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太後的賠禮

第42章 太後的賠禮

日上三竿, 晨光絢麗,焉聞玉爬不起來了。

幾個宮女侯在外間,留心裏頭的動靜, 誰都不敢擅自入內喚醒。

睨嬷嬷讓弄梅把冰水都準備好了,昨晚主子細細的哭音斷斷續續, 足足一個多時辰, 睡前敷的眼睛是白弄了。

再看今早陛下起身上朝,神清氣爽, 一臉餍足,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們朝悅宮的娘娘, 總算是成功侍寝了!

原先擔心是主子不樂意,後來又發愁陛下是否龍體有恙,如今總算是水到渠成,消弭一切不安定因素。

睨嬷嬷心裏松了一口氣,她們這些身邊伺候的, 自然是盼着娘娘好,主子好了她們才好。

不過房中私事她們沒敢幹預太多,便是勸說都極少, 就怕一不小心步上丁嬷嬷的後塵。

這會兒修成正果,自然在最佳狀态了,瞧着陛下對娘娘那個熱乎勁,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傳出好消息。

男人開了葷只會索要更多,再想素寡着過下去,可就不成了。

焉聞玉臨近午時才醒來,魏鄞修已經處理完手頭的緊急政務, 回到重昭殿了。

他把剩餘的折子搬過來,就近守着她。

看得人醒了, 起身過來查看。

“睡得如何?”他低頭詢問。

焉聞玉在夢裏漫長一覺,這會兒睡得腦袋發懵,下意識回道:“挺好的。”

魏鄞修探出手,碰了碰她的額頭,體溫正常面色紅潤,想來沒有問題。

“無事就好,起來用膳,”他道:“朕還以為,第一次便不知節制,把人做暈厥過去。”

焉聞玉張了張小嘴,昨晚上的一幕幕迅速劃過,喚醒她的腦袋。

全是她吞吃吃力、而他盡根沒入的凄慘畫面——難怪這人跑來守在她床邊,敢情是良心發現懷着愧疚來的。

焉聞玉連忙動了動腿腳檢查自身,生怕留下個血淋淋的洞口什麽的……

結果她轉了一圈,感覺并無傷痛之處,昨晚感覺到疼的地方,這會兒也恢複正常了。

正驚疑不定,魏鄞修伸手把人扶了起來:“放心吧,你沒事。”

他親手收拾檢查的,怕她醒來哭鼻子,還給抹上了乳膏。

初次難免辛苦些,但是他萬般小心,并未讓她受傷。

焉聞玉不信,掀開被子偷偷審視自己,然後就發現細白的腰肢左右兩側對稱的青紫。

那是被魏鄞修的手給掐紫的。

這人可怕得很,平日裏冷靜自持,入夜就化魔一般判若兩人。

他昨晚呼吸粗重,目光灼灼,脖子上的青筋都凸顯出來了,一副要捅死她的架勢……

現在天亮了,又變成那個衣冠楚楚的俊美帝王。

焉聞玉爬起來,問道:“尋常夫妻也是這樣麽?”

“不知道,”魏鄞修扶她下床,“綿綿害怕了?”

焉聞玉慫得很:“有一點……”

“朕不會傷害你。”他神色從容,吐露的承諾很有分量,看上去可信度很高。

不過話音一轉,又道:“雖說世間女子千千萬,各有千秋,但并不是誰都能讓朕失控。”

“失控?”焉聞玉一陣心悸,她确實有點被他吓到了,這會兒還腿軟着。

她鼓起臉頰勸道:“那你管好自己吧。”

端水入內的弄梅聽見這話不由忍笑,道:“娘娘洗把臉。”

焉聞玉看了看外頭:“什麽時辰了?”

她昨晚沒有和爹娘一道用膳,今天得回去朝悅宮。

弄梅回道:“已是午時,郡公和夫人想來已經吃過了。”

魏鄞修也道:“在重昭殿用了膳再走。”

也不差這一頓飯的功夫,焉聞玉點頭應下。

她起來梳洗,與魏鄞修一同進食,飯後他送她回朝悅宮,自己則擺駕去了景明宮。

焉聞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們母子自己談,反正她沒有做錯事,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

朝悅宮裏正熱鬧着,淩公公捧着慶康郡公的賞賜,給他挑選宅子。

陛下說賜予宅子,但并未指明是哪一處,而是給了幾個差不多大小的讓他挑選。

有靠近皇城宮門的,周圍都是大戶人家,非富即貴,方便諸位大人每天上朝。

還有的在熱鬧的永寧坊,偌大宅邸,臨街生活便利,倘若焉淮山想開酒樓,來回就不必跑太遠。

除了宅子選址,淩公公還把其餘賞賜造冊送來先行過目。

等到府邸定下來,就會把物件通通擡着送過去,到時依照冊目對應清點。

長長的名冊把焉淮山和徐金蘭看得眼花缭亂,應接不暇,還有點坐立難安。

他們真的能受下這潑天的富貴麽?

一輩子老實的農戶,習慣了用勞作換取報酬,這次卻是全部沾了女兒的光。

實在是心裏不踏實。

焉聞玉回來後,一家三口立即到殿內說話。

嬷嬷和宮女都說祝妃受寵,陛下對朝悅宮極好,徐金蘭總想聽焉聞玉親口說說看。

焉聞玉點頭道:“他挺好的,爹娘不必替我憂心。”

以前她說這話是違心之舉,只是不希望父母胡思亂想。

但是現在……卻有幾分真心實意的認為魏鄞修好,平心而論,他待她已經足夠寬容。

也是因為這個,她才乖乖留下,否則,皇宮的日子水深火熱,即便被強行扣住,她也是要反抗的。

焉淮山和徐金蘭這才放下心來,他打算選永寧坊那處宅子,方便上街。

只不過……“我若做了慶康郡公,再跑去開食肆,是否會對祝妃的名聲有礙?”

京城這麽多達官貴人,出身高貴,而他們焉家卻是泥腿子。

其他也就罷了,就怕會以此中傷祝妃,說些不好聽的話。

焉淮山有此顧慮,是因為經歷過一些冷眼。總會有那麽些人,瞧不起底層的窮苦百姓。

甚至做些小營生的商戶都低人一等。

焉聞玉理解他的顧慮,道:“不妨事,我的來歷大家都心中有數,爹娘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便是。”

她畢竟是祝妃,在宮裏陪同太後接見那些官家女眷,大家明面上皆是畢恭畢敬的。

即便私底下有什麽言論,也不敢鬧到她跟前來。

就當那些人在說酸話好了,不重要之人,無需介意太多。

況且開一家餐館,有何見不得人之處?

忙活習慣的人閑不住,每個人成長環境不同,生活習性自然不同。

與其每日無所事事,手頭有點生意倒是會充實很多。

焉聞玉是絕不會歧視商戶的,因為她幼時在商戶長大,好朋友也是商戶之女。

說起這個,她被擄走,冉月棠很是擔心,回京後立即派人給她遞信傳達了平安,估計還得過幾天才能和她見面說說話。

焉聞玉這會兒,得先幫着父母在京城安家。

她趁此時機,向他們提起知夏,直言問道:“爹娘可願收她做幹女兒?”

知夏的故鄉就在嘉邑縣不遠,當年她村裏遭了天災,餓死許多人,有很多不得已,為了活下去賣身為奴。

知夏的父母被買入劉家,生下她沒幾年就病死了。

知夏從出生開始就是奴籍,是劉家的家生子,老家那邊早已無親無故,沒房沒地。

後來七八歲被選到焉聞玉身邊,既是貼身丫鬟,也是玩伴。

焉聞玉啓蒙識字她也跟着,會讀一些書,梳頭做飯等都有婆子教導。

知夏的品性如何,是焉聞玉知根知底的,哪怕得知小姐不是真千金,她也是死心眼,沒有棄之而去。

徐金蘭對這個提議很是意外,道:“知夏同你一起長大,自然是極好的,只是我們已經有女兒了……”

她怕焉聞玉把自己摘出去了,娘家父母有了新的閨女,會生氣會介意。

若是劉靜花,一定不會允許家中還有個女兒分去屬于她的關注,哪怕是任何一絲她不需要的東西,都不允許。

焉聞玉并不這樣想,一開始她覺得自己會死,出于私心安排後路。

但現在她不出意外肯定能長命的,依然做出這個決定,是為父母和知夏雙方考慮。

“爹娘即便在京城安家,與我隔着一道宮門,我也很難在膝前盡孝,哪怕未來有了外孫,都不能時時刻刻養在跟前……”

有了幹女兒就不一樣了,尤其是知夏沒有親眷,需要一個娘家倚仗。

雖然沒有這層關系,焉聞玉也會替她擇好夫婿安排出嫁,她根本沒打算把知夏帶進宮,蹉跎了年華。

但是有娘家相助,她的夫家就不會輕視于她,畢竟是奴籍出身。

況且她在宮外,還能随時陪伴在焉淮山二人身邊,甚至想找個上門女婿入贅也非難事。

到時候,知夏有了依靠,焉家也能多點孩童的歡聲笑語,熱鬧許多。

焉淮山看焉聞玉思慮周全,拍拍徐金蘭的手背道:“綿綿和靜花那孩子不一樣。”

劉靜花在家性子霸道,頤氣指使的,哪怕她厭棄爹娘無用,也不會容忍旁人分去絲毫。

就是手裏有吃剩的饅頭都寧可丢了不給狗吃。

徐金蘭也知二人大不相同,這會兒見焉聞玉真心為他們打算,才點頭道:“就依你的意思,我們都聽你的,無論如何,我們都是你的父母,會一直守在你身後。”

如果有了幹女兒她能夠更安心,那就認下知夏,也不是壞事。

焉聞玉看他們心裏并不抵觸,道:“此事不能勉強,爹娘若無此意,那便罷了,之後我會詢問知夏,倘若她不願,那也算了。”

“我們沒有不願意,”徐金蘭笑着一搖頭:“知夏是個好孩子,已經不是奴籍了,卻還是習慣性地伺候人,把我一切都安排得妥帖。我感懷她的好,不會将她看做下人,可她來日說親,誰知婆家會怎麽想?”

有時候女子并非踏實勤快就行,旁人倘若輕視你,不僅不記好,還把你當老黃牛使呢!

若能當她娘家幫襯一把,她的人生也能順遂許多。

以及潘奶娘,都是老實本分的苦命人,年紀大了被發賣吃盡苦頭。

人牙子嫌她是賠錢貨賣不出去,不僅病了不給看大夫,就是吃喝都摳搜着,差點沒死在半道上。

潘奶娘是帶大焉聞玉的人,這麽多年多有照顧,徐金蘭把人接過來,自然要幫忙給她養老。

雖說之前是主仆情分,但人與動物的不同,便是那一份情誼了。

事情商量既定,焉淮山便打算過幾日回嘉邑縣搬家,路途颠簸,徐金蘭就留在京城,省得跟着跑一趟。

他帶人回去,把知夏和潘奶娘等人接過來。

*******

晚間時候,文筝過來了一趟,瞧瞧焉聞玉。

文筝衣着素淨,臉上也沒了慣常的笑顏。

她今日去了令恩侯府吊唁,表哥遭遇不幸,外祖一家悲痛欲絕。

她自己也是難以置信,一場刺殺,她逃過一劫,誰知表哥竟然慘遭殺害。

年紀輕輕的,誰能不痛惜?

太後和魏鄞修都有所表示,不過沒有親自到場。

有個說法是身份尊貴又輩分較高的不能反過來給小輩送葬,甚至因為世子尚未成家,由父母長輩給他上香是不孝,披麻戴孝都不能,那是倒反倫常。

侯世子沒有後代,只能讓同齡人或者年紀小的來吊唁,靈堂布置都很簡單。

文筝去上香的時候,靈堂只守着表姐表妹,她看了都覺得難過。

文筝一下子就想起幾個月前,皇兄突然駕崩的時候,母後感覺天都塌了,她又何嘗不是?

“小嫂子,我如今明白,當初母後為何執意替皇兄安排冥婚了。”

未婚的子女,沒有未亡人留在世上,父母給他上柱香都不合規矩,真是太慘了。

“沒有香火供奉,也沒人記得他,他很快會被遺忘。”

焉聞玉見她傷心,連忙讓染菊端一碗姜汁蒸乳酪來。

“別難過了,世子爺尚有親友在世,不會忘記他。”

“那等我們死了呢?”文筝道:“子孫祭奠祖宗,他沒有子孫無人祭奠,多凄涼……我說讓表兄也結一段冥婚,可是舅舅不同意。”

焉聞玉也不同意,“即便有人惦記,人死也不能複生,若為了被人惦記就害了一個女子的後半生,你表兄或許也不喜歡。”

文筝愣了愣,想到焉聞玉就是這樣被送進宮的,更能體會到女方的心情,她解釋道:“我也沒想害了無辜女子,只是希望表兄有香火供奉……”

“這個不難,”焉聞玉道:“等你當了祖母,立一本家規,清明節把你表兄也祭拜上。”

“……也只能這樣了。”文筝勉強接受,“最慘的還是我舅舅舅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可恨那些該死的刺客!讓本公主抓住他們,必将淩遲處死!五馬分屍!”

她說着說着暴跳如雷,滿腔恨不能親手報仇的憤恨。

焉聞玉道:“刺客這般膽大妄為,陛下想必已經逮着狐貍尾巴了,過些時日,興許便一聲令下,捉拿歸案。”

昨天在景明宮,聽到提起五皇子,也不知是否當年皇子之死有蹊跷,還是幕後黑手故意放出來迷惑人的假消息?

敵暗我明,凡事都要講證據,刺客都是死士,很難挖出東西,所以此事還不能着急。

并且,這人藏得越隐秘,說明此時的他越是弱小。

他深知自己尚未成氣候,敵不過魏鄞修這個皇帝,才會這樣小心翼翼。

甚至各種毒蟲損招層出不窮。

魏鄞修也沒急着拿人,哪怕有懷疑對象也不能操之過急,需要證據定罪,也需要時間摸清西北胡家和婁龍山的具體兵力。

倘若可以兵不刃血,他不希望激得雙方開戰,造成大晟內亂,民不聊生。

每一次戰争過後,都難免要許多年才能恢複生息。

“這次倒是連累你遭罪了,”文筝挽住焉聞玉的手:“皇兄派了暗衛跟随你,你卻讓她們來救我。”

若不是這樣,也不會被刺客順手抓走。

顯然是他們刺殺失敗,撤退時不想空手而歸,順便把祝妃給捎帶上了。

“當時情況緊急,如今我們沒事就好,已經過去了。”

焉聞玉并不後悔,她怎麽能眼睜睜看着文筝在面前被追殺,稍微多猶豫一下,興許小公主就被一刀砍了。

“往後你就是我最最好的小嫂子,誰也別想欺負你,”文筝拍拍自己道:“我絕對跟你一邊的。”

焉聞玉多少有些無奈:“又不是打群架,還拉幫結派的。”

“那可不好說,後宮嫔妃要是多了,不比打群架更恐怖?”文筝自幼在後宮生存,雖說被母後保護得很好,但也算是過來人了。

焉聞玉不由一怔,一直以來魏鄞修身邊只有她一個,她差點忘記了,後宮佳麗三千這回事。

她看向文筝,彎了彎唇角:“那就說好了,你與我一邊的。”

*******

魏鄞修入夜後才過來,還帶着一份來自景明宮的賠禮。

他把霁玉刻花石榴尊放在桌案上,扭頭問道:“晚膳吃了什麽?”

焉聞玉打量那個器具,一邊乖乖回道:“吃了炸螃蟹,還有清蒸的蟹黃玉餃。”

秋天是吃螃蟹的季節,不過……

“螃蟹寒涼,莫要貪食。”他點了點這個石榴尊,道:“母後已經知道錯了,特意送這個給你。”

紅翡雕刻的紅石榴栩栩如生,粒粒果肉晶瑩剔透,極為漂亮惹眼。

焉聞玉一看就喜歡,“我真的可是收下麽?太後娘娘是長輩……”

便是長輩犯了錯,也不會給晚輩賠禮道歉的。

“為何不能收?”魏鄞修挑起眉梢,道:“除了你,也沒人适合它了。”

石榴的寓意,便是多子多福。

焉聞玉聽他這麽說,索性不再假客套的推辭,伸出小手摸了摸石榴尊。

同時不忘關心道:“太後的心情如何?”

似乎提及五皇子,觸碰到了某個宮廷辛秘?

魏鄞修的心眼比篩子還多,瞥她一眼道:“想知道什麽可以直接問,不必拐彎抹角。”

她聞言,眨巴着眼睛看他:“五皇子的事情,我也能知道麽?”

畢竟牽扯到太後,萬一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隐情,她知道了不合适。

魏鄞修撩袍坐到她身旁,道:“子不言母過,但此事,朕可以告訴你。”

五皇子和現在的珞王六皇子年紀相仿,兩人的出生日子相隔不過二十天。

珞王幼時體弱多病,太後沒少為此費心,偏偏那時候還要跟胡太妃争寵。

争寵争奪的不止是帝王的關懷,而是展示在各個方面。

那一次,太後強行扣下了最擅長幼兒病症的太醫在自己宮裏,守着風寒的珞王。

珞王的病并不嚴重,她故意為之,就是想刁難胡太妃。

誰知那五皇子竟然那麽容易就死了。

此事論起來,小皇子不是太後所殺,卻也因她的緣故而死,很難完全摘幹淨。

後來胡太妃徹底不争寵了,失去孩子日漸瘋癫,夜夜咒她,太後表面上不說,心底卻是住了鬼一樣,多少會有點心虛畏懼。

而此次白馬寺遭遇行刺,再結合有人暗害魏鄞修,想讓他斷子絕孫,件件樁樁都指向複仇。

魏鄞修一直在查有關五皇子的消息,一無所獲,最近居然出現了點端倪,仿佛當年的那個嬰孩當真沒死,回來尋仇了一般。

焉聞玉聽完眼睛都睜大了:“皇家子嗣何其重要,有沒有死還能鬧烏龍麽?”

“綿綿言之有理,”魏鄞修的大掌落在她腰間:“許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兩人說着話呢,他忽然話茬一轉:“朕命人定做的琉璃鏡,過幾日便能送來。”

焉聞玉一低頭,才發現腰帶不知何時被解開了,這人不安分的指尖輕點着,溜了進去。

她連忙雙手按住他的手背,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陛下,你想幹嘛?”

“天色不早了,綿綿。”魏鄞修掀起眼簾,淡淡回視。

這句話似乎是某種信號,焉聞玉緊緊揪着自己的衣襟,慢吞吞道:“是該安歇了,不過臣妾自己更衣即可,不敢勞煩陛下。”

“對朕無需客氣。”魏鄞修長指一挑,抽出腰帶丢了出去。

焉聞玉驚了,以她的動作根本防不住,他真是不客氣!

忽然,她被他一手撈起,轉過身去,跪在椅子的軟墊上。

魏鄞修把桌上的紅翡石榴尊推過來給她搭着手,低聲笑道:“你可以仔細欣賞。”

背對着他跪在椅子上的焉聞玉:“?”

她手裏還搭着桌面上的石榴尊,一臉懵然。

後背忽然貼上他溫熱的身軀,把她困在椅背之間,細密的吻毫無預兆落下,遍布她的頸畔。

雪團落入魔爪,焉聞玉輕顫着扶住椅背,都要哭了,因為還沒上榻就掉以輕心,結果發現他一點都不挑地點。

魏鄞修就是存心欺負她的,四處作亂不說,還狀若好心的提醒:“母後的賠禮,綿綿可別把它失手推出去了。 ”

焉聞玉兩眼霧蒙蒙的,勉強回過神,查看桌上的石榴尊,她一手趴着椅背支撐自己,壓根不敢碰紅翡。

可是魏鄞修實在可惡,又撞又搗,宛如酷刑,她兩腿戰戰,跪都跪不住,腦袋差點都怼到前頭去。

“別磕着了。”魏鄞修單手把人攬回來,承接自己的力道。

焉聞玉身形如弓,仰着細白的天鵝頸,嗚嗚的哭:“我膝蓋疼,膝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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