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狗飯

狗飯

已經過了早上最塞車的時間，歆怡回到學校附近家裏的時候才十點多些。她要回來拿個黑框眼鏡戴着，擋一擋紅腫的眼睛。

她家在26樓，兩人搭電梯上去，又左轉，這是一層兩戶的戶型，歆怡還沒見過自己的鄰居。

她解鎖門禁，一推開門，就看見一團黑呼呼毛茸茸的五六七從門縫裏鑽出來，嘴裏邊還汪汪叫着。

歆怡豎着食指擋在唇前，又噓了聲。五六七聽她的話，不再叫嚷，開始搖着尾巴在她腳邊原地轉圈圈，直到歆怡把它抱起來，一邊往屋裏走，一邊蹭來蹭去。

在進房間之前，歆怡把五六七放到程頌的懷裏，它又開始叫，但歆怡這回不管了，程頌便伸手捂着它的嘴。

五六七認識程頌，就是脾氣大，老愛大聲嚷嚷，也沒真咬程頌一口，因為歆怡回過頭來警告了它一眼。正好程頌松開手，五六七就朝歆怡吐舌頭，特別乖巧可愛。

明知它是裝的，歆怡還是沒忍住走回程頌身前，低頭和五六七臉貼臉地蹭，嘴裏還念叨着小寶寶真可愛。這麽一來，歆怡的腦袋也正好貼着程頌的胸口來回。程頌忍住了上手摸她腦袋的沖動。

過了會，等歆怡從收納盒裏挑了個黑框眼鏡後，她讓程頌抱着五六七一起出門，因為今天是周五，明天放假，她要回僑城住。

“你們在車裏等我，還是去操場？我就去上前半節，很快的。”

程頌說：“操場吧，讓它走走也好。”

歆怡嗯了聲，又開始逗他懷裏的五六七：“小寶寶，阿姨早上應該帶你出去逛過了吧？”

五六七舔舔她的手指，又朝她吐舌頭，不說話。

在出發之前，程頌把五六七交回給歆怡，專心開車。歆怡則是在副駕駛摟着五六七又是抱又是要親的。

到了學校，飛馳被攔在門外，因為沒有登記在學校外來車輛系統裏，進不去。歆怡讓程頌把車窗降下來，在保安面前刷了個臉，順利進去了。

停好車後，走到了教學樓附近，歆怡給程頌指了操場的方向，又依依不舍和五六七揮手說bye，便兩手空空地去搭電梯上課了。

她踩點到教室，只剩前排的位置，她只好坐在那之中最靠後的座位。

這節是水課，至少其他同學是這麽稱呼的，因為在歆怡眼裏，這個專業沒有一節有用的課。

上課開始之後，老師開始點名。這個老師最喜歡點名，聽說給分還低，所以很多同學都老實的來了，除了昨天被她整蠱的寶馬哥。

不過歆怡沒想到的是，昨晚在酒吧的，似乎不止他一個人，因為班裏還有幾個男同學也不在，但歆怡沒什麽印象。

老師念了三遍名字，确認人确實不在後，記了他們曠課，這才開始放PPT。

歆怡後邊的幾個同學随即開始玩手機，又開始讨論寶馬同學的那點事。

“潇灑哥，昨晚不知道在哪個Club潇灑。”

另一個同學小聲笑道：“昨晚不是很多酒店和酒吧都給查了嗎？把他抓進去了也說不定吧。”

“是嗎？哪來的消息，我咋不知道？”

“我也不清楚，我看朋友圈裏很多人發視頻來着，我給你找找……欸？好像都删掉了。反正就是警方突擊檢查，封了好幾間酒吧，這事都傳開了。”

“他不是家裏有關系嗎？應該沒事吧，估計還是起不來上課。不過這節……要是他不點名我也不會來的。沒辦法，我爸讓我到時候申美研，讓我小心績點。”

“啧，關系這種事，他有別人也有，懂吧。惹了更厲害的人也不一定，燕南卧虎……他來了，他在講第幾頁？快快翻一下。”

老師走後，他們還有沒有再讨論，歆怡不清楚，因為她趴在桌上睡着了，眼鏡早被摘了擱到一邊。

歆怡在課堂上呼呼大睡，程頌則是在操場上和五六七大眼瞪小眼。

學校裏沒有明令禁止貓貓狗狗之類的小動物出現，又有不同學院好幾個班的學生在操場這一片上體育課，看臺上坐着休息的人不少，見到程頌抱着只小狗走上看臺，又把它放到臺階上，好些學生“嘬嘬嘬”地就開始逗五六七，還有些拿出手機來拍它。

這完全就是小狗明星出場的待遇，但可能五六七覺得這些行為是在挑釁它的公主地位，汪汪汪地就叫個不停，小小的身子一跳一跳的，看起來卻只是更加活潑可愛，一點氣勢都沒有，還有人學着它的叫聲回應它。

程頌輕輕扯着繩子把它往回拉，又連着說了好幾遍：“小點聲，五六七，我們在學校。”

但沒有用，五六七脾氣發作起來可是連歆怡的話都不會聽的。

程頌沒辦法，雖然還沒有老師或者保安來趕他，但一直讓五六七這麽嚷嚷也不是回事，他只好拿手機錄視頻發給歆怡，說：「怎麽辦，它不聽我的」

一節課要上四十五分鐘，所以歆怡半個小時後才被下課鈴叫醒，又看見信息，戴上眼鏡就往教室外走。

她找到操場去，哪哪都是同學，程頌還在看臺的臺階上，五六七老實趴在他腿邊露着舌頭呼呼哈氣。

歆怡一步步邁上小級的臺階，還對着五六七教育道：“你怎麽老欺負人家，五六七。”

她走到兩人...一狗一人面前後，提溜着五六七抱進懷裏，一邊收攏起長長的狗繩，一邊問程頌：“後來你怎麽讓它閉嘴的？”

程頌說：“不知道，我就叫了兩聲它的名字，那些同學聽到了，也跟着這麽叫它，它就安靜了。”

歆怡喲了一聲，摸摸懷裏的狗腦袋，戲谑道：“原來害怕陌生人叫你名字哦，五六七。”

五六七被拆穿了般氣急，擡頭沖歆怡叫了聲。

歆怡警告說：“你再叫一下。”

五六七舔舔鼻子，不說話了。

歆怡拍了拍它的身子，看向程頌說：“你吃早飯了嗎？”

程頌搖頭。

歆怡便說：“那走吧，去附近那個寰宇的商場。”

因為歆怡養了五六七，寰宇的商場對寵物友好，不僅允許它們的進入，還一個接一個的建起了寵物樂園，這兒有狗狗的，那兒有貓貓的，要是占地廣的，便都有，場面和寵物大聯歡似的。

從操場走去停車場的空隙，歆怡問程頌：“昨天晚上的事解決了嗎？”

程頌說：“解決了，他家裏開的那幾間酒吧和KTV都被封了，還有幾間酒店也要歇業整改。”

這是歆怡意料之中的結果，可她最想知道的是：“所以他認識的是誰？”

程頌說：“他爸爸和其中三間酒吧所在地的派出所所長比較熟悉。”

歆怡搖搖頭。

這些人可真是蠢吶。

認識了些人就兜不住地處處說去，這樣怎麽可能接觸到更高級別的人物呢？別說別人會避而遠之，就是他自個得瑟的半路都得栽個跟頭。

陳董就最讨厭這樣愚蠢的人，太把自己當回事，又太不把別人當回事。

·

歆怡雖說去附近的寰宇商場，可程頌也是開了半個小時車才到達目的地，因為學校實在太偏僻。

商場裏有很多餐廳入駐，大多是知名的連鎖品牌，歆怡不覺得他們的味道有多好，但可能是因為不久前想起了陳譽，她沒多糾結，說去那間杭幫菜餐廳。

有了狗狗樂園的存在，各餐廳也“入鄉随俗”，推出了不少寵物套餐，于是歆怡和程頌都沒閑着，一個點他們倆吃的，一個點五六七要吃的。

歆怡點完五六七的配餐後，看了它一眼，它正叼着有半個它那麽大的骨頭玩具在邊上啃咬，兩條前腿搭在一起壓在骨頭另一端作為固定，尾巴搖一會停一會。

歆怡很少伺候五六七吃飯，但也是知道它脾性的，挑食到了極致，只吃肉，蔬菜水果或者是枸杞之類的補品是一口不肯碰，導致每次體檢都有些指标不合格，是只不健康的小狗。

之前年紀小的時候，歆怡還放縱它多一些，只是偶爾揪着它讓它必須吃點蔬果，但它現在兩歲了，正值壯年，要是還慣着，那它到時候老了可就了不得了。

所以，在五六七的狗飯端上來的時候，歆怡順帶讓服務員把所有的玩具都收走，不讓它有任何一點藏東西的地方。

沒得藏了，五六七也還是不吃那些胡蘿蔔丁和西蘭花、藍莓之類的果蔬，不僅不吃，還要挑釁般把它們全都挑出來，撒得滿地都是。

程頌最先注意到，但沒提醒歆怡。等歆怡也看見的時候，五六七已經挑完了，滿地狼藉。

她叫了聲它的名字，五六七不搭理，埋頭苦吃最後一小塊蝦仁。

歆怡又喊了它一聲，它這才舔舔嘴巴周邊，看了她一眼。

歆怡說：“把那些給我吃幹淨。”

五六七朝她搖尾巴笑。

這種時候，歆怡不吃這套，又說：“你要是不吃完，我們就不回家。”

五六七還是不吃，又跑到程頌腿邊，攀他小腿。

程頌沒忍住，把它抱到沙發上，一擡頭卻被歆怡瞪了一眼，只好默默把它放回地面。

擁有短暫幾秒庇護的五六七搞不清楚狀況，還對着程頌搖尾巴，又咧着嘴看了歆怡一眼。

歆怡放輕了些語氣，誘惑道：“你去把那些吃完，我給你吃兩口冰淇淋。”

五六七這才重新走回那飯盆附近，但遲遲沒有動作。

歆怡看穿它的猶豫，又加碼說：“一個冰淇淋球哦。”

五六七随即低頭，開始一粒一粒的慢慢吃，又時不時偷偷瞄歆怡一眼，卻發現她一直盯着自己，而且手裏......還拿着一個冰淇淋杯！它尾巴搖得更歡。

五六七吃飯的問題，差不多是順利解決了，程頌不再盯着它，而是看了眼他們桌上沒怎麽被歆怡碰過的青菜，還有偷偷挖掉五六七半個冰淇淋球的歆怡。

管小狗倒是會管，管自己就馬馬虎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