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潛伏

潛伏

“哈……哈哈,”周殷骞尬笑着,目光卻投向江錦霜身後,眼看着江錦霜要轉過頭去,他朝那方向使了使眼色,一個箭步沖過來抓住江錦霜的衣袖便低頭道:“我錯了,真的,我真不知道那兔子怎麽搞的,轉個背的功夫就不見了。”

他說完,聽江錦霜沒反應,于是悄悄擡頭看他,卻發現這人在盯着另一處地方。

“前輩,飯團是我弄丢的。”

他一開口,周殷骞悄摸嘆了口氣,随即恨鐵不成鋼地扶額道:“我剛才不是讓你先出去嗎?”

漼寒天愣了下,随即反應過來他剛才對着自己那一番擠眉弄眼的意思。

江錦霜看着面前這兩人整這一出生死離別的模樣,不禁擡手在周殷骞頭上敲了一下。

回過頭來順帶敲了漼寒天一下。

“冷靜了麽?”江錦霜低頭看着整整齊齊蹲在地上捂着頭的兩人,“冷靜了就把人都撤了。”

“啊?”周殷骞擡頭問,“為什麽?”

聽他這傻問題,江錦霜假笑道:“我家兔子膽小,你這麽找下去,明年都看不到一根兔毛。”

“哦!”

周殷骞說完,立馬站起身來一陣風般地跑了出去。

趁着周殷骞跑出去的功夫,漼寒天也偷摸站起身來,他低着頭,活像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

看着和自己差不太多高的少年垂頭喪氣,江錦霜這下是真的有點疑惑了。

江錦霜左看看,又看看,直到盯得漼寒天實在不好意思了,他弱弱開口:“前輩,您還有什麽事嗎?”

“我真的,”江錦霜用食指摸了摸下巴,“看上去很兇嗎?”

每次這半大點小子在他面前幹點什麽都感覺畏首畏尾的,好像他會吃人似的。

漼寒天憋了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臉漲紅了也只磕磕絆絆地說了個:“沒……沒有。”

江錦霜感覺再問下去要把這小子逼死了。

“得了,你待會兒有事沒?”江錦霜一轉話鋒,漼寒天聽了,立馬擡起頭來搖了搖頭。

“行,那幫我個忙,找兔子去。”

他說罷便往外走,漼寒天深吸一口氣也跟在後面,不過還不等他們走多遠,迎面便見江言楓笑盈盈地走了過來,他雙手懷抱着,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什麽東西。

“宮主?”江錦霜開口問,而一旁的漼寒天早早就開始行禮了。

江言楓走了過來笑道:“剛才聽弟子們說小骞在找一只兔子,今晨剛好有只兔子跑到我房中來,我帶來讓他認認。”

說着他還拿來了蓋在上面的那只手,衣袖下忽然冒出兩只大耳朵來,江錦霜左右看了一會兒才道:“宮主,這兔子是我的。”

聞言,江言楓适時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随即他很快接受了事實,将那兔子遞了出來:“從前怎麽沒見你喜歡這些小東西?”

江錦霜伸出手穩穩地接住了那只兔子,他将兔子抱在懷裏摸了兩下:“從前不喜歡,人到中年了就什麽都想試試看了。”

聽他說中年,漼寒天有些詫異地看着他,而三人中唯一的中年人江言楓,此刻的笑容也有些僵了,他收斂了神色:“好吧,我和你周叔他們還有要事讨論,你和——”

他說着說着看了眼漼寒天:“這位小朋友玩去吧。”

“小朋友”又将剛才那詫異的眼神放在江言楓身上,直到江言楓走遠,他才猶豫着開口:“前輩?”

“嗯?”撸着兔子的江錦霜轉頭,“怎麽了?”

“把年齡說得誇張是你們家的傳統嗎?”

“瞎說什麽。”江錦霜唇角帶着笑意,接着他一愣,像是想到了什麽,又把兔子往漼寒天那一塞。

“你照顧它一會兒,我很快回來。”他撂下這麽句話就急吼吼地走了,留下漼寒天一人原地發呆。

雖然抛下失蹤剛找到的小飯團不太好,但是他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玄青宗此行來的人就剩下地牢裏那位了,他現在去審審,說不定能問出些什麽。

有關魔尊的一切,他都要知道。

地牢被建在一個天然形成的巨洞裏面,潮濕陰暗,江錦霜順着樓梯往下走的功夫都好幾次險些被臺階上的苔藓給暗算了。

下了樓梯來到地牢口,還不等他靠近,守門的守衛就舉起了長/槍齊聲道:“何人來此。”

也許是地牢附近迷霧重,他們起初并未看清江錦霜的臉,而當他再走近幾步時,守衛們緊繃着的神情瞬間松懈了下來。

“少宮主,是您啊?”

江錦霜點了點頭,随後問:“我能進去看看嗎?”

守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初誰都沒說話,還是過了一會兒才有人回答:“少宮主,雖然我們都知道您進地牢肯定是有理由的。”

他斟酌了下才繼續道:“可掌門說了,近日秋山試劍人多眼雜,只有拿通行令牌的人才能進地牢。”

江錦霜即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溫言道謝,便順着來時的路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院落,他在門口便看到院子裏有一團白花花的東西正竄來竄去,飯團的腿倒騰得快,下一刻江錦霜就見漼寒天也追了上來。

一人一兔在這小庭院裏玩得不亦樂乎。

“嗯?玩得挺開心嘛?”江錦霜背手走進來,飯團聽見他的聲音乖乖地停了下來,漼寒天也終于在這一刻才抓住它。

看着滿頭大汗的漼寒天,江錦霜忽然反應過來。

這小子被飯團溜來着呢。

江錦霜憋着笑,漼寒天抱起飯團朝他彎腰。

“辛苦了,”他從漼寒天的手中接過飯團,剛摸了兩下那對大耳朵,他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問,“我是不是還欠你東西?”

“一個願望,對吧?”江錦霜說完就看向他,直到漼寒天點頭他才微微松了口氣,“你想要什麽?”

漼寒天搖了搖頭:“還沒想好。”

江錦霜笑了,用空出來的那只右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好吧,那等你找好了再來找我吧。”

聽了這話,漼寒天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他含糊地說了句“晚輩告退”就逃也般地離開了院子。

中途還被門口的門檻絆了下腳。

見他這麽慌不擇路,江錦霜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莫非,剛才吓到他了?

不應該吧。

為了讓弟子們的參賽狀态保持住,掌門們商讨了許久決定還是暫時不要告訴弟子們實情,免得引起人心恐慌,有什麽事,全等回了宗門再說。

眼看着試劍的日子又要到了,江錦霜在試劍前日找到了周殷骞,他開門見山問:“你有你家地牢的通行令牌沒?”

讓江錦霜想不到的是,這貨居然搖頭了。

“不是,這令牌就我爹和江宮主那有,”周殷骞給自己辯解,“我找我爹要過來着,他讓我哪涼快哪呆着去。”

“好吧,”江錦霜看他這樣,扶了扶額,“你玩去吧,哪涼快哪玩去。”

不顧周殷骞在背後要殺了他的神情,江錦霜道了句“告辭”,轉身便離開了。

記憶中,江言楓的住所和其他掌門不在一處,而是被安排在了離周殷骞較近的地方。

周殷骞一路追着他一邊罵,在看到路中站着的那人時忽然停下來了。

“宮主。”江錦霜彎身行禮,而周殷骞悄悄轉了身,假裝自己沒來過這。

江言楓聞言回頭,江錦霜又看到了他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霜兒,你是來找我的嗎?”

聽到這話,江錦霜忽地感覺有些別扭,看着江言楓殷切的眼神,他還是點了點頭。

江言楓高高興興地把江錦霜帶回了自己的住處,又是端糕點又是倒果飲的,忙得不亦樂乎。

而被江言楓吩咐好好坐着的江錦霜此刻卻坐如針氈,直到江言楓停下來,他才稍稍松了口氣。

“宮主,我此來是為了……”

“看看這些,都是你最愛吃的。”

他們二人同時開口,江言楓笑着把那碟糕點送到他面前,又倒了杯果飲在他右手邊的杯子裏。

江錦霜無奈地嘆了口氣,望着這些模樣花哨的食物,他開口:“宮主,我早就不愛吃這些了。”

江言楓臉上的笑僵了僵,他愣了愣,忽然像變了個人似道:“是這樣啊,我知道了。”

他默默地在江錦霜對面坐了下來。

“霜兒,你剛才想說什麽?”

“我想要藥谷的通行令牌。”江錦霜直接道出目的,可江言楓聽了卻沒立馬答應,而是冷臉問:“你要令牌做什麽?”

“您昨日應收到過我的傳音符,”江錦霜講起了自己去孤雲司看到的一切,以及他和謝挽卿的對話內容,說完,他看着江言楓,“所以我需要通行令牌,我要進地牢審玄青宗那人,他會是一個重大突破點。”

他說完才發現江言楓正盯着他的眼睛看,過了好一會兒,他都想伸手在江言楓面前晃兩下了,才聽對方答應:“好。”

江錦霜手握玉質令牌,這次他輕輕松松地通過了守衛排查,進入地牢後,一股濃烈的腥臭味從四面八方傳來,直往他鼻子裏鑽。

守衛帶着他走,不一會兒就找到了關押玄青宗那人的牢房。

可當守衛一走,一根頭發就從江錦霜身上飛了起來,它目的明确,直直地朝牢房裏那人打過去。

等江錦霜反應過來時,那頭發已經化作了一股濃郁的魔氣。

“真是多謝你啊,”魔尊的聲音從那堆魔氣裏傳來,“這樣我才能吃到他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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