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
第024章 第 24 章
亥時, 逢陰,大兇。
旅館四樓漆黑一片,沒開窗, 走廊上無端吹過幾陣陰風, 厚重的窗簾小幅飄動。
黑暗中驚現白焰,忽明忽暗, 随後,火焰兩側各出現了一點暗淡紅光。
腳步聲起,微暗的光下人臉迷糊。
寂靜之中,低沉和緩的男聲響起:“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不論你是誰 ,現在跟我走。有你吃有你穿有你住, 不受難。來來來——走了,來來來——走了。”
走廊的最深處, 計一舟捧着白燭走在前方,面無表情地重複背誦同一段臺詞。
梁宗澤和眼鏡男各持一根香, 立于兩側,跟在他後方。
牧柏走在最後,手裏拎着一大包東西。
第一個去的是壯漢房間。
隐形的烏茲看着這群人神神叨叨圍着屋子轉, 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看看,都被你吓成這個樣子了, 竟然會覺得之前死掉的那仨也需要送走,當什麽人都能變成鬼嗎?”
禾音滿臉無辜:“我只是在完成工作而已。”
KPI昨天就已經達成了。
招鬼的流程不長,計一舟一行人的腳步不算慢, 在三樓黃毛和粉外套的房間招了一圈後直奔二樓西南角,那間召喚筆仙的房。
推開房門, 周遭溫度驟然下降,陰冷的風迎面吹來,計一舟腳步略有停頓,而後堅定地踏入了房間,口中仍在背誦招鬼詞。
角落裏出現了一抹暗紅,活人看不見的地方,黑絲宛如一條條細長的毒蛇,從各個方向探頭,蟄伏,一點點接近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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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一舟腦中的感知道具發出了警報,他視線不動聲色地轉了一圈,但是沒發現任何異常,神色愈發凝重。
“啪”
燈突然亮了,朦胧的紅光照下,紅線符箓輕輕搖晃。
湧動的頭發停了,紅秀的注意力瞬間被開關旁那人吸引走,目光略有呆滞,周身的氣場都弱了下來。
烏茲不解:“你開燈幹啥?”
禾音理直氣壯地說:“給他們照明啊,這兒那麽黑,萬一有人絆倒破壞了場景布置怎麽辦?到最後還要我來收拾。”
烏茲沉思,烏茲恍然大悟:“對哦!你好聰明!”
好像有點不對勁,但好有道理!
紅秀:“……”
不是,她什麽時候自己幹過這種活?
危險警報莫名就弱了下來,計一舟不敢耽擱,抓緊時機快步繞着屋子四個角走了一圈,随即退出房間。
有驚無險,四人稍稍松了口氣。
沒等眼鏡男開心幾秒,熟悉的窒息感襲來,眼鏡男額頭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吞咽口水,他垂下頭,緊緊盯着地面,嘴裏低聲喃喃,“不會有事的…送走就好了…回家…我能回家…”
有陰風吹過,燭火跳動,忽明忽滅,計一舟心下一緊,小心護着蠟燭。
這風好像在跟他較勁,他防着哪邊,風就從另一邊吹。
他看不見,烏茲就在蠟燭邊,奮力地扇翅膀,他越緊張,它就扇的越起勁,“鴉要讓他嘗嘗被攥住翅膀的滋味。”
禾音雙手抱臂站在一旁,臉上有縱容的笑,“飛左邊,他手拐過去難受。”
“好咧!”
紅秀:“……”
這倆好像來度假的。
紅光搖曳,地上隐約多了一道人影。
眼鏡男的視線全程都在地板上,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身邊這個多出來的影子,身體瞬間僵住,呼吸遲滞。
脖子突然刺痛,有什麽冰涼又尖銳的東西鑽進了血肉裏,他張開嘴,只能發出微弱的“嗬”“嗬”聲,在送鬼咒的背景下毫無存在感。
腳步聲少了,有人沒跟上。
送鬼不看回頭路。
計一舟放慢腳步,用幾乎是原地踏步的速度前進,百忙之中,他抽空給後面打了個手勢。
牧柏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事先商量過,有突發狀況該怎麽做。他當即接替計一舟大聲背誦送鬼咒,過于高揚的聲音激的烏茲一個哆嗦,放棄了騷擾的行為,鑽回禾音手裏。
梁宗澤也發現了眼鏡男的異常,咬着後槽牙壓低聲音怒斥:“你又要幹什麽?能不能省點心,都到這兒了還想弄出什麽幺蛾子?!”
“閉嘴。”
計一舟背對幾人,無法判斷現在的情況,“別怕,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那人沒有回應。
他心底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微弱的光下,牧柏看到了地上那條多出來的細長人影,就在他旁邊不過半米的地方。
鬼,
女鬼,
穿裙子的女鬼。
發絲緩緩從眼鏡男的脖間抽回,破開的細小傷口開始往外噴濺血液,薄皮無法承受高壓,逐漸撐的透明,開裂,血液大股噴湧,屍體搖搖欲墜。
溫熱的血濺在了梁宗澤的脖子上,原本冰涼的皮膚陡然接觸熱源引發了一陣顫栗,他呼吸一滞,不敢再說話了。
牧柏被噴了滿臉的血,眼睫上挂着的血珠半落不落,眼裏看出是一片猩紅,但他顧不上了,憑感覺跨步越過鬼影所在的位置,從眼鏡男手裏搶來了香,這一刻,他的心髒幾乎要跳到嗓子眼裏。
沉悶的一聲“咚”,屍體與他擦肩而墜,直挺挺倒在了地上,斷裂的頭一路滾到了計一舟腳邊。
會不會太血腥了?
紅秀下意識地看向禾音,這人站的稍遠了些,在血濺不到的位置,她還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旁觀,逗弄着手中的烏鴉,注意到視線後還沖自己笑。
紅秀懸起的心又放下了。
牧柏深吸一口氣,接替眼鏡男的位置持香,聲音有些發顫,語氣卻很堅定:“少了個人,待會兒儀式的時候把香插地裏代替手持。”
計一舟擡眼目視前方,繼續誦起了送鬼咒。
“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不論你是誰 ,現在跟我走。有你吃有你穿有你住,不受難。來來來——走了,來來來——走了。”
隊伍很快到了一樓,計一舟餘光瞥了眼前臺那兒老板娘常坐的位置,孤零零一張木椅,他随即收回注意力,朝地下室走去。
潮氣愈發的重了。
他推開門,夜晚的地下室與白天沒什麽兩樣,殘破、酸臭,但是地面和床腳的血印卻突兀的顯眼,猩紅一片,新鮮的仿佛剛染上去一般。
三個男人一股腦踏進了房間。
禾音從門縫裏擠了進來,窄小的房間站着三個男人已顯逼仄,再加上飄在他們後面的紅秀,更是擁擠不堪,她只能貼着牆根走。
這些玩家看不見,鐵床上蜷縮着一個人。
三人按照流程圍屋走,一步一步地逼近鐵床。
紅杏從膝蓋中擡起頭,露出的那只眼睛裏滿是警惕,甚至是恐懼,此刻她的狀态全然不像一個掌控生殺大權的厲鬼。
不對勁。
禾音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她在怕送鬼的玩家?
不可能。
紅杏看到的是她看不見的東西。
夢魇再一次降臨,男人,不止一個男人闖進了這個房間,他們過來了,往床這邊過來了!
眼前人的臉與記憶中那些人的臉重疊。
以為已經忘卻的記憶像潮水一般湧了出來,紅杏好像又聞到了那種汗液和劣質煙草混合的惡臭味,無形中仿佛有粗糙肥膩的手正游走全身,熟悉的噩夢再度襲來,她忍不住的發抖。
紅秀幾次伸手,卻被無形的規則束縛,游戲流程不允許被送的鬼離開玩家,她只能跟在那三人身後,發絲瘋長,近乎是報複性地纏上了前面的人。
室內溫度越來越低,三名玩家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裸露的皮膚起了層雞皮t疙瘩。
計一舟腦中的感知道具再一次拉響了警報,滾燙的蠟油滴在手背,燙紅了一片,他卻好像沒有痛覺,持着蠟燭的手依舊很穩。
這只是個低難度本,目前為止他也沒有觸犯禁忌,不會死。
只是他無端有一種窒息感,整個肺像是被什麽東西攥緊了,喘不上氣。
禾音觀察了一會兒,走上前把床上那人抱進了懷裏,一下一下輕輕地拍着她的背。
如果她沒猜錯,紅杏,包括之前的紅秀都看到了生前的某些場景,只是紅秀的自制力更強,又被她打斷,所以只表現出了輕微的異常。
厲鬼因為怨氣而強大,可也被怨氣所困,在漫長的時間裏永遠逃不出曾經困住他們的夢魇。
溫暖懷抱依舊驅散不了身軀的冰冷,紅杏眼中落下了一滴血淚。
“我好髒……”
破碎的喃喃被腳步和誦詠聲掩蓋,但禾音聽見了,她扶着紅杏的肩,看着她的眼睛說:“髒的是屍體都涼透了的那幾個,而你并沒有任何的問題。”
她把紅杏從床上扶了起來,看着她的眼睛說:“沒必要委屈自己,如果有人讓你回想到了曾經的痛苦,不管那個人是玩家、野生鬼怪,甚至冥途員工,想辦法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讓他在你眼前消失,這才是厲鬼的權利。”
“呵”
紅秀冷嗤了聲,卻不是對她的,“說得輕巧,如果造成這一切的是公司呢?”
禾音重複:“公司?”
沒有任何的答複。
紅秀臉轉了回去,不說話了。紅杏從床上爬了起來,按照流程跟在玩家身後,整個人已經看不出剛才的慌亂,反而有種熟練的滄桑。
這種場景,她似乎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
禾音眉間微皺,當即看向烏茲,每每與公司有關的話題,它總能說出點什麽來。
烏鴉歪着頭,滿臉疑惑:“嘎?”
為啥突然看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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