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這事得從十年前說起，劉大嫂李蓮嫁給劉海，夫妻十分恩愛，卻沒有孩子，劉大哥都是不怎麽在意，只是劉大嫂卻受不了，到處求神拜佛，也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三年前，劉大嫂終于懷了自己的孩子，可孩子剛出生一年，劉大嫂就病倒了，之後又莫名其妙的好起來，可是孩子死了。

劉大嫂一直認為是有人害了她孩子的命，路過的弟子也算善良，都幫劉大嫂算過，卻都無功而返，說白了，是弟子們自以為的善良吧。

他們住的地方的确有妖氣，每當弟子們要查明真相的時候，都會被劉大哥拉去談一談，然後就沒有結果了。

回來的弟子都不願細說，但總有人憋不住的，連師兄都知道，看來宗門很多人都知道。

“還用探索真相？直接找劉海不就行了”，我想了想，這麽下去實在不是辦法，走不出來的人，可是又傷人又傷己的，這可不太好。

“我的意思是，算了，你要怎麽做？”，師兄啊師兄，到底是李離人間太遠了，我總不能直接怼別人臉上去問吧？肯定得委婉一些啦。

“大概猜到了，所以才叫她把劉海留在家裏嘛，旁敲側擊一下就好了”，在那之前更重要的是，“師兄，去看河燈”。

大概師兄是真的不懂，索性直接不聞不問，安安靜靜的陪我吃飯，看河燈，還一起練功，畢竟是在山門外，還是待在一起比較好。

我覺得我的睡姿挺好的，但每次起床都能看到師兄已經練功了，厲害的，我簡直懶得練，“早，師兄”。

“早，要到約定的時間了”，師兄換了姿勢，規矩的坐着，我連忙起身，匆匆洗漱了一番，又吃了早飯，才跟上師兄的步伐。

“就在前面了”，師兄說着，還回頭看我，“太匆忙了，你未免熱血上頭”。

“這叫快刀斬亂麻”，我快速走着，走了好幾步才到目的地，輕輕敲了幾下門便直接推門進去，臉上挂着營業的一臉正氣的表情，說到：“我來幫忙了”。

剛進門，就看到一男一女對坐着，一猜便是傳說中的劉海劉大哥和劉大嫂了，我回頭一看，似乎看到師兄不悅的眼神，劉大嫂看到我，好久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道長，請坐，我去沏茶”。

劉大哥看起來很迷茫，随即反應過來，也起身去拿東西去了，師兄見人走了，對我說到，“你這也太失禮了”。

“沒關系沒關系，我可不想停在這裏，早點去到玉仙宮，就可以躺着了，還能早點見到寒晝”，是啊，差點把我的小徒弟都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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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師兄沉默，沒有再說話，看來是懶得管了，我只能看着不知所措的劉海，說：“可以和我們講一下為什麽嗎？關于轉生咒”。

劉海一下子彈了起來，很是驚慌，我安慰道：“不用擔心，我用了個小法術，劉大嫂現在應該睡着了”。

“诶……”，劉海往屋裏頭看，見确實沒有了動靜，嘆了口氣，說道：“兩位道長是道光宗的吧？道光宗的道長應該都知道了，我當年犯下的錯”。

“無妨，我聽着呢”

“子雍？”師兄皺着眉頭，看來應該也是猜的差不多了。

劉海看起來憂郁，我直接鼓勵道：“你看，你是為了救你妻子，可現在她這樣，不也是你造成的？與其這樣渾渾噩噩下去，不如挑明了，說開了的好”。

“诶，這是三年前的事了”。

三年前，是劉氏夫妻結婚之後第一次懷上孩子，兩人都樂瘋了，到處去想別人請教，由于平時夫妻二人為人和善，也有很多人幫忙，劉海就負責打獵幹活，劉大嫂就幫忙賣東西。

但不幸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孩子剛出生不到半年，劉大嫂就病了，劉海急得到處尋醫問藥，求神拜佛。但大家都告訴他沒有，命數已定之人，無力回天了。

但這時，一個老人家登門拜訪，說是來感謝救命恩人的，一進門就說他有辦法幫忙，不過，需要一命換一命。

“你妻子的命數已盡，但你孩子的人生還未開始，總是要有代價的”。

“換吧，孩子可以再有，可阿蓮沒了怎麽辦”。

就這樣，孩子的命數被強行換給了劉大嫂。

“怪不得弟子們都說不清楚，原來是劉大哥你的功勞啊”，我打趣到，看到劉海并不是很高興的眼神，還有師兄看過來的樣子，我突然想到，得讓大家都開心的笑話才是好笑話。“那麽，您打算接下來怎麽做呢？”我問。

“還能怎麽辦，瞞下去呗，她現在這個樣子，我只恨換的不是自己的命”，劉海說着，看起來很苦惱，不停的抓着頭發，眼睛都紅了一圈。

“後悔是沒用的，你也不夠轉生術的資格，一命換一命？想得倒是美”，我提醒道，好吧，我還是比較好心的，看他自責的樣子是在很難受，好歹提點他兩句。看師兄疑惑的樣子我就知道他除了練劍以外，其他知識肯定沒我學得好。

我敲敲桌子，示意他擡起頭來，說道：“并非正常的手段，你妻子的記憶是會一點點模糊的，你明知道至親之人的逝去令人無法接受，那為何又選擇把這份痛苦加之于她身上呢？”

“我……”

“就像你說的一樣，孩子可以再有，那剛複活的時候，為什麽不把真相告訴你的妻子呢？事情拖得越久，帶來的傷害就會加倍了”。

“太自以為是了”，我好好審視眼前的人，好吧，人類的沖動都是一樣的，不敢承擔自己做出的事所産生的後果，“你以為是在為她好嗎？那現在她這個樣子好嗎？你的妻子很聰明，她知道不對了”。

看人哭得泣不成聲了，大概提點得也差不多了，說得不能太清楚，我又趕緊加了把火，“我們剛開始來的時候，你會不會有那麽一刻在想，要是道長們直接施法講破就好了？”

“不不不……我怎麽可能”。

我打斷他的話，說：“我不會為別人做決定的，我沒有成人之美的好意”，想了想，補充道：“那狐妖還是挺好心的，不僅幫你換了命，還留了許多妖力護着你們以防鬼怪來騷擾你們，我是說，一旦我們動手，你的妻子恐怕就活不成了，自己做決定吧”。

“道長！？”我準備轉身要拉着師兄走，劉海見我起身，連忙攔住我，我只好好言相勸道：“你慢慢想，又不一定要說，攔着我做什麽？”

“抱歉”他吓得一下子推開，被我言語暗示了一下，意識到自己行為不妥當，一時間也反應不過來，只能不停的道謝，送我們離開。

“好，果然，不用動手的事情就是輕松，我們繼續走吧”，大概走了好一段我才敢感慨到。

：“站住！”

“啊？”我一愣，果斷回頭立正，望着一臉嚴肅的師兄，沒來由的心慌。

“什麽叫一命換一命，想的美？”

“啊？你問這個？”我确實懵了，但看師兄認真的眼神，我還是解釋道：“師兄認識殺雨塵嗎？”

“那個魔教妖女？”

“對，殺雨塵號稱不死妖女，其實是因為她用了轉生咒，以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幼童作為貢品，男女各五人，再配合相應的符法，便可起到起死複生的功能”。

師兄點點頭，說：“那不也是十分難複活？很難找齊吧？”

“對啊，所以其實她也就複活過一次，其他不過都是僥幸逃脫演出來的，為了騙人罷了”，我沉下聲音來，說：“所以說，往生咒術，實則難上加難，那婦人的往生咒術，是不全的，算是強行把魂魄拉回來，魂魄不穩，記憶逐漸混亂，倒是這份妖力，不僅保住記憶，還能護她周全，厲害”。

“很難辦到嗎？”

“大概是，以你我的實力，遠遠做不到，得師傅才行”，沒錯，只有師傅這樣雄厚的仙力才能做到這種程度，難道劉海救的，還是一位超級大佬？這神力都成仙了好吧。

“師兄，你看，專門練武也不好，還得像我一樣文武雙全才行”，我自信的點點頭，看着師兄眼裏的疑惑更深了。

“可……我沒有缺過一節課，宗門裏應該沒講過吧？”師兄盯着我看，說着說着，似乎對這話題沒興趣了，說：“沛城的官府應該就在前面了，我們先去把簽證辦下來吧”。

嗯哼，行吧，說起簽證問題，因為修仙之人的實力過于強大，為了保護凡人，雖然沒有明顯的界定，但還是劃分開來，去玉仙宮，按理說直線過去當然是最快的，但是不能禦劍，只能走過去，倒也差不多了，給修仙人劃的都是山山水水，對凡間呈包圍保護的模式，倒是考慮十分周到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

“此行會路過顧家，子雍回去看嗎？”，師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既然是他先開口的，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自然自然，我遠遠看上一眼也行，不知道顧家還在不在”，我的擔憂是正常的，修仙多是世家，向小師妹這種，整個裴氏都是修仙的，家族也在修仙界，但我不一樣，我算是被師傅撿的，我全家還在凡間呢。

不不，也不對，父親母親哥哥都是凡人，如今已經不在了吧，那現在顧家還是顧家嗎？沒事沒事，只要大門上的牌匾還在，我總能認出來的，畢竟是先皇禦賜的，應該舍不得換掉吧。

大概是我胡思亂想完了，師兄似乎看見我回神了，說道：“人終有一死，你我也是，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不必太拘泥于生死”。

“是啊是啊，我知道”，人人都說生死無畏，可又有多少人無畏生死呢？哪有人願意安心去死的，皇帝老的時候還渴望修仙呢，不過修仙，确實能讓壽命增加，不錯的選擇。“死生亦大矣”。

“那也該把書背全，子雍”，好吧，至少在背書這方面，師兄是絕對不會錯的，師兄淡淡的語調響着，讓我想起了不美好的回憶，“死生亦大矣，而不得與之變；雖天地覆墜，亦将不與之遺；審乎無假而不與物遷，命物之化而守其宗也……”

“我的錯，我的錯，師兄，我們快進城吧”，趕緊走吧，我要被念死了。

“好……走吧”，師兄無意再說下去了，那倒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