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鐘離宴(一)
鐘離宴(一)
鐘離宴(一)
人世間分三六九等,凡間以金錢權利劃分地位,則修仙界以血脈劃分地位,修仙界與人界的劃分并沒有特別的講究,只是在凡界,若要動手,就是對整個正道宣戰了。
鐘離家血脈優越,極少出現廢靈根,靈根則決定了修煉的速度,對靈力的利用,對兵器的了解,似乎一切都被天賦界定,當然,不是靈根,也總會是別的,世間總是不公平的。
“世間總是不公平的,我所要做的,是握好手中的劍”。
自己突然出現,對方沒有驚訝的樣子,反倒和自己聊了起來,祁語望着眼前的少年,小小一個,語氣卻十分堅定,這是她在鐘離家遇到的第一個有趣的小家夥,祁語道:“哦,世人總說執劍需要理由,你是看這世界不公平,所以要拿起劍來?”
“非也”,稚嫩的聲音裝作深沉,“我執劍,只是執劍而已,我沒有為了什麽,我不需要為了什麽,我能執劍,僅此而已”。
祁語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看着對方,那少年見祁語不做聲,又接着說:“天賦,孩子喜歡聞書,父母便說他将來是有大學問這人,孩子喜歡玩銅錢,便說他是有福氣之人。将美好的期望寄托于未知上,就好像現在,我不過只是一個會揮劍的小孩罷了,但他們總認為我會改變修真界”。
“他們?”
“父母,兄長,同族,總是理所當然的認為”,少年将劍插好,說:“只因為我是鐘離宴,也只有我是鐘離宴,我對劍毫無情感,但對世間不公平的是,我這樣的人,尤其會劍”。
鐘離宴,祁語明白了,這會她遇到的,可是修仙界百年一遇的天才,這麽看來,還是個軟糯可欺的少年,論劍術,她可是能把小家夥打到心服口服,當然,這算是以大欺小,“或許,你對劍也沒有你想的這麽無情,你似乎不在意,卻句句離不開,你的劍一定從不離身,你就算站着,也是拔劍的架勢”。
鐘離宴點頭,“除了練劍,我什麽都不會”。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不斷的學習劍技,連簡單的劈砍,他每天都要有幾百下,擡起,向下,就算腦子沒反應過來,身體也會先一步行動,不斷的,不斷的,反複的練,反複的比較,直到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鐘離宴接不下的劍法,直到那一天,就不用練劍了吧?
希望越大,給予鐘離宴的壓力就越大,哪怕父母哥哥再愛他,鐘離宴也無法抛下壓力去看待這個世界。過早的了解到人生的目标,那麽就會毫無意義的過完了一生,鐘離宴無數次說,我并非為劍而生,不是的,不是的。
清脆的聲音響起,似乎是劍劃過的聲音,鐘離宴看到,眼前的山發出轟鳴聲,居然從半山腰處倒塌,他不自覺的向身邊人看去,卻發現對方沒有任何武器,似乎一切都與她無關。
見自言自語的鐘離宴呆呆的看着她,祁語問:“如何?我的劍術比你高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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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是劍嗎?”,鐘離宴有些吃驚,完全沒有之前的深沉,“我沒有看到劍”。
“哦,自然是看不到的”,祁語這才慢悠悠的站起來,到鐘離宴面前,“有形之劍,手中劍,無形之劍,心之劍。小鬼,我叫祁語,和我學劍,如何?”
“你?”鐘離宴擡頭,祁語在他眼裏,明顯還是個少女,怎麽看都很年輕,要知道他的天賦,可是讓許多老前輩都自愧不如,“你要怎麽教我?”
“當然是教你怎麽拿劍了”。
“這個我會……”。
“不不,你不會”,祁語神神秘秘的,指着鐘離宴的小腦袋,說:“修仙,最忌諱的就是……迷茫!我看你迷茫得很啊,需要姐姐我給你指一條陽光大道,懂吧?再說了,我這麽強,其他人求我我還不教呢”。
“雖然不了解你的實力,你倒一點也不謙虛”,鐘離宴無奈的笑了,奇怪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練劍的地方,還要收自己為徒。
“我的實力不允許我謙虛啊,走吧,跟你爹說一聲,然後,我就把你帶回道光宗咯”,祁語轉身離開,走鐘離家她也不迷路,似乎對此處很熟悉。
“道光宗?”
“哦,就是我的門派,我大師兄乾陽真人可厲害了,你不會後悔的”,祁語說着,真的走到了鐘離家的正廳,今天是鐘離家宴請的日子,來了不少修仙界的人,祁語剛邁進宴會,就被大師兄魏禾發現了。
魏禾罵道:“你跑哪去了?不知禮數,快來向鐘離家主問好”。
“哦,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雲平真人?幸會幸會”,鐘離家主看到了祁語身後的鐘離宴,沒想到自己兒子會在這裏,暗暗向鐘離宴示意,要他到自己身邊來,卻見鐘離宴扭頭假裝看不見,居然被他無視了。
祁語注意到了,也跟着打招呼,說話和炮竹似的,“哦哦,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鐘離家主,鐘離未沏?幸會幸會,其實我來,是有正經事的,我要收鐘離宴做徒弟,您看如何?”
或許是在詢問,但鐘離宴從她的語氣裏只聽到了命令,真正的,無視他人的“詢問”。
“這?”發問的太意外,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鐘離未沏看向鐘離宴,暗示他拒絕,然後回到自己身邊來,哪知半路殺出個人來。
“這當然是好事,有雲平真人做師父,自然是小宴的福氣”,來人緩緩走來,摸了摸鐘離宴的頭,向祁語拱手道:“鐘離會,很高興見到各位”。
無視了鐘離的怒視,鐘離會拉過鐘離宴,說:“如此,有勞真人了,既然您看得上他,就是他的福氣”。
看着鐘離會的小動作,祁語笑了笑,靠近鐘離會,小聲的說:“那,有拜師禮嗎?”
鐘離會也壓低聲音說:“您覺得鐘離家後面那一座山怎麽樣?”
山!那座山!真是倒黴,祁語無奈的點頭,下次在孩子面前吹牛得了,別在動手了,“沒傷到人吧?”
“沒有,祁真人真是天道之人”,鐘離會這般說着,其實覺得祁語不大靠譜,雖然說着拜師,卻找了由頭将鐘離宴拉走了,祁語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想着鐘離會的意思。
“還發呆!”,一個暴扣下來,祁語疼得捂住了頭,魏禾罵道:“一天到晚盡惹事,就不該帶你出門,下次讓你鎮守空無山”。
“別呀別呀,好師兄,我再也不亂跑了”。
“哥哥……”
鐘離宴喊了一聲,鐘離會才停了下來,似乎才注意到弟弟的小短腿還跟不上自己,他将鐘離宴抱起來,問:“為什麽想拜祁真人為師呢?”
“她不厲害嗎?”
“厲害,厲害得見過一次就忘不掉的程度”,鐘離會斟酌着語句,想着怎麽才能描述清楚,“她這樣的人,當真是天生讓人嫉妒的,年紀輕輕就能如此強大”。
“和最厲害的人學劍不好嗎?”
小家夥大抵不懂得其中的影響,鐘離會恐吓道:“可是,你要和她去學劍,就要離開鐘離家,離開爹娘,離開我”。
“不會的,等我成了真人,日行千裏,天天可以回家看你們”,鐘離宴想着,又有些沒底氣,說:“爹爹不願意讓我去”。
“真想去的話,我幫你好了”,鐘離會說。
小小的鐘離宴不明白他到底決定了什麽,只是遵循內心的本能,找一個揮劍的理由,鐘離家并不擅長劍,待在家裏已經學不到太多,離開家去外面的世界,去學習更強的劍術,然後,找一個執劍的理由,是祁語答應他的,“哥哥,我想去”。
也不知道鐘離會是怎麽做的,鐘離家主居然同意放人了,只是說着同意,卻一直念念叨叨,拉着鐘離宴說了很久,家主夫人倒沒說什麽,只是往鐘離宴身上系了一塊玉佩,說:“上面有娘的靈力,想娘的時候就對着它說說話”。
鐘離宴點點頭,和家人揮手告別,倒是祁語有點不太相信,拍了魏禾好幾下肩膀,興奮的說,“鐘離家的小兒子被我拐過來了”,又對着鐘離宴說,“快快,叫師父,叫師父,诶!疼”。
“拜師禮沒有行,叫什麽師父,小宴,師伯會安排好的,不必擔心”,魏禾溫柔的對鐘離宴說道。
這個孩子控,祁語想着,你還不是自稱師伯了,“小宴啊,你跟着我,想幹什麽都行,想練劍就練劍,想休息就休息,我帶你去看看人間,逛逛山河,這多好啊”。
“嗯,嗯”,鐘離宴答應道,去看看世界,然後找尋意義,這樣也不錯,不過在那之前,先把劍練透了,再去游山玩水也不遲,對,就是這樣,練上個幾年。
鐘離宴之後把想法和祁語說了,但祁語沒當回事,總想着出去遛遛新徒弟,沒想到鐘離宴當真在山上待着,就在道光宗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都以為祁語的新徒弟是什麽大小姐,鐘離宴除了見到師兄師伯和師父外,其餘人都不認識,當真做到心無旁骛了。直到……
“子宴,快來認識一下,這是你的小師弟”,祁語興奮的介紹着躲在聞曦身後的少年,還将他拉了出來,對方一副想要反抗的樣子,顯得十分不願,祁語說:“這是你三師兄,來,你們認識認識”。
“你是不是吓到孩子了?”祁語總是咋咋呼呼的,聞曦在背後提醒她,祁語反而不高興,心裏罵着,你知道兩個社恐見面多難受嘛,啊!需要人活躍氣氛懂不懂。
鐘離宴沒有關注他們再吵什麽,而是在觀察眼前的少年,個子還不高,瘦瘦的,皮膚白的出奇,不像是正常人的膚色,眼神淡淡的,看着會讓人難過,看起來,似乎病得很重?或許?
對方注意到了鐘離宴的視線,出乎意料的和他打了個招呼,聲音弱弱的,帶有這個年紀特有的嗓音,僅僅只是一句話,卻讓鐘離宴思緒萬千,怎麽,會有這樣的人,這樣……淡漠的人。
“你好,我叫顧和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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