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章

第118章 第 118 章

趁白清越還沒進來前的最後一秒, 禾音趕緊和雲螭通氣：“他一直想見你來着。”

他從進門起就一直站在柔光屏照不到的範圍裏，禾音猜他大概并不想和白清越碰面。

“嗯。”

雲螭嗯了一聲，就沒有了下文。

這幾秒的功夫, 人也進來了, “又見面了，禾音小姐。”

“又見面了, 白部長。”

白清越視線移向烏茲，剛想和它打招呼，兀地注意到了陰影處還站了個人，渾身被暗色籠罩，看不清容貌，卻莫名給了他一種熟悉的壓迫感。

禾音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主動介紹：“他是我的搭檔, 代號九五。”

“久仰久仰。”白清越雖然好奇這人的樣貌，但是目光點到為止, 又移回了禾音臉上，“看來我運氣不錯, 第三次就碰上了。”

烏茲“哼”了一聲，擡起腦袋抖了抖毛，順杆子往上爬, “那是。”

“既然烏茲真正的主人在，那在下剛好可以當面道個歉。”他還沒忘記自己之前說的那些話, 正兒八經道了歉。

這事兒其實雲螭并不知情，禾音走過去踮起腳，貼心地在他耳邊小聲講了一遍前因後果。

氣若幽蘭, 吐息溫熱，至于講了什麽……雲螭垂下眼睛, 不重要。

“既然白部長今天在，稍等……”禾音扯下手腕上的絲巾，手指翻飛快速打下一行字發了個消息，腳步很快的走向外面，邊走邊說，“你們在這兒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等等鴉！”烏茲拍着翅膀跟了出去，偌大的辦公室很快只剩下了白清越和雲螭二人。

白清越不太清楚她要去幹什麽，倒是真的按她說的等着了，他安靜了沒兩秒，開始嘗試和陰影裏的那個男人搭話：“我與禾音小姐見過幾次，之前有聽過先生的名字，終于有機會見見真人了。”

說着，他伸手去開了辦公室的燈。

原本昏暗的環境瞬間亮了，不存在陰影角，白清越擡眼，看清那人樣貌的那一刻瞳孔驟然一縮。

“是您。”

“您終于……回來了。”

雲螭懶懶地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

意思很明确。

你誰？

白清越收起了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眉眼間滿是崇敬，“冥途還未出現時，我是被拉進副本的活人，恰好是您的本，得您庇佑幸而存活，沒想到再進公司卻……”

卻什麽，他沒說下去，創始人和掌權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事，冥途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他并不知情，只是隐隐猜出了一些。

雲螭眼神淡漠，并沒有因為他的陳情而出現任何情緒。

這種沒有回應的狀态反而讓白清越更高興，這麽多年過去了，雖然外貌有些許改變，創始人仍是記憶中那個宛如神祇的存在。

遠處響起了腳步聲，白清越一頓，恢複了之前的樣子，他偷偷瞄了一眼，雖然細微，但創始人的反應似乎和他一樣。

禾音回來了，跑着回來的，手裏還提了兩個袋子。

白清越從櫃子裏拿出了個茶杯，給她倒了杯水，“怎麽了？”

禾音進來後的第一句話是：“原來這兒有燈啊。”

蹭了這麽久辦公室，第一次開燈。

白清越失笑，“當然有。”

“之前白部長帶我出審訊室，我都沒來得及好好道謝，小蛋糕，不要嫌棄。”禾音說話時有些心虛，畢竟買蛋糕的錢也是之前訛他的。

“在下早就把禾音小姐當朋友了，朋友之間不必這麽客氣。”白清越大大方方接過了蛋糕，“直接叫我白清越就行，部長部長的，聽起來和那幾個喜歡耍威風的一樣。”

一直閉目養神的某人突然睜眼，盯着那個蛋糕，眼睛平靜沒有波瀾卻仿佛要将那層奶油盯出一個洞。

白清越手停在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這麽多年，創始人……好像還是有點變化的。

烏茲好像自家主人的外置嘴巴，幽幽道：“原來……這不是我家主人獨有的。”

禾音眨了兩下眼睛，無辜又茫然，“獨有？之前送蛋糕的時候不是一直都有你的份嗎？”

言下之意，算上烏茲，她送蛋糕從來就不是雲螭一個人獨有的。

烏茲：“……”

有點道理。

“咳。”白清越轉手把蛋糕遞到雲螭眼前，“要不還是給九五先生吃吧，我不太愛吃甜的。”

“不用，我這邊有買他的份。”禾音大手一揮，又從袋子裏拿了三塊蛋糕出來，區別是白清越手上的是整個的，剩下這仨是切塊的。

之前那道視線收了回去，一個切塊蛋糕就安撫好了，白清越心底感慨，面上卻絲毫不顯。

看他收下了蛋糕，禾音也升起了小心思，暗戳戳地問：“方便打探件事嗎？”

不知為何，白清越對她更熱情了，“你說，知無不盡。”

“調配庫和管理部的兩個部長，哪一個是僵屍？”

白清越微愣，這才過了一天，已經知道了這麽多嗎？

“調配庫的是僵屍，管理部部長是個頭上插煙杆的女人。”

“原來如此。”所以她的目标是調配庫的部長，禾音點頭，她知道了。

“雖然你是部長，我只是普通職員，但如果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

“說起來，有件事确實想要禾音小姐的幫忙。”

“叫我禾音就好，有事你說，我一定幫。”

白清越剛要說話，手環閃了幾下，他瞥一眼，“啧”，心情肉眼可見的變差，“失陪了，得先去處理點事。”

轉身時又頓住了，不知想到了什麽，挑眉笑了起來，回頭對禾音說：“給你看個有意思的。”

柔光屏連接了他的手環，屏幕上的留言板被畫面取代——赫然就是手環錄下的實時場景。

禾音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唇角上翹，調侃：“這也是我能看的？”

“當事人怎麽不能看。”

創始人更能看。

白清越匆匆走了。

辦公室有沙發，柔光屏可以移動，組合起來就是舒舒服服看戲，禾音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招呼雲螭過來坐。

他坐下了，和她挨得很近。

柔光屏顯示白清越已經到了地方，大概是一個會議室，也不知道什麽毛病，不開燈，弄得暗不拉幾的，唯一的光還是從桌板下t面打上來的，跟黑夜裏把手電筒放下巴照明一樣。

白清越那張挺帥的臉都經不住這種死亡光線，照出來跟妖怪似的，更別提老早坐那兒的那個僵屍了。

禾音等了好久才看到第三個人出現，要不怎麽說這公司上上下下一個樣，攏共就四個人，開會得等半小時，效率沒的說。

Z 是來的最晚的一個，一進門，視線就落在了白清越手環上，本來四個人座位剛好分布在四角上，他拎了椅子直接拖到白清越身邊，坐下了。

坐下以後，手撐着臉朝向白清越，笑眯眯地舉起剩下那只手，招貓逗狗一樣打了個招呼。

白清越面無表情地踹開了他的椅子。

僵屍部長：“又發什麽瘋。”

屏幕外的禾音沉默了，她有一種感覺，這個變态是在和她打招呼。

烏茲看到這個人就煩，結果這個人還做這種動作，它歘一下飛起來，氣呼呼地說：“又是他，鴉遲早他的臉扇爛。”

禾音默不作聲。

這一回，托白清越的福，她才算是真正看到了冥途的這四位部長。

Z ，人偶和本尊外形一模一樣，但本尊莫名更欠揍；調配庫部長僵屍，一身清朝官服，全身皮膚都僵縮皺在一起，緊貼骨頭，沒有人樣可言；管理部部長，從穿着看也是個上了年代的老鬼，頭發用一柄細細的煙杆挽着，整個鬼呈現出了一種頹靡感。

他們大概是因為流動組長的事聚在一起的。

僵屍部長率先發言：“這麽多天一點結果都沒有，你的人就是這麽辦事的？”

管理部長聞言斜斜地睨了他一眼，只一眼又阖上了眼皮，聲音尖細，“你不滿意自己上呗，又沒人攔着。”

“出了事還要我親自去，我看你下面那些人也可以扔去他的實驗室裏了。”

“實驗室是什麽垃圾回收站嗎？你們這樣的垃圾白給我都不要。”Z 裝都不裝一下，對同僚的嫌惡明明白白擺在臉上。

“你發明的神勞子手環有屁用，人魂散了都不能鎖定兇手。”

Z 掏了掏耳朵，“這玩意兒可不是我要研發的，有事兒找上面那個去啊。”

他沒有供出她，即使手上有确鑿證據。

僵屍部長不搭話了，矛頭又對準了白清越，“那個嫌犯是你保的？”

白清越也毫不留情地回怼：“你管一個剛進公司半個月的新人叫嫌犯，怎麽，腦子也僵掉了？”

管理部長看熱鬧不嫌事大，趁亂添了一句：“別的先不說，什麽新人值得你這樣維護？”

白清越還沒回話，僵屍部長先一步開口，“一個帶着三足烏鴉的人。”

管理部長徹底睜開了那雙狹長的眼，“三足烏鴉？金的？”

“黑的。”白清越似笑非笑，悄無聲息地引導話題，“你該不會看上人家女孩子的烏鴉了吧？”

“女人啊。”她睜開的眼睛又閉上了，“我看你也是老了，他那種人，怎麽可能變成女人。”

僵屍部長只說：“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管理部長嗤笑一聲，“真要是他，你殺得了？”

會議室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白清越和 Z 沒有插話。

屏幕外。

禾音慢慢悠悠地評價：“嗯，看來現在這位掌權人，乃至這些個部長，上位的經歷都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

烏茲陡然有些緊張：“你知道啥了？”

“猜的，如果真是一個打天下，一個守天下，哪至于忌憚到這種地步，肯定背地裏做了什麽見不得光的事。”

禾音搖搖頭，“這算是背刺吧。”

烏茲支支吾吾，偷偷看了眼自家主人，并沒有情緒波動，也是，當時都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現在怎麽可能還有情緒。

會議室裏的四個人不歡而散。

禾音：“回來啦。”

白清越擺了擺手，去這麽一趟臉色差了很多，“唉，糟心。”

禾音照葫蘆畫瓢，像之前他做的那樣給他遞了杯水，同時問：“剛才他們說的那個他，是創始人吧。”

“咳咳”

白清越突然就嗆到了，緩了一會兒，表情有些古怪，“你也知道創始人的事？”

“稍微知道一個，有個朋友是創始人的激推。”禾音試探，“說起來，他們聊創始人，你和 Z 都不怎麽說話诶。”

“你認得 Z 啊，我說那個變态怎麽突然坐我旁邊了。”白清越對 Z 的态度和禾音差不多，巴不得離他遠點。

“我和他都是後來者，沒經歷過創始人時期，而剩下那倆據說是跟着創始人一起打拼的。”

“這麽說你也沒見過創始人。”禾音惋惜地嘆了口氣。

“咳咳……”白清越眼神有一瞬的飄忽，一口氣灌完了杯子裏所有的水，之後問她，“你很想見創始人嗎？”

“這倒沒有，但是我那個朋友挺想見的。”

“說不定以後就有機會呢。”白清越有點撐不下去了。

好在禾音已經轉移了話題，“原來你不是一開始就是部長的啊，都說冥途沒有晉升機制，我還以為員工一進來就會固定崗位。”

“那是因為維檢部畢竟特殊，一般人幹不來這個活。”白清越暗自松了口氣，語氣也輕松了起來，“何況，我的頭銜只是代理部長。”

“原本的那位部長呢？”

他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笑着說：“下落不明。”

禾音确認了一遍眼神，嗯，她可能不是第一個幹掉領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