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鐘玉汝望着天花板，和歸青路躺在床上。

歸青路：“其實我挺羨慕你的。”

“...怎麽會？”鐘玉汝不太信，歸青路那天救他之後，他其實很害怕歸青路不再和他做朋友，“我這種家庭情況，你羨慕我？”

歸青路借着透過窗簾的暗燈偷看鐘玉汝：“你有爸有媽，有一個完整的家，我連自己哪兒來的都不知道，沒爸沒媽，我奶她...其實不太喜歡我。”

“其實我一開始還挺羨慕奶奶一直陪着你。”鐘玉汝翻過來對着歸青路，“你有家人陪着，我沒有，他們一回家，帶給我的只有争吵和傷害。”

歸青路看着天花板陷入回憶：“那天我們和言寸心他們聚在一起，讨論要不要幫你打電話叫阿姨自己處理離婚協議書的時候，聽你說那些話，我就覺得我和你有一部分很像。”

鐘玉汝靜靜地聽歸青路說。

歸青路：“我剛記事的時候，我爺他還沒死，我爺這個人...酗酒，崇尚暴力，有特別重的封建思想，我特別害怕他，我奶奶也過得...非常不容易，相比之下我很親奶奶，但奶奶也經常對我說，如果不是因為我，她早就撇下我爺爺，去外面打工也好做什麽都行，她不用看着我們心煩。”

歸青路笑了一下，開心的笑，還帶着點尊重，“我奶這個人，說到做到，你看她那個精神氣兒，七十多歲的人了，吃飯能吃兩碗，幹活比我還厲害，我幫她收菜挑菜，她還嫌棄我手腳慢，挑的東西少，不是因為我，我相信她會過得更開心。”

鐘玉汝想起今天李奶奶說話的樣子，也笑了：“奶奶确實中氣十足。”

“是吧。”歸青路突然沉默下來，隔了會兒繼續說，“我也問她為什麽不去找我媽找我爸，我媽我爸也是因為爺爺才不在家的嗎。”

“她說我媽生我的時候恰好泥石流來了，我爸把我抱出去，再回來救我媽的時候，兩個人跑慢了，沒來得及出來，就死了。”

“我奶奶不容易，我也沒怎麽去提她的傷心事。”歸青路低沉道，“...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我..爸不想要我，媽也不想要我，奶奶那樣編故事，估計是為了安慰我。”

“後來我上初中的時候，我爺死了，酗酒和別人打架，被推下山砸死了，那天我奶奶還挺高興，我其實也挺高興。對方給了錢，奶奶也簽了和解書，我們一下不用擔心醉鬼打人，雖然有我在，他也打不着我奶奶了，但我沒在的時候，不知道奶奶會不會受欺負。”

“而且我們手上還有了一筆錢，雖然不多，但是生活壓力沒那麽重了。我成績好，奶奶咬牙讓我去縣裏最好的初中讀書，她自己住在老房子。”

“你不知道，那個房子根本就不叫房子，就是一個破活動板房，擋不住山防不住風，夏天一到，我都怕那房子被雨沖走。”

“奶奶雖然精神氣兒好，但其實她，在我看來還是挺封建的，不然我爺還活着的時候，她早帶着我跑了，何必還一直在老房子裏住着。”

“除了讀書，我就是找活幹賺錢，奶奶也早起晚歸地賺錢，但是一老一小，賺不了多少，後來中考，考上了一中，村裏給我申請貧困補助，每年有那麽幾百塊錢，我不放心奶奶一個住危房，來市裏租房子，也就是你家，強迫奶奶來市裏住。”

說到這裏，歸青路的語氣輕松了不少，“宋阿姨人好，一室兩廳，那麽大的房子一年才收我四百塊錢。”

“一開始我還擔心你因為我家窮，不願意和我玩，還有言寸心他們也是。”

鐘玉汝立刻坐起來反駁：“怎麽可能！聽蘭景說，咱們班好多女生都想和你玩來着，大家都挺喜歡你的。”

歸青路對自己的臉還是知道一點的：“因為我帥。”

“卧槽，裝逼啊你！”鐘玉汝毫不含糊，一腳踢過去，“再裝老子揍死你。”

歸青路躲開，跳下床穿鞋：“帥哥從不和傻子鬧，謝謝，我下去了。”

鐘玉汝一愣：“不是說在我家睡嗎？”

歸青路：“我沒答應。”他要是和鐘玉汝一起睡，早上起來面對面起反應，多尴尬。

“行吧。”鐘玉汝下床送他，“你想找你爸媽嗎？”

“說不想是假的。”歸青路等鐘玉汝穿拖鞋，“但現在這個情況不适合找，高考完有時間再說吧。”

夜裏一切都很朦胧，歸青路卻把鐘玉汝看得很清楚，特別是他低頭彎腰的後脖頸和胸。

歸青路有些口渴。

他問自己，以後怕再不會有同床的機會了，歸青路你要錯過這個機會嗎！？

“算了...”歸青路又上床去，“這都幾點了，下去肯定把奶奶吵醒了，今晚就屈尊和少爺你睡吧。”

鐘玉汝好不容易抹黑找到了拖鞋，一聽：“你耍我呢？”

歸青路轉過身去：“睡吧。”

鐘玉汝把他踢進去：“滾裏邊兒侍寝。”

歸青路呼吸低沉，趁機去摸鐘玉汝的腰：“來來來，給你侍寝！”

“別別別！”鐘玉汝身體一軟，推歸青路的手，“別玩別玩，明早上課，該起不來了！”

“我就玩！”歸青路去打他屁.股，“有誰玩過，嗯？有誰玩過！？”

“我去！你別掏！”鐘玉汝服了，他要起反應了，好好好，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Kitty！

鐘玉汝翻過去壓歸青路：“朕叫你侍寝，不是朕給你侍寝！”

歸青路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你确定我們要這樣？”

鐘玉汝還是面子薄，這個姿勢，臍橙，确實不太...适合。

他咳嗽一聲翻下來：“那你也別搞了，睡吧，明天該起不來抄作業了。”

歸青路嗯了一聲，壓着聲音：“...你睡吧，我去躺廁所。”

鐘玉汝：...我如果不去，會不會顯得有我點虛？

鐘玉汝找到了借口：“我給你計時。”我不去不是我虛啊，我是想看看你行不行。

歸青路在廁所，他的手摸過鐘玉汝的腰，摸過鐘玉汝的屁.股，還摸過鐘玉汝的...

歸青路瞬間更興奮了。

淩晨四點了，鐘玉汝腦袋昏昏，歸青路還沒回來就睡着了。

第二天去學校，鐘玉汝問歸青路：“你昨天到底幾點回來的，我睜眼也沒看到你。”

言寸心聽到了，扭頭過來看他們兩個。

歸青路有點不自在，咳嗽了一聲：“我下樓了。”不然哪裏受得住誘惑...

鐘玉汝：“哦~，我還以為為了面子，某人故意折磨自己呢，不過能理解，都是爺們兒嘛。”

言寸心聽來聽去，抓耳撓腮：“有什麽事是我尊貴的前桌不能聽的？”

歸青路先發制人：“他夢遺。”

鐘玉汝：“喂！我...”

“你夢見什麽了？”言寸心倒是挺好奇的，“我先說，我夢到了一個電影明星。”

鐘玉汝：麻了，這種事是能随便讨論的嗎？

言寸心當他害羞：“這是正常現象，每個人都會有的，有的早有的晚，你夢見女孩子還是什麽逃跑冒險的夢了？”

“言寸心！”蘭景聽到了，“你惡不惡心！？”

“不是，這就是個正常生理現象，什麽惡心不惡心的？”言寸心不理解蘭景反應這麽大幹什麽。

蘭景：“你！算了，和你們男生沒什麽好說的！”

鐘玉汝趁機轉移話題：“別聊了別聊了，小心蘭景打你。”

言寸心聽見蘭景跟姚夭蛐蛐他：“看他人模狗樣的，不行，真不行。”

姚夭冷冷看言寸心一眼，滿眼鄙視。

言寸心仰天，天吶，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鐘玉汝悄悄問歸青路：“我其實夢見自己在一個樹林子裏逃跑，你夢見了啥。”

歸青路神色怪異地看鐘玉汝。

從他的角度，他能看到鐘玉汝的發旋，長長的睫毛和挺拔的鼻尖。

歸青路言簡意赅：“人。”

鐘玉汝聽了，一副懂了的樣子比了個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