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确定肯定

确定肯定

沈鶴羽來到慕南房中，慕南正埋在被子裏裝鴕鳥。

“我等下還要出去一趟，有什麽想吃的，我給你帶回來。”

慕南露出腦袋，看見沈鶴羽手中有一摞書信，知道他到送信時間了，爬起來說：“我要跟你一起去。”

沈鶴羽擔憂：“你的風寒還沒好利索。”

慕南已經下床紮頭發：“我沒事，我跟你一起去。”

慕南堅持要出門走走，沈鶴羽只好帶上他。

除了特殊的信件或者師門派令，沈鶴羽還會接到許多家書，因為木渎鎮有許多太虛門人的家眷，所以這些信件要幫忙送到。

今天信件多，轉了好幾圈才把信送完，最後一站是某位師叔的家。他家中在做點心，見二人送信來，便用油紙包了一些送他們。

油紙拎在手裏，核桃酥濃香的氣味一直萦繞在他們身邊，揮散不去。沈鶴羽掰了一塊喂到慕南嘴邊，“你先吃點。”

慕南要伸手自己拿，被沈鶴羽避開：“我來吧，上面有油，別髒了手。”

慕南臉紅着啃了一小口，沒怎麽嚼就咽下肚，小聲說：“好吃，你也吃。”

“嗯。”沈鶴羽将剩下的那點吃掉，取出帕子擦手。

慕南偷偷瞄沈鶴羽修長的手指，說不上自己是什麽心情。

明明覺得丢臉不想見道長，但是又非要跟着他出門。

好奇怪哦。

然後兩人并肩行走，誰都沒有說話。只是沈鶴羽的手背總是會不經意間蹭到慕南，搞得他十分緊張，用餘光繼續瞄沈鶴羽的手。

道長是不是想跟他牽手？

沈鶴羽像是察覺出慕南的不自在，不着痕跡地往外挪一步，這樣就不會有任何肢體接觸。

咦，幹嘛至于離他那麽遠，這麽快就讨厭他了？！

慕南也裝作不經意地往沈鶴羽身邊湊了湊，手背接觸的幾率更大，然後觀察對方的反應。

沈鶴羽就繼續往旁邊挪，總是跟慕南保持一步的距離。

沈鶴羽挪，慕南擠。

再挪，再擠。

挪，擠。

沈鶴羽被擠到小巷牆邊，眼神詢問慕南：？

慕南不知道中午比較丢臉還是現在丢臉，總之他一不做二不休，抓起沈鶴羽的手就走。

沈鶴羽面紅耳赤，他還以為慕南不喜歡這樣呢，原來……

兩人悶頭走出了小巷，但剛出巷口，天空瞬間烏雲密布，下起了大雨。

這雨來得快，瓢潑似的，他們沒帶傘，躲到屋檐下避雨，但不可避免地被淋濕了半邊。

慕南本就落水傷風，又遭雨淋，當下又打了個噴嚏。

沈鶴羽察覺到他的指尖開始發涼：“很冷嗎？”

慕南吸吸鼻子：“有點。”

夏天的衣服就那麽點兒，沈鶴羽騰不出給慕南披上，何況還淋濕了，但他很冷。

沈鶴羽幹咳一聲，松開兩人相握的手，向後攬着慕南的腰，将人摟入懷中，“這樣好點了吧？”

道長你你你，你跟誰學的這招！

慕南臉紅心跳地埋在沈鶴羽懷裏，感受他的體溫，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跟自己一樣快。

跳着跳着，慕南突然明白了他為什麽非跟沈鶴羽出來不可。

因為他不知不覺喜歡上了沈鶴羽，想跟他在一起，想跟他牽手貼貼。不是想抱大腿，不是覺得沒人喜歡他很可憐。

只是單純的，喜歡沈鶴羽。

想通後的慕南伸手，緊緊地回抱沈鶴羽。

被單純喜歡的沈鶴羽單純發問：“還冷？”然後更加用力抱住慕南。

慕南嘿嘿傻笑兩聲，說：“冷，你要再抱緊一點。”

兩人靜靜擁抱，所幸此處僻靜，無人路過打擾。

大雨去得也快，約莫一刻鐘，轉為淅淅瀝瀝的小雨。

沈鶴羽：“雨小了。”

慕南：“哦。”

“還冷嗎？”

“冷。”

“再抱會兒。”

“道長。”

“嗯？”

“我喜歡你。”

沈道長表面淡定裝暖爐，心裏小鹿發狂：“哦。”

決明不知道他倆出去一趟幹嘛了，反正慕南滿臉傻笑，沈鶴羽春風拂面。

這就開始虐狗了？

然後他倚牆一邊搗藥一邊看着二人玩“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說話”的無聊游戲。

兩人的房間是對面，此刻他們就站在門口深情對望。

慕南：“我要換衣服啦！”

沈鶴羽：“好，我也是。”

你倆快去換啊？剛才外面下大雨了吧！

沈鶴羽：“等下我找你。”

慕南：“嗯！”

拜托，對門幾步路而已。

沈鶴羽：“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今天的藥還沒吃。”

慕南：“沒有不舒服，挺好的！”

我手裏就有藥你們吃點治治同性戀？

圍觀了全部過程的決明先生表示：太無聊了，簡直受不了。

他上前揪起慕南衣領，踹門進屋，拖人，勾腳帶門。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慕南看不見沈鶴羽了，回神抱怨：“你幹啥？”

“幹你！”

慕南護住衣襟，警惕後退：“你別過來啊，我警告你，我男朋友就在外面，小心他揍你！”

“得了吧，快換衣服吧你。你說你倆傻X淋雨回來不換衣服杵哪兒幹啥呢？生病了還不是我當苦力煎藥，我容易麽我。”

“哎，你單身狗不懂，阿——嚏！”打了噴嚏，慕南知道問題嚴重性，趕緊換掉濕衣服。

“我不懂，我有什麽不懂？你們是不是去做什麽壞壞的事情了！”

一想到這個慕南又忍不住傻樂：“嘿嘿，不告訴你。”

他就多此一問，虐狗大會，即将開始。

果不其然，晚上慕南病勢起伏，倒床哼唧。沈鶴羽噓寒問暖加喂藥，膩歪得不行。

決明獨自在後院煎藥，無語凝噎。

霸總文的醫生古代文的太醫，自古奶爸就倆字：命苦啊！

*

慕南有本菜譜，就是上次和沈鶴羽一起看的那本。

菜譜作者是個奇人，明明是正常的菜譜，但做出來的效果相當黑暗，外加文字圖片描寫，慕南每次看都笑得不行。

今天他突發奇想照着菜譜做，做了一半時不知道産生了什麽奇妙的化學反應，廚房充滿了奇怪味道，堪比毒氣。

沈鶴羽捏着鼻子進去把鍋端出來，順手沒收菜譜。

別想再看了！

沒有飯吃，決明幹脆嚷嚷着下館子改善夥食，他每天不是吃狗糧就是麥得勞白人飯，一點油水都沒有。

可是吃什麽又犯難，大街小巷都吃遍了，沒點新花樣。

慕南望天：“這個季節，就應該喝點啤酒……”

決明也望天：“撸點小串……”

兩人對視，一拍即合。

慕南去拿菜籃子：“我去買肉，你們都吃什麽肉！”

決明一口氣點菜：“牛肉！豆皮！辣椒！我去鐵鋪看看有沒有簽子賣！”

“道長呢！”

“都可以，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慕南三蹦兩跳到門外：“晚上給你整點好吃的，你就瞧好吧。”

好在大荒美食業十分發達，基本的食材一應俱全，連孜然都有，慕南每樣買了點，歡天喜地回家。

決明看見鐵鋪有個做工不錯的鐵絲網，能用上，買了！

回到家，慕南切肉，沈鶴羽在削竹簽，決明自發壘爐子。

大功告成，決明拍拍的土去洗手，卻發現兩個人已經搬出小板凳，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穿肉串了。

“我說你倆膩歪不膩歪。”決明洗完手也拿個小板凳，坐在他們對面幫忙，“這天氣還熱着呢。”

“我樂意。”慕南下巴一擡，十分得意，還不忘向沈鶴羽那邊擠擠，“有人跟我膩歪。”

沈鶴羽笑着看了慕南一眼，繼續低頭穿串。

決明翻了個白眼。

命，他就是吃狗糧的命。

慕南廚藝一般，肉塊就切得大小不一，穿得更是歪歪扭扭，沈鶴羽勝在心細，挑了大小一致的肉塊串在一起。

慕南特別喜歡沈鶴羽的手。

哎呀，他男朋友的手就是好看，沒辦法！

然後腦補自己戴墨鏡金鏈子跟決明幹杯，沈鶴羽一身貂皮坐邊上扒蒜的場景，撲哧一聲笑出來。

沈鶴羽：“嗯？”

慕南：“嘿嘿，沒事。”

決明：又怎麽了我請問？

太陽偏西，他們點上火，鐵絲網架起來，刷點油，肉一放，完美！

旁邊放了矮幾，食物都擺在上面，新晉的慕南大廚一手一把肉串，烤得熱火朝天。

“世界上有什麽撸一頓串不能解決呢！”

決明接：“要是有，就撸兩頓！”

“撸串萬歲！”

“賽高！”

沈鶴羽看着他們莫名激動的樣子，仿佛入了什麽邪教，他不太懂。

先烤了幾串出來，慕南遞給沈鶴羽：“你放心，這次肯定烤熟了。”

沈鶴羽被兩人盯着吃了一口，味道竟意外的不錯。“好吃，這個調味很奇特。”

聽聽聽聽，道長權威誇獎。

得到誇獎的慕南烤得更來勁兒了。

決明嘗了一口後也放心開撸：“好感動，有生之年還能撸串嗚嗚嗚。”

烤肉香味大，小寵們也湊了過來，撓着沈鶴羽要肉。沈鶴羽喂給它們一些，慕南再次收獲寵物語好評。

先烤了一些食物，慕南中場休息，倒酒，三人互相幹了一杯。

決明又倒一杯：“來來，敬慕大廚，滿足我撸串願望。”

慕南十分得意：“好說好說，跟我混有肉吃。”

碰杯，幹了。

這個酒是剛才出門順手買的，不知是什麽釀的，清清甜甜，十分好喝。慕南咂咂嘴，忍不住再倒：“這是什麽酒，真好喝。”

沈鶴羽抿了一口：“是桃花釀，江南多桃花，家家戶戶都會做。不過你要小心，這酒很容易醉。”

“哦～”說話間，慕南又喝了一杯。

“幹喝多沒意思，玩個什麽啊？”決明沖慕南擠眉弄眼。劃拳啊轉酒瓶子真心話大冒險啊！

沈鶴羽思索了下：“行酒令？”

決明苦大仇深：“可饒了我吧，不弄文绉绉那套，真心話大冒險？”

決明一張嘴慕南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屁，哼一聲：“不行，我們劃拳，簡單粗暴定輸贏。”

沈鶴羽問什麽是真心話大冒險，慕南湊在他耳邊解釋了。

沈鶴羽目光一凜，刺向決明：“不安好心。”

慕南狐假虎威，夫唱夫随：“就是。”

決明：“喂喂喂，我什麽都沒問呢。”

慕南：“不行，帥哥的事你少打聽！”

在道長的“壓迫”之下，決明同意劃拳。

沒想到簡單的劃拳也能激起兩個簡單男人簡單的勝負欲。

幾圈喝下來，酒勁兒上頭，慕南兩頰緋紅。他手指快抽成雞爪了，還推着決明：“哥、哥倆好……”

決明已歪倒在地，呼呼大睡。

沈鶴羽剛伺候完寵物們，扭頭看見慕南叼着竹簽，尖的一頭沖嘴裏，慌忙伸手。

誰料慕南緊緊咬住一頭，不讓抽走。

“乖，松口，當心受傷。”

慕南搖搖頭，就是不松。

直接捏下巴怕弄疼慕南，沈鶴羽見他眼神一直往酒杯上飄，心生一計：“五魁首？”

慕南張嘴：“六六六！”

很好，竹簽掉落。

劃拳沒喝到酒，慕南眼巴巴地瞅着沈鶴羽，意思滿上。

沈鶴羽：“好了，我們不喝了。”

讓決明睡地上也不是那麽回事，沈鶴羽心想送他回房再說，好歹慕南還能自己坐着。

誰知他剛把決明架起來，慕南踉跄撲來，扒開決明：“不能碰。”

沈鶴羽疑惑，該死的勝負欲還沒消退？

但慕南态度太堅決，沈鶴羽只好松手，讓決明靠在矮幾旁。

慕南贊許地抱住沈鶴羽，嘿嘿笑着：“我的，不能碰。”然後指着決明對小白說：“電燈泡，拖走！”

小白乖巧地叼住決明後領，清場。

原來不是說決明啊……沈鶴羽臉紅：“嗯，我是你的。”

慕南捧起沈鶴羽的臉仔細端詳半天，然後捂住自己的臉：“沈鶴羽喜歡我，嘿嘿嘿。”

喝醉酒的慕南和平時一樣可愛，沈鶴羽難掩心中的歡喜，撥開慕南的手，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喜歡你。”

今天的吻，是桃花釀味兒的。

慕南又捂臉：“啊啊啊沈鶴羽親我！”

沈鶴羽又親一下，慕南的臉更紅了。

沈鶴羽別提有多開心了：“那你喜歡我麽？”

慕南小雞啄米般點點頭。

“喜歡我什麽？”

“沈鶴羽長得帥，法術厲害，大寫的牛X帶我飛。”慕南張開雙臂比劃了一下，“對我辣——麽好。”

沈鶴羽沒有完全聽懂，總之他知道這是慕南的最高贊賞。

然後慕南主動親了沈鶴羽，繼續吹：“我男朋友真炫酷，簡直就是人民幣玩家，全服第一大太虛。”

怎麽越說越奇怪了，不過酒話，奇奇怪怪也不奇怪。

沈鶴羽：“你也很厲害。”

慕南立馬點頭：“對，我也很厲害！”

還誇上自己了，沈鶴羽笑道：“你法術都忘記了，怎麽厲害了？”

對吼。

慕南又苦惱起來。

但他不會，有人會啊。

“沈鶴羽會就行了，他是我小弟，還有給我扒蒜的小妹兒，”慕南拍胸脯誇下海口，“大哥的老妹兒多，有面！”

沈鶴羽的知識儲備跟不上了。

什麽扒蒜的小妹兒？

哪裏來的小妹兒？

你醒醒，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