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他的過去

他的過去

剛興沖沖進來的胖子登時腳步一頓，他低頭看去，被手電的光照着的地方有一盒藥，他正要撿，就被一聲虛弱的輕呵給制止了。

“別動！那是我的，胖爺...”

祝音希此刻臉色煞白，她費力地起身，腳步踉跄地走過來又蹲下，撿起那盒藥連忙拆開，取出四粒就往嘴裏塞。

“哎喲！妹子，你這是怎麽了？生病了？怎麽還吃上藥了？”胖子被吓了一跳，他忙不疊把懷裏的幾個碗放下，從包裏掏出瓶沒開封的水遞過去。

見狀，祝音希立即接過喝了好幾口才将膠囊都咽了下去，她又迅速把剩下的藥放回包裏，随後感激地笑笑，“我沒事，胖爺，謝謝你。”

“還說沒事呢！妹子，你看你這臉色白的！”

胖子說着便扶起祝音希到旁邊坐下，他又轉頭看向還跟個木頭一樣站着的青年，“不是胖爺我說你，小哥，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連妹子一個女同志都照顧不好？人家都蹲地上了也不知道來扶下！”

被點名的小哥總算有了動作，但他僅僅瞥了一眼祝音希便去拿了個碗舀水，壓根沒有半點兒搭理的意思。

這會兒的祝音希正低頭蜷縮着，她悶悶地開口，“我緩一緩就好了，胖爺不用擔心我，你們先去看看那個棺材吧。”

“那行，妹子你要再不舒服就喊你胖爺。”囑咐完，胖子便也去舀水了。

就現在的狀況來看，祝音希猜測自己怕不是先兆流産，雖然吃了藥，但還是得盡快去醫院才行。

可想要離開這座墓又不是那麽容易的，祝音希只得先調節好自己的情緒，再抓緊時間休息，穩住心态才有可能撐到去醫院。

好在歇了會兒，藥力作用就上來了，小腹的疼痛一點點減緩，祝音希松了口氣，她小心地來回撫摸着肚子，在心裏給自己加油打氣。

另一邊的兩人動作也快，那屍塊不久便浮出水面，這才看清那些肉瘤其實是女人肥碩的□□，肥得都挂下來了，拖在扭曲的軀幹上。

沒想到這還是具女屍，胖子頓時有些驚訝，不過屍體有12只手應該也有12只□□，他就開始琢磨着怎麽把屍體從棺材裏弄出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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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太軟，身體幾乎全都蠟化，油膩膩的根本沒地方着力，戴手套更不行，就跟捏肥皂一樣，不僅捏不住還會下來一層油，惡心的要命。

最後還是小哥想了個辦法，他們把衣服脫下來，一個人包頭，一個人包腳，用槍一穿做了個扁擔，兩人直接把屍體擡了出來放到地上。

有一個棺材擋着，祝音希沒有看見屍體全貌，她就安靜坐那，準備随時竄進棺材裏逃命。

屍體一擡出去就露出了底部的石碑，小哥表示這是壓棺石，是為了這個海底墓的氣閉結構一旦被破壞，棺材不至浮起來。

那塊壓棺石非常粗糙，只刻了一列鬥大的字。胖子不認識，這才想起吳邪還沒過來。

可再想去找，胖子卻發現牆壁上的門不見了，小哥則冷靜道，“別慌，門到時候自然會出現，急也沒用。”

兩人便打算把石碑也搬出來，可這東西非常沉重，四周還澆了松汁，牢牢地粘在棺底，結果胖子無意一敲竟發現下面是空心的。

于是他們當機立斷點起火折子把松汁燒融，再将石頭搬出來，胖子立馬驚訝地罵了一句，“這他娘的居然藏了個洞！”

兩人同時沉默了，祝音希聽到動靜便起身來到棺材旁，她緊緊盯着那個盜洞，洞口就很大，她想鑽進去完全是綽綽有餘。

就在這時，蹲在女屍旁邊的小哥突然大叫，“糟糕！”

只見小哥的左手正被從女屍體內伸出的一只長滿白毛的小手死死抓住，胖子一看，立馬反應迅速地對着女屍的肚子就是一梭镖。

趁着這個空檔，祝音希直接跨進棺材裏，跟着靈活地鑽進盜洞，沒爬幾步，整個盜洞便往下傾斜，下面有還有水，她沒有任何猶豫，深吸了口氣便潛下去。

借着手電的光，祝音希很快便發現前方一寬，已經變成了一個大池子。

确認了地方沒錯，她不敢停留，連忙向上浮，趕在一口氣用完前出了水，正好和逃進來的吳邪來了個對視。

“音希！”

吳邪一看是她，立刻上前把她拉出來到牆壁旁坐着，随後焦急地問，“怎麽只有你一個，胖子和小哥呢？”

“他們在後面。”祝音希喘勻了氣才解釋。

她話音才落，池子的一個角落裏便冒起水泡，時大時小，沒一會兒，一個白花花的人影一下沖上岸翻到了牆邊上，是胖子。

幾乎是下一秒，小哥也裸着上身出了水，他仰起頭深吸了口氣便問，“這裏是左邊還是右邊？”

雖然他在問吳邪，可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卻牢牢盯着正重新紮着頭發的祝音希。

“左邊。”

一聽這話，小哥才松了口氣坐下，他捂着自己的手腕，目光仍落在她身上。

等胖子緩的差不多了才說起剛才在鬥室的遭遇，說到最後，吳邪忍不住吐槽，“敢情你也只看到一只手啊。”

“你胖爺我倒是根本不怕那東西，不過這小哥這麽厲害，看到那東西都逃，你說我逞什麽能？”

胖子吹完立刻看向祝音希，“不過話說回來，妹子的速度還挺快的，我們當時回頭發現你不見了，小哥立馬急了。你是沒看到他那個表情，實在太精彩了！”

但祝音希現在還是有些虛弱，她只是禮貌笑笑，沒說話。

胖子也不在意，轉頭就問起小哥，“但我還真不明白我們為什麽要跑，那東西是什麽玩意兒？真有這麽厲害？”

“那是一只白毛旱魃，砍掉它的頭就能殺死，不過它一死大量屍毒蒸發出來，我們就這麽點空氣了，并不合算。”小哥緩緩道。

接下來便是一陣沉默，大家各自休息，胖子卻冷不丁來了句，“你們說，旱魃會不會游泳？”

這時，所有人都看向水裏，只見本該平靜的水面突然又冒出了大量的氣泡，頻率很快，同時還有向外擴張的趨勢，似乎藏着什麽大家夥。

除祝音希外的三人立刻戒備起來，那些水泡大概冒了五分，水池底毫無征兆地傳來一聲奇怪的悶響。

與此同時，水池的水位開始下降，水面上逐漸出現十幾個漩渦，一時間水花飛濺，那只盆棺随着水流拼命旋轉。

幾秒鐘的時間裏，水平面便下降了兩三米，手電筒一照，水池的內壁上竟出現了一道旋轉石階，似乎直通池底。

池底中央聚着團水汽，裏面有片黑影，看不清具體是什麽東西，但胖子眼睛很毒，他琢磨了半天才開口，“你們有沒有看出來，那池底地中間好像有一塊石碑？”

接着他又道，“這石頭階梯這樣下去，不知道通到哪裏，說不定下面還有其他通道，我們下去看看！”

這古墓十分詭異，吳邪并不贊同貿然行事，“你別急，這樣下去太危險了，至少也要等到下面的水霧都散了。”

但胖子向來膽大，他人已經往下走了好幾步，“沒事，我就下去看看，如果不好走就回來。”

等了一會兒，胖子似乎碰到了什麽，他蹲下查看，随後立馬擡頭大叫，“狗日的！這裏竟然有洋文！”

古墓裏出現洋文，實在匪夷所思，吳邪只當他看錯了立刻大聲回話，“你他娘的胡說什麽，你別是把花紋看劈叉了！”

這話聽得胖子立刻氣得大罵，“你胖爺雖然洋文不好，他娘的ABCD總知道，你也把我看得太扁了！你要不信自己下來看！”

眼看吳邪還在猶豫，祝音希直截了當跳下去，沿着石階向下走，小哥從她有動作起就立馬跟上，此時兩人就一前一後地在石階上。

等吳邪下來後發現那上面還真敲出了幾個字母，他立刻猜測這應該是個标志，是特地留下的記號，胖子一心牽挂着他的寶貝，就想下去看看。

可就在這時，小哥突然來了一句，“這地方我好像來過！”

然後他便快步向下跑，幾人一看也立刻追上。

吳邪走得慢，祝音希跟在他身後，她當然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了，就是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蠢。

張起靈還沒恢複更多記憶，就已經不要她了，甚至為了讓她回英國說謊騙她，待會再想起20年前更多的事，那這段婚姻怕是真的要徹底結束了。

不過想想也是，滿打滿算，他們從相識到結婚也就三年不到而已。

這麽點時間在他的人生長河中就像一粒微塵，輕易就會被他的龐大的過往和未來覆蓋。

她只是個普通人，與他隔着的是一道無法跨越的天譴。

難道要她和吳邪、胖子他們一樣只做朋友嗎？

不可能！明明什麽都發生過，怎麽可能做得到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在意！

可他是張起靈啊...

等回過神來，祝音希才發現自己被吳邪帶到了另一個地方，眼前是四只半人多高的石猴，中間還樹着一塊兩米多高的大青崗石碑。

而張起靈則坐在池壁的角落，他正呆呆地看着前方，眼中彌漫着一種近乎絕望的色彩，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死人一樣。

然後，他開始講述二十年前，他參與的吳三省、陳文錦的考察隊，來到這座海底墓裏的全部遭遇。

行動的一切源頭，從張起靈在耳室裏發現了陪葬瓷器的秘密開始。

按瓷器底部的特殊刻文的變化排列，他發現瓷器花紋描繪的內容是一群工匠建造一個巨大工程的過程，而這個工程就是明初的鬼手神匠汪藏海，所涉及建造的雲頂天宮。

為了找到更多線索，張起靈便打算進後殿搜索。盡管遭到陳文錦的反對，但在一番争論後，隊伍裏的其他人都一起去了。

之後的過程與幾人遇到的基本相同，一直到了這裏，張起靈卻發現本該在耳室睡覺的吳三省突然出現，跪在石碑前像個女人那樣做梳妝打扮的動作。

被隊裏其他人發現後，吳三省第一時間就是遮住臉然後轉身就跑。張起靈一路追蹤，卻在一個牆壁那裏跟丢。

接下來，他們一行人也破解了石碑的秘密，由張起靈領頭進入一個暗門，之後便順利來到了一個巨大的金碧輝煌的四方形的房間。

在那裏，張起靈看到了雲頂天宮的模型，以及周圍四面牆壁上的影畫，講述的就是雲頂天宮完工後一直到被雪崩覆蓋的經過。

可就在這時，陳文錦又發現了吳三省躲進了東南角的一面大鏡子裏。

原來鏡子後頭藏着一條通道，張起靈第一個沖了進去，陳文錦和霍靈緊随其後，卻被空氣中濃重的香味迷暈，再醒就已經躺在醫院了，并且什麽都不記得了。

接着，張起靈又提到了魯王宮，他突然看向吳邪，“我在魯王宮裏，發現你三叔很有問題。你們從青銅棺裏拿出來的金絲帛書是假的，早就被你三叔掉包了。”

“胡說！他娘的那不是被你掉包的嗎？”吳邪幾乎是立刻反駁。

可張起靈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是，是你三叔自己，他和大奎兩個人從樹後打洞，直接挖到棺材底，這大概也是為什麽大奎必須死的原因。”

這番話徹底讓吳邪沉默了，他思索了半晌才一臉不可置信地開口，“不對不對，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沒有動機，三叔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你三叔的話，的确是沒有動機，但是——”說到這，張起靈只是嘆了口氣。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坐在另一邊的祝音希正撐着下巴觀看胖子興沖沖地蹲在石碑面前，像模像樣地梳妝，這滑稽的一幕頓時讓她心情好了一些。

“胖爺，你看仔細點兒，我也想去那個天門裏看看，而且那個房間那麽高，說不定就是整個墓的最高點，我們到時候應該可以從那裏出去，走的時候還能順手帶兩顆夜明珠一起哦～”

果然，一聽到夜明珠和出去，胖子立馬肉眼可見的興奮起來，“對啊！到時候咱們拆點兒那個镏金的福字紋銅鏡的鏡子腿兒，那東西老沉了，絕對能當錘子使喚！”

“那行，這事情我們就這麽定下，事不宜遲馬上行動！但是到了那裏，你可什麽都別碰，包括夜明珠！這地方到處是機關，我們以後得年月還長着，犯不着為了幾件死人的東西，把自己也交代在這。”吳邪又着重提醒了一下。

看胖子點頭，吳邪還不放心又多強調了幾遍才算完。他又問清了那裏的具體結構，把可能遇到的問題和采取的必要措施和幾人一一說了。

最後，幾人依計行事，先找到天門，然後由胖子打頭，吳邪和祝音希在中間，張起靈在後，按着這個隊伍走進了那條狹窄的天道。

只不過石道太狹窄，胖子體型在這，沒多久便開始抱怨，“這他娘的不知道誰造的，擺明了歧視我們胖子，你們說這通往天門的天道，怎麽寒碜成這個樣子，要天上的道都這樣，彌勒佛都不用出門了！”

吳邪立刻接上，兩人又聊了幾句，胖子忽然就停下了，他的兩個肩膀頂住了兩邊的石壁，卡在了走道裏。

在他們還有心情嬉笑之際，祝音希立馬潑了盆涼水過去，“你們難道沒發現兩邊的牆在合攏嗎？”

這話一出，幾人紛紛去摸兩邊的牆，發現的确如她所說後一個個都急了。

“看樣子有變故，沒時間了，我們退出去再做打算。”張起靈冷靜地開口，說完拉着祝音希的手腕便往回跑。

可兩側的牆壁合攏的速度并不慢，等張起靈去開暗門時，石道已經只剩一個手臂的寬度。

只聽他忽然罵了一聲，随後轉過身道，“有人在外面把門軸卡死了！”

現在最危險的胖子一聽，臉都綠了，當即破口大罵，“這狗日的天門！這下子完了，你們快想想辦法，不然哥幾個今天就歸位了！”

現在再往前跑更來不及，張起靈擡頭看着上方，用不容拒絕的口吻道，“來不及了，上去。”

然後他輕易将面前的姑娘像樹袋鼠一樣抱起，令她的兩條腿緊緊環住自己的腰，接着叮囑，“抱緊。”

做完這一切，他才兩腳蹬住兩邊不斷靠攏的牆壁往上爬。祝音希整個人都挂他身上，雖然隔着一層潛水服，但她還是能感受到對方似乎正在上升的體溫。

“我哥說，如果你和我回去，你們的恩怨一筆勾銷。”

祝音希微笑着貼近他的耳朵，用極輕的聲音将臨走前祝庭芝的話告訴他，但接着又話鋒一轉。

“不過你們的恩怨應該化解不了了，謝謝你救我一次又一次，這次出去，就離婚吧，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