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不能失言

第43章 不能失言

後來那個刻花石榴尊怎麽樣了, 焉聞玉也記不清,全然顧不上它了。

即便椅子上鋪了軟墊,她粉色的膝蓋依然被磨蹭得一片通紅, 不僅承受着她自身重量,還有來自身後的撞擊。

焉聞玉又撐又脹, 淚水連連, 恍惚間以為自己會被弄死在這裏。

魏鄞修嘆她嬌氣,把人轉了過來, 摟在臂彎間,抱着挪到桌面上。

扛着兩條玉腿在肩膀上, 低頭親吻她的膝蓋:“不哭了,沒有受傷。”

他嘴上輕柔,動作卻不是那麽回事兒。

焉聞玉的膝蓋沒事了,她這會兒坐在桌上被高擡着腿,兩只細細的胳膊支在背後, 難耐依舊。

“朕怎麽做,綿綿都不高興。”他望着她糜紅的眼尾,水汪汪的眼眸惹人憐惜。

難止心癢, “綿綿怎麽不說話?”

“我……我……”焉聞玉說不出話來,她仿佛被木樁釘在此處,躲不開,逃不掉。

習武之人,高大的身形,使不完的力氣,簡直要把她弄散架了。

她落在這書案上, 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只知道哭, 一低頭,發現兩個雪團也跟主人一樣巍巍顫顫,随着他的動作不安跳動。

魏鄞修根本沒有停止的意思,瞧見這花枝亂顫的模樣,愈發的不知餍足。

——他不可能放過她。

在她面前,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早已失效了。

月過中天,朝悅宮叫了三回水才安歇下來。

今晚是周嬷嬷和思竹當值,聽着裏頭的動靜,是毫不意外。

“果然陛下開了葷就忍不住了,娘娘那樣嬌軟的美人,怕是夠嗆。”

“那怎麽辦呢?”思竹覺得嬷嬷肯定有法子,虛心請教。

周嬷嬷當然早有準備,有清涼緩解的白玉膏,也有用于熱敷的香包,結合推拿手法,能将疲勞消弭于無形。

還有給娘娘泡澡時使用的香露,周嬷嬷笑道:“你別小瞧這麽一瓶,若非訓德上趕着送來,尋常人都難得見,乃是不外傳的宮廷秘方。”

思竹年紀小,以前從未接觸過這些,不禁好奇問道:“此香露有何作用?”

周嬷嬷低聲道:“這是宮中得寵的娘娘才能使用,用上兩滴,潤膚養顏自散芳香,還能安神助眠,尤其是搭配精水灌溉效果極佳,娘娘侍寝後睡個好覺,第二天自然是神采奕奕。”

思竹聞言大感驚奇,連忙把它收好,“奴婢記下了,沐浴時用兩滴。”

******

焉聞玉一覺睡得深沉,醒來時外面天光大亮,日光灑入了窗臺,明亮又溫暖。

清晨越來越冷了,她被窩裏暖融融的,小臉蛋白裏透紅,骨子裏都透着一股慵懶。

焉聞玉眨着眼睛躺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昨晚的她遭受了一場持久的‘折磨’。

魏鄞修做得比前一夜還要過火。

他怎麽能這樣對她?往後每一日,該不會都是這般度過?

光是想想便一陣心悸,焉聞玉不禁為此生出一抹愁思來。

這個時辰,又沒能趕上和爹娘用早膳,焉聞玉起身梳洗,吃了半碗鮮嫩的魚片粥墊肚子。

聽染菊說,焉淮山兩人被帶去禦花園逛了逛,難得進宮小住,總不能一直拘在朝悅宮裏。

況且眼下後宮沒有嫔妃,也不怕沖撞了誰。

焉聞玉得知後,自然是贊同的,雖說他們不見得多麽喜歡欣賞景致,但是禦花園裏奇花異草,看個新鮮也是不錯。

她找來周嬷嬷問了問午膳的安排,方才沒吃多少東西,就是怕中午吃不下。

若是陛下要過來,還得多添幾道菜。

焉聞玉打算跟父母二人一同用膳,不料景明宮那邊派人來請,太後設宴,請祝妃和慶康郡公夫婦一同前往。

“娘娘?”聽蘭看向焉聞玉,略有些擔心。

前天在景明宮裏頭不知發生了何事,她們這些貼身宮女都在外頭候着。

只知道是陛下進去把哭着的祝妃抱出來,具體緣由也不敢随意打聽,就怕是什麽矛盾。

焉聞玉已經把魏鄞修轉交的霁玉刻花石榴尊給收下了,以為此事便過去了,這會兒太後為何宴請,還帶上她的爹娘……她也不知。

不過她不怕。

即便對方是太後娘娘,皇帝的母親,往後在這宮中立足,擡頭不見低頭見,難免是要打交道的,她一味懼怕怎麽行。

焉聞玉讓小太監跑腿告知魏鄞修,就說中午和爹娘一同去景明宮用膳了。

若是有什麽狀況,他應該能趕過來搭救吧?

同時,她把自己從未使用過的犀角火紋鞭也捎帶上,以防萬一。

聽蘭見她拿出這個鞭子,眼皮直跳,生怕一個鬧不好主子就在景明宮當衆抽人了。

公然與景明宮翻臉,朝悅宮往後的日子可怎麽辦呢?

只希望莫要被逼到那般田地才好。

然而焉聞玉帶着它不過是為了虛張聲勢,她當然不會站到太後對立面去,沒有這個必要,除非實在別無選擇。

朝悅宮這番準備齊全,按時前往景明宮,具體細則并未告知焉淮山和徐金蘭,他們也不知道前天發生過什麽。

聽蘭幾人神色如常,在宮裏當差,一要口風緊,二是莫打聽。

誰知到了景明宮,焉聞玉才發現誤會了太後的用意。

她不僅把祝妃和慶康郡公請來,座上賓還有一位靈淑夫人。

太後是以婆婆的身份設宴向靈淑夫人致謝,搭救了兒媳,免去一場謠言之禍。

焉聞玉不知道魏鄞修是如何說服太後的,她明知靈淑夫人搭救是假,還配合着做這麽一場戲。

想來,昨日那道歉的禮物不算什麽,今天才是重頭戲。

焉聞玉當然不會繼續計較,認認真真朝着太後謝恩,不止是她,焉淮山和徐金蘭也是受寵若驚。

太後願意表示重視祝妃的模樣,甭管是不是真心實意,起碼臉面是給了,祝妃在宮裏才能過得更順遂。

最高興的就屬靈淑夫人了,于她而言,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她這個年紀,倒是不追名逐利了,不過能給家中小輩掙一些皇家情分。

景明宮的午膳小宴賓主盡歡,飯後太後乏了要小憩一會兒,衆人依次告退。

焉聞玉看了看座上的太後,沒有留她說話的意思,便帶着爹娘離開。

回到朝悅宮,徐金蘭臉上還帶着笑:“我本以為皇家兒媳不好做,太後瞧着是個明事理之人。”

她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心裏一直有所擔憂,尋常女子被擄都難免遭受不潔非議,何況是後宮嫔妃?

太後信不信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她必須表态,今日特意酬謝靈淑夫人,還給了賞賜,足以堵住外面大部分人的嘴了。

焉聞玉點頭道:“太後是個好母親。”

她或許是霸道執拗,但是所做一切都是為了魏鄞修,甚至有時候一些舉動堪稱瘋狂也在所不惜。

當初剛進宮時,太後的模樣她記得一清二楚,恨不能把天都捅個眼出來,之後皇帝死而複生,她又開始虔誠禮佛了,還給菩薩塑金身,不惜張羅幾個月。

要灌她堕胎藥,在焉聞玉的視角自然是不願意,委屈并且生氣,但如今太後低了頭,她就跟着揭過此事。

她又不是太後的孩子,哪有緣由得到善待,只能見好就收。

稍晚些,魏鄞修過來了,說太後不會為難于她。

焉聞玉不禁好奇:“陛下是如何化解太後的情緒?”

太後不了解她,質疑她撒謊很正常,後妃不潔的打擊巨大,若不想在冷宮度過餘生,必然隐瞞自己的遭遇。

太後既然知道靈淑夫人沒有搭救,肯定覺得她被糟蹋了。

魏鄞修瞥她一眼,道:“太後不信你,也該信朕,朕睚眦必報,倘若有人敢碰你,他還想活着離開?”

焉聞玉微微訝異:“太後知道是剎樊金野了?”

“嗯,此事沒有隐瞞的必要。”魏鄞修道:“幕後之人特意将你送去使臣團,明晃晃的挑撥離間,眼見不成效,興許過幾日還會主動放出風聲。”

一旦所有人都在讨論使臣團和祝妃,皇室迫于壓力也該處置其中一個。

為了皇室的顏面,家醜不可外揚,當然是弄死赤峰的人了。

到時候傳到太後耳朵裏,她還有什麽不知道的。

焉聞玉聽見這話頓時緊張起來,人言可畏,誰能不怕污名纏身。

那幕後之人的手段真夠龌龊的!明着刺殺皇族,暗地裏又各種髒水,而她就是那個被迫變成棋子潑向皇室的‘髒水’。

生怕魏鄞修不打死剎樊金野。

“別擔心,你不會有事。”魏鄞修沉聲道:“正好讓朕瞧瞧,那個憑空冒出來的五皇子是個什麽東西。”

“和珞王有關麽?”焉聞玉問道:“令恩侯世子死時是否與珞王在一處?”

表兄弟二人關系好,時常結伴而行,去白馬寺安排的廂房也很近。

魏鄞修神情一冷,道:“他們當時在一處應敵,珞王也遭遇了刺殺,目前線索指向了勤王。”

“什麽?”焉聞玉不由驚訝:“白馬寺的死士是勤王的人?”

勤王企圖登基,還在朝堂逼迫太後,早就被魏鄞修削了胳膊,不是足不出戶了麽?

這個皇叔許久不曾露面,大家都差不多要忘記他了。

“當然不會是他,”魏鄞修冷哼一聲:“手下敗将不成氣候,被推出來擾亂視聽罷了。”

明面上勤王動機充足,殺掉皇帝和珞王自己就能登基,至于要太後和公主一起死,可能是出于仇恨和洩憤。

不過聰明人仔細一想就不可能是這樣。

他有這個人手,當然是優先弄死皇帝要緊,怎麽會分散火力。

一旦皇帝沒了,事後再處置太後公主等人,豈不是易如反掌。

況且勤王手中根本沒有這個勢力,他早就被拔除利爪,只能蹲在府裏自舔傷口了。

焉聞玉似懂非懂,道:“多事之秋,早日把幕後黑手逮住才好。”

攪和得前朝後宮都不得安寧,一旦事發,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因此喪命。

“朕不會讓你有事,”魏鄞修握着她的小手,把玩她細白的指頭:“下次不許讓身邊人去救其他人。”

“那個其他人是你妹妹。”親妹妹。

魏鄞修微一抿唇,道:“朕已經加派人手跟着她,以後不需要你搭救,管好自己就行。”

“哦……”

“母後那邊也無需介意,她不會再誤會你。”

“她也堅信剎樊金野不敢碰我?”

“嗯。”魏鄞修含糊一點頭。

實則是他向太後坦白了前不久的診治,他連着多日沒去朝悅宮,便是遵從醫囑。

此前就親口透漏過自己身上或許中了毒,太後為此憂心。

錢太醫細細查閱了赤峰的醫書,還跟赤峰送來的醫師探讨過許多,最終鎖定了纏絲藤。

魏鄞修原本不打算透露此事,怕太後知道了瞎着急,給他尋來一堆壯ii陽藥物……這絕對是太後能幹出來的事情,到時候想不走漏風聲都難了。

而他瞞着焉聞玉,這個倒是出于面子考慮,怕這個小姑娘稀裏糊塗的不懂,以為他不行。

事實上他行得很,昨晚三次還嫌不夠。

這會兒迫于形勢,魏鄞修告知太後毒蟲已除,他身體痊愈,才跟祝妃行房,還把缺失的元帕給補上了。

證據确鑿,容不得太後不信,自然消除了心中疑慮。

如此一來,太後還有什麽好說的,是她誤會了焉聞玉。

焉聞玉落難還是為了搭救文筝,于情于理,她都是理虧的一方。

所以今日籌辦了宴席答謝靈淑夫人。

魏鄞修在內間說完話,又出去陪着焉淮山喝了兩杯茶。

見過皇帝好幾回,又一起吃過飯,皇帝沒有擺架子,焉淮山不像一開始那般拘謹。

他已經選好了宅邸,宮中的封賞均已如數送到永寧坊,包括仆役數十人,就等着他這個主人回去簽收。

魏鄞修知道他的打算,并沒有勸他挑選別處:“永寧坊熱鬧,開酒家也适宜,郡公可還缺一塊牌匾?”

“這……”焉淮山也不笨,聽他這麽說,眼睛都睜大了。

訓德連忙朝他示意,焉淮山才拱手道:“懇請陛下賜下墨寶。”

“郡公言重了。”魏鄞修按下他的手,給他添上一杯茶。

“我們綿綿好福氣。”焉淮山感觸頗深:“我這個父親無用,女兒被賣了也救不回她,幸虧遇得陛下……”

當時他在床上躺了好幾日,冉月棠找來南丘村,他才知道女兒被賣了。

拖着一條殘腿雇了村口的牛車進城,到了劉家大門外也無能為力,還是冉月棠跟劉靜花打了一架才收場。

冉月棠還打不過劉靜花,跟殘腿的焉淮山兩人是無比凄涼,那時候他都想拼了一條命去跟劉家算賬。

可是焉聞玉的下落比仇恨更重要,他動用一切去尋找,只是沒錢又沒人……

焉淮山有多絕望,此時就有多感激,否則他不敢想,綿綿會遭遇什麽。

鄉間漢子不善言辭,說不出那些漂亮的場面話,這會兒舉起茶杯來,微紅着雙目,以茶代酒敬了魏鄞修一杯。

魏鄞修舉杯飲下,半垂着眼簾道:“朕當不得郡公這番感謝,綿綿很好,上天會善待她的。”

一開始,她和宮裏的所有女子一樣,在他眼中沒有分別,能用則用。

不對……是有分別的,她更愛哭一點。

可後來,他漸漸的察覺出了不一樣。

焉聞玉并不笨,可是許多事情上卻顯得笨拙,不是她做不到,而是不願做。

換做任何一個宮女,被他捧成祝妃,一開始都不可能那樣老實巴交的。

等到她察覺這是個幌子,明知就近攀上帝王自救是最快的,若是其他人,許是會來勾引他,懷上龍嗣自保。

魏鄞修并不歧視這種做法,更不認為女子這般無奈之舉就是下i賤,換做男子易地而處又會如何?

不過是聰明人為了活下去的手段罷了,男子為了權勢,甚至可以犧牲更多,區區委身算什麽。

可焉聞玉就是很固執,她不喜歡,所以不做。

一面害怕恐懼,一面偷偷安排後路,看似認命了,時不時又會掙紮一下。

柔軟又乖巧……

郡公府邸已經選好,焉淮山請辭出宮,他得回去嘉邑縣搬家,那邊的酒樓也要托付給旁人管理。

瑣碎事情不少。

魏鄞修也不留他,反正一家子搬到京城來,焉聞玉随時可以出宮見面。

她有了娘家可回,把他送的宅子給冉月棠這件事,他就懶得追究了。

*******

出宮這日,焉聞玉陪同爹娘一起,去永寧坊看看慶康郡公的府邸。

座落于雲良大街上,不遠處是一條多寶河,兩岸百姓熱鬧,每日還有船公撐杆沿途做貨郎。

焉聞玉還通知了冉月棠一起過來看看,她也在永寧坊,馬車轉來沒有太遠。

還不到正式搬家入住的時候,過些天得籌辦一個入夥宴。

幾人把這座宅子逛了一圈,徐金蘭捂着心肝道:“太大了,我和你爹如何住得過來,光是打掃就能累死人了。”

“陛下給了不少人,能幫忙灑掃,娘親別累着自己了。”焉聞玉攤開名冊看了看,郡公府裏得養不少人。

除了丫鬟婆子,還有車夫家丁,這些護院可是老兵退伍的,都有身手有力氣,不必再去每日操練,看家護院于他們而言就算是休養生息了。

護院很有必要,焉聞玉知道皇帝的身邊人不好做,她怕爹娘來了京城,有人從他們那邊下手鑽空子。

魏鄞修應該也是有所顧慮,才自己主張給了這麽多人。

防患于未然。

“伯母苦盡甘來,是該好好享福了,”冉月棠笑道:“若是閑不住,就學着做生意,也是極好的。”

徐金蘭聽聞她一個小女子,就敢跑到京城來開鋪子,覺得很是了不起:“你最近生意可好?”

“好着呢!”冉月棠對京城的富貴大開眼界:“我爹以前行商,機緣巧合得了個胭脂古方,制作起來很是麻煩,他沒敢在嘉邑縣投入,我帶到京城來了。這裏根本就不缺有錢人!”

那胭脂的成本高,售賣價格更高,在嘉邑縣恐怕吃不開。

京城就不一樣了,她本以為賣出去的能勉強維持開支就不錯了,可還是低估了京城的富貴。

遍地有錢人,只要東西好,她們可舍得花錢了。

況且她有祝妃這個閨蜜,根本沒有地痞流氓來惹事,那些個眼紅她胭脂的人,稍微有門道一打聽,也都偃旗息鼓了。

一不敢搗亂,二不敢觊觎方子,她的鋪子簡直順利的不得了。

冉月棠傳了好消息回家,冉老爺高興得合不攏嘴,直說要跟來京城跟着吃香喝辣的。

俗話說,背靠大樹好乘涼,現在祝妃可不就是大樹麽,她什麽都不需要做,對冉家的生意而言就是最好的庇護了。

不過冉月棠沒讓她爹過來,怕自己拖家帶口的臉皮太厚。

她得了不少無形的好處,還拿了一個宅子的地契呢。

冉月棠想把地契還給焉聞玉,焉聞玉卻沒收。

她一直帶着那個帶着牛角的小金鎖,道:“你之前得知我不是千金小姐,怕我嫁人過得不好,還給我送金子。”

這小金鎖是實心的,加上一對牛角沉甸甸,若是缺錢能融成金子賣錢。

對冉月棠來說,一個金疙瘩不算什麽,這是她拐彎抹角的一個心意。

對如今的焉聞玉而言,一個小宅子也不算什麽,為何不能當做她的心意?

“你那宅子雖說趕走了惡鄰,但已經租賃給幾位老大哥了,總不好趕走他們,就住在這個宅子吧,它是屬于你的了。”

“綿綿,你待我真好,”冉月棠靠了過來,“不過這飛黃騰達若是用危險換來,那情願不要。”

她聽說白馬寺的事情,簡直吓壞了,尋常百姓哪裏見過什麽刺客死士。

“以後不會危險了,”焉聞玉低聲道:“你也知我膽小,若是要命的,我指定不幹了。”

她沒有詳細解釋,一些內情說不清,冉月棠也有分寸,沒有追問太多,知道她沒有危險就放心了。

她搖頭道:“一個小金鎖就換了個宅子,綿綿盡做虧本生意!”

焉聞玉瞥她一眼,道:“我娘都告訴我了,你跟劉靜花打架被揍得凄慘,這算醫藥費吧。”

“什麽?”冉月棠一驚,頓時感覺面子挂不住了。

她從小就是比較皮實的孩子,跟安靜乖巧的焉聞玉不一樣,她好動調皮,上樹騎馬都不怕。

本以為自己很厲害,尋常小姑娘肯定打不過她的,誰知道跑去找劉靜花算賬,不僅沒能狠狠教訓對方,自己反被挨揍。

說起來簡直是恥辱!

“你能為我出頭,我很高興,但是下次別自己出手了。”焉聞玉知道,冉月棠就是個紙老虎,光嘴巴厲害而已。

冉月棠很不服氣:“要有下次,我肯定不會輸的。”

她偷偷道:“我找了幾個女師傅,準備教你拳腳功夫,保護自己。”

焉聞玉聽了,不由微愣:“拳腳功夫?”

冉月棠一點頭:“你學騎馬不行,太慢了,說不定拳腳功夫有點天賦呢?畢竟宮裏危險,求人不如求己,正好我跟着一起學,來日一拳就能打死劉靜花。”

焉聞玉張了張小嘴,覺得她在為難自己。

不過轉念想想,多學一點也不是壞事,她屬實太弱了,甚至在床上被魏鄞修單手就壓得死死的,丁點翻身的希望都沒有。

但是她這個歲數了,還能學會麽?

下午,魏鄞修坐着馬車來接她回宮,他在車內沒有露面,免去許多繁瑣禮節。

焉聞玉上車後,觑着這人衣冠楚楚的模樣。

他脊背挺直端坐着,深衣玉帶,劍眉星目,有着一副威儀冷俊的好相貌。

誰能想得到,一入夜就判若兩人呢?

倘若她有了制住他的能力,那就……

焉聞玉不能毆打皇帝,不過可以讓他幹看着,卻不能動她分毫,急死他算了。

“綿綿在打什麽壞主意?”魏鄞修看了過來。

焉聞玉回過神,一搖頭一擺手,她只不過心裏想想,沒有表露出來吧?

魏鄞修伸手抱她,她頓時一慌:“陛下,今日真的不行了……”

她腿根至今還酸軟着呢,實在承受不住了。

魏鄞修兩手攏着她,垂眸道:“并非朕着急,只是朕允諾讓你做皇後,朕可不能失言。”

她不禁疑惑,這跟皇後有什麽關系。

他厚實的大掌輕撫她平坦的小腹:“若要堵住悠悠衆口,最好是能有個孩子,朕還需更加努力才行。”

焉聞玉一愣:“陛下……該不會要做到我懷孕為止?”

“綿綿放心,即便沒有孩子,後位也是你的。”魏鄞修低頭,用鼻尖輕蹭她,道:“不過朕會日夜勤耕不辍。”

“……”焉聞玉擰起細眉勸道:“陛下不必如此努力,臣妾心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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