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正經工作
第009章 正經工作
深夜。
黃毛剛洗完澡,哼着歌換上睡衣,用手擦去鏡子上的一層水霧,湊上去,側頭欣賞自己浴後的面龐,他摩挲着下巴,自我陶醉:“啧,這眼睛,這鼻子,這臉,世界上怎麽會有我這麽完美的男人。”
“開玩笑,就我這張臉,什麽女人不喜歡?小樣兒,嘿,要什麽欠條,不就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嗎,我可都看見了,在偷偷瞄我呢,還朝我笑,唉,我都懂,老公面前不能暴露,所以你才故作冷淡,我這該死的魅力啊……”
隐身進來的烏茲長大了嘴巴,沒聽完就惡心地“哕”了出來,它受不了了,翅膀撲騰出殘影,結果一頭紮上了白牆。
烏茲撞得眼冒金星,暈暈乎乎打着轉從窗戶口飛出去,艱難地找到了禾音。
黑暗中,禾音穩穩地接住了朝她撲來的烏鴉,“怎麽了?”
“太惡心了,鴉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這種人。”烏茲拼命地搖腦袋,想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都搖出去,本就暈眩的腦袋更加難受,“不能說……太惡心了,不能說出來惡心你……”
禾音輕輕地撫了一下它的頭,把它揣進了口袋裏,然後走到黃毛房間門口,蹲下身從門縫裏塞了一張小卡片進去。
烏茲緩了過來,在口袋裏鑽出頭,“這不是你之前從這些房間裏搜出來的東西嗎,怎麽又塞回去了?”
禾音理所當然地說:“線索物品當然要送回去啦。”
“那你幹嘛多此一舉拿出來?”
“你難道不覺得這些小卡片在夜深人靜的偷偷塞更符合邏輯嗎。”禾音一下一下地撥動手裏的那疊卡片,若有所思地盯着木質地板看了很久,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倉庫裏好像有支改字筆。”
“嘎?”烏茲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提這個,傻愣愣地應了一聲。
“養鴉一日,用鴉一時,乖,替我去把那支筆拿來。”
烏茲還沒反應過來,驟然聽到後面那句話後不假思索就扇起了翅膀,剛飛沒多遠,它的腦子終于上線:“為什麽要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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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音用指腹輕柔地摸了摸它的頭,溫着嗓子說:“乖,就當幫我這一次,好不好?”
烏茲尾巴毛攏在了一起,整只鳥都羞了,樂的找不着北,屁颠屁颠就往倉庫裏飛。
道理鴉都懂,可是她真的好溫柔。
沒一會兒,它銜着改字筆回來了。
【用處請直接參考道具名稱,總的來說就是一個沒什麽用的小發明——創意設計部】
禾音從那疊小卡片中抽出了六張,依次塗改掉同樣的信息,做完這一切後,她拍了拍在旁邊看的一愣一愣的烏茲,“想什麽呢,這是正經工作,走吧,塞卡片去。”
***
房間亮着燈,計一舟還沒睡,仔細搜查了一遍屋子,床底、衣櫃、臺縫,任何邊邊角角的地方都沒有放過,但仍是一無所獲。
這裏就好像是一個普通的旅館,除了偶爾會出現的、沒由t來的被注視感以外再無異常。
是他在高壓副本待太久,習慣性地多慮了嗎?
計一舟無意識地捏着左臂上的石膏,寂靜中,門口出現了細微的摩擦聲,一張小卡片自門縫底下塞了進來。
【長夜漫漫,你,寂//寞嗎?清//純//學生妹,性//感少//婦,皮//鞭蠟//燭,口//球束//縛,雙//飛服務,花樣玩法,最難忘的體驗,逆時針九十度撥動門牌即可享受美女//上門//服務,排解//深夜的空//虛、寂//寞、冷~~】
“……”
“……”
“?”
計一舟沉默了一瞬,眼神頃刻淩厲,放現實,這事違法,放副本,這事要命。
按卡片上說的做或許會觸犯規則,最後來的是索命厲鬼,無視這條信息則可能錯失關鍵線索,進退兩難。
計一舟盯着卡面看了會兒,這張粗劣印刷的卡片上還有一顆人為畫上去的愛心,看着格格不入,又帶了幾分引誘的意味。
不知是何人的惡趣味。
他打開門,外面走廊上一片漆黑,沒有人,古銅色的門牌嵌在木門上,在房內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計一舟嘗試去撥了一下,兩位數的門牌號中前一位并不能動,而尾號确實可以轉動,這種細微的地方如果沒有卡片提醒很難發現。
思考了片刻後,計一舟逆時針将門牌號撥到了九十度的位置,他手上有保命道具,可以賭一回。
約莫過了十分鐘,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叩—叩—”
計一舟握緊了道具,神經高度緊繃,站在門扇的一側以防偷襲,而後緩緩打開了房門。
暖色的光打在了來人的身上,不是外形可怖的厲鬼,而是笑吟吟的老板娘。
隐形的烏茲停在禾音的肩上,看他的黑豆眼裏帶上了嫌棄,“好哇,這人看着挺正經一小夥,沒想到居然是這種人。”
禾音但笑不語。
來者是她,計一舟并沒有放松警惕,始終保持着防備的姿态,“怎麽是你?”
他的位置剛好方便了禾音進門,客房裏有一張圓桌幾把椅子,她光明正大地坐了過去,而後回頭問向還站在原地的計一舟:“嗯?見到我你很失望?”
“還是說,你想見的是美女學生,亦或者火//辣少//婦?”
“……沒有。”
計一舟掃了眼外面的地板,只有高跟鞋印,他關上門,徑直走到她對面,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看,無聲地詢問和對峙。
禾音撐着下巴回看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人仍在對視,烏茲搞不明白他們倆到底在幹啥,跳到桌子上左看看右看看,眼中滿是迷茫。
就在此時,計一舟終于開口了:“你究竟想做什麽?”
禾音奇怪地反問:“不是你深夜寂//寞才主動找的我嗎?”
計一舟:“……”
無法反駁。
他側過頭,盯着牆壁問:“咳,那你準備怎麽幫我排解…空//虛。”最後這幾個字輕的幾乎聽不見,語調十分生硬。
“客人,我醜到讓你不忍直視嗎?”禾音唇角笑意加深,起了逗弄的心思,聲音缱绻地說:“還有,怎麽做當然是……”
她站起身,湊過去,附到他耳畔溫聲說:“你說了算。”
桌上的烏茲被陰影籠罩,仰頭看着兩人,不自覺地長大了嘴巴,鴉不理解,鴉大受震撼。
計一舟條件反射地退了幾步,動作間踢翻了旁邊的椅子,發出了一聲不大不小的噪音,他避開視線,啞着嗓子直白勸道:“別再做這種事了。”
“我做什麽了?”
“……卡片上的那種。”
禾音斂了笑意,“客人,我們這兒是正經的旅館,提供的也是正經的服務。”
計一舟再一次沉默了,這種正經……包括了皮//鞭蠟//燭和口//球束//縛……嗎?
短暫的寂靜之後,計一舟的理智突然回籠,驚覺自己被眼前這個人帶偏了,思維脫離了副本的邏輯,以至于忽視了這件事背後的意義,副本絕不會無緣無故設置這樣一個情節,他大意了,也輕敵了。
計一舟徹底冷靜,重新用審視的目光打量對面的老板娘:“你們這個服務,是一直都有的嗎?”
禾音眉梢微挑,身體後傾靠在了椅背上,“客人,你指的是陪聊服務嗎?從你們進店那會兒起不就一直在享受這個服務嗎。”
“……陪聊?”
她故作驚訝:“不然呢?夜深人靜,秉燭夜談,不正是排解寂//寞的良方嗎?還是說,客人你想的是什麽?”
計一舟沒忍住多嘴問了一句:“……那卡片上那些?”
“啊,你說那些啊。”禾音瞥了眼卡片上的內容,臉不紅心不跳地拿九五擋刀,“你要想聊那些,得找老板來,他比較懂。”
烏茲:……鴉還在這兒呢,說它主人壞話的時候能不能先避開鴉。
這是它家主人風評被害得最慘的一次。
計一舟嘴角微抽,這人真是……
他繼續試探:“老板娘,這裏只有你……和老板能提供這種服務嗎,卡片上不是說還有學生?”
為了防止被她抓住漏洞,他還特意把老板也說了進去。
烏茲氣的毛都炸開了:“你才提供服務呢!我那冰清玉潔的主人是你能叭叭的嗎??!”
可惜它還是隐身狀态,說的話只有禾音一人能聽到。
冰清玉潔?
禾音眼睛彎了彎,聯想到了九五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唇角上揚,這個詞和他真是……矛盾又詭異的和諧。
她一頓,繼續和他打太極:“客人,你還想要什麽類型的?一并說了吧,我看看下次能不能滿足你。”
“……”計一舟沒有放棄,堅持不懈地套話,“別人也有這個服務嗎?”
“我們這兒對所有客人都一視同仁。”禾音松了口,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看到了這人眉眼間一閃而過的輕松,她垂下眼睛,手指輕點桌面,似是無聲地催促,“客人還有什麽別的問題嗎?”
“沒了。”計一舟搖頭,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別的線索,這一番對話下來他算是知道了,從這個人嘴裏問出一句有用的話比解密還難,能套出這一點線索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現在都開始懷疑這個獎勵的房間是這個NPC說着玩的。
禾音站起身,意有所指道:“夜深了,客人早點睡吧,明天還有費勁的事兒要幹呢。”
說完,她快步離去,關門前,禾音又突然轉頭,溫着嗓子懇求一般的開口:“客人,今晚發生的事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要告訴別人哦~”
“砰”,房門關上了。
計一舟:“……”
不是,今晚發生了什麽見不到人的事嗎?
他看着關上的大門自嘲一笑,被個NPC耍,自己也有今天。
深夜寂靜,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格外清晰,離開前,禾音瞥了眼二樓的另一間客房,門縫裏洩出了光,移動的陰影十分明顯。
她照常走着,在踏上樓梯的那一瞬開啓了隐形模式,腳步聲瞬間消失,走廊又重回寂靜。
烏茲飛的快,撲騰着翅膀先去樓上的幾間房看了眼,回來後驚奇地對禾音說:“六個人還真只有他一個上鈎的,難怪你塞完卡片以後就直奔他這裏來。”
它喋喋不休地問:“你到底為什麽要改卡片啊?又是怎麽知道他會上鈎的?”
禾音按住了它的喙,“因為我失策了,給了他靠近樓梯口的這間房,游戲內幕太早被發現就不好玩了。”
烏茲:“……”
嘎?它怎麽還是聽不懂?
聽不懂也沒用,嘴巴被人捏着,壓根就不能開口再問,它就保持着這個姿勢一路跟着禾音來到了三樓。
黃毛房間的門大敞着,內裏場景一覽無餘,他已經死了,屍體軟趴趴的躺在血泊裏,面上表情驚恐,頭顱以不正常的弧度歪在肩上,身上并沒有明顯的外傷。
“這個血包用的不合理。”禾音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了一把小刀,遞給了烏茲,“去把他的喉嚨割開。”
“嘎”
鴉不理解,但是鴉聽話。
烏茲三只腳抓着刀,飛過去給他脖子劃了一個口子,只不過角度沒找好,劃的歪歪扭扭的,遠處看着像是脖子上爬了條蜈蚣。
禾音笑着為它鼓掌,毫不吝啬地誇獎:“真棒。”
烏茲還沒弄明白狀況就在一聲聲誇獎中迷失了自己,腦子飄飄然的,害羞地鑽進了她的口袋裏,傻樂。
鴉不理解,但是鴉很開心。
禾音摸了摸它光滑的羽毛,步伐輕快地往休息室走去,突然,她停下了腳步,似有所感般轉過頭,身後一片漆黑,寂靜如常,什麽都沒有。
烏茲探出頭:“怎麽了?”
“……”禾音收回了視線,垂下眸子繼續走,“沒什麽。”
只是有種被窺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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