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句問候
第19章 一句問候
“平煦!”她笑着躍下馬車,忍不住問道:“你怎麽回來了呢?”
“我就是你的啊。我不回來,去哪。”平煦不解地反問着她。
如果說顧景曜是一棵從不吐露心事的松柏,那麽平煦便是一朵恣意絢爛的輪扶桑。他不掩飾自己的情意,甚至以喜歡她為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溫鸾心再大,也忍不住為他的回答怔住了一瞬。旋即,她頂着緋紅的臉頰轉移話題:“你的胳膊都好了嗎?這些日子在哪裏藏着了?”
“躲在一處農戶家裏養傷。”平煦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讓她看道:“我把你送我的扳指賣了。所以,是你救了我的性命。”
他開口的時候,眼裏光芒閃動,正映着溫鸾嬌豔的臉龐。
“也不能這麽說。”溫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被通緝。不過還好,往後應當沒事了。”
“我不在意。”平煦忽而指着不遠處的另外兩位俊奴道:“何況如果不逃跑,我不是與他們沒有區別了?”
溫鸾正訝異他心胸之開闊,卻不想在擡眸的一瞬察覺到他眼底難以掩飾的醋意。她不由得暗自心驚,原來他對自己的心意已然到了這般程度。
壞了,俊奴是不是買的有點多了。溫鸾暗自扼腕。不過,不得不承認,此刻的自己越發期待和離後的日子了。光是一個平煦,就讓她的心不似從前平靜了。更別提還有那兩個一直未來得及仔細了解的男人。
她眼瞧着,其中很像顧景曜的那一個,如今腰身已經練得堪比平煦了。
是時候和離了。回府的路上,溫鸾忍不住想着。
女人的直覺一向很準。果然兩日後,雙福早早回了侯府傳話,說是世子爺得了擢升正一品的聖旨了。喜不自勝的宣平侯夫人當即放了十挂鞭,又立刻派人去請柳雲湄過來一道慶賀。老侯爺倒是不太高興,許是因為侯府的頂梁柱從自己換成了顧景曜。
至于溫鸾,宣平侯夫人已然派人傳了死命令,吩咐她在陶然院安生呆着,不許到前院熱鬧。
“這一天終于來了呢。”溫鸾推開窗,此刻正是細雨過後出彩虹的時候,窗外一片夏日绮麗,又透着雨後的清涼,不知又多痛快。
Advertisement
“奴婢聽說,老夫人已經暗自吩咐庫房那邊收拾您的嫁妝了。而世子爺……他昨夜壓根就沒回來,聽說是去與柳夫子商議要事。奴婢看根本不是商議要事,世子爺分明是提前去見自己的岳丈了。”
“他一定很高興,終于能娶自己真正喜歡的女人了。”溫鸾想起那一日自己看見的場景。其實在即将走遠的時候,她還隐約聽見了顧景曜與柳雲湄的兩句對話。
柳雲湄問他會不會後悔和離。顧景曜的答案簡單卻篤定。“不會。”
她又問他往後要如何對待她。顧景曜的答案是,傾盡全心。
果真是情重的兩個人呢。“讓她們一家人團聚吧。”溫鸾重新捏起竹筆,就着外頭的鮮豔景色,默然寫起了話本。
鹿兒在旁沒有吭聲,因為她莫名從自家姑娘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哀傷。
與此同時,手握聖旨的顧景曜正坐在回府的馬車裏。那明黃的綢卷分量不重,可他握在手裏,卻覺得心緒極沉。此乃位極人臣的象征,是普天之下讀書人都趨之若鹜的旨意。得了它,便是得了所有人的景仰。
只是無人知道,也無人能體會,他為着這一張聖旨付出了多少。是從踏進私塾那一日起,便晝夜不分的苦讀,更是從步入官場那一天起,便夙興夜寐地操勞。他宛如手邊碧盞裏的茶葉,從嫩芽開始飽受熱蒸曝曬揉撚之毒,又被悶在罐中良久,這才有今日重展壯志之時。
從今日起,他終于可以不必顧忌父親的侯爵之位,恣意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娶自己想娶的人了。幸好,雲湄還在。
“世子爺,咱們到家了。”停車許久,馬車裏的人卻遲遲沒有動靜,雙福忍不住上前催道。
又過了一會,雙福聽見顧景曜淡淡地嗯了一聲。
“世子爺您實在辛苦了。”雙福嘆息了一聲道。他雖是仆從,但卻追随顧景曜良久,因此對朝堂大事也略知一二。說實話,像顧景曜這般在短短六年之內從正五品擢升成正一品的朝臣,在歷史上都幾乎是聞所未聞的。
所以皇帝其實也背負了不小的壓力。皇帝壓力大,顧景曜身上的壓力便更大。故而這些日子,為着這擢升聖旨不引得朝臣鼎沸,顧景曜幾乎如陀螺般忙碌,恨不得一人拆成八個人來做事。
“無妨。”顧景曜吩咐他先行去書房好好保存好聖旨,便一人進了正院。正院的熱鬧不難想象,一襲正紅色鳳尾菊花紋對襟比甲的宣平侯夫人站在當中,左右分別是攜手而立的顧景佑夫婦和笑意盎然的柳雲湄。
這樣團圓和睦的場景讓他心頭一松,方才的疲倦立刻掃去了大半。只是這樣的歡喜并未維持多久,顧景曜很快便被衆人急切的話語湮沒。
“兒啊,這回你給娘掙了個诰命回來,娘真是高興。”宣平侯夫人用手撣撣顧景曜的衣袍,蹙眉拿眼去尋他帶回來的聖旨。按道理,擢升旨意一道,冊封诰命一道,應該是兩道。
“恭喜大哥了。”顧景佑笑得眼睛都小了一圈,撫掌道:“大哥也讓我們開開眼界,我還沒見過一百兩黃金長什麽模樣呢。”
“瞧你這點出息。”秦筝嗔怪道:“你也學學大哥,人家大哥成了正一品,每月俸祿銀子足有八十餘兩,更別提養廉銀子。再瞧你,十五兩就到頭了。”
“二公子還小呢。”柳雲湄在旁輕聲湊着趣兒,又對着顧景曜明媚笑道:“父親讓我轉告你,說成了正一品也不得驕矜,往後要更加愛民如子,勤勉刻苦才是。”
顧景曜不等答話,耳邊又傳來母親焦躁催促雙福的聲音。“你怎麽才過來?怎麽可能就一道聖旨呢?另一道呢?莫不是你給丢了吧。”
“那金子丢沒丢啊?”秦筝臉色一白道。
“那些黃白之物也無甚要緊,只要聖旨沒丢了就好。”柳雲湄柔柔看向顧景曜,眼底閃着星星點點光彩。“景曜,那聖旨可在?我能看看嗎?”
……
衆人七嘴八舌說着,顧景曜一概靜靜聽了,卻統統未曾回答,只是沖着李氏稍稍欠身道:“聖旨和诰命的事一會再說吧,兒子先回書房更衣了。”
雖說他這樣平靜的态度讓衆人有些難以接受,不過這倒也符合顧景曜素日行事的風格。
“是,換了官服,松快松快。”宣平侯夫人依舊眉開眼笑。“你快去快回,母親等着看那诰命旨意呢。”
顧景曜領命而去,卻覺心頭有一絲不快。只是,他不喜歡這種矯情之感,便将這重心思壓了下來。
而再擡眸,瞧見的便是神清氣爽的溫鸾。只見她正坐在廊下看花,穿的分明是件很家常的衣裳,可平白就給人一種仙女墜落凡塵之感。再加上那分明上揚的唇角,讓她愈發明豔動人。
因知道要和離,顧景曜已經兩日不曾見她,此刻遇上,自然不能不開口。于是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輕聲道:“你仿佛很高興。”
“能見到你,當然高興。”如今的溫鸾對于調戲顧景曜這件事已經做得得心應手。果然,他的眼眸立刻深了深。
溫鸾旋即笑顏如花,起身翻滾裙裾,眼眸慧黠問道:“所以,顧大人,您打算獎勵自己什麽?”
“獎勵?”
“當然了。得了正一品,多不容易,怎麽不應該獎勵自己呢?”
顧景曜望着她寶石般閃亮的雙眸,頓了頓,漫聲問道:“如若是你,打算如何獎勵自己?”
“當然是美酒佳肴,華服錦衣了。”溫鸾說着話,晃蕩着手裏錢袋道:“喏,你若是沒銀子,我請你吃頓好的怎麽樣?”
她是真心話,倒不是因為對他有什麽感情,只是單純覺得升了正一品這事,的确不容易。
顧景曜搖搖頭,視線不自覺落在她過分鼓囊的錢袋上。
糟了,高興過頭了。溫鸾心裏一急,趕緊抱住錢袋解釋:“你別誤會啊,這是我的嫁妝,可不是府裏的銀子。”
顧景曜被她護銀子的模樣逗笑,随即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好。”溫鸾想想顧景曜的為人,也覺得自己過于緊張了,不過還是忍不住補道:“那就好。我不惦記你的黃金,你也別惦記我的銀子。”
顧景曜理所應當地點頭,很快反應過來,原來她是什麽都知道的。只是,雖然知道,卻和旁人都不一樣。
他忽而明白自己方才那一絲矯情從何而來了,因為他所期待的,其實并非那些賀喜,而是一句關切問候。可偏偏前廳那些人無人在意。反倒是溫鸾……
他眼眸愈發深沉,語氣裏卻未見波瀾。“我還有事,改日再一道用膳吧。不過,你若想去前院……”
“我不想去了。”溫鸾連連擺手道:“我這邊,還有些事要做。”
前院在做什麽,兩個人都心知肚明。而溫鸾這會選擇不過去,顧景曜卻覺得有些意外。難道她知道什麽了?這個念頭不過稍稍在腦海中出現,溫鸾那張豔美臉龐已經躍入眼簾。
“夫君,雖是慶祝喜事,可鸾兒不許你跟那位柳姑娘多說話哦。這些日子,她來得未免太勤了些呢。”
一句話,打消了顧景曜的疑心。
“好,我會做到。”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接着便連衣裳都沒換,徑直回了前廳。這會前廳愈發熱鬧,只是這熱鬧大半是因為争吵喧雜,尤其是當中那急赤白臉的李瓊之。不用說,自是因為那诰命聖旨之事。在她旁邊,顧景佑和秦筝七嘴八舌勸着。
至于柳雲湄,此刻正靜靜撫摸着那擢升聖旨,神色婉轉如月。
這場景,雙福看了也忍不住心涼。竟沒一人記得世子爺這些日子不眠不休,連眼窩都熬青了。可這些人,要麽惦記诰命,要麽惦記銀子,哪裏有一個真心關懷世子爺呢。哪怕勸他先去歇息片刻也好啊。
而這會顧景曜一出現,衆人立刻湧上來。不過不等她們開口,顧景曜已然沖着宣平侯夫人稍稍欠身:“兒子實在疲累,今日便不随母親慶賀了。對了,黃金放在書房,母親派人去取便是。至于诰命,因本是溫鸾的,既然她得不到,兒子已當場向陛下辭了。”
一句話,宛若驚雷。可不等那雷炸開,顧景曜已和然問禮,轉身離了院子。
雙福這才暗自舒了一口氣。要是世子爺再熬下去,只怕人都熬壞了。這樣才好。
可雙福明白,衆人卻一片傻眼,皆不知發生了什麽。“方才不還是好好的嗎?”“是啊,大哥這是怎麽了?”“娘,是不是大哥真是累了?”“他累點怎麽了,我安排了一上午的宴席,我就不累了?哼,我養他一場,竟連個诰命都配不得了?”
“可是娘,您不是有诰命在身嗎?”顧景佑反問。
“那怎麽能一樣,你懂什麽。”宣平侯夫人恨恨道。
這會,柳雲湄忽而幽幽開口,看着跪在地上的雙福問道:“我看事情沒那麽簡單吧。雙福,世子爺方才去換衣裳的時候,可見過什麽人?”
雙福一怔,本不想作答,可擡眸瞧見宣平侯夫人正一臉兇狠望着自己,于是只得道:“回柳姑娘的話,世子爺方才碰見世子夫人了。至于二人說了什麽,奴才離得遠,實在沒聽見。”
“還能說什麽,定是說了些不中聽的話,惹得曜兒不高興,連宴席都不顧了。”宣平侯夫人氣得咬牙。
“她說什麽不要緊。”柳雲湄的聲音愈發幽遠酸澀。“要緊的是,她的話,對世子爺來說,就這般重要麽。方才還打算與我們一道宴飲,這會,卻因為她,把我們這些人都晾在這……”
“這……”雙福撓撓頭。
而顧景佑脫口便要反駁,卻已被秦筝死死拽住了袖口。至于宣平侯夫人,這會一心惦記自己的诰命,只拍着巴掌惱恨,也未顧得上柳雲湄的一腔恹恹。于是她這一日,到底是黯然神傷而回,竟連晚膳都沒用上一口。
柳夫子心疼女兒,索性于當晚求見了老侯爺,又在話裏話外暗示了世子爺和離再娶之事。老侯爺當場大怒,送走了柳夫子後,便召來顧景曜問話。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