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嗆水

65  嗆水

“那你高中去哪了？”聞聽接着問。

殷樂低頭玩了玩自己的手指，思緒有些心不在焉：“就去城鎮了呗，考走了，院長也去大城市看病了。”

那時生活很痛苦，每天除了勤工儉學，還要經常往醫院跑。

白天上課，下午放學了就去醫院看看，晚上洗幾個小時的盤子，一天天就這麽過去了……

“抱歉。”聞聽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很快住嘴，看着殷樂滿眼心疼。

“沒事。”殷樂已經釋懷了，他的人生沒有簡單模式，現在體會過物質充足已經很幸運了，他那樣出生的人，遇到這種事……

是中彩票了吧。

車輛在山間穿梭，開車的人不舒服，但坐車的人感覺良好。

殷樂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林子，點點綠色劃過，有些感慨。

以前的班車總是又臭又擠，幾十個人擠在一個小小的空間，幾乎沒有伸開腿的可能。

現在和聞聽在一起，能擁有比較寬敞的空間，他扭了扭，感覺好像只是身體上舒服了些，沒什麽兩樣。

“你睡會吧，一會到了我喊你。”聞聽将殷樂的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好。”殷樂閉上眼睛，将所有的思緒消散，感受着當下的美好。

……

“前面的路不能走了。”司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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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聽好像在和司機商議，叽叽咕咕的，把殷樂吵醒了。

“怎麽了？”殷樂問。

“前面積水了……我們得先找個地方躲雨。”雖然在車裏，但雨真的很大。

窗外劈裏啪啦的聲音不停，雷還一個勁的往下批，像是不在乎人的死活一樣，懲罰着每一個迎難而上的人。

“嗯。”殷樂新奇的看着外面。

雖然街上的布置不同，但總還是有種熟悉感，想起冬天轉春天下的大雨，好像喚醒了他的記憶。

“我們去找家酒店吧，然後我想吃點東西。”殷樂突然有種沖動。

他想和聞聽約會，就在這裏，他的故鄉。

這裏的路不長，只有一條主街，半個小時能從最西走到最冬，而在他的記憶裏，從未有人陪他走完全程，只有他自己。

“窗外的雨要停了才能去掃墓，今天的一些事得擱置了，咱們的速度與又得滿些……”聞聽有點失落。

他想速戰速決，去跟殷樂旅行，而不是在這種貧困落後的山村鄉鎮浪費他們的時間，經常引起殷樂傷感不說……

還有他不曾參與過的青春，他看到殷樂那種悲傷的神情，就想吃醋。

“不算擱置。”殷樂在手機上找了一家本地最好的酒店，定了稍微看得過去的套房，一連就是三天。

“轉點錢。”殷樂揪着聞聽的衣服說。

聞聽驚訝：“多少？”殷樂很少主動問他要錢。

殷樂：“先來3000塊吧。”

聞聽突然喜出望外：“你終于學會花錢了！”

“你這是什麽抖屬性，我諵砜會花錢，你開心嗎？”殷樂不解。

“開心啊，你在訂酒店吧，終于舍得對自己好一點了……”聞聽簡直變成老父親，看到自己成長的兒子熱淚盈眶。

“我一直都對我自己挺好的。”殷樂推開湊近的聞聽，防止他窺屏。

雖然訂酒店這種小事情是可以給聞聽看的，但是他不喜歡聞聽侵犯他的隐私。

聞聽總是做的很過分，不僅他在哪，在做什麽要知道，還總是追究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比如他一天喝了多少水，手指甲長不長。

殷樂的一切，他都要管。

“有什麽不能看的，你自己拿給我。“聞聽退開，朝殷樂索要手機。

“你能不能別管這麽多，占有欲太強了你。”殷樂讨厭他的語氣。

“給你轉三萬。”聞聽明碼标價。

“你幹嘛哎呦。”不要的白不要，殷樂趕緊遞過手機，別讓這個傷害他和富哥之間的情分。

“什麽？！我給你三千是讓你定酒店了，我以為一天晚上3000，結果你定了三晚，一共才600。”聞聽要破防了。

600塊還不夠一頓飯的，要是環境不好，那種小蟲子把殷樂咬了咋辦，他上次拉殷樂去做的蚊子包疤痕清除，一個包就600。

“小城市物價低，你不懂別碰瓷行不行！”殷樂趕緊搶回手機。

“你現在給我退了，去訂他們家最貴的，我真就不懂了，上次許爻老公怕許爻曬黑，去馬爾代夫耍心眼沒給訂滑梯房，許爻就要鬧……”

聞聽咄咄逼人，拿着許爻跟殷樂比。

殷樂當然不樂意：“這是我的老家，我想重溫一下當年怎麽了？我當年租的房子還一個月600呢。”

聞聽真是氣笑了：“……”

殷樂不想花太多錢，已經養成節約的習慣了，聞聽這種大少爺才不會懂憶苦思甜。

“你那什麽表情，我換不就是了。”殷樂撇嘴，心裏扣的一比。

最後好一點的套間換成了最豪華的總統套房。

但實際住進去，也就是房間大了點，住宅功能比較齊全。

殷樂沾染滿身水汽進房間，當即都吶喊：“被騙了！”

聞聽在後面，還沒看到房間：“怎麽了？”

殷樂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像是要把潮氣打掉，接着怒氣沖沖的指着房間。

“他就多了一個屏風，多了一個沙發，敢多賣我300塊！”

聞聽進門了，也略略皺眉：“你确定這是最好的，沒騙我？”

房間還行，對标小鄉鎮來看，已經是頂配了，但在殷樂那裏過度奢侈，在聞聽這裏實在簡陋。

聞聽看着房間，都要懷疑殷樂賊喊捉賊了。

“沒騙你，活活多了900百，家人們誰懂？”殷樂脫衣服，假裝哭唧唧。

被聞聽一把拍了腰：“快去洗澡，別評了，收拾收拾陪我睡午覺。”

殷樂捂着被拍的地方，有些發燒：“喂，別動手動腳，這幾天咱們要虔誠一點，沒準有人在看。”

聞聽一邊開空調，一邊把自己脫光：“是嗎？那我幫你洗澡吧，讓那個人好好看看我是怎麽照護你的。”

殷樂吓得趕緊往浴室跑：“我警告你，你別來！”

聞聽盯着殷樂的背影目不轉睛，嘴角微微勾起。

哪怕是車程幸苦，做得事情對他來說完全沒有意義，但只要跟殷樂在一起，他就總是有種心被填滿的感覺。

殷樂的一舉一動，一笑一頻都能吸引他的目光駐留，光是心靈就很愉悅了……

殷樂躲在浴室裏瑟瑟發抖，生怕聞聽突然闖進。

說實在，他還是很害羞的，對于哪方面的事比較傳統，尤其是在愛的人之間，更何況，他們明天是要掃墓的。

全副武裝好一會，等了好久聞聽沒進來，才開始放松警惕。

在熱水的沐浴重，逐漸有些迷失，滾燙的溫度讓他放空思緒，反而關注外面的一舉一動。

他聽到易拉罐被叩開的聲音，應該是聞聽在喝汽水吧……

聞聽雖然打扮的像個商業精英，平時一舉一動都霸氣側漏，但本質上也是個年輕人，殷樂喜歡喝的東西，聞聽也喜歡喝。

家裏面除了殷樂最愛的酸奶，就是無糖可樂，聞聽沒事的時候會喝兩口，像是克制的小酌，在心情郁悶或者事業不順的時候，會多喝。

在這個地方讓他不開心了嗎？

殷樂本來前一秒還在開心，聞聽像個大男孩一樣，下一秒就又開始焦慮起來。

是不是環境不好，讓他感覺不适了，或者聞聽不喜歡這裏，會覺得他是個鄉巴佬……

“殷樂,叩叩……”玻璃門傳來輕叩聲，喚醒了殷樂。

“怎麽……怎麽了？”殷樂有些不安。

“沒事，你怎麽還沒出來，長時間泡澡會不好的，可能缺氧，你頭暈嗎？”聞聽的聲音透過水霧若隐若現，有些清透。

殷樂耳朵有些發燙，目光集中在玻璃門前的陰影上。

想要開口，卻不敢說。

“說話啊？你沒事吧？”聞聽繼續問。

殷樂将半截頭都埋進水裏，他突然很渴望聞聽進來，然後吻他，最好再抱抱他，什麽話都沒用。

殷樂焦慮的時候，要麽所有人都滾，自己偷偷溜掉，要麽就竭盡全力的找人貼在一起，感受心跳，緩解不安。

沒人愛他時，他一直在實踐前者，現在，他想試試後面……

殷樂不說話，卻又想開口，在水底吐出一點泡泡，将自己埋的更深了，只露一點點鼻尖，和一雙大大的眼睛。

閉着氣他在心裏下賭，聞聽會來的，只要他不說話，聞聽就會進來看他。

果然，就在他快憋不住，剛要冒出水面的時候，突然冷風侵襲，聞聽推開了門。

殷樂瞪大了眼睛，對着聞聽焦急的神情，吓得當即嗆了一口水。

接着腳一滑，殷樂咳水失去力氣，立刻整個頭沉入了缸底。

把聞聽吓的胃一抽，滿腦子都是殷樂有可能抽筋嗆死的緊急預告。

殷樂聽不到周圍的一切，只感覺本來後腦勺跟空氣接觸涼涼的，結果整個頭栽進水底，滾燙起來。

睜開的眼睛只能看到晃動的水花和忽明忽暗的燈光。

想要開口大叫，結果張嘴就是一口水，想吐吐不出去，嗓子火辣，殷樂直冒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