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醋海翻波

醋海翻波

走出幾步，慕南甩開沈鶴羽：“哎呀，你幹什麽，奇奇怪怪的。”

“沒、沒什麽。”沈鶴羽雙手背到身後。他确實無法解釋自己的奇怪行為，面對慕南的困惑，只好采取轉移視線的辦法，“餓了吧，我請你到潇湘樓吃飯。”

果然，慕南一聽潇湘樓來了精神：“那是，為了慶祝你上班，我們必須到酒樓搓一頓！”

西陵城二市六坊，朱衣坊是數一數二的熱鬧坊巷，弈劍旗下的産業潇湘樓坐落于此，緊鄰弈劍駐地。

潇湘樓同樣是西陵城最大的酒樓，飯菜味道不用說，自當一絕。

接近午時，樓內人聲鼎沸，大堂人多，兩人移步上了二樓。

二樓除一側雅間外，靠窗的另一側用屏風隔開，雖沒有雅間隐蔽，卻可以臨窗而望，別有情致。

兩人找了個視角好的地方坐下翻閱菜單。同時旁邊包廂的門便被撞開，幾個富家公子模樣的醉鬼搖搖晃晃走出來。

為首的胖子眯着醉醺醺的雙眼在廳中亂瞄，最後将目光定在慕南這裏。

慕南正在研究吃什麽，突然聞得一陣濃烈的酒氣，拿菜單的手被人扯過去亂摸。

那胖子邊摸邊胡說八道：“哪家的小娘子女扮男裝出來了，這小手細皮嫩肉真是好摸的緊喲。”

慕南甚至沒反應過來什麽情況，就被沈鶴羽擋在身後，順便抽回手。

那醉鬼絲毫沒感覺到沈鶴羽的怒氣，□□一聲，還伸手意欲繞過沈鶴羽摸慕南的臉。

他的手在半空中被沈鶴羽截住，架到旁邊甩開。

醉鬼想摸美人摸不到，大着舌頭喊：“你斯是森麽人，竟敢當、當當本少爺的路！”

沈鶴羽牢牢護着慕南，沒理那醉鬼，把筷子往桌上一丢：“髒死了，小二，換一雙來。”

沈鶴羽的做派徹底惹惱了醉鬼：“哪來的小子，敢壞爺爺的好絲兒！來人吶，給我打……打！”

醉鬼招呼幾個同行的人，只是他們都醉得不行，小厮也沒跟在身邊，他們互相攙扶着來到二人面前，酒氣亂噴，給慕南惡心的夠嗆。

還是道長的身上香香。

其中一個指着胖子說：“知道……他是誰嗎？他爹！惹不起！”

胖子嘿嘿嘿對着慕南直笑：“對，惹惹惹不起！小娘子跟窩回家，保管你在西陵城橫着走，吃香喝辣……想要什麽都有！”

“我靠，哪來的精神病富二代啊？游手好閑，就會調戲民女！”慕南聽不下去，拍桌想教訓教訓他們。

沈鶴羽比他快，一手一個直接将人扔到一邊，讓店小二叫人把他們清走。

店小二是個新來的，沒見過這麽大陣仗，慌慌張張下樓找掌櫃的去。

那幾個醉鬼趴在地上“哎唷”半天也不起來，有一個甚至趴在地上直接睡着了。

慕南義憤填膺，甚至開始仇富。

大白天的喝了多少酒啊，家裏破産就老實了，一破一個不吱聲，看你們還敢不敢出來吃喝嫖賭！

這時從大堂沖上來幾個小厮模樣的人，其中一個撲到睡着的那位身邊哭號：“哎唷喂我的少爺，您這是怎麽了呀！”

另一個小厮費勁扶起胖子，指着沈鶴羽慕南怒道：“你們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賤民，居然敢打我們家少爺！”

“就是，都把我家少爺打暈了。等我回去禀告老爺，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第一個小厮威脅完繼續趴在醉鬼身上哭號，“我的少爺啊，你怎麽被打成這樣了啊！”

“喂，他是睡着了好嗎，沒挨揍！”慕南實在忍不住反駁，“而且你家少爺先耍流氓，不要惡人先告狀。”

小厮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站起來：“你們等着瞧，我去報官！”

“神了，他們要去報官。”慕南真是長見識。

沈鶴羽自顧自喝茶水，淡定道：“快去，我等着。”

小厮剛下了幾個臺階就被人堵住了。

“報什麽官？我說怎麽又是你們幾個？”一位身穿青陽的弈劍緩步走上來。小厮被他推至一旁，身後還跟着幾個正陽小哥，呼啦啦一群人，二樓瞬間變得擁擠起來。

慕南的注意力立刻轉移。

哇哦，弈劍天團果然顏值賽高，這就是大荒男號夢想擁有的青陽裝麽，太帥了吧！

青陽小哥見那攤醉鬼，驚呼：“我的天，潇湘樓還沒把你們列為拒往來客戶嗎？李掌櫃，李掌櫃呢？”

失蹤多時的店小二終于帶人過來，中年男子畏畏縮縮地上前行禮：“李掌櫃今日不在，在下暫代。”

青陽小哥用劍尖指着他們，戲谑道：“怎麽又放他們進來，上次砸壞的碗碟都賠了麽？”

中年男子十分為難、支支吾吾半天：“這、這，他們家中實在……不得不放進來。”

“啧，不就是老爹當大官，有什麽了不起。論背景難道我們十大門派沒有嗎，搞笑。”青陽小哥一臉嫌棄，“攆出去，以後不許他們來潇湘樓，一群礙眼的東西。”

“就是靠着家裏的關系作威作福罷了，潇湘樓又不是他爹，何必慣他們這些臭毛病！”身後的正陽小哥忿忿說道。

青曦小哥一聽這話樂了：“師弟說的對，下次再看見，就讓他們喊爹，潇湘樓慣他們這麽久，也當得起是不是？”

幾人一齊哄笑，臊得那幾個小厮臉都紅了。

清場之後青陽小哥走過來抱拳行禮：“潇湘樓招待不周，讓二位見笑。這頓免單，就當給二位賠不是了。”

慕南還在研究青陽是什麽打造的看起來好酷，能不能摸摸；長鯨劍超炫酷，能不能也借他玩玩。

沈鶴羽這頭搶先說：“不必了，看了半天鬧劇沒心思，我們換個地方。”然後拉着慕南徑直下樓。

慕南剛回過神：“我們不吃了再走？不吃白不吃啊。”

沈鶴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睛都貼別人身上了。”

“我哪有，我就看看他那個衣服，弈劍果然是行走的帥氣門派！”慕南忍不住又回頭瞅一眼青陽套裝，“靠，真好看。”

沈鶴羽哼哼：“你也不差，小娘子。”

慕南沒聽清：“你說什麽？”

沈鶴羽飛快說道：“沒什麽。”

“又怎麽了嘛，怪怪的。”

然後兩人快步走在街上，誰都不說話。

只是折騰了半天，慕南實在受不了，對着沈鶴羽大喊：“餓，我們到底吃什麽呀！”

沈鶴羽停下腳步，閉眼，再睜開，認命般深呼一口氣：“這邊……帶你去吃好吃的。”

早說嘛。

慕南癟癟嘴，跟着沈鶴羽七扭八拐進了一條小巷。巷拐角處有個小攤子，看上去很有年頭。

“張記小鋪？”

“雷澤小吃。小時候師姐經常帶我來，他家是正宗的雷澤小吃，口味很好。”

“不用說了，我已經感覺出來了！”慕南循着香味來到攤前，讓老板挨個介紹。

留沈鶴羽獨自生悶氣。

他在慕南心裏連雷澤小吃都比不上！

他們在西陵城呆了三天，慕南化身小火車，每天逛吃逛吃，就是沈鶴羽不知道怎麽了，興致不高的樣子。

很快，慕南也無精打采——因為他滑入了罪惡深淵，去芸珍閣開箱了。

“你當時怎麽不攔着我？”慕南邊走邊抱怨，仔細盤算他今天到底是虧是賺，“我就賺了兩套衣服，但賠了二十兩？”

“我攔了。”沈鶴羽對師祖真人發誓，他當時真的用盡各種手段想把慕南拽出來，皆以失敗告終。

“讓我靜靜，我覺得我要失去理智了。”慕南深呼吸，重新計算，“十兩出了一把紫玉清音，這玩意多少錢哦？”

飛行法器都是百兩起，款式不錯的要貴些，沈鶴羽回想紫玉清音的價格……

“沒記錯的話是四百三十兩左右。”

“哦，四百三十兩……我那個時候就應該收手了啊啊啊！我要剁手！剁手！”慕南痛不欲生。

煉化窮三代，開箱毀一生，大荒俠士誠不我欺！

慕南抖抖手裏的新時裝，遞給沈鶴羽一套：“送你，下次你一定要攔住我，我不進去敗家了。”

“多謝，下次到西陵城，一定不帶你從那條路過。”沈鶴羽看慕南肉眼可見地萎靡，揉揉他的頭發，“好了，我們不是正往牡丹鎮走麽，打起精神來。”

離沈鶴羽上任還有兩天時間，他們打算到牡丹鎮逛一圈，再翻個山頭也就是江南地界，方便的很。

神石下來一路西行，只是兩人越走越偏僻，不知不覺走進一片密林中。加之天色漸晚，四周的景物逐漸看不真切。

“好像不太對。”沈鶴羽停下腳步，仰頭看星星辨認方位，“我們走錯了。”

“是不是剛才的岔路就走錯了？”

前面有條三岔路，他們走了右邊，但慕南看看四周，差不多的樣子，全是樹。

“只怕是，我們折回去，不然今夜就要在這裏過了。”

慕南：“那快走吧，這裏陰森森的，我不要在這裏過夜。”

兩人按照原路返回，不多時便回到三岔口，确定方向後選了左邊，走了約莫一刻鐘，又遭遇一個三岔口。

慕南很為難，撓撓頭：“怎麽還有一個，走哪條？”

沈鶴羽四下觀望一番，沉聲道：“還是剛才的路口。”

慕南吓了一跳：“什麽叫還是剛才的路口。”

“鬼打牆聽說過嗎？”

“啊？有鬼？”慕南飛快摟上沈鶴羽的胳膊。動作一氣呵成，一看就是慫習慣了。

他還不住地向四周探頭探腦：“鬼在哪兒？”

沈鶴羽無奈：“你身邊就有道士，還要怕鬼嗎？”

“對哦。”慕南瞬間挺直腰板，氣焰又嚣張起來。

沈鶴羽抽出桃木劍，催動心法，再取出符紙燃燒。

未等查看究竟哪裏出了問題，四周妖風大起，帶起地上的沙石席卷而來。

慕南沒有任何防備被吹了一臉灰。

等到妖風過境，慕南揉揉眼睛，發現他在原地，但沈鶴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