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番外七
番外七
小七月生于盛夏, 卻和媽媽一樣,偏愛凜冬。
她最喜歡下雪天,比鵝毛還要大的雪花洋洋灑灑地天上飄着, 一下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醒來, 一開門, 入目都是銀裝素裹的白色,就像媽媽給她講的書中的童話世界。
爸爸做什麽事情都好厲害的,他會種好多漂亮的花,會做好多好吃的,也會做好漂亮的小房子給她的小玩偶住, 他還會堆各種各樣的雪人, 有小鴨子,有小狗, 還有小貓。
爸爸堆出來的小貓最漂亮, 爸爸說小貓是媽媽,小七月不明白,小貓怎麽會是媽媽, 她跑去屋裏問媽媽, 媽媽還在睡覺, 媽媽睡覺的時候也是漂亮的, 堆在枕頭上的頭發又黑又亮,像是她吃過的黑芝麻,皮膚白白的, 粉粉的, 比姥姥給她做的桃子果凍還要滑。
小七月趴在床前,小手托腮, 屏着呼吸,仔細看着媽媽,媽媽好像在笑哎,媽媽應該是在做什麽美夢吧,肯定是夢到了她和爸爸。
她要去告訴爸爸,媽媽做夢夢到他們了,她翹在半空中的小腿剛落回地面,想到什麽,又重新翹起來,挪着身子往前湊了湊,她得先親親媽媽,她要輕輕地親,不能把媽媽弄醒。
她親了親媽媽,正要離開,就被媽媽給抱住了,小七月尖叫一聲,大笑起來,“媽媽,你在偷偷裝睡!”
譚溪月托住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我們乖寶真厲害,竟然讓你給發現了。”
小七月笑得更大聲,她捧起媽媽的臉,又使勁親了兩下,譚溪月也捧着她的臉回親她,小七月笑個不停,母女兩人在床上鬧得滾成一團。
院子裏的陸峥聽到屋內傳出來的笑聲,暫時沒了堆雪人的心思,他起身進屋,只站在門口,邊看着床上人的打鬧,邊把有些涼的手放在暖氣上慢慢地暖着。
小七月看到爸爸進來,才想起自己來找媽媽是做什麽的,她翻一個身,湊到媽媽耳邊小聲嘀咕,“媽媽,爸爸說你是小貓。”
譚溪月臉一紅,斜斜地睨門口的人一眼,她都說了不許在乖寶面前叫她貓貓。
陸峥挑眉回看她,他也沒有叫她貓貓,他只是說她是只小貓。
譚溪月都想拿枕頭砸他了。
小七月摟着媽媽的脖子問,“媽媽,爸爸為什麽說你是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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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溪月想了想,回道,“可能是因為媽媽喜歡吃魚。”
小七月眼睛一亮,“我也愛吃魚,那我就是小小貓。”
譚溪點點她的小鼻子,“那我們小乖寶一定是最可愛的小小貓。”
小七月蹭着媽媽的頸窩笑,她也覺得小小貓好可愛,她又好奇地問,“那爸爸是什麽?”
小朋友現在正處于好奇心爆棚的時候,每天都有十萬個為什麽,譚溪月還沒想好怎麽回答,小七月把手舉得高高的,“我知道爸爸是什麽了!”
陸峥手上的涼被暖氣給焐沒了,他走到床邊,屈膝半蹲,溫聲道,“爸爸是什麽?”
小七月大聲道,“爸爸是狗狗。”
陸峥一頓,譚溪月沒忍住,笑了出來,被子底下,陸峥攥住她的手,警告似的捏了捏,譚溪月好不容易忍下笑,柔聲問懷裏的小人兒,“爸爸為什麽是狗狗?”
小七月認真回,“因為爸爸要守護我們的家,要守護媽媽和乖寶,跟狗狗一樣。”
譚溪月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內心柔軟成水。
陸峥輕撫上閨女柔軟的頭發,目光溫柔,“我們乖寶真聰明。”
小七月彎眼笑,不過她還沒有說完,她又道,“還因為媽媽最喜歡狗狗。”
這下輪到譚溪月頓住,陸峥揚唇笑開了,他攥緊被子裏往外掙的手,俯下身,親了親小家夥紅彤彤的臉蛋兒,這就叫知母莫若女。
小七月笑得更甜,“爸爸也親親媽媽。”
陸峥笑着應好,小七月咯咯地笑着,又趕緊閉上眼,長長的睫毛撲簌簌地忽閃着,譚溪月暗暗地掐他的手,不讓他親,陸峥虛捂上小七月的眼睛,傾身過去,咬上她的唇角親了親,卻不離開,拿漆黑的眸子瞧着她,眸底浸滿了笑,譚溪月耳根起熱,屈肘頂他,兩人無聲的糾纏,最終還是譚溪月認了輸,摟上他的脖子,也親了親他,陸峥得了逞,才放開她。
譚溪月氣不過,紅着臉一腳踹過去,陸峥氣定神閑地握住她的小腿,若有似無地摩挲上她的踝骨,昨晚的一些畫面從她腦子裏閃過,譚溪月腿上一軟,癱倒回床上,她把燒着的臉藏到小七月的肚子上,摟着她悶聲道,“乖寶,媽媽好餓,肚子都在叫。”
小七月又趕緊睜開了眼,小手摸上媽媽的肚子,輕輕揉了揉,轉頭看爸爸,“爸爸,媽媽餓了,爸爸去給媽媽煮小馄饨吃好不好,把我給媽媽包的那個也要煮上。”
譚溪月擡起頭,捧着她的小臉兒驚喜道,“我們乖寶都會包小馄饨了呀。”
小七月眼睛亮晶晶的,“爸爸教我的,我專門給媽媽包的,”她說完有些興奮地催爸爸,“爸爸快去,媽媽要吃乖寶包的小馄饨。”
譚溪月躺在女兒身旁,柔柔道,“爸爸快去呀,我要吃乖寶包的小馄饨。”
陸峥眸光一深。
譚溪月揚眉挑釁,反正他現在也不能明目張膽地拿她怎麽樣。
陸峥勾唇緩緩笑開,他揉上女兒的小卷毛,話是對旁邊的人說的,低沉的嗓音略帶沙啞,“你等着。”
等着什麽?
等着煮好的小馄饨,亦或是,又一次天黑之後的其他。
譚溪月佯裝聽不懂,俯下身小聲和小七月商量待會兒去星星姐姐家要穿的衣服,陸峥唇角的笑加深,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她泛紅的耳朵,女兒一害羞,耳朵也會紅,這點随了她。
今天是農歷臘月二十九,也是小星星的生日,劉長峰剛剛當爹一個月,正是興奮又激動的時候,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擺到他家小星星面前,他白天陪着媳婦兒和閨女游山玩水,晚上電話遙控自己的老爹和老娘,不眠不休一個星期,給小星星策劃出了一場生日宴,邀請了小星星所有的好朋友出席,小七月排在首位。
星星姐姐的生日,小七月相當重視,她穿上了她最喜歡的小兔子衣服,又讓媽媽給她紮了個最漂亮的小辮子,抱上在爸爸的幫助下給星星姐姐做的生日禮物,爸爸開着車,帶着她和媽媽,早早地來到了星星姐姐的新家。
譚溪月本來說不用他送,越到年根底下,他越忙,每天各種飯局應酬不斷,今天也不例外,但他說今天的飯局他晚去會兒也沒事兒,譚溪月知道他非要跟過來是做什麽。
昨天晚上一個電話打到了家裏,是找乖寶的,自稱是“顧一衡”,星星的同學,乖寶抱着電話一口一個“一衡哥哥”地叫,差點沒把她爹給叫心塞。
譚溪月笑他,小乖寶才三歲多點,他這個當爹的現在就擔心一些有的沒的,未免想太多,小心思慮過重,未老先衰,就因為說了一個“未老先衰”,他把她給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大半宿,讓她清楚地明白了一個事實,他就是思慮再重,也不會有未老先衰的一丁點可能。
所以他想當司機送她娘倆就讓他送吧,反正她身上是連開車的勁兒都沒有,要不是今天是小星星的生日,她肯定就帶着乖寶待在家裏不出門了。
劉長峰站在門口,遠遠地看到他陸哥的車過來,忙小跑着上前迎了幾步,小星星聽到車聲,也蹬蹬地跑出了屋,周曉玉緊随其後。
周曉玉和劉長峰婚禮後的第二天,一家人就出去玩兒了,劉長峰帶着媳婦兒和閨女從北轉到南,整整在外面玩了一個月,昨天晚上才到家。
小七月一個月沒見她星星姐姐,早就想得不行了,陸峥抱她下車,腳剛着地,人已經奔了出去,一邊跑還一邊叫着“星星姐姐”,小星星也大步跑着朝小七月奔過來,一邊跑着還一邊叫着“小七妹妹”。
這個畫面太有戲劇性,譚溪月和周曉玉都不禁笑出聲,劉長峰更是高興,他雖然結婚是最晚的,但陸哥的寶貝閨女得叫他寶貝閨女“姐姐”,每當一想到這個事實,他都覺得他的肩膀要往上聳兩分。
他挺了挺肩,語氣裏難掩得意,“陸哥,你家小七月和我家小星星比親姐倆還要親,在外面這一個月,星星沒有一天是不念叨她小七妹妹的。”
劉長峰把重音放在“妹妹”兩個字上。
他那點小心思瞞不過陸峥,陸峥懶得搭理他,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星星的同學裏有一個叫顧一衡的,今天也會來?”
劉長峰聽出了他陸哥語氣裏透着的不同尋常的嚴肅,如果細聽,還能聽出些帶着冰渣的寒意,他也立刻嚴肅下來,“對,他會來,他是星星的同學,他怎麽了?欺負小七月了?!”
陸哥不只救了他的命,還拯救了他整個人生,嫂子是他和曉玉的半個媒人,還是他們的證婚人,小七月又是婚禮上的小花童,這一家子都是他的恩人,誰要是敢欺負小七月,他劉長峰第一個不幹。
劉長峰拳頭都攥起來了,一副要找人幹仗的架勢。
陸峥冷冷地“啧”他一聲,先說,“我閨女哪是那麽容易被人欺負的”,又道,“等那個叫顧一衡的來了,你告訴我。”
劉長峰都被他陸哥給弄懵了,沒有欺負小七月的話,那一個六歲多點兒的小屁孩兒能跟他陸哥有什麽深仇大怨。
陸峥看一眼不遠處可可愛愛的寶貝閨女,眉頭不自覺攏起。
小七月不知道她爹內心深處的擔憂,她和星星姐姐說說笑笑的聊得好開心,說到高興的地方,小辮子都要跟着晃兩晃。
譚溪月和周曉玉說着話,餘光裏瞟到他眉頭緊皺的神情,不由地又想笑,他現在就是這樣一副老父親操心的樣子,以後乖寶要是帶男朋友回來,她都想象不出他那個時候又會是什麽樣子。
陸峥捕捉到她目光裏的打趣,拿手指不輕不重地點一下她,讓她最好趕快收起她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譚溪月笑容更深,他都快長在她心裏了,她在想什麽好像都瞞不過他。
又有車進來,周曉玉和劉長峰去迎人。
譚溪月慢悠悠地走到他身邊,陸峥握上她的手,使勁攥了攥,譚溪月屈指蹭蹭他的掌心,小聲道,“放輕松些,你不是說乖寶像我,所以她以後肯定會遇到一個很愛很愛她的人,就像我能遇到你一樣。”
她仰起頭,認真看他,“你說呢?”
陸峥心頭一動,看着她的眼睛,低聲道,“你就會哄我。”
譚溪月笑得眉眼彎彎,聲音更小,“我真的就只會哄你,別人我都不哄的。”
陸峥眸光漸重,譚溪月輕輕踢他一下,甩開他的手,走去迎剛從車上下來的春玲和她家小豆丁,朱翠翠和易然的車也緊随其後地到了,沒兩分鐘,譚溪川一家也到了。
院子裏多了許多小朋友,一下子熱鬧起來。
幾家中就朱翠翠和易然還沒有小朋友,兩個人都還不着急,一心都在奔事業,吳明謙沒孩子,前年生了一場大病,不宜過度操勞,所以玩具廠讓朱翠翠接手了,當了廠長的朱翠翠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卻很踏實,也很開心,她喜歡這種忙碌的生活。
前幾年,她還一心想要往外走,覺得小鎮的天地太小了,外面的世界才有她想要的那種轟轟烈烈的精彩,可自從接手了玩具廠,她才發現,她要是能帶着他們玩具廠裏生産出的玩具,走出他們小鎮,他們縣,他們省,最後再像陸大老板一樣,把生意做出國,做到全世界去,這種轟轟烈烈的生活好像才是她夢寐以求的。
在陸大老板身上,朱翠翠深深地領悟了一個道理,你生活的天地要是很小的話,沒關系,你內心的天地可以很大很大,你要敢想,還要敢做,那麽終有一天,你會闖蕩出一片屬于你自己的遼闊世界。
有陸大老板這個領頭羊做表率,他們全鎮甚至全縣大大小小的工廠企業都有一種鉚足力氣往前奔的勁頭,她去外地談生意,別人一聽到她是從清水鎮來的,都會豎起大拇指,他們鎮這幾年的發展都是有目共睹的。
怕是鎮上的人誰都沒能想到,當初那個人見人怕,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小啞巴,能有這樣一番作為。朱翠翠琢磨着年後什麽時候,要是陸大老板時間方便的話,能不能邀請他去他們玩具廠視察一趟,以陸老板的眼界和洞察力,肯定能一針見血地指出他們廠現有的問題和局限性。
朱翠翠剛想和溪月姐提一嘴這件事兒,就看到她溪月姐的視線轉到了一個剛從車上下來的小男孩兒身上,小男孩兒長得唇紅齒白的,漂亮極了。
譚溪月見過顧一衡兩次,小男孩兒不像鬧鬧和小豆丁那麽鬧騰,安安靜靜的,才六七歲,言語間就能看出一股小大人兒的穩重勁兒,也不怪小七月會格外喜歡他。
小七月看到顧一衡來了,眼睛一亮,高興地沖他招手,“一衡哥哥!”
不遠處,正在聽劉永文和應老板說話的陸峥聽到這一聲,眼鋒一轉,淩厲的目光直直地落到了那個小男孩身上。
劉長峰屁颠屁颠地跑過來,馬後炮似的湊到他陸哥身邊嘀咕,“哥,那小子就是顧一衡,長得怪好看的,跟個小姑娘似的,可招小姑娘喜歡了,星星班上的小女生都搶着和他做同桌。”
陸峥橫他一眼,劉長峰後知後覺地閉上了嘴。
小七月一手拉着星星姐姐,一手拉着一衡哥哥,一蹦一跳地說着什麽,陸峥看着閨女臉上燦爛的笑,再看着那只一直是他拉着的小手,現在被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臭小子給握着,他眉頭幾乎都要擰起來。
譚溪川看到這一幕,眉頭也是一皺,完了,他妹夫哥要被臭小子掏家了,他彎腰湊到兒子耳朵旁,“鬧鬧,快去,把你妹妹的手拉過來,你這個當哥哥的在外面要知道保護妹妹,知道不?”
鬧鬧正和小豆丁打雪仗打得高興,順着爸爸的視線擡眼一看,立刻笑得見牙不見眼,他扔下手裏的雪球,小跑着過去,“一衡哥哥!”
譚溪川無奈撫額,他家這個鬧騰小子就是個妥妥的小叛徒。
陸峥的眉頭越皺越深,他提步要往前,譚溪月走過去,截住他的腳步,小聲說,“你不許管,小朋友之間的感情多純碎啊,是你這個當爹的想太多,再說青梅竹馬多好,我最喜歡青梅竹馬。”
陸峥聞言一頓,偏頭看她,語氣逐漸變得危險,“原來你最喜歡青梅竹馬?”
譚溪月自知失言,牙齒咬住舌尖,可說出去的話又收不回,她迎上他的目光,眼底藏着狡黠,“我不能喜歡青梅竹馬嗎?”
陸峥鉗住她的手腕,冷眼睨她,食指扣着她跳動的脈搏,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你當然可以喜歡青梅竹馬。”
嗓音很緩,又沉。
一聽就能聽出這話說得有多違心,譚溪月還想繼續逗逗他,那邊沈雅萍興奮地招手讓她過去,譚溪月便顧不得他了,只是腳步還沒邁出去,又被他拽回來。
譚溪月看他,陸峥也盯着她。
半晌,他似笑非笑地開口道,“等晚上回去,你再跟我好好說說你到底有多喜歡青梅竹馬。”
譚溪月被他看得心跳漏跳一拍,不過面上猶自鎮定,她回道,“好啊,我等着你回來。”
今天的飯局很重要,肯定不會早早地結束,等他回來她早就和乖寶睡着了,她才不怕他。
陸峥冷笑,譚溪月踩他一腳,掙開他的手,快步走開了,他就不是一個好人,她還是離他越遠越好。
劉長峰看人都到齊了,趕緊招呼大家一起先照張相,要不待會兒他陸哥就走了,這麽珍貴的時刻,他得用他新買的照相機記錄下來才行。
小七月和星星一聽說要照相,叫着小朋友們站成一排,幾個媽媽商量着各自站在自家小朋友的後面。
朱翠翠拉着她溪月姐的手站在了小七月身後,小七月一回頭,看到媽媽和幹媽站在她身後,甜甜地笑起來,譚溪月拉拉她的小辮子。
走過來的陸峥,看到冬日暖陽下,母女兩人臉上如出一轍的笑容,眼裏也浮出些溫暖的笑,連帶着看小七月左邊站着的那個臭小子也沒那麽不順眼了。
周曉玉則是挽着婆婆成素芬的胳膊站到了星星身後,鎮上的人對周曉玉能嫁進劉家這件事很不理解,雖說劉成峰之前實在是不成氣候吧,但這些年一直跟着陸峥幹,性子越來越沉穩,做事也越來越有章程,現在又是陸大老板手下的核心人物之一,這前途絕對是不可限量,再加上劉家的家世門楣擺在那兒,劉長峰不說娶個大家閨秀,至少也得是個小家碧玉吧。
那周曉玉離婚了不說,還帶着個孩子,關鍵是還比劉成峰大三歲,雖說女大三抱金磚,但也不是這麽個抱法呀。
要說成素芬為什麽能認下周曉玉這個兒媳婦,原因很簡單,你看她兒子現在,利落清爽的短發,脖子裏常年不摘的大金鏈子不見了,衣櫃裏都快堆成堆的花襯衫也全都送人了,只剩灰白黑這種簡單低調的顏色,越是簡單的顏色,越能襯托出一個男人的氣質。
就沖周曉玉能把她兒子那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審美眼光給掰正,成素芬簡直都要雙手歡迎周曉玉當她兒媳婦了,再說大家閨秀也好,小家碧玉也好,都沒有自己的兒子喜歡來得重要,日子是他們小兩口過,他們當父母的要是插手太多,到頭來沒準兒還得落埋怨,何必做那種費力不讨好的事兒。
更何況小星星被教養得那麽好,又乖巧又懂事,可見她這個當媽的不是個壞的,而且周曉玉跟溪月關系又好,她最喜歡溪月了,能跟溪月處到一起的人,性子絕對錯不了。
性子好這點,是成素芬最看重的,這個家能不能過好,女主人是最重要的,要是娶個不明白事理,只會裏外挑唆,招惹是非的人進門,那這個家遲早得散了架,離走下坡路也不遠了,所以不管外人怎麽說,周曉玉在成素芬這兒是個百分百滿意的兒媳婦。
劉永文這個當爹的呢,這幾年生怕劉長峰最後砸在自己手裏,只要有人心甘情願地嫁給他兒子,哪怕是讓劉長峰去做倒插門,劉永文也願意給上雙倍的彩禮,外面那些閑言碎語的說道,聽到他耳朵裏,就跟放屁沒兩樣兒,他們家娶兒媳婦,跟他們有個毛的關系,自己家的事兒還整不明白呢,還想管他家的事兒,反正誰要是敢把周曉玉這個兒媳婦的閑話說到他跟前,他張嘴就能給他撅回去,他可不管誰是誰。
有公公婆婆護在前,劉長峰又把小星星看得比親閨女還重,她現在又是服裝廠的銷售經理,自己掙錢自己花,腰杆挺得比誰都硬,周曉玉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能把日子過到這一步,她以為她要在泥潭裏一直陷下去了,是溪月拉了她一把,讓她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溪月是她這輩子最感激的人。
周曉玉看向譚溪月,譚溪月也看她,微微笑着,周曉玉也展顏笑開。
朱翠翠一手握緊溪月姐,一手握緊曉玉姐,不知道怎麽的,她像是感受到了什麽,眼眶也有些泛潮。
春玲揚聲道,“大家可要笑得好看點兒,這照片得留到二三十年後讓咱們孫子孫女看呢。”
沈雅萍回,“老天爺可得保佑我以後能得個小孫女,老譚家的根兒适合生女兒,生兒子可太鬧騰了,我可不想将來我兒媳婦受我的罪。”
譚溪川剛要說什麽,再看一眼前排他那寶貝兒子還在和小豆丁鬧得雞飛狗跳,又默默地閉上了嘴,确實還是生女兒好。
馮遠和易然被他譚家大哥的一臉苦相給逗笑,劉長峰調好照相機,嘴裏倒數着數字,匆匆忙忙跑回自己媳婦兒身邊,結果跑得太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栽個狗吃屎,又被周曉玉一把拽住,将将拉了回來,但是頭頂碰到了旁邊的冬青,頭發上沾到了不少雪,連眉毛和鼻子上都沾了些,活像個白頭翁。
大家看到劉長峰這個耍活寶的樣子,哄堂大笑開,第一排的小朋友笑得最歡實,小七月和小星星捂着嘴,眼淚都快笑出來了,譚溪月沒忍住,也笑起來,她的手被人攥了下,譚溪月回過頭,他就站在她身後,看着她,眉眼也含笑。
就像不管在什麽時候,只要她回頭,就能看到他。
照片在這一刻定格。
這張照片幾經周轉,最終到了程屹遠手裏,夕陽西下,血色的紅霞染紅了半邊天,程屹遠坐在半明半暗的落地窗前,仔細看着照片裏那個笑靥如花的小女孩兒,渾濁的眼睛裏慢慢流下兩行淚。
日落西山,一切都悔之晚矣。
熱熱鬧鬧的生日宴一直到晚上八點才結束,小七月回到家,洗完澡,興奮勁兒還沒下去 ,在床上蹦着想要試穿舅媽給她新做的裙子。
沈雅萍每年都不落,過年的時候會給姐妹幾個親手做一套新衣服,現在又加上了幾個小朋友。
小七月最喜歡舅媽做的衣服了,舅媽做的衣服都好漂亮的,譚溪月看她這個興奮勁兒一時半會兒應該也下不去,她想穿就給她穿。
櫻桃紅的小裙子,再加上白色的小長腿襪,譚溪月又給她梳了個公主頭,別上她最喜歡的小發卡,小七月跑到鏡子前,美美地照了會兒鏡子,又蹬蹬地跑回來,拉着媽媽的手輕輕地晃,“媽媽,你也穿上你的新衣服。”
譚溪月對女兒的撒嬌一向沒什麽抵抗力,她也拿出了嫂子給她做的新衣服,同色系的櫻桃紅,掐腰旗袍的款式。
沈雅萍最了解她這個小姑子的身材,譚溪月生完寶寶後,月子做得好,身體恢複得很快,腰身還是跟以前一樣纖柔,胸圍和臀圍又長了些,身材比以前還要好,穿這種長身旗袍最好看。
小七月仰頭看着媽媽,情不自禁地“哇”一聲,“媽媽,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媽媽。”
譚溪月彎腰把她抱起來,親親她的小鼻子,“我們乖寶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乖寶。”
小七月摟住媽媽的脖子,害羞又開心地笑了。
母女倆又拿着相機擺弄了會兒,小七月窩在媽媽懷裏,聞着媽媽身上甜甜奶奶的香味兒,眼皮漸漸撐不住困意,慢慢睡了過去。
譚溪月輕撫着她的頭發,等她完全睡熟了,才把她抱到小床上,輕手輕腳地給她換下身上的衣服,又給她掩好被子,低下頭,親了親她胖乎乎的臉蛋兒,她好像怎麽看都看不夠她家的小乖寶。
他總說乖寶像她,其實乖寶睡着的時候,眉眼裏也能看出幾分他的影子,這是老天爺給她和他的最好的禮物,什麽都比不了。
譚溪月又看了女兒好一會兒,才起身去洗澡間,剛才只給乖寶洗了澡,她還沒洗。
旗袍上的扣子有兩顆是乖寶給她系的,不知道卡在了哪兒,她怎麽也解不開,門外傳來些許動靜,聽腳步聲就知道是他。
洗澡間半掩的門被推開,譚溪月擡眼看過去,目光交錯上,他眸色很深,應該是喝了些酒,他喝酒不上臉,就算是喝多了,人也能保持清醒,她哥說再沒見過比他酒品更好的人,譚溪月想反駁卻又沒法反駁,她也承認,他酒品确實很好,就是仗着自己喝醉了,比平常能折騰出更多的花樣兒來。
譚溪月現在不想理他,以免招惹上了他,到頭來他還把罪名賴到她頭上,說她撩撥了他,他之前不是沒幹過這種厚顏無恥的事兒。
陸峥懶懶地半倚着牆,也不說話,只拿沉沉的目光一寸寸地掃過她。
安靜的空氣裏慢慢生出黏稠的膠着,譚溪月被他看得心裏起了躁,手指發緊,扣子更是解不開,她一眼乜過去,咕哝道,“喝了酒還不去泡杯蜂蜜水喝,在這兒看我幹嘛?”
陸峥勾眉一笑,走到她跟前,譚溪月要往後退,他直接箍住她的腰,不急不緩地開了口,“你還沒跟我說,你喜歡什麽樣的青梅竹馬?”
譚溪月不說,她現在挑釁他就是自尋死路。
陸峥也不逼他,他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布料,慢慢劃過柔軟的起伏,譚溪月呼吸一重,他的指尖也慢慢加重力道,他鉗她鉗得緊,她根本躲不開他的手。
譚溪月受不住他這樣慢條斯理的磋磨,她也不再抱有什麽僥幸心理,反正他今晚也沒打算放過她,既然他不讓她好受,那他也別想好過。
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腳湊到他的耳邊,小聲道,“陸峥哥哥,你先幫我解扣子吧,我解了半天都解不開,你幫我解開我再告訴你。”
空氣裏凝結了一瞬,緊接着有什麽被扯斷,圓滾滾的扣子一顆兩顆滾砸到濕漉漉的地面上,沒多久,嬌柔的輕哼混雜着壓抑的粗喘,在緊閉的浴室裏散開,一石激蕩起的何止是千層浪。
譚溪月一晚上幾乎都怎麽合上眼,第二天睡到了下午,整個人還是昏昏沉沉的,也就時不時響起的鞭炮聲能給她提提神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兒,往年的年夜飯,顧慧英是掌勺的大廚,今年她全都撒手了,譚溪月和沈雅萍包餃子,陸峥炒菜,譚溪川是那個打下手的燒火小弟,雖然家裏有燃氣,但炒菜炖菜還是用柴火燒大鐵鍋做出來的好吃。
小七月和鬧鬧在院子裏待不住,顧慧英領着他倆到胡同裏玩了,胡同裏坐着些唠閑天的老大爺老大娘,看到小七月和鬧鬧都稀罕得不行,鬧鬧再調皮搗蛋,見了長輩也是有禮貌的,小七月又乖巧嘴又甜,兄妹兩人左一句吉祥話,右一句新年好,把這些大爺大娘們逗得都合不攏嘴。
有人心裏禁不住嘀咕一句,自從譚家閨女和那啞巴結了婚,把老譚家的風水整個都給改了,誰能想到幾年前還窮得叮當響的老譚家,如今這日子能紅火成這樣,這兩個小輩兒一看也是兩顆好苗子,将來肯定也錯不了,這譚家以後可不是他們能攀得上的喽。
一個尖臉的老太太拉着小七月的手問,“你娘是不是還在念書啊?”
小七月奶聲奶氣地回,“我媽媽在讀博士。”
尖臉老太太瞅一眼顧慧英,笑着道,“小月兒這書讀了可有好些年了,感覺一直都讀不完似的,這女人家啊,讀那麽多書也沒用,陸峥那麽有本事,我看她現在只在家裏專心帶小閨閨就挺好的。 ”
她話還沒說完,就直接被顧慧英給打斷了,她從那老太太手裏拉過小七月的手,不鹹不淡地回道,“您這話可就不對了,什麽叫女人家讀那麽多書沒用,我閨女要是沒念書,那陸峥在國外的生意,誰幫着給他操持?讀碩士也好,博士也好,都是她憑自己的本事考上的,她喜歡讀多少年就讀多少年,陸峥都雙手雙腳地支持,我們這些整天除了吃飯就沒事兒幹的老太太就不替人家小兩口操那個心了。”
小七月聽得似懂非懂,但她覺得姥姥說得很有道理,她使勁點點頭,“姥姥說得對。”
顧慧英和其他人都被小七月這句話給逗笑了。
那個尖嘴小老太太也讪讪地笑了兩聲。
鬧鬧終于将嘴裏粘牙的牛軋糖咽下去,他緊跟着妹妹的話,挺着胸脯開口道,“小姑讀完博士以後就可以教別人念書了,我媽媽說我小姑将來可是要當教授的,就是我小姑父見了,也得叫我小姑一聲譚教授。”
小七月知道教授是什麽意思,爸爸也說媽媽以後是要當教授的,她牽上哥哥黏糊糊的小手,也挺着胸脯道,“哥哥說得更對!”
大家夥笑得更厲害了,顧慧英揉揉這兩個小人兒的頭發,也笑得不行,這可真是兩個小活寶。
譚溪月聽着胡同裏熱鬧的笑聲,又稍微精神了些,沈雅萍看她困成這樣,拿胳膊悄悄拱拱她,雖然沒說話,但戲谑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譚溪月紅着耳朵,拿勺子舀起一塊兒案頭的碗裏放着的黃桃罐頭,塞到了沈雅萍嘴裏,讓她沒事兒不要多想。
沈雅萍慢慢地吃着罐頭,笑得愈發暧昧。
竈臺旁的譚溪川吃了一塊兒剛出鍋的紅燒肉,咋咋呼呼地叫起來,“我去,妹夫哥,你這廚藝是越來越好了,比我去的那什麽五星級酒店做得都要好。”
沈雅萍被譚溪川突然起來的聲音給吓了一跳,半塊兒黃桃她都沒來得及嚼,直接順着嗓子給滑了下去,給她噎夠嗆,再聽到那句“我去”,她撿起案板上的一個面劑子朝他砸了過去,她都說了多少遍了,不許他再說這個詞兒,鬧鬧現在都學會了。
譚溪川被媳婦兒砸得正中後腦勺,嗷嗚地叫起來,一個面劑子能砸多疼,但他嗷嗚的那聲,跟頭上破了個血窟窿似的,氣得沈雅萍拎起板凳要砸過去了,譚溪川一邁腿,從院子裏跑出去找他娘了,他要去跟他娘告狀。
屋裏的電話鈴聲響起,沈雅萍不耐煩再搭理他,拍拍手上的面粉,起身去接電話了。
陸峥端着個碗走過來,坐到譚溪月旁邊,夾起一塊兒剛出鍋的紅燒肉,吹了吹,等不太燙了,遞到她嘴邊。
譚溪月抿嘴不吃,也不和他說話。
陸峥低聲道,“還氣呢?昨晚可是你說的要我給你解扣子。”
譚溪月氣惱道,“我說是讓你解開,沒讓你……”
她也不是氣他別的,嫂子給她新做的衣服,本來是要大年初一穿的,他直接給她撕了個稀碎,她都不知道要怎麽跟嫂子解釋。
陸峥故意逗她,“沒讓我什麽?”
譚溪月拿起擀面杖要砸他的手,但到底沒舍得使多大勁兒,風聲大雨點小,最後擀面杖落到他手上跟撓癢癢差不多,她又氣自己的不舍得,他昨天晚上對她可沒半點兒不舍得。
陸峥再湊近她一些,“你要是還覺得氣的話,要不罰我今天晚上讓你撕我的衣服怎麽樣,我保證一點兒都不動,乖乖地配合你,你想怎麽撕就怎麽撕。”
他話音剛落地,譚溪月面無表情地伸出腳,直接跺到了他的鞋上,陸峥悶哼一聲,筷子裏夾着的紅燒肉又掉回了碗裏。
活該,疼死他,對付他這種壞人,她有什麽不舍得的。
一直到熱熱鬧鬧的年夜飯吃完,陸峥腳上的疼勁兒都還沒下去,譚溪月踹了他一腳,把自己心裏的氣也給踹出來了,昨晚的事情,要真論起來,她也有責任,誰讓她招惹他叫了一聲“陸峥哥哥”,他這個人本來就禁不起半點招惹。
譚溪月吃完年夜飯,反倒來了精神,小七月更是精神,一直到十一多了,都半點不困。
星星姐姐說,明年是千禧年,她不知道千禧年是什麽意思,她只知道今晚的十二點是很重要的一刻就對了,她要陪着爸爸媽媽守歲,迎接千禧年的到來。
電視裏放着春節聯歡晚會,小七月趴在茶幾上,忙着和爸爸一起疊紅包,她明天要去給鬧鬧哥哥,星星姐姐,還有豆丁哥哥,一衡哥哥拜年,她要把她最喜歡的糖果包在紅包裏,明天送給他們。
譚溪月洗完澡出來,邊擦着頭發,邊回複手機裏發過來的拜年信息。
陸峥遞給小七月一張疊起來的紅紙,溫聲哄她,“乖寶,幫爸爸把這個去送給媽媽。”
小七月最喜歡當小信使了,她高興地說好,從茶幾上出溜下來,拿着那張紅紙幾步跑到媽媽跟前,“媽媽,爸爸給你的。”
譚溪月放下手機,蹲下身,接過紅紙,又摟過閨女親親她,“謝謝乖寶。”
小七月靠在媽媽肩上,興奮道,“媽媽,你快打開看看爸爸給你寫了什麽。”
譚溪月只看到紅紙背面的黑字,心頭已經有些泛熱,他總喜歡出其不意地寫這些東西給她。
她慢慢打開紅紙。
【第八封情書】
【貓貓,一年又結束了,這是我們結婚的第八個年頭,我愛你卻不只八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很期待接下來屬于我們的每一個八年】
譚溪月眼眶有些禁不住的濕。
小七月撫撫媽媽的眼角,軟軟地問,“媽媽,爸爸寫了什麽呀?”
陸峥走過來,也半蹲下身,和小七月視線平行,認真回她,“爸爸寫的是,爸爸愛媽媽,一年比一年更愛。”
小七月摟上媽媽的肩膀,“我也愛媽媽,等我以後會寫字了,我也把我的愛寫給媽媽看。”
譚溪月抱緊她,笑着應好,陸峥伸手将母女兩人攬到懷裏。
外面的鞭炮聲由遠及近,越來越響,窗外的夜空綻放起漫天的煙花。
小七月看一眼牆上的表,馬上要指向十二點了,她拍拍爸爸的肩膀,“爸爸,我們也快去放煙花,要十二點了。”
陸峥直接一手托着一個,将一大一小全都抱起來,“走,去放煙花。”
小七月緊緊摟着爸爸的脖子,咯咯地笑起來,“媽媽,要過年啦!”
譚溪月傾身過去,親親她的乖寶,又虛捂上乖寶的眼睛,也親親他。
是啊,又要過年了。
舊年終,新年始,她和他攜手從一個世紀邁進了另一個世紀。
往後餘生,年年歲歲,他都會一直陪在她身邊,她也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至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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