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喝酒

喝酒

沈妙合心存感激，這天特意親自下廚，做了幾樣嫂嫂愛吃的小菜，熱了一壺桂花酒，喊嫂嫂來自己房裏小酌。

“怎麽想起親自下廚了？”三杯酒下肚，馮曼茹俏麗的臉頰上泛起了紅潤，擠眉弄眼的打趣道：“我懂了，是不是想學習廚藝，以後好做給小侯爺吃，讓嫂子幫你來試菜？沒問題，嫂子這就來嘗嘗，不過若是做的不好吃我可是會直言不諱的，你不許不開心。”

說罷，馮曼茹夾起一筷子魚肉放入口中，細細的品嘗了一番後，感慨的說道：“這做飯也是需要天分的嗎？平時沒見你下過廚，随便弄一弄就很美味。不像我，手笨的要死，下過幾次廚房都以失敗告終。”

也不知是否是酒精上頭，馮曼茹的臉頰泛起紅潤，竟然委屈的嘟了嘟嘴，可憐巴巴的說道：“我嫁到沈家後第一次下廚做飯給你們吃，就把廚房點着了；第二次飯沒有做熟，還得全家人鬧了三天肚子，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最後一次我學聰明了，就逮着你大哥霍霍，忙活了半天做了一桌子菜，你大哥當時看到都要哭了……”

“哈哈哈。”沈妙合聽完嫂嫂的話也想起了之前的趣事，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她看着馮曼茹委屈的小表情，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不會做就不會呗，沈家還需要你這個少夫人來做飯啊，再說了我大哥肯定不舍得嫂嫂辛苦的。”

沈妙合學着之前馮曼茹逗弄她的模樣，也對着她擠了擠眼睛，憋笑憋的臉上的肉都在顫抖。

“臭丫頭，還沒嫁人呢，就學會這些诨話了，回頭被娘聽到肯定訓你。”馮曼茹的臉更紅了些，故意惡聲惡氣的回擊沈妙合，來掩蓋羞赧。

姑嫂二人互相打趣了幾句話，沈妙合慢慢将話頭引回今日的重點。她給馮曼茹和自己都滿上酒，舉起酒杯，鄭重其事的說道：“嫂嫂，這杯酒我敬你。”

兩人碰杯喝光了酒，馮曼茹寵溺的看着沈妙合，笑着問道：“怎麽突然這麽鄭重其事？又是下廚又是敬酒的，咱們是一家人，不搞這些虛的。”

沈妙合搖了搖頭，再次給兩人面前的杯子都滿上，“這不是虛的，是發自內心的的感激和感謝。嫂嫂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裏，就好比這次置辦嫁妝，你出錢出力，絲毫不介意給我太豐厚的嫁妝會掏空沈家，凡事都親力親為精益求精。要知道我花的沈家的錢，将來都該是你和大哥的……”

“傻丫頭，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女子出嫁嫁妝越厚底氣越足。我倒不是說葉家是那等嫌貧愛富之人，相信以葉家的人品和娶你的誠意，日後必然會善待于你。但你嫁過去不是只和公婆夫君打交道，上到達官貴人下到小厮丫鬟，哪一個都不是好相與的。在家世上咱們沈家确實差葉家一大截，所以只有給你多帶些陪嫁，才不會被人說三道四，那些和葉家來往的世家和家裏的下人們，才不敢怠慢你。家裏能為你做的不多，你就讓我們盡盡心意吧。”

馮曼茹溫和的撫摸着沈妙合的頭發，眼中滿滿都是對妹妹的疼愛和祝福。“雖說我們不是血親，我也剛嫁來沈家不久。但就是莫名的喜歡你，你是從山最疼愛的妹妹，也就是我最疼愛的妹妹，嫂子為你花點錢和功夫是應該的。”

沈妙合順勢用頭在馮曼茹的柔荑上蹭了蹭，像一只小狗狗般乖巧，“嫂嫂，這世上沒有什麽是必須的應該的，沒有人必須要對你好應該要對你好。即便是親生的爹娘手足，都有可能為了各種原因和你反目。父母哥哥對我那樣好，現在又多了個嫂嫂疼我，是我的福氣。”

“你這丫頭。”馮曼茹嘆息道，看向沈妙合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憐愛，“你哥哥就常說你是個特別懂得感恩的孩子，別人對你好你從不覺得是理所應當，反而總想着回報……嫂嫂知道你是個懂事乖巧的，但有些時候也不用太懂事委屈了自己。”

“就因為你們是我的家人，你們對我好，我才更應該回報啊，一家人不就是要相互照顧相互扶持嗎？嫂嫂，就算我出嫁了，家裏有任何的事，不管是缺人還是缺銀子，都要來找我啊，可不許把我嫁出去就當成外人。還有哥哥的仕途，我到了葉家會盡量讨葉侯爺和夫君歡心，讓他們多幫襯哥哥。”沈妙合雙眸澄澈的看着馮曼茹，一字一字說的很認真。

“千萬別，男人們仕途上的事咱們女人不清楚，也不好多過問，你能得葉家的青眼喜愛不容易，可別為了娘家兄弟，惹怒了他們。”

馮曼茹此刻的表情十分的糾結，身為嫂嫂，她不想沈妙合因為參與男人仕途上的事得罪了婆家；但身為妻子，她又何嘗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得葉侯爺的幫襯平步青雲呢。

“放心好了，我自有安排。哥哥是個有本事的，咱們沈家和葉家是姻親，我看哥哥和葉靖琛也成了知交好友，于公于私都應該提拔哥哥不是嗎？有自家的親戚留在身邊做心腹，總好過外人。”沈妙合胸有成竹的說道，她早就想好了，只要四年後新帝登基葉家能逃過此劫，就想辦法安排哥哥做葉靖琛的人，到時候她的夫君有親哥哥跟從、她的親哥哥有夫君提拔，她也能安心些。

雖然嘴硬，但聽了沈妙合這個保證的馮曼茹是真的很開心。她知道夫君沈從山是個有抱負有本事的人，只是無奈出身上稍弱了一些，雖也是官家子，公公的官職也頗高，但終究沈家只起來了他們這一房這一代，根基十分不穩，放眼整個大涼的貴族世家，實在是不夠格。

因此沈從山升遷之路就比同期入仕但家世顯赫的那些年輕人們慢了些，為此沈從山即便每天沒心沒肺的笑嘻嘻也掩蓋不住他內心的失落。

可若是有葉家提拔，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葉靖琛是個驚才絕豔的人物，所有人都說他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一旦入仕必然勢如破竹一路高歌猛進。馮曼茹堅信如果夫君能跟在葉靖琛身邊并得到重用，那麽一定能早日實現自己的理想。

馮曼茹激動的眼眶都濕了，她慌亂的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舉起酒杯，真誠的對沈妙合說道：“如此，嫂嫂先代你哥哥謝過了，嫂嫂幹了。”

能為自己的家人做些事，沈妙合總算也是安心了些，她同樣一飲而盡，笑着說道：“嫂嫂客氣了，都是一家人，這是我應該做的。”

*

半個定京城外的葉家，葉靖琛也在喝酒，不同的是，他在自飲自酌。

這段時間他每天都忙得很，忙着為主子辦事。

葉靖琛一口悶了杯中的烈酒，眼神有些恍惚迷離，他幽幽嘆了口氣，又想起那晚的事。

從沈家回來後，他便接到主子派來的黑衣人傳話，約他當晚醜時一刻老地方見。

葉靖琛不敢怠慢，準時赴約。

老地方是定京城城外近郊一處荒廢許久的民宅。從外表上看，房子破敗不堪，似乎很久都沒有人住了，大半夜的看到還會有鬧鬼的嫌疑，所以根本無人敢走近。

可若是進的屋內，則別有洞天。與破敗荒蕪的外表完全不同的是，房子裏面裝飾的十分精致舒适，有床有桌有椅，看上去在裏面住上幾日一點都沒問題。

葉靖琛趕到時桌上擺放着一壺熱茶兩個茶杯，以及一些精美的小點心。桌旁邊坐着一位年輕男子。

男子看上去二十六七歲，長相頗為英俊，此刻即便他身着一身黑衣，往那兒一坐也自有他的雍容華貴、氣派威嚴。

他便是葉靖琛和黑衣人口中的主子。

“靖琛來遲了，主子贖罪。”葉靖琛先對着男子行禮道歉，态度恭敬中帶着一絲緊張和惶恐。

男子大手一揮，笑起來竟是頗有些溫和可親，指着茶壺說道：“無妨，是我晚上睡不着提前出門來早了，你并沒有遲到。快坐下嘗嘗我得的新茶，保管讓你拍案叫絕。”

“謝過主子。”葉靖琛道過謝後坐下，面前的茶杯已經斟滿了茶，打開杯蓋茶香四溢沁人心脾，他沒有絲毫停頓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雖然他每次見主子都心緒忐忑，生怕做錯了什麽說錯了什麽就丢掉性命，但主子賞賜的茶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喝下，原因無他，若主子想他死哪裏需要在茶裏下毒這種迂回的方法，也絕非他能逃的過的。

“好茶，如果我沒嘗錯，這是剛摘下來不超過三日的最新鮮的東湖銀毫，這等珍貴的東西，也就只有主子能随意享用了。靖琛上次喝也是主子您賞的，那是在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吧。”葉靖琛放下茶盞，笑着恭維道，一番話說的倒也是不卑不亢。

“哈哈哈哈，你這個舌頭真是厲害，嘗過一次就記得這麽久，我算是服了。”男子大笑，一瞬間和屋裏的氣氛緩和了許久，和葉靖琛的關系似乎也拉近了一些，他滿意的喝着茶，狂傲的說道：“你說的沒錯，這等珍貴的東西，就只有我能随意享用。不僅僅是這東湖銀毫，往後天下間所有的好東西，都是我的。”

“是。”葉靖琛含笑應和道，伸手端過茶壺，給男子續茶。“不知主子深夜叫靖琛過來，可是有什麽要事？”

男子拍了拍巴掌，眨眼的功夫就從門外悄無聲息的進來一個黑衣人，卻不是今日白天去葉府傳信兒的那個，看來這樣的黑衣人護衛，他有很多。

他指了指黑衣人手裏捧着的盒子，笑着說道：“送你的，打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