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預收:《我把自己拉扯大》
第09章 預收:《我把自己拉扯大》
福林縣是個人口不多的小縣城,一車大巴總共也沒多少人坐。我看着那些邊罵罵咧咧邊輕車熟路找家的本地居民,基本确定了,全車就我跟封十八兩個外鄉人——
呵,想讓我喊姨?做夢。我決定管她喊封十八。
封十八拄着那根粗糙的長長拐杖,穿着單衣,在寒風站得意外的挺拔。我看着她偉岸的身姿,不禁搓着胳膊發問:“你不冷嗎?”
她神色絲毫未變,只是用那雙困得不行的眸子看着我,然後疑惑地問:“你冷嗎?”
廢話,我講話都吐白氣了我一個大活人能不冷嗎!!!
我根本懶得搭理她,在原地跳了一套廣播體操,伸展運動、下蹲運動、轉體運動、踢腿運動。跳着跳着,身體就成功地……越來越冷了。
我只好從背包裏掏出暖寶寶,把前胸後背還有四肢全貼了個遍,然後蹲在地上把自己蜷成一團。再拿出水杯,打算補充點水分。
更離譜的事情發生了。
滿杯水居然全結冰了!
我不可置信盯着手中的杯子,把它一百八十度翻轉過來,使勁拍了拍、又使勁晃了晃,晃得手都快酸了。然後看着杯底紋絲不動黏着的冰坨子,整個人都傻了。
我一個南方人哪見過這種場面,那麽滿一杯水,就算放冷凍箱,也得好幾個小時才能結冰吧。不是,從大巴撞樹到現在,總共才幾分鐘啊?
就連眼前的霧氣似乎也越來越重了,十米外先前還能勉勉強強看清的大樹,現在只剩下最頂上一截隐隐約約的綠了。
這什麽鬼天氣啊,莫名其妙的低溫、莫名其妙的大霧。
山中起霧本來不算稀奇事,我之前去峨眉山的時候霧也老大了,只是那天下了雨,而且越往高處走,霧才越明顯。
可現在本來是個大晴天,這裏還是山腳。放眼望去,幾乎看不清前路。
彌漫的霧氣令我想起之前看過的一部恐怖電影,名字叫《迷霧》。開篇就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霧,幾乎眨眼間就包圍了整座城市,比霧氣更令人不安的是裏面藏着的詭異生物,蟄伏在陰影中攻擊它的獵物。
不妙的是,眼前那片霧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濃縮起來。
我看着越來越重的霧,感受着周圍越來越低的溫度,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凍僵了。就連感覺神經似乎都出現了問題,臉上忽然冰冰涼涼的,似乎落了滴雨。
擡頭一看,天上并沒有下雨。
再偏頭一看,原來雨是從頭頂樹上落下來的。一滴t、兩滴、三滴……順着盤虬的枝幹密密麻麻落下,滴答滴答砸到地上,頃刻就從我的腳邊蔓延開來。
我遲鈍地低頭,順着望過去,看到腳下那片液體。
猩紅色,像脈管中流出的鮮血,一路鋪向看不見的遠方,幾乎将整個世界都染成血紅色。
我又遲鈍地摸了把臉,摸到滿手的血。
正在這時,司機師傅的怒罵聲傳到我的耳中:“噫,弄啥嘞,這車窗啥時候碎的!還有椅子,這麽多全破了!完犢子,這下半個月工資又要沒了!噫,這地板,弄得全是水——咋還下雨了?今天是什麽鬼日子,倒黴到姥姥家了。”
“什麽?下雨了?正常人會管這種紅色液體叫‘雨’嗎?”福林縣居民的心理素質竟然恐怖如斯,我大受震撼。
聽到我的話,封十八偏過頭,居高臨下打量着我。然後伸出那只戴着大金戒指的食指,點了點我的眉心,良久,她忽然笑了起來:“原來你已經開過天眼了。”
“開過天眼了?我怎麽不知道?我也沒見過鬼啊?”我摸了摸她剛剛點過的地方,納悶地問。
她猛地蹲到我面前,閉上眼睛在我脖子附近嗅了嗅。
變了個大态,她當我是貓薄荷嗎?我差點反手抽她一巴掌,還好她及時撤身,然後說:“你身上有那個家夥的氣息。啧,還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厭。”
“那個家夥是誰?”我皺着眉頭問。
封十八沒回我,重新站定,拐杖“嘭”地往地面一拄。
“你能不能不要說話只說一半,很讨厭的知道——”我在背後嚴詞譴責她這種行為。
下一刻,水泥地面轉瞬裂開一個口子,似蛛網一般四面八方蔓延開來。
我腳下一個沒穩住,差點絆倒,說了一半的話卡殼,不可置信望着眼前這一切——
拜托,這可是水泥地诶。裂了,居然給她整裂了,這是人能做到的事?能不能尊重一下祖國的基礎設施啊???
沒等我從“水泥地居然被她震裂”這件事反應過來,周圍忽有狂風大作。
滿地枯黃的落葉打着旋騰空,沾着猩紅的血,沖向高空!像灑了漫天的紙錢,頗有遮天蔽日之勢。
一片枯葉擦着拐杖劃過,最頂上系着的那串羽毛在狂風中劇烈翻飛,那根拴着它的繩細得讓人疑心很快就要斷裂。
看着看着,我莫名覺得那羽毛樣式古怪。粗糙暗淡,不像鳥羽,倒似雞毛。恍然間,我明白了什麽:“你居然在占風?”
封十八饒有興趣看着我,彎了彎嘴角:“怎麽,你知道風角術?”
我當然知道,追《不良人》的時候,看裏面提過好幾次李淳風的《乙巳占》。我特好奇,就專門翻出來看了遍,在裏面看到一種占風的方法。
占風,顧名思義,用風來進行占蔔。
凡候風者,必于高迥平原,立五丈長竿,以雞羽八兩為葆。*
雞屬巽,所以用占風需用雞羽。
“你這竿子雖然長,但也沒到五丈高吧?”一丈三米三三,五丈那得十多米了。我很專業地指出她的不專業。
“所以你難道讓我扛着五丈高的竿子在路上走?”封十八語氣不善反問。
說着,她提起木竿。
“什麽,你這就要掄我了?我好心糾正你你不感謝我就算了現在還要恩将仇報?”我心中駭然,急忙側身往旁邊閃,控訴道:“做人不能這樣,虧你還是個道士,會損陰德的!”
封十八沉默了會兒,用看智障的眼神輕飄飄乜了我一眼,開口:“戲這麽多,不是寫小說的就是搞漫畫的吧?”
然後将木竿往地上敲了敲。
這個世界上怎麽能有人比我還拽呢,簡直倒反天罡。我特別不爽她看我的眼神,怒氣沖沖反問:“不是,寫小說的招你惹你了!”
但是當看清接下來發生的那一幕時,我當即就噤了聲。
封十八手上那根竿子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長起來!轉眼便高出旁邊樹木一大截,我甚至需要仰起腦袋才能跟上它生長的速度。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簡直無法相信這種違反人類常識的事情真能在現實世界發生。
木竿在空中飛快拉出褐色殘影,最後停在了五六層樓那樣的高度,我都看不清上面的雞毛了。
羽重八兩,以仿八風。竿長五丈,以仿五音。*
而這麽長的竿子,封十八居然穩穩當當握在手裏,連晃都沒晃一下?
接二連三的詭異事件讓我不禁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也許睡一覺,醒過來就好了。我安詳地阖上雙眼,剛調整好姿勢,就被前方再度響起的聲音打斷。
“找到了。”封十八身子左轉九十度,伸出那只帶着大金戒指的手,指着那片迷霧,說:“往那邊走。”
我剛睜開眼,就差點被那只大金戒指閃瞎。
再順着望過去,除了霧什麽也看不清。我又看了看她頭頂那副碩大無比的墨鏡,沒懂為什麽會有道士穿得如此花裏胡哨。
這家夥一看就不是正經人,我才不要照她說的方向走,拿出手機聯系小綠車師傅。
“嘟、嘟、嘟——”
還是沒有信號。我聽着電話裏不斷傳出的忙音,心如死灰摁熄屏幕。
“哎呀呀,看來你只能跟着我了呢。”封十八雙眼彎彎,又笑了起來。
我不明白為什麽有人笑起來可以如此欠揍,看得我真想抽她兩巴掌。
算了,打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拖着裝得滿滿當當的26寸行李箱跟在她後邊,然後從褲兜掏出三枚銅錢。
封十八手上那根五丈高的長竿眨眼就恢複了初始大小,墨鏡也重新架到鼻梁前,邁着二五八萬的步子就出發了。
她居然連個箱子都沒拎,全身上下就帶了根竿子,清閑得像來逛街的。
“那邊是抱樸宮的方向?”我問。
封十八托着下巴思考了會兒,然後才想起似的,說:“哦,不是,是位故人。”
……
十分鐘後,我看着面前那片陰氣森森的墓地,一字一句地問:“所以這就是你說的故人?”
墓碑黑壓壓一片,高低錯落在山腳,遠遠望過去很是不協調。碑間雜草叢生,看着荒敗了許久,墓旁那一株株松樹倒是勁拔,挺着脊梁蒼翠欲滴。
奇怪的是,一路走來,一個本地居民都沒見着,似乎很少有人到這邊來祭拜。
而且走着走着,霧氣意外的消散許多。直到踏入這片墓地,霧氣竟然散盡了,我得以看清眼前的景象。
最中央那個最大的墓上面沒寫墓主姓名,竟然是白碑,大抵是還沒人進去安葬。那也是唯一一個前方沒生雜草的墓,在荒敗的背景色裏蒼翠得出衆。
然後我就看到封十八優哉游哉走到那個空白墓碑面前,理了理衣袖,恭恭敬敬地……
躺了上去。
她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可累壞我了,歇會兒。”
我看着她清清閑閑的模樣,嘴角抽搐。
于是我抛了抛手裏的銅錢:“我剛剛起了一卦,想算你是個什麽東西,巽上巽下,得巽卦。”
“但我不知道該怎麽解。”我偏頭,微笑着問她:“或許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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