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取暖

取暖

“看什麽呢？”循着林好好的視線望去，江酌和夏生歡兩個人站在一起，一個臉上挂着淺淺的笑容不知道在說什麽，另一個雖然不說話，但是表情柔和，微微低着頭，仔細聽着。

“你好像很不喜歡江酌？”

楊之奕坐到了林好好的旁邊，林好好頭也不回，語氣很是冷淡：“不喜歡。”

“怎麽了？”

“你憑什麽說夏生歡配不上江酌？”

“嗯？”

楊之奕有些沒反應過來：“你不會是因為這個一直不給我好臉色吧。”

“對，我就說聽不貫你說這樣的話，夏生歡哪裏不好了，憑什麽你覺得她不配。”

楊之奕立馬反問：“那江酌哪裏不好了？”

林好好語塞，楊之奕大概是明白了什麽情況。

就和其他人一樣呗。

“你看，讓你說個不好你都說不出來，你又憑什麽來說我？夏生歡是你的朋友，所以你覺得她好，哪裏都好，可是江酌也是我朋友，我也覺得他沒有哪裏不好。”

他好像把夏生歡話照搬了，但是也沒什麽問題。

楊之奕想了想繼續道：“有時候不要只看人表面，江酌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差勁，他雖然只開了一家面館，但是這麽多年，一個人能堅持到現在也很不容易...”

楊之奕不太想用別人的悲慘遭遇來博取同情，所以沒說了，林好好倒是聽進去了一半，但是她為夏生歡不平：“你以為夏生歡很容易嗎？”

“她十歲的時候爸媽就因為車禍去世，寄養在舅舅家，卻一直被嫌棄，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結果她舅媽不僅不讓她讀，還想把她嫁了，不得已才出去找工作，想自己攢錢上大學，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一個人在外面讀書，不停的找兼職，過年也回不了。如果是別人，可能早就被擊垮了，但是夏生歡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她一直樂觀善良的活着...”

“夏生歡，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不是遇見誰之後變得很好很好的，是她本身就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我是說不出江酌的不好，我也不是對他有意見，我只是覺得，夏生歡那麽好的一個人，值得更好的。”

“他們還沒在一起呢...”

“可是夏生歡都要和他告白了。”林好好聲音哽咽，似乎下一秒就要哭了。

楊之奕不知道說什麽了，他本以為夏生歡是一個正常人家的孩子，所以才覺得夏生歡和江酌不适合在一起。

不過他冠冕堂皇的說了這麽多，結果聽到林好好說了這些，首先想的居然是那夏生歡和江酌在一起未嘗不可。

“其實我也不希望他們兩個能在一起，或許人都是現實的，雖然我嘴上這麽多，但是如果他們兩個在一起，受到更多謾罵的應該是江酌。”

“我也希望江酌過得很好，和你一樣，其實我們的出發點都是一樣的，但是我們不是他們，無論我們說再多，終究是幹預不了他們的選擇，要是他們一定要在起，你總不能給他們拆開吧....那也太可憐了。”

如果江酌真的和夏生歡這個小姑娘在一起，那他只會祝福。

不過楊之奕又覺得自己說的這些話既矯情又遙遠，這兩個人八字都沒有一撇呢：“你也別太擔心，他們不是還沒在...”

“等等，你剛剛說什麽？”

“告白？”

楊之奕後知後覺，他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麽反應這麽激烈。”

“......”

“先別想了，還有幾分鐘就是零點了，不過去找他們嗎？”

楊之奕看到商場中央大屏已經開始了倒計時預告，林好好搖搖頭，夏生歡似乎看起來真的很開心的樣子，站在那個江酌旁邊。

而且是她自己說要一個人待一會的，現在還過去做什麽。

那樣冷冰冰又兇的人，夏生歡到底看上了什麽。

“要是夏生歡這個時候告白了怎麽辦？”

林好好沉默不語，但是楊之奕看到那個氣球繩子都快被林好好揉捏爛...

飛掉了。

兩個人擡着頭，距離零點還有一分十八秒，林好好成為第一個放飛氣球的人。

......

“我還是第一次和這麽多人一起跨年呢。”

“去年這個時候因為那天兼職的奶茶店太忙，我回去就躺在床上睡着了，等醒來都是第二天早上了。”

“上學的時候，因為要讀書，基本也沒有真正跨過年，倒是林好好會在淩晨十二點多時候給我發來祝福。”

“對了老板你呢，你之前一個人是怎麽過得？”

“也是和我一樣根本撐不到十二點就睡了嗎？”

江酌點了一下頭，過去的十多年裏，別說跨年，哪個節日他都沒有在意過。

有時聽見店裏的客人提起還有多少天過節了，他也幾乎沒有什麽波瀾。

“快看！”

夏生歡指着大屏幕，江酌的視線從夏生歡的臉上移開。

“馬上就要倒計時了，還有十幾秒！”

“準備好，時間一到立馬放飛氣球。”

“十...”

夏生歡開始跟着周圍人一起倒計時。

“七...”

夏生歡直接拽住了江酌的衣袖。

“五...”

江酌的視線不由得又回到夏生歡臉上。

“四...”

其實他并沒有那麽激動。

“三...”

也不期待、

“二...”

跨年，對他來說，也就是又過了一天。

“一...”

為什麽周圍人都在歡呼？

“你怎麽還不放啊！”

時間一到，夏生歡跟着所有人一起放飛了氣球，結果回頭看的時候發現江酌手裏還拿着氣球。

“別發呆了！”

夏生歡直接握住了江酌的手，将其掰開，然後笑着對他大聲祝福：“新年快樂！老板！”

心跳在某一刻攀升至峰頂，他突然明白，不是不期盼。

早在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夏生歡站在他的旁邊，闖入了他的生活後，身邊的一切無時無刻都在改變。

就像現在一直在往天上的飛的氣球一樣，已經完全失去了掌控。

但是他又不得承認，他早已淪陷。

只是，不敢承認。

...

另一邊。

“你氣球飛了。”

“要你提醒。”

“我的給你？”

“用不着，我自己再買一個。”

“......”

林好好起身往賣氣球的人哪裏去。

“來不及了。”

楊之奕随之站起來，在後面喊道，然後林好好跟聽不見一樣往前走。

就十幾秒了，楊之奕無奈的邁步追了出去。

再最後一秒，楊之奕将手裏的氣球塞到林好好手裏。

“新年快樂。”

下一秒，氣球飛上了天。

...

“走吧，散場了。"

楊之奕打了一個哈欠，朝夏生歡他們走去。

“你們一起走？”

“嗯。”夏生歡替江酌回答，“老板那裏有多餘的房間，現在過十二點了我肯定回不了宿舍了，對了，好好，你有住的地方嗎？”

完蛋了。

林好好根本沒想過要預訂酒店，就腦子一熱直接就過來了。

“要是沒有你和我睡...”

“不用了，我早就訂好酒店了，一會我帶她走。”

“我不跟你走！”林好好條件反射拒絕，然後一把抱住夏生歡。

“你明天沒課？”楊之奕已經懶得和林好好吵了，他問夏生歡。然後又和林好好說：“我無所謂，反正你也跑不了。”

這話怎麽聽起來怪怪的？

林好好皺眉，夏生歡尴尬地開口，她确實想起來：“我明天上午有最後一節課，可能要早點起床趕回去，不過沒關系，你到時候...”

“我還是去住酒店吧。”

讓她住江酌的房子，不行，她暫時還是不想多看見她。

“那我們打車了，你們也趕快回去吧。”

楊之奕和林好好先走，過了一會夏生歡他們才等到車。

在外面的時候還沒感覺那麽冷，可能到時被其他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反而上了車，卻覺得冷了。

夏生歡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不過她的衣服沒有口袋，袖子又有點短，手伸不過去。

本想就哈幾口熱氣，卻瞥見一旁江酌的衣服上有大大的口袋，突然來了心思。

“我有點冷。”

靠在窗邊的江酌立馬轉頭，他像是宕機了一眼，停頓了片刻，就要脫衣服：“我不冷。”

夏生歡趕忙伸手制止，觸碰到了江酌的手指，江酌感受到，夏生歡的手确實很涼，應該是在外面放了太久了。

“我不冷。”

“也不用這樣，還有別的辦法。”

什麽辦法？

旁邊也沒有什麽可以取暖的東西。

“放在你的口袋裏就好了。”

夏生歡直接将手塞進了江酌的口袋，然後擡眼，笑意盈盈地望向江酌，根本不給人準備的機會。

既然都準備表明喜歡了，那也不能什麽都不做。

總要再拉進一點距離，才好開口。

夏生歡想。

這邊江酌這下真宕機了，明明隔着幾層衣料，卻有種夏生歡的手直接貼在了他的肌膚上，讓他全身瞬間僵直住了。

“我不會冰到你了吧。”

江酌的表情似乎有點不太對，夏生歡立馬将手抽了出來。

江酌轉頭重新看向窗外，極力讓自己看上去很正常。

“沒有。”

夏生歡抿了抿嘴唇，已經看穿了江酌的忍耐，嘴角有些抑制不住上揚：“那我可以再放進去嗎？”

“可以嗎？”見江酌不出聲，夏生歡又提醒了一遍。

“...随便你。”

江酌垂下眼眸，悶悶地開口。

有點奇怪，不是他，是夏生歡。

她到底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