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第 21 章

毫無疑問，學姐是我人生道路上的燈塔。

在她的支持下，我才收獲了一段奮不顧身的愛戀，度過了真一郎離開後的艱難期，也是因為學姐提醒，我才能從亂成一團麻的家庭關系中抽身，全心全意投身研究工作，借助科學的邏輯思維重新找回屬于成年人的理智。

甚至還交到了幾個不錯的朋友，有了逛街、聊天、約飯的夥伴。

回首之前的混亂生活，我驚覺在真一郎的離開後，我的世界正變得越來越小，除了學習之外，我竟只有圍着佐野家轉動的日常。

誠然，這很貧瘠、可悲。

但反過來看，這是否也意味着，我過多霸占了原本屬于少年們無憂無慮的青春？

也許，這就是伊佐那和萬次郎過火行為的起源。

我有點無奈地敲額頭。他們大概是被我越發偏激狹隘的生活影響了。

唉，讓躁動的男孩子成長為可靠的大人可真難啊。

不過還好，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後，我改正的效率也很快。

我不再事無巨細約束漸漸長大的男孩兒們，而是将更多的時間放在自己身上，在工作中結識了有趣的黑田夫婦，還在池袋街頭遇到了重新令我感到溫暖的青年，真島誠。

同樣不良出身的真島誠，是和真一郎相似但不同的另一種風格，但他同樣熱心，講義氣，人緣一流。

正是真島誠帶我觸摸了不.良少年們的靈魂，我才能坦然接受，世上有這麽一群少年用截然不同的态度面對世界。他們渴望親人的認可，卻不願意為別人改變自己。

我能做的事，除了報以寬容的态度接納他們的人生，就是作為道标，使他們不至于走上最不可挽回的道路。

就連我曾以為，最不可能找到答案的最後一個問題，真島誠的朋友也給出了解釋。

為什麽伊佐那和萬次郎都那麽執着于獲勝，甚至不惜在街頭鬥争中傷痕累累？

慈悲又冷酷的國王陛下說出了別人不肯告訴我的真相：因為沒有退路。

失去依靠的不.良們，每次做出的選擇都是□□，一把丢出所有底牌，要麽贏家通吃，要麽一敗塗地。所以為了握住手中僅存的珍寶，不良們能付出一切代價。

我聽到這個理論時，人簡直是懵的。

什麽叫伊佐那和萬次郎沒有退路。難道我不是他們的姐姐嗎？

傷心和憤怒像潮水一樣淹沒了心髒。

直到摸到濕漉漉的臉頰，我才發現自己又哭了。

好吧好吧，看來我确實不是值得依靠的對象。我自暴自棄地想：路癡，到現在也不通日本禮儀，說話做事直來直去，甚至因為不經事顯得天真莽撞。畢竟穿越和失去真一郎，是我這麽多年裏唯二遭受的最大挫折。除此之外，我甚至連小偷和色.狼都沒見識過。身處異國他鄉，卻肆無忌憚和國內一樣想去哪裏去哪裏，從來不會為晚歸感到害怕，生活的世界永遠和風細雨，鳥語花香……

越是細數，我心裏越難受。這些不起眼的保護曾是真一郎小心翼翼為我建立，他的離去讓這層保護破了個洞，但我還沒來得及遭受生活的毒打，伊佐那和萬次郎很快接手了這份責任，再度将我保護了起來。

了悟的我遮住臉，簡直無顏面對現實。

“我真是個沒用的大人……”

見到來池袋接我的伊佐那時，我的心情還沒恢複，視線下意識躲着他。

回去的路上，伊佐那沉默異常，我沉浸在真島誠最後的邀請裏，心神恍惚。

直到摩托車停在熟悉的公寓樓下時，我才恍過神。

“伊佐那？”我看着背對自己的少年，發出疑惑的聲音。

伊佐那霍然轉身，烏沉的眼神令人膽寒，“你也要抛棄我了是不是？”

“诶？”我還沒轉過思路，“為什麽？”

“你很中意那個家夥？”無法掩飾的猙獰從紫色的眼眸中流露，“甚至中意到抛下我們？”

我的嘴巴張開又閉上，幾次之後哭笑不得地說：“不會。我答應過照顧你們到成年，就不會食言而肥離開你們。你怎麽會這麽想？”

伊佐那站在原地沒有動，顯然他不相信我的承諾。

我嘆了口氣，弟弟君的玻璃心又發作了。好吧，這麽看來，我這個做姐姐的還是很有用的，至少在安撫暴躁小獸上必不可少。

“伊佐那，我不會留你們毫無準備地面對這個充滿惡意的世界。我會為你們準備好迎接成人世界的底氣。”我迎着他烏沉的眼睛說，“雖然我們早晚要分開，你們的人生也不可能只我，但我保證，我不會是先轉身離開的那個人。”

轉身離開？伊佐那只聽到這個詞，眼神越發幽深。不，他根本不會放手。如果不能留下姐姐，他現在做的一切有什麽意義？

2.

我的生活又恢複了正常節奏，忙碌自己的科研課題，偶爾和朋友小酌幾杯，以及，操心不省心的弟弟妹妹們。

艾瑪被不解風情的龍堅氣得半死是一件。

萬次郎笑嘻嘻說他期末考試沒及格是一件。

伊佐那的宗教專門學校入學試落榜又是一件。

咚！

我把額頭磕在被爐上。

學習有那麽難嗎？你們兄弟倒是向家裏的女生學習，把成績提上去啊！

但弟弟君們就不，哪怕繞着我碎碎念不.良界的風雲變幻，他們也不肯多給考試資料一個眼神。要知道以前他們可是很注意不在我面前提及不良的一切。

我獰笑着舉起教鞭。

還有精力出門鬼混？吃我三五模拟大。法！這個寒假裏，除了吃飯睡覺學習的時間，你們還能擠出空閑算我輸！

發現逃不過文山題海後，萬次郎索性破罐子破摔，把普遍成績不行的心腹們統統拉進補課組，試圖分擔我過于旺盛的火力。而伊佐那見狀不甘示弱，轉頭也将自己的心腹帶了進來。

于是我夾着資料出現時，看到的就是擠得滿滿當當的一群人。

行吧，一只羊也是趕，一群羊也是放……才怪啊！

我握緊拳頭。

黑川伊佐那，佐野萬次郎，你們兄弟不要再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有這麽強的勝負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