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章

第103章 第 103 章

回去的路上, 計一舟斟酌再三，還是說了：“雲深，老板娘和老板——就是剛才旁邊那個男人, 是夫妻。”

葉雲深沉默了很久, 就在計一舟以為他不會回答時，聽到了他恍惚但堅定的低語。

“那又怎樣。”

齊揚一臉‘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明明打小一起長大，但今天好像重新認識了他一樣。

“夫人這……唔？？？”

他剛吐出一個稱呼就被葉雲深強行閉上了嘴，齊揚懵了，一把甩開他的手，“你發什麽神經？”

“夫人？”葉雲深只回了一個反問，但意思很明确。

夫人，那是他能叫的嗎？

“這都要計較？葉雲深你是真瘋了。”齊揚一臉嫌棄, 站的離他遠了點，但到底還是沒再這麽叫。

“NPC竟然會換副本。”

計一舟接過話：“既然她在另外的副本待過, 那應該不是這個本的BOSS。”

畢竟，誰家BOSS還出差兼職NPC啊。

視野範圍裏又能看見那個湖了, 計一舟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或者說，之前的夫人不是她。”

黑死亡到現在其實沒過多久, 那之前這個副本的夫人就不可能是她，而湖底那具屍骨, 很有可能是真正的那位夫人的骨頭。

這樣一來，最初的推理其實是可以成立的。

Advertisement

而且……計一舟回想起了紅福旅館裏禾音的種種行為，很多時候都在有意無意給玩家透露線索。

或許, 現在也是一樣的，她之前種種恐怕都有深意。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齊揚的話打斷了計一舟思緒, 他回過神，還未确定的情況下沒有妄言，随口扯了句：“想葉雲深撬牆角的可能性。”

“噗”齊揚沒忍住，笑出了聲，捂着肚子彎腰笑了好一會兒後才恢複正常，“那你想出來這概率是多少？”

“對半開吧。”

“喲，這麽高？”他用玩笑語氣問，“怎麽個對半法，說來聽聽。”

期間，葉雲深就這麽靜靜地抱臂站在一邊，聽他們倆調侃自己。

“失敗的那一半，人鬼殊途；成功的那一半t……”

計一舟遲疑了片刻才說：“那個男人，他家暴。”

齊揚懷疑：“家暴？真的假的？”

那男的，看着不像啊。

“我親眼看見過，老板娘…黑，被那個人打到路都走不好。”

齊揚下意識皺眉，心裏仍有懷疑。

不能吧，黑當時不是以智商武力雙高出名的。

不過轉念一想，男女之間力量本就懸殊，何況那還是個高大的男鬼。

葉雲深坐不住了，三步并兩步上前抓住計一舟的手腕，聲音很急：“你說什麽？”

“黑身邊的那個男人會打她，這是黑自己承認過的事。”

當時在地下室門前，老板娘的回答雖然模棱兩可，但是有那麽多證據，這事基本板上釘釘。

葉雲深松開了抓着他的手，但另一只握刀的手上卻凸起了青筋，在冷白的皮膚上極其顯眼。

齊揚瞥了眼他的臉色，悄摸着問計一舟：“當時你不會就那樣袖手旁觀了吧？”

“我和她說，如果有困難可以來找我，她反問我能做什麽。”計一舟還記得自己聽到這句話時的感受，就像喉嚨裏吞了一個寡淡無味的雞蛋，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我答不上來。”

“答不上來也正常，什麽都做不了才正常。”齊揚按住了葉雲深的肩膀，“玩家從來都只是副本裏的過客而已。”

“人鬼殊途啊。”

洋樓頂層，會客廳。

這一次幾人還是同樣的位置，但是沒有了那種劍拔弩張的氛圍。

夏小姐親自下去接的人上來，一上來就吩咐榮叔給客人泡茶上點心，連烏茲的份都沒有落下。

“嘗嘗榮叔的手藝吧，他泡茶是一絕。”

禾音低頭抿了一口，心情有幾絲的微妙。

這茶，似乎沒有雲螭泡的香。

她餘光瞟了眼，雖說這人不愛搭理人，但是這會兒倒沒有落別人的面子，好歹嘗了一口，只不過很快就放下了杯子。

烏茲啄了幾口，跟自家主人一樣，也沒再多喝，注意力全被盤子裏的點心吸引走了。

很傳統的中式糕點，外形和擺盤都做的很好看。

這一次沒人攔它，它直接埋頭鑽進了糕點裏。

“迄今為止死了四個，這一次的KPI已經完成了。”夏小姐開門見山，“我就直說了，副本的事不用你費心，還請在失蹤案上多忙些功夫。”

禾音放下茶杯，“說起這個，夏小姐，我想借你的副本一用。”

“嗯？”

她沒有急着解釋原因，反而問：“假如失蹤案真的是公司裏的一些人搞出來的，你覺得是哪一層做的？”

夏小姐下意識順着她的思路去想，能做到全面封鎖失蹤消息的層級……

禾音也沒等着夏小姐回答，自顧自說了下去，“資深老員工？組長？部長？甚至更往上，掌權人、創始人？”

提到掌權人和創始人時，雲螭微不可查地擡了擡眼，一向沉寂的黑眸似有流光閃過。

烏茲從糕點裏擡起頭，都顧不上吃了，拍着翅膀飛了回來，邊飛羽毛上邊掉糕餅屑。

“這跟創始人有啥關系，創始人都銷聲匿跡好久好久了。”

它賣力地張開翅膀，給她比劃好久是有多久。

“不要急呀，我只是按照公司體系往上說而已。”禾音拎起烏茲，移到垃圾桶上方抖了抖，抖出了一堆碎屑。

烏茲整只鳥一抖一抖的，連帶着說出的話也一抖一抖的：“這麽說你不懷疑創始人？”

“失蹤案近來才出現的，懷疑一個已經消失了n久的人幹嘛？”對于雲悠悠崇拜的對象，禾音還是願意相信一下的。

“況且，那位究竟是死是活的還很難說。”

烏茲：“……”

後面這句話，大可不必加上去。

榮叔清理了一下被烏茲弄髒的臺面，重新上了幾盤糕點，“創始人啊……九七小姐倒是百無禁忌。”

禾音擺擺手，笑眯眯道：“又不是當着人面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不知，想來這位應該也不會是個小氣的。”

烏茲欲言又止，這時，旁邊伸過來了一只修長的手，它回頭，自家主人捏了塊蛋黃酥，卻是給禾音的。

“…謝謝？”禾音受寵若驚，接過塞進嘴裏，吃東西這會兒終于停下了有關創始人的話。

烏茲又把頭埋進了糕點裏，靜靜地懷疑了一會兒鴉生。

夏小姐耐心等她吃完才問：“九七小姐有話不妨直說。”

“我的意思是，既然找底層員工沒用，就試試看找組長嘛，公司裏面人多眼雜，所以我想讓流動組的組長進來本裏，問他一些事。”

夏小姐：“公司裏的管理層向來傲慢，有事都是把BOSS直接叫去公司，你有辦法讓他主動進副本？”

別說管理層，就是一些混的久的老員工都有股子不知道哪兒來的自負勁，之前處理秋娘失蹤那件事時，她見識過太多了。

鋪墊了那麽多，總算聊到點子上了，禾音終于說出了目的：“這就需要夏小姐的配合了。”

“你說。”

“我們那個組長啊，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總想挂掉我的績效考核，流動組三次總評不過者會被丢進未開荒副本喂野鬼，我還剩最後一次。”

說這些話時，禾音語氣始終不鹹不淡的，好像說的不是決定自己生死的大事，而是絲毫不重要的小問題。

“可惜，這一次他不能在流程完成情況和個人貢獻上做手腳，組長不是個有耐心的，勢必要在BOSS評定上做手腳。”

禾音看向夏小姐，篤定：“所以，他會來的，會來找你。”

夏小姐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我需要做什麽？”

“不用理他，逼急了他自己就過來了。”

“我懂了。”

話雖如此，夏小姐卻沒有第一時間說準與不準，晾了她一會兒。

禾音也不急，得了空慢慢地吃點心，順帶把還埋在糕點裏的烏茲拽了出來。

糕點吃多了甜膩，榮叔貼心的準備了山楂條和話梅幹解膩。禮尚往來，禾音給雲螭遞了顆話梅。

他接過的動作很利落，就是吃的時候，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咬下去那一瞬的僵硬做不得假。

他不喜歡這吃這個，禾音看得出來。

“你家主人不吃酸的？”

“不知道啊。”烏茲茫然，“以前沒怎麽吃過東西。”

對不需要食物維持生命的鬼來說，大部分都沒有吃東西的概念。

禾音默然，難怪，第一次見面能把蛋糕包裝紙一并咬下去。

這時，夏小姐終于給了準話：“我可以配合你。”

“謝謝。”

“對了，還有件事。”禾音笑的很和善，“夏小姐，介不介意有人在你這兒失個蹤？”

烏茲默默地飛回了她肩上，果然，鴉就知道她不會輕易放過那個組長。

夏小姐微愣，随即放下茶杯，輕輕地用絲綢手帕沾了沾唇。

“秋娘是在公司失蹤的，公司給不出任何解釋，那一個組長在我這兒失蹤，我一個婦道人家，給不出什麽解釋，也很正常。”

“那就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禾音也不久留了，站起身告辭，她還得去找那三個同事。

這個計劃要想推進，需要那三位出力。

兩人一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榮叔收回視線，照常為夏小姐斟茶，似是閑聊亦是感慨，“這位九七小姐，怕是會有大作為。”

尋常員工可說不出來讓組長失個蹤這種話。

“我只要她能給我秋娘失蹤的真相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