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章

第117章 第 117 章

禾音回辦公室的時候, 雲螭還在慢條斯理地享用蛋糕，不過，最顯眼的是……她目光左移——

搖搖晃晃, 被紅色繩帶五花大綁挂在臺燈上的烏鴉。

它嘴裏塞了一小塊紙團, 看見禾音來了猶如看見了親爹，可憐叫不出聲只能嗚咽, 淚水嘩啦啦的流。

“怎麽了？”

禾音上去給它解開了繩子，重獲自由的烏茲一把沖進她手心，翅膀顫顫巍巍指着雲螭，聲淚俱下地控訴：“他無情他狠心，鴉只是想吃一口蛋糕，他就把鴉綁了起來，可憐鴉打出生起就跟着他, 風餐露宿，吃不飽睡不穩……”

看它越說越誇張, 禾音及時打斷，“你們以前過得很苦嗎？哪個副本環境這麽惡劣？”

正在哭訴的烏茲動作一僵, 眼神躲閃，翅膀也不指人了，一秒鐘做了八百個假動作, 最後也沒答上來，捂着眼睛飛到了角落裏, 不理人了。

禾音失笑，只當它是在鬧小脾氣，她把手裏拎着的蛋糕放到了桌上, 三份，兩人一鴉正正好。

雲螭才剛吃完, 又有一塊遞到了他眼前，側頭就看見了禾音笑吟吟的臉，她小聲說，“請房東的。”

一說有蛋糕，烏茲什麽情緒都抛到了九霄雲外，樂颠颠地跳了回來，“嗚嗚嗚，你最好了，你天下第一好，誰都比不了！”

流動組辦公室前還放着那塊寒碜的黑板，上邊的記錄沒變，仍舊只有九五、九七兩個代號是标紅的，組長出事了，也沒人再去管這玩意兒。

禾音看着不爽，上去把九三、九一還有八五三個人名字也用紅色粉筆描了一遍——績效考核不合格次數：1/3。

白紅相間，更加顯眼。

“你！”九三氣不過，想上來說理，被九一拉住了。

他壓低聲音教訓：“你少和她對着幹，上次是八一，這次是組長，哪個有好下場？！”

不是莫名失蹤就是死了，真就着了邪了！

九三面色一白，剛才心裏頭的火氣瞬間就滅了，确實，公開和她叫板的沒一個有好下場的，甚至被押進了公司審訊室還能完好無損的出來。

雖然兩人交談的聲音小，但是辦公室就丁點兒大，這會兒除了他們也沒人說話，禾音沒聾，不至于聽不見。

她就說怎麽感覺今天辦公室少了點什麽，原來是少了背後（當面）嘲諷的聲音。

“姐，你是我唯一的姐。”八七看她逆光從前面走來，被迷得七葷八素，有一瞬間甚至覺得她能幹掉老板自己上位。

禾音剛好有事想問她，只不過這裏不是談事的地方。

“陪我去個地方，可以嗎？”

八七想也沒想一口答應：“可以可以，太可以了，去哪兒都行。”

禾音笑了，這時候也不忘轉頭囑咐雲螭，她一直沒忘他那個社會廢人的屬性，沒想到他也站了起來。

“你要一起去嗎？”

雲螭靜靜地看着她，眼中意思很明确。

“也成。”禾音倒是無所謂。

路上，八七偷瞟了幾眼這個代號九五的人，感慨顏值之餘又有些奇怪。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九五本尊，看起來确實是不好相處的，從剛才到現在就沒正眼看過她，但好像也沒其他人嘴裏那麽高傲，明明挺黏九七的。

怪人。

禾音帶着人直奔白清越的地盤。

“哇塞，這就是後勤維檢部的地盤吧，好大好空好羨慕。”八七表現的活像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寒酸的自己都想落淚。

和流動組辦公室那個老破小比，這兒簡直可以稱得上奢華。

“咱們就這麽進來，沒關系嗎？”

“有關系，稍等。”禾音又一次站在了那塊柔光屏前，上一次寫的那行留言已經不在了，她重新又寫了一行——

【借辦公室聊正事，謝謝——九七留】

“這、這樣就好啦？”八七看到上面的部長留言，小心地咽了口口水，死了以後沒見過這麽大的領導，就算人不在她也緊張。

禾音安撫：“放心，他人很友善，也很好說話。”

八七：“嗯……”

放心不了一點。

“你想聊什麽，需要到這兒來？”她有些緊張了。

“我就是想問問，公司上面的樓層，三樓以上那些，普通員工上不去的意思是指物理層面還是說只是口頭禁令？”

不知為何，八七有預感自己這個回答可能會引起什麽未來的某段風浪，她想了一會兒，鄭重道：“都有。”

“上樓需要領導權限，普通員工禁止上去也是寫在員工守則裏的禁令。”

禾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樣啊，我了解了，謝謝。”

她了解什麽了，八七也不敢問，得知沒有別的問題以後，她腳底生風，飛一樣地溜了。

雲螭站在柔光屏照不到的陰影裏，突然出聲：“你要上去。”

“嗯，是騾子是馬總得去看看。”對這些事，禾音從一開始就沒想避着他，很明顯，她這位搭檔絕不是多事的人。

沒想到雲螭直接朝她伸出了手，“走吧。”

“現在？”

“嗯。”

禾音有一瞬的呆滞，不是，自己這個搭檔還是個行動派呢。

只猶豫了一秒，她很快把手搭在了他掌心，微涼的手掌包裹住了她的手，随後眼前一黑，再次睜眼時周遭場景已經變了。

樓梯口有記號，這裏是四樓，這兒的格局其實很清晰，一眼就能知道，六七個部門組長的辦公室小小的擠在一塊地方，剩下全部都是 Z 的實驗室——

牆上有标識，很好認。

雲螭也挺會挑地方，降落點是個監控死角。

烏茲先一步隐身出去打探情況。

然而還沒等它回來，上下樓梯同時響起了腳步聲。

這是個陰暗的轉角，還挺适合偷聽，禾音再一次感慨他會挑地方。

下邊兒上來的還是個熟人，內務組的組長，那個戴眼鏡的女人。只見她誠惶誠恐候在樓梯口，那汗流的，跟在四十度的大太陽底下暴曬一樣。

上邊兒下來的那個還挺會擺架子，走的死慢，禾音算是知道了，這些人官威哪兒的，從上傳到下，都一個樣兒。

“部長大人。”

“人呢？”聲音像是重新運作的老舊鼓風箱，說話還漏氣。

這個所謂的部長終于露出了真面目。

烏茲曾說過，組長往上的存在大多是創始人那一輩出來的百年厲鬼。

禾音現在信了。

這個部長是個僵屍，金錢鼠尾辮，頂戴花翎，黑色官服，很典型的清朝僵屍，肉都僵了，也難怪說話聲兒這麽難聽。

內務組長已經跪了下去，聲音打顫，“屬下失職，那個人被後勤部的白部長帶走了。”

“白清越？”

“是。”

跪在地上的人莫名浮空，一只黑青的手掐上了她的脖子，指甲生生戳進皮膚裏，她兩條腿亂蹬，臉漲成了豬肝色。

許久之後，僵屍才松開手，被掐到窒息的內務組長狀如死人，無力地摔在地上。

禾音挑了挑眉，看來這個僵屍就是之前一直針對她的那個部長了，就是不知道他是調配庫的部長，還是管理部的部長。

這時，原本隐着身潛出去的烏茲回來了，看到樓梯口這人直接沖了上去，它似乎很讨厭他，隔空一陣拳打腳踢。

僵屍部長好像感覺到了什麽，“什麽氣息？”

回答他的是 Z ，“自己聞不出來嗎，一股陳年腐爛味。”

他從實驗室晃了出來，本人和人偶一個樣，身上還穿着白大褂。

“臭死了。”t即使對方和自己平級，Z 也沒給個好臉色，‘厭惡’二字直接寫在了臉上，他甚至掏出來了兩張符箓一樣的東西，直接貼在了樓梯口。

僵屍到底是僵屍，這東西對他有沒有殺傷力未知，但确實能讓他退開。

僵屍部長語氣陰沉，“你不要太過分。”

Z 指了指樓上，随後張開雙臂，聲音同行為一樣張狂，“過分怎麽了，有本事你去讓他把我開了。”

“你能嗎？”

兩個部長之間氣氛降到了冰點，躺地上的內務組長還沒從窒息狀态中緩過神，已經遵從本能滾到了一邊，絕不礙在他們之間。

趁 Z 出來，禾音扯了扯雲螭的衣擺，無聲問他能不能直接傳進實驗室，他搖頭，在她掌心寫了兩個字——道具。

Z 研制的某些道具對鬼的壓制作用超乎想象。

禾音微微嘆氣，果然沒那麽容易。

起碼這一趟也算有收獲，她招回烏茲，沒有久留，對那兩個部長對峙的後續也不感興趣，靠着雲螭原地傳送回了後勤部辦公室。

一直到這個時候禾音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手還和雲螭牽在一起。

死人體溫偏低，而雲螭的體溫比她還低，剛牽上那會兒整只手都涼絲絲的，這會兒掌心倒是被她捂熱了。

“這次多虧你了，讓我知道了下一個目标長什麽樣。”

一直握着的手抽了出去，雲螭垂下眼睛，指尖撚了撚。

秋後算賬的時候，禾音拎起烏鴉，問起了剛才的事：“你好像很讨厭那個僵屍部長，是之前有什麽淵源嗎？”

“讨厭，就是讨厭，鴉讨厭僵屍！”他們都從四樓回來了，但烏茲還是一副眼裏冒火的模樣，極為罕見，和平時沒心沒肺有事轉頭就忘的性子反差很大。

“它是不是還欺負你了，之前那些破事肯定有他的手筆！”

“應該是他。”禾音覺得運氣挺好，一次就能鎖定目标。

不過怎麽殺合适，這就是個需要慢慢思考的問題了。

此時，門外響起了熟悉的問候：“禾音小姐。”

白清越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