們身邊慢慢經過,他從倒車鏡看着那一大一小,心想他跟那小姑娘還挺有緣分,這一天都碰到兩回了,還是當小孩兒好,無憂無慮,什麽煩惱都沒有,成年人的世界可太苦了,他因為搞砸了上午那場相親,被他老子一怒之下趕出了家門,不許他晚上回家吃飯,不許就不許,他又不是沒地方去,他還正饞譚家大娘做的菜呢,正好過來譚家蹭一頓。

幾個大娘正坐在胡同口的牆根底下嗑瓜子,一看到周曉玉過來,大娘們的眼睛都支棱起來了,村裏就是這樣,平時住着都是鄉裏鄉親的熟人,突然來個生面孔都覺得新鮮,這才不過幾天的功夫,大娘們已經把周曉玉的關鍵情況摸得差不多了,二十六歲的外鄉人,離婚了,帶着個三歲的女兒。

大娘們邊嗑着瓜子,嘴裏還不忘嘀嘀咕咕地說着閑話,聲音說小也不小。

“造孽哦,孩子都有了,幹嘛還要離婚,一個人苦哈哈的怎麽帶孩子,自己累得不行,孩子也跟着受苦,也不知道現在這些小年輕都是怎麽想的,哪怕是為了孩子,忍忍怎麽了,就光知道想着自己,一點兒都不說為孩子考慮,等孩子長大了埋怨她的時候,她就知道後悔了。”

小星星對這些話一知半解,聽不太懂,但她知道她們說的不是什麽好話,她臉上的笑沒了,看看那幾個老太太,又看看媽媽,眼睛裏有委屈,她們不能那麽說媽媽,她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周曉玉想給她抻抻帽子捂住她的耳朵,不讓她聽到這些,但車上的東西太多,她一只手撐不住車把,她不由地加快了腳步,她不喜歡和人争執,更何況這些人都是譚家的街坊鄰居,她更不能說什麽。

劉長峰把車停在譚家門前,一甩車門下來,揚聲對那大娘道,“大娘,您這眼神是不是不好啊,您哪只眼睛看到這小姑娘跟着她媽受苦了,這小姑娘被養得白白胖胖的,看見誰都要笑一笑,人跟着她媽媽過得不知道有多開心,您就不用替別人操這閑心了。”

大娘們都認識劉長峰,他是劉大戶的兒子,又在陸峥手底下幹活,大娘們惹不起他,動動嘴角,都不敢接話。

周曉玉擡頭看向劉長峰,眼裏已經沒了上午見他的那種懼怕,她沖他感激地笑了笑。

小星星亮着眼睛盯着劉長峰,她就說這個叔叔不是壞人。

劉長峰被母女兩人這麽一看,肩膀都要挺起來了,他輕咳一聲,又道,“再說有了孩子為什麽不能離婚,要是那男人整天打人,又或者是出去亂搞的壞胚子,這也要忍下去的話,孩子在那樣的環境裏長大,那才叫孩子跟着大人受苦。”

其中一個大娘聽不下去了,因為劉長峰正說到了她的痛處,她忍了幾十年都是這麽忍下來,現在她把死那老頭子熬死了,孩子們也都長大了,正是她享清福的時候,除了女兒是個畏畏縮縮的性子,話都不敢大聲說一句,也管不住她男人,經常哭着回來找她訴苦,她也沒什麽其他煩惱了。

她跟她閨女也是這麽說的,你管他出去胡搞亂搞,你就當不知道沒看見,婚肯定不能離,離了婚誰要你,你先忍忍,等有了孩子以後他就能收心了,就算收不了心,你有孩子了,以後也就有了倚仗,怕什麽,你娘我這輩子不就是這麽忍過來的,現在不也過得挺好。

這是大娘用一輩子的眼淚總結出的人生經驗,不接受任何人的反駁,她哼劉長峰一聲,“你一個連婚都沒結的小年輕懂什麽,這女人要是離了婚,就更是個賠錢貨了,再嫁人肯定不如上一個,我活了這麽大半輩子就還沒聽過誰二婚過得比頭婚還要好的。”

顧慧英冷着臉從院子裏走出來,擲地有聲道,“怎麽沒有,我閨女就是,她當初要是沒離婚,不逃離開林家那個臭屎潭子,怎麽會再碰到陸峥,陸峥對我閨女什麽樣兒,我這個當丈母娘的最清楚,在我這兒,天底下再也挑不出比他更好的女婿了。”

那大娘的臉頓時混成了醬油色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确實把譚家閨女這茬兒給忘了,不是她記性不好,主要是那個啞巴太出色了,誰能想到開始一個話都不能說的啞巴,幾年的時間就能建起那麽大一個公司來,她兒子說那公司在省裏都能排得上名號,員工的福利待遇都特別好,鎮上誰家的孩子要是在那個公司上班,說親都能好說好多,媒人把這條都列在了第一位。

再看那林家,老的因為犯了事兒吃了牢飯,譚家閨女那前夫也因為在外面胡搞亂搞丢了醫院那麽好的工作,別的醫院也不收他,只能自己開一個小診所,據說他還不行,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當初那一家子合着夥騙了譚家閨女,也不知道這事兒是真是假。

現在再一提起譚家閨女,人們只知道她男人是那啞巴大老板,誰還會記得她之前嫁過一次。

在院子裏的譚溪月聽到老太太的話,眨巴了眨巴眼睛,她轉頭看向在竈臺前燒火的人,打她記事兒起,能讓她家嘴硬的老太太出口這麽誇的人,可是掰着手指頭都能數出來。

她雖然知道這些年老太太是越來越看重他了,但她不知道他在老太太這兒的地位都這麽高了。

天底下再也挑不出比他更好的女婿了……

這個評價可真厲害,這是把天底下的男人都算進來了。

陸峥将柴火塞進竈臺裏,回看她,微微挑眉,她這個表情是對他丈母娘說的話有意見還是怎樣?

譚溪月把剩下的橘子扔到嘴裏,拿手裏的橘子皮朝他砸了過去,然後拍了拍手,慢慢悠悠走出去接小星星了,她可不敢有什麽意見,沒準老太太喜歡他這個女婿都多過她這個親閨女了。

倒也不至于多過她這個親閨女,但在顧慧英心裏,早把陸峥當親兒子了。

要說顧慧英真正地從心底接納陸峥這個女婿,還是在譚溪月剛上大學那一年。

林清和的事情她只從別人嘴裏聽過一兩句,不知道是真是假,她想問小月兒,又不想再給她添堵,林家要是安安分分地待着,這事兒沒準也就過去了,偏林家不知道收斂,還得寸進尺,林清和他娘秦敏芝找人又給林清和說了一門親,女方想知道林清和當初為什麽要離婚,秦敏芝跟媒人說是她那前兒媳婦兒當初不安分,跟別的男人鬼混,被捉到了,這才離的婚。

那女方的家裏人便四處跟人說這件事,女方家在他們隔壁縣,雖然離得遠,但這話最後還是傳到了顧慧英耳朵裏,顧慧英也不急,她打聽到了林清和要訂婚的日子,那天她穿上了她最好的衣裳,把閨女給她新買的小挎包一挎,直接殺到了訂婚現場。

她誰都沒跟說,譚溪川性子還是有些沖動,她怕他一氣之下,再做出什麽事兒來,陸峥就更不能說了,男人再大度,心裏也膈應這種上一任的事兒,她要是把這件事拿出來說,再讓他們夫妻倆生了嫌隙。

她一個人來更沒顧忌,她要是不把他們這訂婚宴給攪黃了,那她這大半輩子也就白活了。

結果顧慧英到的時候,現場已經鬧起來了,林清和被一群人圍在地上揍,秦敏芝一對多,正在跟幾個婦女撕吧。

她聽現場看熱鬧的人說,是林清和養在外面的一個女人打上門來了,說他根本不行,他那在監獄的爹,還有他娘全都知道這事兒,他光騙她還不夠,他們一家子還老想着騙小姑娘進他家的門,女方家看秦敏芝那慌亂的臉色,就知道這事兒是真的了,當場直接掀了桌。

顧慧英一聽這話,差點沒炸了,她擠到前面去,也踹了林清和好幾腳,又把一杯茶水揚手就潑到了秦敏芝頭上,還吐了她一口唾沫,簡直是豬狗不如的畜生。

她從酒店出來手都是抖的,她覺得不解氣,轉身又想回去再踹林清和兩腳,卻被人拉住了胳膊,她回頭一看,是她女婿手底下的那個馮遠,顧慧英這才知道那女人是陸峥找來砸林家的場子的。

她越想越覺得陸峥這事兒幹得漂亮,輕輕松松就把林家裹在外面的那層遮羞布給撕了個粉碎,她看林家以後還敢在外面胡說八道什麽鬼話。

那天晚上陸峥專門過來和她談了很久,最後又說,這件事還是不要讓小月兒知道了,她心思重,省得她再為這些事兒難受鬧心。

顧慧英從那刻起,才真正了解了她這個女婿是個什麽樣的人,如果不是她恰巧去了現場,他肯定也不會和她提起這件事,自己不聲不響地就把這件事給解決了,他們誰都不會知道。

性子沉穩有涵養,做事兒幹脆又利落,又事事處處護着小月兒,設身處地地替她着想,這不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婿是什麽,她這話說得一點兒都沒錯。

晚上收拾完,譚溪月鑽進了暖暖和和的被窩,陸峥關掉院子和外屋裏屋所有的燈,只留下床頭燈,也上了床。

他一伸胳膊,譚溪月就自動靠過去,倚到了他懷裏,陸峥将她亂動的腳夾到腿間,有一下沒下地順着她柔軟的頭發,譚溪月在他肩上蹭了蹭,窩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嘟囔道,“我娘現在也太喜歡你了,光毛衣一下子就給你織了三件,我才有兩件。”

陸峥低頭看她,“你吃醋?”

譚溪月回,“能不吃嗎,都天底下最好的女婿了,老太太都沒那麽誇過我。”

陸峥好笑地刮刮她皺起來的鼻子,低聲道,“那也是因為你喜歡我喜歡得不行,老太太才喜歡我,你要是不喜歡我,老太太肯定都不正眼瞧我一下。”

譚溪月立馬回,“我才沒有喜歡你喜歡得不行,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她說完挪着屁股就想從他身上下來,自從那晚她說了他是她寶寶,他就老拿一些話逗她,他哪兒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婿,是最壞的那一個還差不多。

陸峥箍着她的腰,不讓她走,譚溪月撐着他的肩膀,左動動右動動,想掙開他的胳膊,陸峥将她抱得更緊,湊到她耳邊,啞聲道,“別再蹭了。”

譚溪月一僵,又老老實實地躺回到他的懷裏,沒敢再動。

他的氣息就抵在她的耳側,又熱又燙,弄得她也有點兒難受,譚溪月仰起頭看他,小小聲問,“要不要我幫你?”

陸峥眸光一沉,嗓音更啞,“怎麽幫?”

譚溪月拿拳頭砸他,他明知顧問,她還能怎麽幫。

陸峥唇角慢慢勾起,他抓住她軟嫩的手,捏了捏,“還是算了,你會累。”

譚溪月一想也是,何止會累,她要是真幫了他,她的手明天能不能要都兩說,反正他也不能動她,譚溪月的膽子又大了些,她撓了撓他的掌心,有些幸災樂禍,“那你至少也得忍小一年哎。”

倒也不用忍那麽久,陸峥托起她的下巴,咬上她揚起的唇,譚溪月沒有躲。

黏黏糊糊的吻越纏越深,在快要失控之前,陸峥及時止住了深探的氣息,退出來只輕啄着她的唇角,一會兒又親上她的耳朵,一會兒又親親她的眼睛。

譚溪月知道他難受,其實他們倆分兩個被窩睡會更好些,但他又不肯,她窩在他的頸側,用一些別的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小星星真的好可愛。”

她之前覺得生男孩兒女孩兒都好,但每次見到小星星,她就想着,她肚子裏要是也是個小女寶就好了。

她又想起了什麽,“你覺沒覺出劉長峰有點兒喜歡曉玉?吃飯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往曉玉那邊瞟。”

陸峥不滿地咬咬她的唇角,“你沒事兒老看他做什麽?”

譚溪月也咬回去,咕哝道,“我才沒有老看他。”

她就是覺得劉長峰今天有些反常,往常那麽話多的一個人,在飯桌上愣是沒說幾句話,一開口臉還會紅,也不知道他在紅什麽。

陸峥察覺到她的走神,咬着她的唇用了些力,譚溪月收回飄遠的心思,回到他身上,拿手指點點他的鼻子,輕聲問,“你喜歡我什麽啊?”

她好像從來沒問過他這個問題,突然間就有點好奇。

陸峥攥住她的手指,回道,“什麽都喜歡。”

這可真是個敷衍的回答,譚溪月翻個身,看向他,又換了個問法,“那你最喜歡我哪兒?”

但她翻身一動,膝蓋不小心壓到了什麽地方。

陸峥喉結上的青筋一緊,悶哼出聲,看她的眼神簡直要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譚溪月自知惹了禍,忙閉上眼睛裝睡,“你不想說就不說了,我好困,要睡了。”

陸峥也沒戳穿她,只是将她抱得更緊,慢慢緩下氣,掌心覆上她的背,輕輕地拍着,譚溪月最近嗜睡得厲害,說要睡,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睡過去,她自己都覺得神奇。

再醒來,床的另一頭已經沒了人,她知道他昨晚肯定又去洗冷水澡了,所以還是得分被窩睡,不然就算他身子骨再壯實,沒幾天也得感冒了。

她在迷迷糊糊中伸了個懶腰,想摸摸小黑狗,一伸手卻摸到了別的東西,是一張紙。

譚溪月心裏一動,已經意識到了是什麽,她先打開燈,然後拿過紙。

【給貓貓的第三封情書】

【我最喜歡貓貓的眼睛。

笑起來像月亮。

哭的時候,我的心會疼。

每次看向我時,都會讓我努力想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希望我們的寶寶能有一雙像媽媽的眼睛。】

譚溪月看了半晌,最後把信紙放到肚子上,拿被子捂住了頭。

怎麽辦呀,寶寶。

你好像有一個很會說情話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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