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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五日,當今聖上的死訊便傳遍了整個京城,百姓生活還算安穩,只把皇帝的死當做飯後閑談,并沒有放在心上。
遠在盈城的清珏也得了消息,那日下了場大雨,雨水落在屋檐上,随着溝壑又混進新雨落在地上,她呼出一口氣,提筆寫了封信,送去了驿站。
清珏撐着傘,走到盈城外的湖邊,過往與那人溫馨甜蜜的畫面閃過,記得認識後的第二日,趙晟帶着她來湖邊釣魚,邊釣邊與她嬉笑交談。
她那時開口問:“你這般,不怕魚兒被吓跑麽?”
趙晟臉上揚起笑,“我意不在垂釣……”他說完這句話,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清珏,耳尖也像模像樣地紅了。
清珏眼眶突然就紅了一圈,如此這般,這份情到底是真還是假呢?
她分不清了,也不願分清,她愛的從始至終,只是回憶裏那個滿眼都是她的書生罷了。
她愛的趙晟是小書生,不是掌管天下的皇帝。
她咬了下嘴唇,夏風吹來潮濕的氣味,帶上了點記憶中的味道。
皇帝後事置辦好之後,由內閣大學士宣讀遺诏,立了七皇子為帝。
宮內大臣一片嘩然,論資質論才學大家都認為三皇子更适合稱帝,何時輪得到他七皇子來掌管天下?
“七皇子?”
李侍郎疑惑出聲,趙順額頭一跳,在心裏默默記了一筆。
翌日,趙順手支着頭,偶爾打個哈欠,大臣的建議也不采納,一副消極政務的模樣,大臣沉沉嘆氣。
“小縣那邊赈災事項,陛下考慮的如何?”
趙順眨了下眼,“死人了嗎?沒死人就不救,國庫空虛,哪有餘錢去管小縣。”
大臣皺着眉閉了嘴,乾坤殿一陣安靜,半晌,趙順輕飄飄開了口:“李侍郎,聽聞你有一小女,貌比天仙?”
李侍郎冷汗直冒,“回禀陛下,臣确有一小女,貌比天仙不敢當……”
趙順眼眸一暗,嘴角一勾,“行,退朝吧。”
下午李府小女就哭啼啼的入宮了,晚間侍寝時也依舊哭個不停,趙順啧了一聲,“哭哭啼啼的真是敗興,”他揮揮手,語氣淡然:“小福子,拖下去罷。”
小福子跟了趙順七年,潛臺詞他一聽就知道,他搖搖頭,從懷裏拿出了把匕首,聲音很輕:“小妮子,下輩子投個好胎罷。”
隔日李府就收到了小女兒的死訊,李侍郎苦斷了腸,在院中的大樹上了結了自己。
自此,趙順驕奢淫逸暴戾無常的形象就傳遍了大瀛國。
半月後,百姓苦不堪言,大街上抓男丁的滿城跑,稅法的改革讓本就清貧的百姓更加難以存活,宮中妃子越來越多,宮內奢華的建築也越來越多,趙順整日流連于後宮,對百姓的遭遇視若無睹,大瀛國一瞬間就陷入了水深火熱的境地。
“陳家那個大小姐昨個進宮了……”
“上次皇帝在街上撞見了個相貌不錯的女子,入宮當夜裏就死了……”
“這趙順竟如此昏庸無度……”
聞溪言抿了口茶,聽着旁人的交談內容,眉頭皺着,“趙順?”
齊燕青眨了下眼,用帕子替她擦了嘴,“是七皇子,我只同他見過一面,脾氣怪得很,反正不是啥好東西。”
他記得那次上午剛到時,趙順剛殺了個婢女,血腥味濃郁的要命,他卻也不急着清理,就這樣同齊燕青交談了許久。
“這都能登基?趙晟這麽糊塗?”
他咽下嘴裏的蓮花酥,“不應該,我同他交談過,他說三皇子是皇帝位子的不二之選。”
聞溪言舔了下唇,“遺诏出了問題?”
她暫且想不出第二種原因,将要擡頭時,街上突然傳出一聲驚呼,視線剛投過去,那男子就被架上了馬車,再無了聲音。
身後妻女掩面無聲地哭泣,聞溪言看得心裏很不是滋味,一轉頭就撞進了齊燕青溫柔的眼裏,他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笑了一下,輕聲開口:“想不想……推翻他呀?”
“就我們倆?”
齊燕青站起身敲了敲聞溪言的腦門,“笨,當然不是,本公子勉強幫你一下,去找一下将軍府那位吧。”
“你不是和他不對付嗎?”
“去了你就知道了。”
将軍府同往常無甚差別,門口侍衛打了個哈欠,“齊将軍?”
齊燕青彎了下眼睛,“我不是你家的,去和你家齊将軍說一聲,就說……東方朔求見。”
夏季末的雨水多了些,剛踏進側室雨水就落了下來,桌邊的将軍咳了一下,模樣與齊燕青甚是相似,只是少了痣,皮膚比齊燕青更白些,也不怪侍衛會認錯。
聞溪言吸了下鼻子,把頭湊過去小聲問:“東方朔是誰啊?”
他嘴角一勾,沒來得及開口,将軍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是我,我是東方朔。”
聞溪言一頭霧水,投過去了一個清澈愚蠢的眼神,東方朔嘆了口氣,“不必多管我的事,想必你再來定是為了這個。”
他從枕下摸出半塊令牌,“另一半在皇帝那兒,我無甚辦法,只能靠你們自己。”
齊燕青拿過令牌,哼了一聲:“你倒是變得很不一樣。”
東方朔笑了一下,“沒多少活頭了……”他止住話頭,站起身推開木門,“走吧,我出去轉一圈,順便送送你們。”
出門時雨剛停,空氣裏彌漫着雨後的泥土氣味,齊燕青吸了吸鼻子,開口問:“你就不好奇我從何處得到的你的名字的?”
“醉青樓的情報如此廣泛,想要打聽我,自然輕而易舉。”
齊燕青捏了捏聞溪言的手,笑了一下,“他是以前青玄劍宗的弟子,按理說和将軍府也沒有多大關聯。”
“血緣關系呢?”
“青玄劍宗修的無情道,斬斷七情,親情自然也算在裏面了。”
聞溪言哦了一聲,開口轉了話題:“那另一半的令牌怎麽辦?”
東方朔吸了下鼻子,“今夜宮中有宴會,你們把握好機會。”
“一定把握好機會,派去狄族的細作前幾天來信了。”
皇帝已死、新帝無能的消息傳了出去,狄族一直觊觎大瀛國這塊寶地,如今得到消息,自然不會安生。
齊燕青抿了下唇,“那今夜就動身罷。”
聞溪言點了點頭,轉而又思索起了另一件事,東方朔方才說自己沒多少年活頭了,這就話是何種意思呢?
她眉頭蹙在一起,唇也輕抿着,齊燕青一笑,“東方朔,你可是患病了?”
東方朔垂着眼,“沒有,最近盤算着潛入敵營,取狄族将領的項上人頭。”
“從這兒到邊疆少說也要半月,先不論時間足夠與否,就你一個人潛入敵營,豈不是兇多吉少?”
他眨了下眼,“所以才說沒多少活頭了啊,齊兄太過于愚鈍了罷。”
齊燕青啧了一聲,幹脆牽起聞溪言的手拐了個彎。
聞溪言眼睛彎了一下,朝東方朔揮了兩下手,就又笑着朝齊燕青說:“無情道的人這麽心系百姓的嗎?”
“誰知道啊,指不準就是和狄族首領有仇呢!”
她彎彎眼睛,戳了一下齊燕青的腰,“不要生氣啦,你是全天下最機靈的人。”
“那你喜歡我嗎?”
聞溪言笑意更甚,“喜歡你這檔子事,我說了好久好久了。”
“有多久?”
她湊過去吻了吻齊燕青的嘴角,“大概從第一次分別開始?”
齊燕青耳根發燙,輕輕牽住她的手,聲音微啞:“以後也一直喜歡我好嗎?”
“以後一直愛你。”
夏季夜裏蟬鳴陣陣,宮中歌舞升平,身穿龍袍的人手裏拿着酒杯,臉上漾着陶醉的笑,聞溪言坐在齊燕青身旁,覺得這畫面有些眼熟。
唯一不同的是,九公主不在場。
聞溪言倒也沒多在意,九公主畢竟對王位沒多少威脅,趙順理應不會對她做什麽,現下的要事是拿到另外一半的令牌,她垂着眼,呼出一口氣,湊到齊燕青耳邊悄悄說:“令牌在何處啊?”
齊燕青老實搖頭,“不知。”
“今天只是來探下消息,先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夜色漸濃,一個黑影悄摸摸鑽到清苑宮外牆,離開時,火勢開始蔓延,趙清避之不及,黑煙撲鼻而來,正要往外跑時,被燒落的房梁又正好堵死了逃生的路,這般看來,倒是死路一條了。
她閉上眼,坐在地上靜靜地等着。
等待到的可能是死亡,也可能是,救贖。
恍惚間,熟悉的氣息在鼻尖萦繞,她不自覺偏過頭,嘴裏小聲地嘤咛:“阿元……”
火光沖天,霎時間,宮中亂做一鍋粥,宴會被迫停止,聞溪言站在火場外圍,擡頭勉強看清了字,“清苑……宮?”
“是趙清,九公主的宮殿。”
火勢越燒越旺,宮女奴才們也漸漸力不從心,雨水又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落在清苑宮,越下越大,終于是撲滅了這場火。
聞溪言站在傘下,盯着面前如同廢墟般的宮殿,“九公主她,還活着嗎?”
齊燕青沒說話,空了只手去牽她,她的手有些涼,聲音很也很輕。
“誰會對宮中的透明人下死手呢?”
趙順嗎?他整天沉迷美酒美人,活在紙醉金迷裏,又怎會派人來燒掉如同冷宮的清苑宮,費盡心思至趙清于死地呢?
齊燕青捏了捏她的手,“還是得去找下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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