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神侍大人,那是個飛行獸人,我沒有追上。”強回來了,微微喘着氣。
林落已經把床鋪還有東西收拾回原位,聽到強這麽說,皺着眉:“跟我們一起來,擁有飛行獸人的神侍多嗎?”
“您懷疑是神侍派來的?”
林落:“我才來失落之地,和這裏的獸人神侍都不認識,更談不上有過節,思來想去只有從城一起來的神侍會有這種做法。”
林落這番話不是空穴來風,神侍裏有一部分人對純種人的态度十分惡劣和瞧不起。
哪怕自己成為神侍,他們的惡意也沒有消失,反而更深了。
只是自己成為神侍以後很低調,對他們明顯的挑釁視而不見,再加上出身紅石部落的紅雨經常和自己在一塊兒,這些人才表面上安靜。
但是他以後還打算栽種有用的藥草,用不同于現在的方式救治獸人,這些人再來搗亂他絕對不會放過。
林落問強:“一個神侍身邊最多能有幾個獸人?”
強道:“沒有限定,只要有獸人自願成為您的下屬,您就能擁有他們。”
“但是從那以後他們就會被打上您的烙印,榮辱與您共存。”
林落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從城來的神侍開始進入獸人營地為受傷的獸人們祈福治療,林落把接受自己治療的兩個獸人劃入自己管轄的圈子裏,一大早就去看他們的傷勢。
他把發熱的獸人額頭上的獸皮拿下來,摸了摸他的額頭和手心,溫度沒有明顯的降低。
然後揭開肚子上的牛舌片,看他的傷口,才一晚上,原本深綠色的牛舌片就吸滿了膿液,變得泛白粘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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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牛舌片吸了膿液的傷口微微露出原本的肉色。
有用就行,有用才有希望。
林落和昨天晚上一樣,舂了足量的牛舌片包在他的傷口上,擡頭對其他獸人道:
“你們照看着他一些,及時更換涼的獸皮,待會兒我再熬一碗藥來給他喝下,過兩天看看效果。”
獸人們知道眼前的純種人神侍祈福的方法和其他神侍不一樣。
但是他們心裏卻有一種不同的感覺。
或許是這個神侍的眼裏有某種讓人覺得溫暖的東西,或許是這個神侍對待他們的同伴時的神情。
從這個土坑裏出來,林落去其他土坑,二十個神侍,分到他們手裏的土坑差不多有一百多個,算下來總共有六百多獸人,其中有将近一半都負傷。
但受傷嚴重如那兩個獸人的只占了小部分。
林落掀開獸皮跳進土坑的時候高大的獸人慌亂地低下頭,手背在眼睛上抹了一下:“拜見神侍大人。”
林落點了下頭,走到躺在地上的獸人身邊,蹲下身看了看。
受傷的獸人雖然又高又壯,但是年紀并不大,不超過二十歲,獸形是黑金王族最常見的獅子,只是由于傷痛,頭頂的耳朵沒有力氣地耷拉着。
那個偷偷流淚的獸人走過來,小心翼翼,暗含希望地問他:“神侍大人,您是來給伊治療的嗎?”
林落搖頭:“我來為他祈福。”
獸人眼睛裏的希望一下子破滅,他突然跪在林落的腳邊,手捧着他麻衣的下擺:
“神侍大人,求求您救救我阿弟,他才十五歲,還那麽小,他回歸獸神殿懷抱,阿母阿父一定會很難過的。”
獸人的肩膀顫抖着,捧着林落衣擺的手死死地攥着。
和他一個土坑的獸人連忙對林落道:“神侍大人,請饒恕康的冒犯,伊是他唯一的弟弟,受傷後他一直很着急。”
林落搖頭:“沒事,康,我會為你的弟弟祈福的,獸神會護佑他。”
這樣的話康在過去聽過無數次,他的朋友,同伴受傷後其他神侍也是這麽說的,但是沒有人活下來。
他絕望了,像木頭一樣跪在地上。
林落仔細看了一下這個名叫伊的獸人的傷勢,少年的傷不止一處,最嚴重的在肩膀那裏,很明顯被咬合力巨大的噬獸族撕咬過,白森森的骨頭從肉裏穿出來,傷口已經發炎,他本人也開始高燒。
林落皺眉,對強道:“你去把我燒水的石鍋拿來……”
然後對土坑裏的獸人道,“你們在地上鋪獸皮,把伊擡到獸皮上去。”
在腦袋裏想了一圈,他這個半吊子醫生能想到的只有先把伊的骨頭弄回原位,這勢必要接觸到他的傷口,為防止手上的細菌感染。
所以讓強拿石鍋來燒開水,把自己的手在熱水裏洗一遍。雖然除菌效果聊勝于無,可總比不做的好。
強很快就把石鍋拿來了,石鍋昨天還是一個只有凹槽的石頭,昨天晚上強聽了他的話,變成獸形用爪子刨了一會兒,硬是把它打磨出鍋的形狀,容量更大,傳熱性更好。
等石鍋裏的水燒開,林落忍着滾燙撩水洗了洗手,然後擰出幾塊獸皮,對康還有強道:
“你們兩人按着他的腿和他另外一邊肩膀,我要把他肩上的這塊骨頭塞回去,別讓他亂動。”
強二話不說按住伊的雙腿,康很迷茫。
但是長久以來所有人都遵循的神侍尊貴的觀念讓他下意識按住自己弟弟的肩膀。
林落淺淺吸了一口氣,他不是專業的醫生,他只有一個赤腳醫生的爺爺,成與不成,他心裏并沒有底,但是要做的還是得做。
熱水洗過的手在肩膀骨頭上摸了摸,對比着正常人的骨頭,将那塊刺出來的骨頭推回原位。
高燒着的伊疼得唇都白了,身體下意識掙紮,嘴裏發出痛苦的聲音。
林落運轉身體裏的異能,安撫着他:“沒事的,伊,很快就過去了……”
異能之下,神思恍惚的伊睜開眼睛望着他,流着淚對他産生強烈的親近感,想靠近他。
林落将異能灌注到手上,撫摸着他的頭。
剎那間,伊渾身的每一寸骨頭和肌肉仿佛被暖暖的甜甜的陽光梳理了一遍又一遍,連疼痛都忘記了大半,耷拉的獸耳動了動:“嗚嗚嗚。”
伊喉嚨裏發出委屈又軟乎的咕哝,輕輕蹭了蹭林落的手掌。
和在末日的時候林落全盛之時施展異能一樣,只是那時候是可以籠罩一個村子的動物,現在應付一個異能就消耗了三分之一。
林落趕緊趁機把他的骨頭推到位,然後拿滾燙熱水煮過的毛巾清理傷口,然後包上舂碎的牛舌片。
他對康道:“過一會兒你去我的土坑端……”
林落本來想說牛舌片水,但是轉了個彎道,“端神賜之水,喂伊喝下。”
伊身上其他的傷口都比較細小,稍微處理一下就成了,林落站起身,打算離開。
伊的眼睛望着他:“神侍大人……”
林落對他露出舒緩的神情:“明天我再來給你祈福。”
少年獸人躺在獸皮上,閉上眼睛,他身體裏的異能還沒有散去,讓他很快睡了過去。
康望着他舒展的眉眼,鼻頭一酸,這是弟弟受傷以來第一次睡個好覺,他跪在林落的面前,捧着林落的麻衣衣擺,将額頭印在衣擺上。
“謝謝神侍大人,謝謝您。”就算……就算弟弟幾天以後會回歸獸神殿懷抱。
但在他最後的日子裏,有一刻的輕松。
對比那些朋友和同伴,康感激眼前的神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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