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完結:《拉普拉斯的游戲》
第08章 完結:《拉普拉斯的游戲》
抵達福林縣時正好是日頭最烈的午後。
大巴一路駛來,陽光在雲層間燙出耀眼的金色,将滿山樹木照得輝煌。在城市呆太久,我好久沒見到這麽明亮的自然景色了,喜氣洋洋掏出手機錄像。
只是,錄着錄着,城鎮剛出現在眼前,畫面就忽然無法聚焦了,停在灰蒙蒙的建築物像素格上。我戳了戳屏幕,沒什麽用,很快反應過來這不是手機的問題。
我疑惑地偏過頭,發現車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了層薄薄的霜,幾乎攀遍整面玻璃。透明晶體折射出溢彩流光,仿佛白日裏的星星。
擡手摸上去,濕漉漉的觸感傳到指尖,接觸部位融化了一小塊圓圈出來。
霜在車窗內部,這意味着外面環境的溫度變低了。但奇怪的是,車裏明明沒有開空調,按理來說跟外界溫差應該不至于太大。
我拿紙巾潦潦草草擦出一片可視區域,結果眼前一點兒都沒清晰起來,反而越來越模糊,連樹木都暈成一團氤氲的綠。
就好像,外面有什麽東西像漿糊一樣裹住了這輛車。
與此同時,我身下座椅猛地一晃,整輛大巴都傾斜起來!
伴随着急剎車的嘶鳴,以及一聲響亮的“咚”,仿佛有什麽硬質東西砸在車頂上。而且聽聲音方位,那個東西應該不偏不倚,在我腦殼的正上方!
但我萬斯年何許人也?七歲稱霸全謝宅,八歲收服林清也,打小就立志成為武林盟主。說時遲那時快,我在電光火石間解開安全帶,當即就往旁邊空位滾!
我的身手相當敏捷,就算穿着肥厚的棉服,也沒影響我的發揮,成功躲過了——
空氣。
那個發出巨響的東西竟然沒有穿透車頂砸下來,咕嚕兩圈就滾了下去,褐色的殘影一晃而過。
我扒到窗邊一瞅,發現那玩意兒只是截平平無奇的樹枝,現在斜插在車下的泥土裏。
整這麽大陣仗,搞得我還以為是什麽克系生物跨次元突襲。
還好沒有人看到我跟空氣鬥智鬥勇的過程,他們都忙着問怎麽了,于是我端莊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嗯,很端莊,就是有點兒……有點兒斜???
我後知後覺意識到這輛車現在正以一種詭異的角度立在地上,應該就跟那根插土裏的樹枝差不多,以至于坐在車上的我整個人姿勢也非常別扭。
就在我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的身軀無法擺脫地心引力的控制,一寸寸滑向車廂的另一邊。
驚險萬分中,我連忙抓住椅背,連潔癖都沒顧上了,像樹袋熊一樣牢牢扒在上面。
而就在我剛剛離開的位置,一個水杯“嘭”地砸了下來,“嘩啦”碎成了玻璃渣。如果我稍微慢了一秒,現在碎成渣的就該是我了。
随之而來的是七零八落的哐當聲。
由于車子側翻,右邊隔板上的行李都骨碌碌滾下來了。我甚至能感覺到這輛車現在正小幅度地左右搖擺,先是↗,然後↖,而我則↖↗↖↗。
我果然跳到右邊座椅,企圖以綿薄之力維持這輛大巴的平衡。
前面司機師傅的咒罵傳來:“噫,邪了門了,怎麽突然看不清路了?”
敢情只是看不清路才翻車的啊,我拍了拍胸口,很快松了口氣……什麽,司機也看不清路了?!
莫名其妙的霜、莫名其妙的視線受阻……根據我豐富無比的觀影經驗,照這個開頭,接下來就該演恐怖片了。
想什麽來什麽,我剛冒出這個念頭,窗外就很應景地響起一陣涼飕飕的陰風。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聽得我雞皮疙瘩一路從t胳膊爬到了後頸!
我僵着身子搭在椅子上,閉上雙眼,企圖把自己想象成新世紀的思考者雕塑,竭力調動全身的每一個肌肉細胞維持這個姿勢,怕一睜眼就在窗外對上奇奇怪怪的生物。
“嘭——”
“嘭嘭——”
“嘭嘭嘭——”
耳邊越來越響的聲音像拳頭一樣重重敲響我沉睡的心靈,而周圍驟漲的驚呼聲加劇了我的心悸。
在這短短的一瞬,我開始回想自己初中寫的那封遺書還在不在。
哦,發現那首禁曲是假的之後我就把它燒了,書裏夾着的錢也早就取出來花光了。
于是我打開手機備忘錄,開始單手碼遺書2.0版本。主要是安排我的電子餘額,一萬捐給城西那家福利院,一萬捐給城東那家養老院……
碼着碼着我發現屏幕右上方信號欄那裏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感嘆號。
居然連信號也沒了。
我舉起手機試圖360度尋找信號,那個感嘆號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盡管面對困難時我毫無求生意志,但我畢竟是人類中的個例,司機依舊敬職敬業工作着。
他罵罵咧咧重新點火,一陣“轟隆”聲中,大巴終于回歸正軌,恢複了正常的水平位。我的雙手也得以解放,重新坐正。
但司機并沒有繼續開下去,而是打開車門,播放到站提示音。機械女音響在逼仄車廂,重複了一遍、又重複了一遍,在這種情況下,竟然有種難以言明的和諧。
原來已經到目的地了。
乘客們七嘴八舌蜂擁而下,把本就老舊的大巴跺得咚咚作響,我幾乎懷疑下一秒這輛車就該散架了。
緩過神後,我看清了窗外三條垂下的巨大枝幹。足有嬰兒手臂粗,上面爬滿了密密麻麻的樹瘤,紋路異常可怖,看起來竟然像……哭泣的孩童臉頰。
風大,現在這些樹幹正“咚咚咚”拍着車窗。
原來剛才就是這玩意兒發出了那麽瘆人的聲響。
我盯着那些形狀可怖的樹瘤,總覺得下一秒就會有淚水從上面留下,胳膊又起了層雞皮疙瘩,連忙提起包跟上人群。
剛擡腳,就聽到身後發出劇烈的“咚”聲,震得我幾乎在同一時間耳鳴起來。
我僵硬着身子朝後轉,發現那三條樹枝竟然砸穿了車窗!幾個樹瘤撞斷,骨碌碌掉落進來,其中一個滾到了我的腳下。
與此同時,車窗呈天女散花狀炸開,數不清的碎片割破了座椅。
如果我稍微慢一步,或許它還會刺穿我的腦袋,現在有一片貼着我左側臉頰擦過,割了道口子。
我驚魂未定看着這一切,不知道該感嘆自己倒黴,還是該感嘆自己幸運。
等緩過來後,我摸了摸臉頰的傷口,嘶了口涼氣。而那個樹瘤不知何時轉過了個小小的角度,似笑非笑望着我。
更詭異的是,它下面憑空産生了灘猩紅的液體!看起來像鮮血一般灼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暈開在地板上,蜿蜒成扭曲的圖案。
我從未遭遇過如此詭異的場景,大腦幾乎停止了思考,所以我當即就飛起一腳給它踹了出去。我的腳法非常準,樹瘤剛好從車窗那個大開的口子飛出去。
血跡停止蔓延了。
我這才看到最後一排坐着的那個很奇怪的人,在所有乘客都忙着往外跑的時候,居然鎮定自若靠在車窗上——
睡覺。
鼻梁上架了一副巨大無比的墨鏡,睡得很安詳。而且十多度的天氣,竟然只穿了件藏青色的單衣,也不怕冷。
正當我猶豫要不要上前提醒對方該下車的時候,那個人就醒過來了。
我便沒再理這個奇奇怪怪的人類了。
剛下車,就定在了原地。
刺骨的寒風迎面而來,将我整個人凍了個機靈。第一反應是,果然降溫了,第二反應是,怎麽能突然就降這麽多溫!再放眼望去——
前方是一片霧。
一片白茫茫的霧。
連車站都看不清。
見了鬼了。
“見了鬼了。”
就在我心裏想着這句的時候,旁邊有人把一摸一樣的句子說了出來,聲線冰冷,毫無人類質感。
我偏過頭一看,和出聲的人直直對上視線……如果沒有那副墨鏡的話。
她走路居然悄無聲息,如鬼魅一般。我都沒意識她什麽時候出現在我身後的,只是她擡着下巴的姿态讓我不由得懷疑她其實是在鼻孔看我。
但視線一轉,看到她右手拿着的那根巨長無比的拐杖時,我為自己冒犯做出深刻反思。
莽撞了,原來是位殘障人士。
就是那拐杖也忒長了,比她人還高。樣式也很奇怪,沒有把手不說,最上頭還系了幾片羽毛,在寒風中蕩呀蕩,蕩得我眼睛難受。
殘障人士伸出一根食指,食指上環了個巨亮無比的大金戒指,以非常嚣張的姿态将墨鏡推到頭頂,露出底下那雙……看起來困困的黑眼圈。
原來不是個瞎子。
她朝我打了個飽滿的哈欠,然後面無表情地問:“你要去山上?”
我點頭,然後反問:“你也去?”
“嗯,去挂單,順便驅邪。”
我知道挂單,就是雲游道士去別的觀裏借住一小段時間,但這個“驅邪”是什麽意思,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我心中駭然,環顧四周,卻什麽都沒瞅見。
她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想,很淡定地說:“你肉眼凡胎,當然看不到,要我幫你開天眼麽?”
“天眼還能別人幫開?!”我震驚。
“自然是能的。我看你根骨奇佳,是修道的好苗子。咱倆今日相見,也算是緣分,不如你認我為師,我必傾囊相授。”
怎麽一個兩個都想收我做徒弟,我臉上是寫着欠教訓幾個字嗎?
我很快想起多年前在鎮上的那個夏天,也是這樣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霧。有個漂亮得像神仙的人從霧中走出來,在我面前蹲下,伸出手來,和和氣氣地問:“你可願做我徒兒?”
有病。
“你才有病。”她仿佛知道我在想什麽,不客氣地回道。
然後她再次打了個哈欠,問我:“你叫什麽名字?”
“萬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随口編了個很有威懾力的假名,反問:“你呢?”
“封十八姨。”這位目測年齡跟我差不多大的道士如此說到。
比我還能編。
張口就讓人喊姨。
唉,果然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我還是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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