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闱墨離開

第63章 闱墨離開

雖然是出城, 但靜海寺距離城門不過十餘裏而已。因此溫鸾随意買了些點心,便和鹿兒一道上了馬車。

“真不用回去帶些護院嗎?”出了城門,看着寬敞空曠的大路, 鹿兒才後知後覺地有些不放心。

“不用。小時候外祖母帶我去過幾次靜海寺,那裏我很熟悉。而且你也說了今日是回魂日, 想必路上會有很多人, 所以不要緊的。”溫鸾咬了一口玫瑰酥皮的點心,花香和甜香在齒間彌漫, 讓人忍不住嘴角上揚。

“好吃嗎?”鹿兒咽了咽口水, 很快忘記了帶護院這茬事。

“好吃。”溫鸾一笑,把一盤子點心全都推到了鹿兒面前。鹿兒憶苦思甜,忍不住回憶起從前在侯府時候買點心還得藏着掖着的事,直感嘆現在的日子真叫人舒坦。

“我還記得那日侯夫人和二夫人聽說您就是當紅著書人扶搖的時候兩個人的神情,嗐,這麽說吧, 我頭一回看見侯夫人的嘴長那麽大,差點都要吞進去雞蛋了。二夫人也是,滿眼寫着不可能。其實有時候我真想告訴她們,若不是她們先有和離的主意,其實您本來是打算幫忙填補中饋的窟窿的。”

“有些人的心思, 就跟貔貅一樣, 填不滿的。”溫鸾搖頭道。

“聽說侯夫人這些日子也忙得很, 奔走牽線, 就為了能讓顧公子官複原職,重回侯府。前兒祁管事沒敢跟您說, 侯夫人還親自來了咱們這一趟,不過還是那樣, 擺架子,逞威風。祁管事沒有韓管事脾氣好,又知道了顧公子的來路,便當着侯夫人的面,說要讓顧公子把內外院全都掃一遍。侯夫人當時就氣厥過去了,等醒了的時候,咱們的人已經給送回侯府去了。”

“這麽看來,祁管事倒也挺中用。回頭等韓管事回來,讓他們一道管着宅子吧。這宅子大,一個人也實在忙不過……”溫鸾的話音還沒說完,便感受到馬車猛地一震。随後,她和鹿兒齊齊向前撞去,還好兩個人總算反應快,用手撐在了馬車壁上。

“怎麽回事?”鹿兒急忙探出頭去與馬夫争辯。沒想到一擡眼,看見的卻是雙手将馬鞭一丢,朝着身後撒開腿瘋跑的馬夫。

“怎麽了?”溫鸾輕聲問着,而後也從馬車裏鑽出來。這會,兩雙眼睛都看見了眼前的這一幕。只見數十個黑衣人騎着高頭大馬,手握明晃晃亮劍,正虎視眈眈地看着她們。更可怕的是,這數十駿馬竟然無一匹發出嘶鳴之聲或揚蹄亂動。能将馬都訓練到這種程度,可見來人本事極高。

“姑,姑娘,是不是我剛才說侯夫人的壞話,被人家聽見了。”鹿兒吓得小臉煞白,說話都結巴了。

“比那個更可怕。他們,是來要我們的命的。”溫鸾心一沉,一邊飛速回答,一邊打量着周遭的環境。

“一會我留下,你趕着馬車走。”溫鸾頓了頓,深深看了鹿兒一眼道:“鹿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是沖我來的。所以,只要你,不要回頭,你就有活命的可能。”

這話一說完,鹿兒頓時抱住了溫鸾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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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鸾顧不上感動,已然推開她的雙手。“鹿兒,我不是在與你商量!沒有時間了!”說罷這句話,她便從發髻中抽出一根金簪,狠狠地刺入馬身。馬兒吃痛嘶鳴間,她趁機将缰繩一扯,掉轉了馬頭後将缰繩塞進了鹿兒的手裏。而後,馬車後窗一開,她借着馬兒轉身跑開的勢頭,滾落在了地上。

“姑娘!姑娘!”鹿兒一驚,但馬車已經無法挽回地向前奔去,她再想滾下來,只怕要摔得粉身碎骨。

聽着鹿兒的聲音漸漸在耳畔消失,溫鸾才勉強鎮定下來,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大威猛數倍的男人道:“不知你們是奉了何人的命來此。若是為了錢,我可以出雙倍的銀子。若是為了旁的,咱們也能商量商量。”

可惜,這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并沒有得到衆人的回應。他們只是彼此對視了一眼,而後不屑地派出了一個人。

那個男人翻身下馬,當着溫鸾的面,很是随意地從袖口裏取出一枚袖箭。從他的眼神裏,溫鸾看得很明白,他是在說,看見了吧,這就是要你命的武器。

好吧。看來今日是一定會命喪此處了。溫鸾咬咬牙,盡量不讓自己的顫抖太過明顯。“我想死個明白。告訴我,是誰派你們來的?”

可惜,對面的人依舊不應聲。如同那沉默寂靜的馬兒一樣。

溫鸾見狀,不由得苦笑一聲。沒想到,自己竟然死在了一群啞巴的手裏。

對面的男人輕輕擡起了手臂,顯然已經瞄準了溫鸾的脖頸。到這個節骨眼上,溫鸾連跑都不想跑了。一則是因為雙腿早已軟了,二來是因為就沖對面這些人的架勢就知道,跑也無用。

她輕輕閉上了眼。除了後背的涼意之外,她聞到了山林外厚實的草木氣息,感受到了微涼的風從耳畔滑過。

嗖!

是袖箭射.出的聲音。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她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一個更加健壯高大的人擋住。随後,袖箭撞在了他的劍上,傳來“铮”的一聲。

“闱墨?”她吃驚地瞪大雙眼,而後才發覺今日的闱墨一襲白袍,往日都十分放蕩不羁的神情今日卻被沉重取代。甚至,他的眼尾都是紅的。

“躲到樹後面去。”闱墨匆匆伸出指尖摸了摸她的臉頰。這是他第一次無禮的觸碰,可溫鸾卻沒有半點憤怒。相反,透過他冰冷的指尖,她竟莫名感受到一絲決絕。

“不,我們走,我們一起跑。你帶來了一匹馬,是不是?!”溫鸾的肌膚上尚且殘存着他手指的溫度,眼眸裏深深映着這個如戰神般從天而降的男人。

可闱墨的身形卻巋然不動。“抱歉,鸾兒,今天不能聽你的話了。你眼前的這十個人,我非殺不可。快,躲到樹後面去!”

“為什麽?為什麽?”溫鸾的聲音一遍比一遍更高,可闱墨卻并未作答,并徑直殺進了人群之中。

溫鸾從前看見過許多次闱墨舞劍的場景。但這是第一次,她看見獨屬于他的那道銀光被鮮血染得通紅。雖然看不懂招式,但溫鸾能感受到,闱墨的每一劍都直抵封喉,沒有半點留情的意思。

倒好像是積年的仇人相見一般……

“小心身後!”溫鸾不想走,也不能走,只好站在這裏提醒着他。不得不承認,闱墨的武藝極高,因為他面前的十個人,竟無一人能抽出功夫來對付自己。

可雙拳難敵四手,何況眼前有足足十人。闱墨酣戰須臾,雖戰死了五人,但終究還是被人用一柄長槍劃開了衣衫,露出光潔健碩的肌肉來。

“嘶,連血都沒有呢。”闱墨挑一挑眉,眼底盡是不屑。于是,對面的攻勢更猛了,而他的劍,也更快了。可方才那一槍似乎戳破了他的金剛不壞之身一般,他的傷口開始一道多過一道。

從小到大,這是溫鸾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血肉翻飛,衣衫破碎。星子般的雙眸布滿血絲,連墨色發絲都被冰冷的風裹挾了。

“闱墨……闱墨……”她無計可施,只能一遍遍重複着他的名字。直到,對手只剩下兩個人。

那兩個人亦是受了重傷的,連身形都有些踉跄。可比起闱墨來還是好上許多,因為溫鸾已經看不清他身上到底有多少處傷口了。似乎只要肉眼可見之處,便都在流血。

白衫變成了紅衣。

又一槍,被狠狠刺入闱墨的胸膛。闱墨旋即回眸,将最後一枚袖箭射.入那人的脖頸。那人應聲倒下,随之而來的卻是最後一個幸存者更為兇狠的戰意。

只見那人随手撿了一把匕首,沖着闱墨的腰腹處刺去。

“闱墨!”溫鸾終于再也忍不住,她一聲驚呼便沖過去,趕在那匕首到來之前,抱住了即将倒地的闱墨。

“闱墨,闱墨!”她閉上雙眼,淚水如決堤洪流滾滾而下。

她用身體擋住了那勢不可擋的匕首。

但,另一道身影從眼尾滑過,攔在了她的身後。

就在這一瞬,匕首刺破衣帛,穿進血肉。

與此同時,躺在地上的闱墨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用一只手撿起地上的一根無主長槍斜插進了黑衣人的肩膀。

溫鸾這才睜開眼,然而驚覺替自己擋下那致命一擊的竟然是顧景曜。他顯然也剛剛經歷過一場戰,連眉眼都寫滿了疲憊與滄桑。可眼底,卻深藏着救下她的歡喜。

“真好,真好。”被溫鸾攬着的闱墨忽然吐了一口鮮血,而後吶吶道。他那雙很像顧景曜的眼,現在已經很不像他了。因為被鮮血侵染着,帶着紅腫淤青。可溫鸾卻第一次這樣撫摸着他,如他從前日日都盼着的那般。

“走,我帶你去見醫士。顧景曜,你知不知道醫士在哪裏?”溫鸾抹了一把眼淚,可手上不知何時沾染的鮮血反而與眼淚混在一處,讓她的雙眼更加渾濁而看不清。

顧景曜似乎忍着腰腹間的疼痛檢查了一番闱墨的傷勢。可他最後,卻搖了搖頭。

“你搖頭是什麽意思?顧景曜,你把他給我救活!救了他,我就讓你留在我的府上做俊奴。你快,我不許闱墨死!顧景曜,你不是懂醫術嗎?你幫我看看他,求求你,看看他……”溫鸾絕望地哀求着,重複着,用盡全身力氣推搡着顧景曜。

顧景曜痛得臉色慘白,卻依然強忍着,輕輕對她道:“鸾兒,闱墨撐不住了。你聽聽,他有話要對你說。好鸾兒,別哭了。”

溫鸾這才慌慌張張地垂下頭來,果然看見闱墨的嘴唇正艱難地翕動着。

“別哭了……鸾兒……我很高興,你知不知道?”

溫鸾拼命地搖着頭,眼淚止不住地落在他的胸膛上,與血水一道,混在他的衣裳裏。

“這十個人,是誠郡王和太後所養的死士,以一敵百,戰無不勝……我妹妹,便是死在他們的手上。只因為,誠郡王看中了她,而她誓死不從……對不起,鸾兒,那日你在皇宮的時候,刺客是我……我本來是想殺了誠郡王之妹的。我放棄盟中事務,來盛京城選一位貴婦做俊奴,也是為了這件事……可偏偏遇上了你……”

“別說了,闱墨,你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大顆的淚花沉沉墜下來。

“噓……聽我說完……”闱墨的手無力地撫摸過溫鸾的臉頰。“我很高興,鸾兒。我今天,終于親手殺了他們,也算是給我的妹妹湘兒報了仇。還有,能死在你的懷裏,能認識你,我也很高興……你知道……嗎……我多想一直待在你的身……邊……”

“你會的,你一直是我的俊奴,我不許你死,我不答應!”溫鸾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沖天哀嚎,沖天乞求。

可闱墨卻只是寵溺地看着她,又艱難地扯動唇角,沖着她溫柔一笑。“鸾兒,好好活着,保護好自己……遠離……誠郡王和……好好活……”

他的聲音漸漸變得淡了,遠了。

直到最後,他的視線定格在天空中最後一片白雲上。溫鸾終于再也忍不住,抱着他的屍體放聲大哭起來。而一側早已因失血而面色蒼白的顧景曜,此刻也忍不住閉上了雙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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