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明挑暗罵出頭護

明挑暗罵出頭護

謝承闌剛着方清河送出信,書房門口就進來一個女孩,模樣清秀,圓臉耐看。女孩目送方清河出了門,轉回頭奇怪道:“四哥哥這是給誰的信?”

她知道,謝承闌在這幾乎不給人寫信,就算寫,一年裏最多兩封,都是給他母親的。

但他這才從王都回來,所以能給誰寫?

光聽聲音就知道來的是誰——解太麟的小女兒,解蕊。謝承闌不大喜歡和她相處。

小時候,謝承闌剛懂事那會兒,解蕊就開始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後,兩人差了近十歲。兩人兄妹般相處了十來年,但解蕊近來好像不這麽想了。

“家裏。”謝承闌眼都不擡,給自己綁上護腕,準備去一趟營裏。

在庭州,原先鄧钰宸在時,兩人就住解太麟的府上。雖然有家裏那些關系的由頭,不過他從小被送到這兒來,一直跟着解太麟,也有個徒弟的名頭。

解太麟的府夠大,再來幾個徒弟也住得下。但現在謝承闌在考慮搬出去。

解蕊顯然不信,疑聲道:“家裏?”

“報平安。”

解蕊點點頭,笑出酒窩,自然上去挽上手,撒嬌似的道:“四哥哥回王都待了這麽久,我爹還在念叨,怕你不回來了呢。”

謝承闌不大舒服,皺着眉拂掉她的手,委婉道:“小蕊,你已經大了。”

“對,我也是這樣和我爹說的。”解蕊眉眼彎彎,掩嘴一笑,“所以我已經給我爹提過我們的親事了。”

“???”

吉州城依着一條河,名為運天河。城中最繁榮的地段猶比王都,人往皆着錦繡,幾乎不見有布衣,就連商販也如此。誇張點,那沒手沒腳的叫花子穿的都比其他地方的叫花子幹淨。

要數最令人驚嘆的,該是整個江淮最大的官商結合戶,崔家。崔宅立就在城中寸土寸金的富貴地。

燕衡剛到吉州不久,才把莫夫人安葬入土了。等驿站那些話轉了一圈,傳到他本人耳朵裏時,就變成了——元安王把自己燒死了。

燕衡無語,晦氣玩意。

不知道燕衢聽的是哪個版本,反正就因為這麽個不清不楚的謠言,他還特地派了個小太監來傳口谕,嚴厲批評了護送人——高柳。

高柳也無語,無妄之災。

好在送完就算完,離開吉州繼續南下時,他眉眼肉眼可見地輕松了。

只是某些人就遭罪了。

南方的春本就來得早一些,崔宅某個院子裏的香樟已經長得十分茂密。這個時節的太陽也稍火辣,混着空氣的濕潤,總是濕熱。

樟樹綠蔭下,兩個人用着稀奇古怪的姿勢,歪歪扭扭要倒不倒。這兩人一個叫崔雲璋,一個叫崔栖。

崔雲璋老老實實紮着馬步,雙手還挂兩只桶,腰酸背痛腿也軟,沒得令還不敢收。

崔栖則曲起一只腿,雙手合十表演金雞獨立,頭上頂個碗一動不動。她閉眼吐了口氣,斜瞪旁邊的崔雲璋,怒道:“崔遠慎,下次嘴上再沒個把門,我先給你舌頭割了。”

“?”崔雲璋半臉無辜半臉生無可戀,好歹還能扭頭看她,語氣還滿是不服氣,“雖然這些話是我挑起來的,但話也說回來,你要真沒錯他能讓你擱這兒站着?那天明明是你拍了桌,那些人才跑來聽牆角的。”

“我就說他好着,你非得給我掰扯他瘋了,”崔栖歪理也不少,“要不是你讓我給他看腦子,會有這些事?”

“腦子?”燕衡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肩扛竹竿,顯然是不知道從哪兒釣完魚回來,“我腦子沒什麽問題,怕有人腦子被豬給吃了。”

有人:“……”

燕衡使着竹竿幫崔雲璋擡了擡手,使勁敲了敲他兩手間的木桶,道:“她我就不說了。你跟我這麽多年,什麽地方該說什麽話不清楚?驿站裏那麽多人還嚷嚷,生怕別人不知道我瘋了?”

說他瘋了也就算了,可惡的是那些說他死了的。

崔雲璋憋屈小聲道:“那我不是太着急了……”

“多久了?”燕衡問。

“一個時辰,”崔栖搶先開口,無辜眨眼,“一個時辰有了。”

燕衡若有所思點點頭,這時剛好崔三娘帶人從門前經過。

“阿娘!”崔雲璋脖子伸長慌忙出聲,見到救命稻草似的吼了一嗓子。

“別叫我,”崔三娘退回來惡狠狠瞪他一眼,又看一眼燕衡,“王爺叫你做什麽就做什麽,你叫我做什麽?”

“姨母急匆匆的,這是去哪兒?”燕衡道。

燕衡以前都稱她作“三娘子”的,這是到吉州後才改的口。兩人以前的相處總是不冷也不熱,紅月樓宴會和雲珂之事後,兩人的關系該是偏冷一些才對。

但莫夫人走後,崔三娘對他仿佛熱情了些。燕衡一到吉州,崔三娘對他總是事必親為,偶爾也會說幾句交心話。

說是待客之道吧,卻不似主客那般那樣疏離。說血濃于水吧,仿佛也沒那麽親,倒是處在一個剛剛好的地步。

崔三娘撇嘴擺擺手,嘆聲道:“王都來人了,說是準備接你回去的。你姨父在前邊等着呢,他嘴笨,怕他應付不來,我去招待招待。”

燕衡心沉下來。這兩天在吉州好不容易舒心了點,都快忘了要回王都這件事了。

這待了還沒十天吧?屁股都還沒坐熱乎,這人怕是自己沒走多久就啓程來了,這麽急,這是怕自己盤踞此地不走了?

果然帝王無心。

燕衡又問:“可是有說來的是何人?”

崔三娘:“傳話人說是羽林衛。”

“領頭者姓鄧?”燕衡疑惑。

“不是。一個叫解霁安,另一個叫……”崔三娘皺起眉毛回憶半天,“叫高平什麽。”

高平琛。

也是,燕衡了然,既然燕衢有意提拔高平琛,總不能讓他就那麽游手好閑着,肯定會讓他幹些什麽。

雖然解高兩家的恩怨不少,不過燕衢既然讓高平琛來,對于後者的安全肯定是有數的。再說解家那邊才給高柳下了一劑猛藥,暫時也不會再動高平琛,太惹眼了。

但私底下的打鬧,燕衢可管不着,所以——

這兩人真的不會打起來嗎?解霁安這人穩重,但高平琛不是個老實的主啊!燕衡一想到他那欠欠的樣,總覺得欠收拾。

燕衡想到兩人掐架的畫面不免好笑,他給崔三娘應了話,道:“姨母先去,我後一步來。”

崔三娘剛要挪步,想到什麽又停下動作,注視燕衡猶豫開口:“孩子,走前去祖祠看看你祖父吧……”

“你不說我也會去的。”燕衡輕笑似嘲,“我幹娘在那兒呢。”

“……”果然,崔三娘心道,還是別提祖父了。

等她走遠後,燕衡才把注意力放到槐樹下的兩人身上。

“半吊子起來。”他一把扔下魚竿,彎身拂了拂鞋上的泥,“在這看着,再蹲一炷香放了他。”

崔栖瞬間如釋重負,端下碗捶臂捏肩,扭扭脖子,不懷好意地轉向崔雲璋,有些躍躍欲試的意思:“包在我身上。”

燕衡過去一落座,解霁安剛好帶人進崔宅。兩人同在王都這麽多年幾乎沒什麽交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打照面,還是上次解霁昭出事。

王都裏沒傳出過他什麽不好的傳聞,再加上對峙那日這人的行為舉止,燕衡對此人印象還算好。

解霁昭身邊還立着個青年人,撇着嘴巴沒什麽精神,看着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但眼睛烏紫,明顯被人打了。這人正是高平琛。

燕衡端着下巴“嘶”一聲,指着他眼睛:“高公子這眼睛怎麽了?”

高平琛吊兒郎當掃一眼解霁安,沒好氣道:“被狗咬了。”

解霁安扯出一個坦誠的笑,側身對他道:“下次再無緣無故懲治我手底下的人,我還得咬你。”

燕衡挑起一邊眉,忍住笑意,當好人假意勸說了幾句。等兩人間的隐隐火氣平了後,幾人才開始說正事。

解霁安:“王爺準備何日啓程返回?”

燕衡道:“你們都來了,皇上應該給過最後期限了吧?”

解霁安一臉遲疑不說話。給過是給過,但總不能真比着最後一天回去。

崔三娘看出場面的膠着,便笑呵呵道:“兩位公子難得出趟遠門吧?來都來了,不如在吉州多玩幾天?”

高平琛不領情,一本正經道:“這位夫人,我們此行可不是來玩的。”

崔三娘尴尬輕咳,帕子掩嘴不說話了。燕衡不爽道:“可我想多玩幾天,不行?”

“行倒是行。只是王爺,”高平琛不知真假嘆口氣,“我聽說,王爺走後,燕昴公子吃不着睡不着的,太妃娘娘都拿他沒辦法。”

他說這話時是低着頭的,但眼睛卻忍不住往斜眺,想看看燕衡是何神情。

“知道了。”燕衡皺了皺眉,好心情瞬間洩氣了,給不出什麽好臉色,“你二人歇兩天腳,我這兩天收拾收拾。”

高平琛心中一動,看來……這燕昴還真把他給套住了?

當天晚上,燕衡進了一趟祠堂。崔家祠堂供的牌位極多,除了祖上十八代,還有不少旁支。若是旁系子孫在其他地方發了家,燒個香什麽的還得到這兒來。

莫夫人的牌位其實不該放在這裏,但燕衡執意堅持,現在崔家能拿主意的除了王都裏的崔向舟和崔婧,就該是崔三娘了。

幾人拗不過他,本就心有愧疚,于是破格就答應了。

燕衡進去時,在“催生業”跟前頓了頓,低語了什麽話,然後徑直去了莫夫人那兒。

他燃了一炷香,吹吹火星,三拜後插到香罐裏,然後就在牌位下原地坐下了。

“我不想走。”燕衡撐着臉,發呆似的放空自己,自言自語,“為什麽死的人不是我呢?”

沒有人回答他。

他一個人在那兒坐了好久好久,直到下半夜,他才起身拍拍屁股出了門。

燕衡一只腳剛踏出門門檻,就聽見什麽争吵聲。

“我且問你,我叔母和平治的死,是不是你爹弄的?!”高平琛攥着拳頭,火氣甚大。

解霁安道:“此事皇上斷的可是逆賊燕徊,你在質疑皇上?”

“你!”

祠堂在宅子的最西邊,這附近沒有可住人的院子,這個點發生争吵,看來這兩人是挑好地方來的。

燕衡猶豫一頓,收回腳,步子一轉貼到了門口。也不大想管閑事,打算等他們吵完了自己再回屋。

他心不在焉打了個哈欠,然後外面兩人不知道怎麽就打起來了。

年輕人,火氣盛啊,這是他這個比他倆還年輕的人的心裏想法。

打吧,關我屁事。

“但凡你家收斂一點,也不至于到如今這樣。”解霁安哼笑嘲弄。

高平琛一拳落空後還摩拳擦掌,諷笑道:“收斂?誰不收斂了?你說的你妻子吧?謝秋禾一個外室女,是不懂得什麽收斂。”

說到這兒,解霁安才終于有了反抗的意思。他猛地撞他肩膀,怒聲道:“你嘴裏可有教養?”

高平琛不退反進,瘋狗似的逮着人就咬:“你說誰沒教養?你看你死了的親弟弟,王都裏臭名昭著程度不亞于元安王,有什麽教養嗎?你那個遠在庭州的斷袖堂弟,傷風敗俗!丢人現眼啊!你伯父教養他了嗎?還有你那小舅子,來得不明不白還承襲爵位,狗屁世子!誰能有你們兩家沒教養?要我說你們兩家都沒一個好東西!”

話剛落地,高平琛猛然捂眼,臉上被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香爐砸中,這下兩只眼都烏青了。

他怒火沖天,左右勘察試圖找到罪魁禍首。随即,燕衡猝不防現身,面無表情甩了甩手,森森道:“哈,手滑勿怪。”

“……”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