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預收:《于萬斯年》
第10章 預收:《于萬斯年》
“啧,小小年紀,沒禮貌。”封十八掀起眼皮,打了個哈欠:“你才是個東西。”
我寬宏大量沒跟她計較,找出她話裏的重點:“你看着跟我也差不多大,怎麽,難不成你道行頗高駐顏有術?還是說你壓根不是人?”
我的問題沒能收到回答,就被另外一道聲音打斷了——
“兩位,在我的墳前聊得可盡興?”
問得還挺有禮貌,就是用詞有點兒詭異,聽起來還有些悶,似乎是從什麽狹小的密閉空間裏發出來的。
不過雖然悶,那聲線卻好聽到近乎華麗,我聽着竟然有些耳熟,皺着眉頭試圖回想。想了老半天,愣是想不起在哪聽過,應該不是熟人。
奇了怪了。既然不是熟人,我為什麽會對這道聲音有印象?
最古怪的是,這聲音明明沒多大,卻自帶回音效果,在林木間層層疊疊擴散開來。話音剛落,滿山的雀鳥似乎都停止了鳴叫,像是懼怕出聲的人。
……不對,這片林子居然沒有鳥,一只都沒有,我猛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自從進入這片墓地,就沒見過任何一只鳥,也沒聽到過一聲鳥鳴,甚至連蚊蟲都沒有。
世界格外安靜,安靜得我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好像除了我和封十八之外,整片林子,一個活物也沒有。
那麽問題就來了,是誰說的這句話?我環顧四周,企圖找到聲音來源,卻連一道多餘人影都沒瞧見。
又在下一秒,狂風驟起。滿樹的葉片像受到什麽外力,瘋狂卷向天空,密密麻麻網住了這方天地,擋住了我的視線。
漫天樹葉像靜止劇照定格在空中,直到一聲巨響打破這幅畫面。
“嘭!”
前面一陣黃土揚起,連帶着好些草根拔地而起。我猝不t及防嗆了滿嘴的沙,擡手扇開,不可置信望着前邊的景象——
那塊墓、居然、自己、開了???
哦不對,那個空墓居然被踹開了!
還是從裏面踹開的!
封十八本來躺在上面休息,罵了句“暴脾氣”,就迅速拄着木竿從墓板上跳開。随着她的轉身退步,露出底下那個……棺材。
現在城市裏興公墓,為了提高土地利用率,統一把墓建在靠山的地方。分到每塊墓後就小小一方地,只放骨灰盒,價格還死貴,面積稍微大點的價格往往翻上一倍不止。
而眼前卻是實實在在的傳統土葬,埋了口棺材。
棺材既不是朱紅色,也非漆黑,反而黃燦燦的,紋路光滑,看着像金絲楠木。我想起之前逛某座博物館的時候,導游說這種木頭在古代被稱作“帝王之木”,曾一度為皇家專用,甚至有傳言說乾隆那口金絲楠木棺材是去前朝嘉靖永陵裏偷的。
而現在,那口價值連城的帝王木棺材,非但毫不起眼埋在福林縣這樣一座偏僻的小縣城,還被相當暴力地踹開了,厚實的棺材蓋眨眼就四分五裂。
等棺材裂開,裏頭居然站起個人,身上穿着件黑色壽衣。布料貌似是絲綢的,光澤柔軟。做工看起來還很講究,用金線繡了片華美至極的龍紋,金光璀璨,栩栩如生。
踹開棺材蓋後,那人慢條斯理拂去壽衣上沾的灰,又轉過身,和和氣氣地問封十八——
“我的墓,你睡着可舒服?”
封十八搖搖晃晃拄着那根長木竿,第五次打了個哈欠。我總疑心她下一秒就能直接睡過去。
然後她認真思考片刻,誠實地回答:“有點兒硬,我骨頭硌得慌,不過聞着還挺香,應該是那棺材的味道?哦對了,要是有果子吃就好了。我看別人墳前都有果子,你居然一個都沒有,看來混得不行啊。”
我:……
我沉重地望了眼封十八,對她異于常人的心理素質嘆為觀止,又去看那個從棺材裏蹦出來的家夥。
“在找我嗎?”那人…哦不,那鬼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我身後,連點兒腳步聲都沒有,還朝我耳邊緩緩吹了口氣,輕聲問道。
我耳邊頃刻就栗起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猛然拉開距離,怒氣沖沖朝後面吼:“變态啊你,靠這麽近,人鬼有別你不知道啊!”
對方不惱反笑,眨眼就撤開距離,倚在身後那堵褐牆上,姿态那叫一個閑情逸致。
我這才發現那堵粗糙的牆壁,就像是憑空出現似的。
只是,等我看清那究竟是何物後,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那竟然是株蒼天大樹。
我從沒見過這樣高大的樹。樹幹粗得宛如一堵堅實的牆面,上面滿是皲裂的縱壑,仿佛由千萬年時光一筆一劃鑿刻而成。樹冠更是寬得離譜,遠遠望去居然看不到頭,幾乎遮蔽了整片天空。上面的葉子織成密網,沿着樹的脈絡旺盛生長。
至于樹頂,甚至無法用肉眼望見,我忽然産生一種這樹能連通天地的錯覺。
怪不得霧氣散盡也沒見到一絲陽光,原來全被這棵巨樹擋完了。
簡直不像人間可以見到的樹木。
我連它是什麽品種都看不出來,硬要說的話,倒有點兒像神話裏才存在的東西——
不管是東方文化還是西方文化,世界各地在古時都曾有過樹崇拜。
北歐神話裏,整個世界都是從巨木上長出來的,由此産生了九個國度。那株巨木叫作世界樹,不少游戲與文學作品裏都可以看見它的存在。
而中國的《山海經》裏,扶桑不僅是十個太陽的栖居之所,還是人、神、冥三界的連通之門。
古印度裏也有類似概念的宇宙樹,古埃及則是天樹……
類似的概念比比皆是,每個文明似乎都有這樣一株巨木的身影。
我很快想起在三星堆見到的那棵漢朝搖錢樹。當時我差點直接拜上去,導游小姐姐就在旁邊微笑着望向我。等我好不容易擠進人群裏,她才慢悠悠開口,說那是陪葬物品,招的是陰財。我為暴富做出的巨大努力再次以失敗告終,心如死灰收回手——哦,忘了說,那位導游小姐姐是我在考古系結識的學姐。
眼前這棵巨木給我的感覺就像搖錢樹……前邊那個鎮館之寶青銅神樹。
“它确實不是人間之物。”那只鬼仿佛能看出我心中所想似的,緩緩開了口:“它是連接陰陽兩界的神樹,嚴格來講,你腳下已經不是人間了。”
“哦,所以你才戴着那麽大一頂帽子,怕見光就死?”我問。
沒錯,說話的鬼戴着頂巨大無比的黑帽子。帽檐寬大,将整張臉都遮住,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鬼長啥樣。
“小小年紀,脾氣蠻大。”聽到我的話,那鬼摘下帽子,微微欠身,竟然慢條斯理地自我介紹起來:“幸會,鄙姓謝,謝——”
那張驚為天人的臉緩緩露出,豐姿如玉,目似朗星,好看得像神仙一樣。因為美得太過突出,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認得。
“謝玉川???”我叫出對方的名字,驚訝道:“你怎麽十多年過去一點兒都沒老?哦對,你既然穿着壽衣那就說明你已經死了,死人當然不會變老——不對,你一個死人為什麽會說話!”
“怎麽,你認識我?”謝玉川看起來已經完全不記得我了,很無辜地問。
然後走到我面前,像封十八那樣伸出食指點了點我的眉心。不知道感應到了什麽,疑惑地皺起眉,自言自語道:“我何時給你開的天眼?”
“哦,我想起來了,你叫……”謝玉川斯斯文文地問我:“你叫什麽來着?”
“……你這是壓根沒想起來吧?虧我還記得你的名字。”我莫名有種輸了的感覺,沉默三秒,才沒好氣地回道:“萬斯年。”
“于萬斯年,受天之祜。受天之祜,四方來賀。*是個好名字。”謝玉川神色自若點了點頭,又接着道:“就是太大了,有些難壓。不過你命格硬,這名字你用倒正合适。”
“你居然知道《下武》這首詩?你也覺得這名字很帥對吧!之前老有些文盲說我名字像男孩,我跟他們解釋他們都聽不懂,沒想到第一次有物種知道我名字典故,居然還是只鬼!”
打小我就覺得自己這個名字賊帥賊霸氣,每次自我介紹都要說:“我叫萬斯年,‘于萬斯年,受天之祜’的萬斯年。”
但從來沒有一個人懂過,誰能想到第一個懂的居然是只鬼呢。
我差點感動得淚流滿面,又問:“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鬼都這麽有文化了嗎?地府也卷成這樣了?”
謝玉川輕描淡寫道:“哦,沒什麽文化,只是先前聽樂人奏過此曲。”
“你說話怎麽總是文绉绉的?”我狐疑地望過去,問:“它是《詩經·大雅》裏面的,屬于先秦時大型宴會上唱的雅歌,而且還是唱給王室貴族聽的,現在哪還有人唱這種?”
沒等人回答,旁邊封十八卻先變了臉色,面色不善朝我望來:“所以‘萬一’這個名字是假的?你居然編個假名來騙我?小小年紀,心眼那麽多。”
我不以為意:“你那什麽‘封十八姨’不也是編的嗎?咱倆彼此彼此,你就不要一副被騙了十八萬的表情好不好。”
“你冤枉她了,她确實叫這個名。”謝玉川和和氣氣替她解釋,又說:“以及,我不是死人,也不是鬼。那口棺材本來是我給自己準備的,但我沒死成就被你們吵醒了。”
給自己準備棺材???好小衆的愛好。
我九十度鞠躬:“私密馬賽,您繼續死,我這就離開!”
我光速轉身,然後脖子一緊,就被連人帶帽子給拎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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