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

第 33 章

酒吧裏燈紅酒綠，噪音刺激着耳膜，鐘玉汝的耳膜一陣一陣發脹。

鐘玉汝坐在沙發上，不停地喝水。他不習慣這裏的環境，臺上DJ制造律動，底下的人扭着身子在五光十色中跳舞。

高臺上的女性衣着暴露，臺下的人只要一擡頭就能看到她們的屁.股蛋。

鐘玉汝生存的環境裏，女性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長，她們是女強人，也是潑辣的女人，鐘玉汝從沒有見到過這種形式賺錢的女孩兒。甚至還有穿着性感的姐姐拿着白色門框道具來問鐘玉汝需不需要給他跳舞。

鐘玉汝不知道是所有酒吧都這樣，還是只有這個酒吧這樣。

他拒絕了那個女孩兒，轉頭他就看見那個女孩兒在別的卡座跳舞。

施文鑫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翹着二郎腿，手搭在鐘玉汝身後的沙發上，湊近他：“好學生，怎麽樣，習慣了嗎？”

鐘玉汝受不了施文鑫一副被腐蝕的樣子，放下水杯起身：“見也見識過了，我先走了，待會兒他們回來幫我說一聲。”

“哎，等等，”施文鑫抓住鐘玉汝的手腕，“出來玩嘛，就是這樣，你走了可就沒意思了。”

明暗交錯的燈掃過鐘玉汝的臉，昏暗下一切都顯得很暧昧。酒吧環境掩蓋白日的理智，鼓動施文鑫的心智，他貼上去，在鐘玉汝耳邊說：“試試我怎麽樣？”

鐘玉汝別開臉：“試你什麽？”

“床上。”施文鑫摸鐘玉汝的腿，“我能讓你更爽。”

鐘玉汝腦子停頓一瞬，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嫌棄與驚訝。隔了那麽兩三秒，鐘玉汝反應過來，故意看施文鑫的胯.間，輕蔑道：“你不行。”

施文鑫臉色一滞：“你和他做過了？”、

“這是我的隐私。”鐘玉汝冷臉，他拽不開施文鑫，“麻煩你離我遠一點。”

“哦，我知道了，沒有是不是？”施文鑫只要一想到鐘玉汝還是個雛，無數陰暗的想法在腦子裏穿行。

鐘玉汝看他眼神裏閃爍着的龌龊，胃部翻騰，想吐。

鐘玉汝用力推開施文鑫：“我說了，和你沒關系。”

鐘玉汝轉身準備走，但被突然冒出來的室友抓走了：“走走走，去臺上，今天可是特典，平時都沒有，我朋友強推我們來的，不好好體驗體驗怪可惜的。”

等走遠了，這個室友卻悄悄告訴鐘玉汝，“我勸你不要和他太近，一起洗澡那天，他說你清高，看不起人。”

實際相處下來，鐘玉汝是一個體貼的男生，還有點兒敏感。

“謝謝你提醒我，以後我會離他遠一些的。”鐘玉汝不懂跳舞，他也不喜歡這裏的環境，他有些抗拒，“我想先回去了，耳朵不舒服。”

“就這麽回去了？你都還沒嗨起來。”室友抱怨，“你就是有一點不好，集體活動冷冰冰的，大家一起嗨一起玩，多好。”

鐘玉汝抱歉笑笑：“我盡力，但我真的不習慣這個地方，我先走了。”

室友看他要走，也不勉強，只說：“到宿舍了報個平安。”

鐘玉汝給歸青路發消息：我想走了，來接我吧。

歸青路：好。

施文鑫突然出現拽住他，鐘玉汝一個踉跄：“你做什麽！？”

“這就想走？”施文鑫灌他，“喝了這杯酒就讓你走！”

鐘玉汝一把拍開，酒杯摔在地面：“有病！”

他們在拐彎的角落，沒人在意他們的争執。

鐘玉汝一轉身，施文鑫就從後面捂住鐘玉汝的嘴，鐘玉汝掙紮兩三下，軟了下去。

施文鑫心髒砰砰直跳，用力摩擦鐘玉汝的嘴唇。

謝小青上完廁所，出來看見鐘玉汝被施文鑫架着。

“好巧，你們也來這家酒吧？”音樂聲太大，謝小青提高音量，“他喝醉了？”

“醉了，我帶他先回去。”

施文鑫的臉色亢奮，再看鐘玉汝像睡着，謝小青警鈴大作，攔住他：“剛好我也想回去了，一起回去？多個人也好照應鐘玉汝。”

施文鑫太亢奮了，居然推開謝小青：“滾！”

謝小青穿着高跟鞋，被施文鑫一推就倒，沒站穩還扭到了腳：“你！...嘶”她扶着牆追，“放開鐘玉汝！”

施文鑫的手都在發抖，今天晚上，連歸青路都還沒碰過的鐘玉汝，就要被他撕碎，碾壓！

下午歸青路交完導師布置的任務，提前來酒吧等鐘玉汝，一收到鐘玉汝的消息，他就去門口等，沒想到看到鐘玉汝被施文鑫拖上了車，鐘玉汝倒在後座，一動不動。

歸青路掀開施文鑫，他一看鐘玉汝不省人事，一拳砸在施文鑫臉上。

施文鑫臉色兇狠：“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歸青路一腳踹開施文鑫，“鐘玉汝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打得連你媽都不認識你！”歸青路這一腳夠重，施文鑫捂着胸口起不來。

謝小青提着高跟鞋跑出來，看到施文鑫被踹倒在地，一瘸一拐跑過去補一腳：“賤種，呸！”

歸青路塞鐘玉汝進車：“師傅，去最近的醫院！”

“我也去！”謝小青拉開副駕坐進去。

車裏歸青路扶好鐘玉汝，把鐘玉汝的頭靠在他肩上，拍鐘玉汝的臉：“醒醒，醒醒，玉汝？”

謝小青：“可能被下藥了。”

歸青路淩厲的眼光殺過去，謝小青有點兒害怕：“我...我是他同班同學，看見鐘玉汝被施文鑫拖走，上去幫忙的！”

歸青路緩和道：“謝謝。”

謝小青通過後視鏡打量歸青路，心想，這年頭，帥哥都只和帥哥談嗎？

醫院，醫生說鐘玉汝吸入□□，意識模糊，暈過去了。

歸青路守在鐘玉汝床邊，今天他不回學校。

謝小青在旁邊小聲問：“你真的是鐘玉汝的男朋友？”

“嗯。”

“其實我一開始都沒看出來鐘玉汝是gay，感覺不像。”

“他本來不是。”歸青路拉過鐘玉汝的手背貼在臉上，“是我帶壞了他。”

歸青路對鐘玉汝有着很強的責任心，在他的意識裏，如果不是他，鐘玉汝會過上平常的日子，和一個合心意的女孩子結婚，有自己的小孩。

“性向哪有這麽容易帶彎的。”謝小青不以為然地說，“這麽看鐘玉汝肯定是深櫃，你別想太多。”

謝小青用她敏銳的直覺捕捉到歸青路的自責。

“不過鐘玉汝的男朋友是你我放心多了，你看起來挺靠譜的。”謝小青說，“我看上的男人要是和施文鑫那種人是情侶，我第一個先扇自己一耳光。”

醫院只能留一個人陪床，謝小青也沒想在醫院待一個晚上，她休息了會兒腳沒事兒就回去了。

醫院的白熾燈下，鐘玉汝顯得格外蒼白，歸青路就這樣看着他，熬到了天亮。

鐘玉汝醒過來，腦袋迷迷糊糊，他還以為自己被施文鑫帶走，猛地坐起來，結果自己是在醫院。

“你醒了。”歸青路熬紅了眼睛。

“我...”歸青路扶鐘玉汝躺下去，“施文鑫。”

“沒事。”歸青路貼上去親鐘玉汝一口，按鈴叫護士，“我把你接走了。”

“病人沒事了，可以走了。”

“謝謝醫生。”

歸青路背着鐘玉汝：“去你學校還是我那兒？”

鐘玉汝埋在歸青路脖頸邊：“都不想去。”

“那給你開個房，你在酒店睡一天？”

“找個公園坐坐曬太陽吧。”鐘玉汝虛弱道，“我們沒錢，要省着點，你這樣大手大腳的，以後我可不放心和你過日子。”鐘玉汝故作輕松，想讓歸青路放松一些。

歸青路笑了一聲：“好。”

他們暑假賺的錢交完學費已經所剩無幾了，現在都是靠兼職存錢。

歸青路和鐘玉汝面對太陽靠在一起，鐘玉汝輕輕說：“這樣挺好的。”

歸青路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熬紅的眼睛發酸：“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蘭景打電話過來：“朋友們，你們到哪裏啦，本姑娘已經盛裝出席等你們啦。”

歸青路：“今天不聚了。”

“怎麽回事？”

歸青路簡短地說了前因後果。

蘭景氣憤：“我靠，想不到施文鑫是這種人，我看他那麽開朗。這事兒必須要嚴肅處理，要麽報警要麽告訴導員，讓他以後都評不上獎學金！”

鐘玉汝：“你放心，我會處理，不會忍氣吞聲的。”

“你最好是。”蘭景說，“我們這麽多年的朋友了，我還不知道你什麽性格，怕沖突怕吵架，怕這怕那，這回你不硬氣我去給你說！”

“會說的，你放心。”鐘玉汝眯着眼睛看太陽，“我也成長了。”

“不過也奇怪啊。”蘭景問，“我突然想起來高一軍訓的時候你去挑刺歸青路，不像你的性格啊。”

鐘玉汝想了想：“...大概是孤獨太久了，回家想找個人說話吧。”

蘭景沒說話，估計是顧忌鐘玉汝的家庭情況，不知道怎麽說，過了會兒電話那頭才傳來聲音。

“嗐，都過去了。”蘭景安慰，“我們有美好的未來，大學好好學習，找好工作，咱能養活自己。”

鐘玉汝嗯一聲，悄悄看了眼歸青路的側臉：“不過也有可能是見色起意，他當時真的，挺...酷的。”

歸青路挑眉，裝起來了。

“情人眼裏出西施是吧。”蘭景想了想，“可我當時怎麽覺得他挺非的，籃球場上躺着曬太陽哈哈哈。”

歸青路不允許有人诋毀他在鐘玉汝心目中的酷哥形象：“挂了，之後再約。”

“等等！”蘭景高跟鞋啪嗒啪嗒，“我去找你們，反正還早，把鐘玉汝宿舍地址給我。”

下午歸青路和蘭景陪着鐘玉汝去報警，他們聯系了謝小青，謝小青二話不說直奔警局，給鐘玉汝作證。

警察還通知了輔導員，酒吧環境複雜，報案人還是個男生，鐘玉汝也沒受實際傷害，最後只是批評教育了一頓施文鑫，不過施文鑫在導員這裏記了惡名，以後獎學金估計是無望了。

施文鑫因為這事兒在寝室不受待見，班上謝小青不待見他，謝小青又玩得開，大部分人都跟着不待見施文鑫。

大二的時候施文鑫轉了專業，蘭景吐槽：“要是高考能過濾人渣就好了，什麽勞什子，呸！”

謝小青見怪地哎一聲：“紅樓夢看多了，什麽勞什子，這都讓你學去了？”她倆因為鐘玉汝成了朋友，有時間就會聚在一起。

“被逼着看的，沒辦法了。想不通了，我一個英專生，為什麽要看紅樓夢？”蘭景煩着呢，“算了，我打電話問問鐘玉汝和歸青路有沒有空，晚上一起吃飯。”

意料之中他倆沒空。

鐘玉汝：“我在幫導師做實驗呢，上次幫導師處理數據，他還給我發了個紅包。”

“哦。”蘭景面無表情，“你加油。”

她又打電話問歸青路。

歸青路：“沒空，幫導師整理案件。”

蘭景：“哦，再見。”

蘭景吐槽：“他倆可真是一對，不過也真是厲害就是了，院一等獎和國獎兩人都拿了。”

謝小青攪着飲料：“你們真好，我挺羨慕的。”

“羨慕什麽呀，他倆和我另外兩個朋友天天在群裏秀恩愛，我都想退群了都。”蘭景單身的痛在他們四個人這裏受了個遍，“唉...”

鐘玉汝從實驗室出來已經晚上了，他給歸青路打電話：“案子整理完了嗎？”

歸青路那邊能聽到鍵盤聲：“差不多，在檢查事實細節。”

明天周五，鐘玉汝看着路燈下的樹，說：“明晚我們...試試？”

電話裏鍵盤聲突然消失，鐘玉汝能聽見電話那頭歸青路的呼吸聲變沉，他慢慢道：“好。”

挂了電話，歸青路深呼吸好幾次，但他還是無法平靜，最後拿着手機去麥當勞連WiFi，搜LGBTQ+，下載了浏覽量最高的教育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