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占蔔還是直覺
占蔔還是直覺
女孩漸行漸遠的背影透過墨鏡印在齊達內的眼中,不久前,尤花殢雪成就的夜月花朝事,這一本該模糊的記憶片段在此刻倏地清明了。
某種惡趣味随之湧上心頭,齊達內收回目光轉身看向面無表情的青年,低低地笑了一聲,“當然不熟。”
玩笑般的口吻大幅降低了話中的可信度,張起靈眸光一黯,浮現在腦海中的全是,眼前人不假思索地牽起女孩的手逃出鬼屋的畫面。
幾秒鐘的時間裏,他不自覺捏緊了拳頭,但面上未顯露,一如既往用冷淡的語氣道,“她不是這行的人。”
個中意思不言而喻,而齊達內只是笑得散漫,“我的名片已經送出去了,如果她有需要找我委托,我可不會和錢過不去。”
結果話音剛落,那張名片就出現在了對方手裏,奇長的兩指夾着遞回來,齊達內接過,摩挲着名片的一角舉起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說啞巴,斷人財路也沒你這麽個斷法吧?”
可張起靈并不為所動,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似要把他看穿。
一瞬的緊張陡然在心中蔓延,齊達內卻只是咧嘴笑着,等待對方的下文。
少頃,張起靈才慢條斯理地開口,“接她的和接我的沒區別,瞎子,你不會和錢過不去。”
這話一出,齊達內唇邊的弧度驟然加深,“真是難得,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賺到你的錢,說吧,委托我做什麽?”
但張起靈只瞥了他一眼,随後一言不發地轉身,徑直向帳篷後面走去,齊達內自然會意,也提步跟上。
另一邊,吳邪成功說服了阿寧參與到這次行動,然後他就把身旁的姑娘推了過去。
“祝小姐想去的話根本不用和我提吧?”阿寧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姑娘。
而祝音希則微微一笑,老神在在道,“如果阿寧小姐這次跟着我,就能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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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倒讓阿寧來了點興趣,她又認真打量了一遍對方,“這種玩笑不是沒有人開過,但祝小姐也看到了,之前那麽多次我都能死裏逃生,所以不勞費心。”
只是下一刻,祝音希就一本正經地掐算起來,手速又快又熟練,嘴裏還一陣念念有詞,數秒過去才停下。
“三月速喜,臨朱雀,謀事主三、六、九,是為時機已到。但十五空亡,巳時空亡。空亡事不長,陰人主無張,辦事兇為多,處處有阻擋,出行不吉利,兇多不吉祥,主不吉、無結果、有災殃,且多為血光之災。”
剛剛還以為她就是瞎說的吳邪一聽這麽專業,眼神瞬間變了,“音希,你真會啊?”
但祝音希并未理會他的大驚小怪,她只定定地注視着對面的女人,微笑着解釋,“我只是用小六壬蔔了一下,對應的日子和時間都不太對,所以我才來提醒阿寧小姐,畢竟我是以你為主體代表人物算的。”
“中國占蔔,祝小姐認為我會相信這些無稽之談嗎?”阿寧雙手抱臂,表情是明顯的懷疑。
“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以為阿寧小姐在雲頂天宮已經吃過苦頭,至少會對中國流傳至今的一些東西心存一點點敬畏。”
說完,祝音希也沒有繼續争辯的意思,留下一句“阿寧小姐還是多多小心為妙”,就扯着吳邪離開了。
一直等走出了一段距離,吳邪才好奇地問,“音希,你剛才真不是瞎編的?”
對此,祝音希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都不信我了!”
“我錯了我錯了,音希,你別生氣呀!”吳邪立馬追着道歉。
眼看他恨不得跪了,祝音希才輕輕哼了一聲,“至少蔔出來的結果是這樣,再說筆記裏不也記錄死了很多人嗎,說明這條路很兇險,還是萬事小心的好。”
中午十二點,所有人整裝上車,祝音希趁自家男人不注意,偷摸跟着吳邪進了同一輛車,坐在駕駛位的是和他相熟的高加索人,副駕暫時是空的。
結果沒坐一會兒,車門就被人拉開了,張起靈像是早知道她在這,探頭進來直直盯着吳邪。
“你坐前面。”
話音剛落,後排的另一邊車門也被拉開,齊達內似笑非笑地指了指副駕,“吳邪,你也不想做電燈泡吧?”
然後,吳邪被迫坐在了前面,而祝音希則被這倆人夾在了中間,車隊也正好啓程了。
本來她還想趁這一路跟吳邪再讨論下陳文錦筆記上的一些內容,比如看看路線和标注危險的地方之類的,現在好了,泡湯了。
可張起靈來了,她能理解,畢竟是她老公,為什麽這個倒黴齊達內也在?而且笑得跟偷了腥的貓一樣,就不怕和她的關系暴露?
“不是...你們兩個,不該跟阿寧小姐坐一輛車嗎?”她忍不住捂臉。
“坐滿了。”
張起靈看着她的小動作,輕輕拿開她擋住臉的手握着,随後語出驚人道,“希希,你不願意見我嗎?”
這語氣乍一聽還有那麽點兒委屈,祝音希立馬擡頭看去,正對上他靜默如水的眼眸,就算是此時此刻,她依然會為之心動。
“沒有...想見的。”
她這麽說着,又忍不住往他的方向靠去,心裏的那點兒負面情緒在一點點發酵,胸腔又酸又悶,可她依舊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意,她就是愛他,一直一直愛着的。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像一根羽毛在撓着他的心,張起靈垂眸與她四目相對,他從中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翻湧的愛意。
像是情難自抑,他低頭在她的額前落下一個吻,“我也是。”
可惜他倆溫情脈脈的不是時候,除了正開車的高加索人,吳邪和齊達內都成了最前排的吃瓜群衆。
吳邪倒還好,畢竟早知道人家是小夫妻,好不容易見面了,膩歪一下也沒什麽。
但齊達內顯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他挑眉看着,非常不解風情地插了句嘴,“啞巴,如果給道上的人見了,我猜他們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瞎子,你話太多。”張起靈擡頭看了他一眼。
可他只是聳了聳肩,臉上笑意未減,“別這麽說,啞巴,說不定祝小姐也對你的那些事跡很感興趣。”
這話一出,祝音希就好奇了,“什麽事跡?”
她剛扭頭看向齊達內,下一秒就被捧住臉頰轉了回來,這個男人似有些不悅,但面對她時,神情便是溫和的。
“沒什麽,只是倒鬥的一些經歷,我們搭檔過。”
“哦~原來如此~”
祝音希笑眯眯應下,随即又話鋒一轉道,“我記得阿寧小姐說過你們是明碼标價,意思是只要出的起報酬就能請你們出山咯?那你們的價格是多少呢?”
這次沒等張起靈開口,齊達內就迫不及待道,“也就比周傑倫的出場費高那麽一點點而已,祝小姐如果有需要,随時找我。”
這邊祝音希還沒什麽反應,坐在副駕的吳邪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随後就看他不可置信地轉身,“那豈不是過百萬?小哥也就算了,就你...”
“我當然比不過啞巴,但擰下你的腦袋還是綽綽有餘的,你信嗎?”
齊達內依舊咧着嘴在笑,看上去沒有半點兒不高興的樣子,可在吳邪眼裏卻莫名的有些滲人,他悻悻閉了嘴立刻轉過身去。
這樣的齊達內是祝音希沒怎麽見過的,更加的肆意張揚,随心所欲,就好像徹底解開了束縛,跟在她面前時完全不一樣。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他是黑瞎子,在道上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怎麽可能還像之前見面那樣一個勁的伏小做低,任她差遣?
但越是這樣,祝音希就對他越感興趣,忍不住調笑了一句,“齊先生,現在是法治社會,你這麽做可是會被請到警局喝茶的喲。”
然後,眼前的男人便側目看向了她。
明明隔着墨鏡,可祝音希卻有種直接和他對視上了的感覺,下意識錯開視線,他帶着笑意的聲音便響起了。
“怎麽會?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祝小姐別害怕,我答應過一個人會做個守法好公民,暫時沒有食言的打算。”
心跳跟着漏了一拍,祝音希清晰地記得第一次為他心動的時候,但現在她的身邊是張起靈,這種感覺不該出現。
目前車子行駛的路線還屬于自駕游,道路平坦也相對安全,沒開多久,祝音希便靠着自家男人睡着了,車內的其他人也在閉目養神。
這一路,吳邪從高加索人那裏問到了一些信息。
原來阿寧他們之所以知道的這麽全面,完全是因為她在收到錄像帶後第一時間調查了快遞公司,通過這個公司人員的回憶,找到了寄快遞的人,定主卓瑪。
之後一探訪,再拿着快遞一問,塔木陀、向導、路線就全被問出來了,現在的計劃也都是按照定主卓瑪的信息來做的。
至于這個塔木陀,在這一代的傳說裏是西王母國,按當地人的說法,又叫塔爾木斯多,意思是雨中的鬼城。
根據高加索人所說,西王母國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是歷史悠久的古國,黃帝時期就有傳說,西王母就是該國的女王。
青海湖在羌語裏叫做赤雪甲姆,甲姆就是王母的意思,他們認為這就是王母的瑤池,而塔爾木斯多則是王母之國的都城。
紮營休息時,吳邪把這事告訴了祝音希,後者沒有一絲一毫的驚吓,反而十分感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幸好錄像帶裏有地址和鑰匙,不然我們就趕不上這次冒險了。”
不知從何時起,只要待在她身邊,吳邪總能以更平靜的心态去面對未知的謎團,他注視着神色輕松的女孩,剛剛還焦躁不安的情緒被一點點撫平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他們去找西王母國究竟是為什麽?”
“汪藏海去過西王母國,但不知道具體的目的,阿寧他們肯定是沖着這個目的來的。至于陳文錦嘛,也許是為了相同的目的,也許是為了了結這一切,畢竟已經兜兜轉轉10多年了。”祝音希一邊回憶着劇情一邊大致解釋。
望着她沉思的模樣,吳邪忽然就想到了在此之前的每次下墓,她總能在關鍵節點給出正确的建議,登時有種細思極恐的感覺。
“音希,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
莫名的,在問出這個問題後,吳邪感到了一絲緊張,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往這方面去想,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就好像她本來就知道,在這裏只是為了陪他們這群人演戲而已。
幾秒後,吳邪親眼看着她點了點頭。
“...我想汪藏海從雲頂天宮出來後找尋的大概是長生之道,還有他在青銅門裏看到的一些東西,也許是秘密。”
說出真相很簡單,難的是合理的引導,祝音希一想到了劇情裏小官會在進入隕玉後失憶,就忍不住心疼,壓在他身上的宿命和責任實在太沉重了。
而另一邊的吳邪已經開始了新一輪的頭腦風暴,見他一時半會兒不說話,祝音希便去找了自家男人,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邊,走到哪跟到哪。
之後的兩天,車隊繼續深入戈壁,很快駛離了公路,由定主卓瑪開始帶路。
可走的不是碎石灘就是河川峽谷的幹旱河床,隊伍裏也是怨聲載道。
好在傍晚的時候,車隊抵達了那個叫做蘭錯的小村子,這裏還有人居住,四戶人家30多號人,正好在村裏紮營。
可惜的是,進村的時候有一輛車翻進了一道風蝕溝裏。人沒事,但車報廢了,距離最近的公路相當遠,不可能得到任何援助,這也意味着必須有另一輛車也留下照應。
這件事故發生後,阿寧明顯更加心事重重。
雖然配備的是一流的越野車,但這裏的條件實在太惡劣,如果無法在短期內找到山口,這些車肯定會接二連三報廢,即使是修車廠裏很小的問題,也有可能讓車癱瘓。
随着進入盆地的深處越遠,被遺棄的車子和随車的人可能會因為無法及時得到救援而在戈壁遇險。
雖然随隊的機械師表示不用那麽杞人憂天,畢竟柴達木盆地在路虎的速度下不是什麽太大的地方,但立即就被定主卓瑪的孫子否決了,
叫做紮西的小夥子解釋,整個柴達木被公路輻射的地方大約只占盆地面積的百分之二,剩下的全是沙漠、沼澤、鹽蓋這樣危險的無人區,在這種地方繞圈子,無異于玩命。
雖然有危言聳聽的成分在內,但大家都知道其中的危險程度,也都沒興致閑聊了,紛紛靠近篝火,進入睡袋裏休息。
托穿來這個世界的福,祝音希不是第一次露宿野外,而且白天坐車趕路确實很累,還颠了那麽久,渾身跟散架了一樣。
雖然又困又累,但祝音希還是掐着自己沒有睡着,她在等,等一個劇情節點。
不知過去多久,久到耳邊再聽不到別人交談的聲音,祝音希這才睜開眼,結果一扭頭,旁邊戴墨鏡的男人還沒睡。
然後,她就被發現了。
齊達內毫不避諱地湊過去,按住她的肩膀在她的唇畔印上一吻,接着似笑非笑盯着她漲紅的臉頰道,“別擔心,啞巴不在。”
其實祝音希也知道張起靈不在,否則他不可能這麽大膽,只是這家夥未免太放肆了一點。
她立馬不高興地坐起來小聲控訴,“那你也不能...這裏還有其他人!”
“一個個睡得跟死豬沒區別,就算我們的動靜鬧得再大點兒,也沒人會發現。”
說着,他又順勢牽起她的手,壓低聲音詢問,“小姐認為我這個地下情人當的如何?”
不過祝音希才不給他面子,一把抽回手就是嘲諷,“齊先生的出場費一次那麽高,還需要為了錢做我的情人?”
但他臉色未變,仍舊笑着看她,“倒鬥盡是些又髒又累的活,掙得不過是賣命錢,當然比不上待在小姐身邊舒服。”
“難道不是因為我人傻錢多好騙?”祝音希不高興地撇撇嘴,又伸出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這番話令齊達內失笑,“原來小姐對自己的評價這麽低。”
話落,她的手指被輕輕攥住,跟着整個人被扯進他懷裏。
她沒有掙紮,一只手探進他的衣服裏狠狠掐了把他的腰才嗔怪,“明明是你讓我覺得自己被宰了,都怪你!”
“好,怪我怪我。”
齊達內沒阻止她的小動作,反而生生受了,他的目光依然流連在她一張一阖的唇上,鬼使神差地來了一句,“趁啞巴還沒回來,作為小姐的地下情人,我也該盡職盡責一些..,”
“什...”
可惜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堵上唇,後腰被緊緊箍着,一只手還被握着掙不開,她光靠另一只手根本推不動他,只能應承着這個突然又直接的深吻。
周圍都是在休息的隊員,而且靠近篝火,他們堂而皇之地接吻,只要有人睜眼就能發現,她雖然也覺得緊張刺激,但更多的是羞恥。
要不是怕驚動別人,祝音希指定會一巴掌扇過去,她捂住自己的嘴唇立刻縮回睡袋裏,又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小心我扣你錢!”
本以為這個男人會狡辯一下,沒想到一秒滑跪,認錯那叫一個态度誠懇,積極認真。
直到她勉強松了口,他就又湊過來迅速親了親她的額頭,笑得心滿意足,
“啞巴不在,只能是我替代他哄小姐休息了,晚安吻而已,小姐不會介意吧,畢竟在這之前我都是靠...”
這次,他沒能說完就被她捂住嘴,她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麽,正因如此才這麽做,否則什麽虎狼之詞都能從他嘴裏蹦出來。
可下一秒,她就感覺到手心被舔舐了一下。
猶如觸電般,她條件反射地收回手。
“齊達內,你再亂來,扣一個月工資!”
果然還是扣錢有用,這家夥一下老實了,立即鑽進睡袋躺着一動不動,要不是那副墨鏡,還真和睡着了沒兩樣。
本來祝音希想去找張起靈的,結果被這麽一攪和,躺下還沒一分鐘,他人就回來了,還正好發現了她沒睡的事實,她幹脆不裝了。
“小官,你剛剛去哪了?”
而張起靈只是搖了搖頭,又輕柔地撫了撫她的臉龐,“沒什麽,睡吧。”
“等一下,小官!”她幾乎是立刻抓住了他的手,剛想說些什麽又生生忍住,接着坐起來拿出手機一頓噼裏啪啦地打字。
希: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媽媽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雖然我沒有見過她,但她一定把能給的愛都給了你。小官,曾經發生過的事不可能忘記,只是想不起來了而已。你存在的痕跡很多很多,認識你的人也有很多很多,就算有一天你消失了,至少我不會放棄,我會去找你,一直到找到你為止。
一長串的文字倒映在張起靈黑洞的雙眼裏,他久久沒有動作,整個人仿佛被定格了般。
等手機自動熄屏,他像是終于回了神,将還在眼巴巴等着他的姑娘摟進懷裏了,才輕聲回應,“嗯,我知道。”
簡單的幾個字在祝音希聽來卻有千斤重,她同樣伸出手抱緊了他,這樣能夠互相依偎的日子越來越短了。
第二天清晨,車隊離開了這個叫蘭錯的小村子,往戈壁深處的無人區進發。
定主卓瑪必須依靠風蝕的岩石和河谷才能找到前行的标志,使得車隊不得不靠近那些山岩附近的陡坡。
烈日當空,再加上極度的颠簸,所有人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車隊順着一條枯竭的河道,在河床底部行進,到處都是半人高的蒿草,估計有兩三年沒有水通過,也許再過幾年,這條河道就會消失。
只要等三天後到達河道盡頭,戈壁會變成沙漠。定主卓瑪表示繞過這片沙漠,就是當年她和陳文錦的隊伍分開的鹽山山口。
那裏有一大片奇怪的石頭,猶如一個巨大的城門,很容易就能找到。
再往裏,就是沙漠、海子、鹽沼交彙的地方,這些東西互相吞噬,地貌更是一天一變,最有經驗的向導也不敢進去。
順着河道開了兩天後,起了大風,車與車的距離不得不拉大100米以上,能見度幾乎為0,車速也慢到了最低标準。
頂着風開了半天後達到了極限,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無線電也無法聯絡,已經徹底開不下去了。
車被風吹的幾乎在晃動,車窗被沙子打的嘩啦啦作響,窗外湧動着濃烈的沙塵,遮天蔽日,根本看不出是白天。
“這風得什麽時候才停?”坐在駕駛位的高加索人咽了口唾沫,有些不耐煩地拍了拍方向盤。
但一時沒人回答他,後排的兩個男人各自看向旁邊車窗外的景象,表情都沒什麽太大變化。
又沉默了一會兒,齊達內率先開口,“車裏恐怕待不下去了,啞巴?”
“得出去。”張起靈點頭。
然後,他們不約而同地将風鏡和鬥篷給坐在中間的女孩戴上,将她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趁亂摸了把她的腦袋後,齊達內挑眉瞥了眼前排兩個依舊無動于衷的人,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別光看着,準備走了。”
“為什麽?待在車子裏更安全吧?”吳邪奇怪道。
可對方只是笑,“如果你想跟這輛車一起死在這,我沒意見。”
被裹的只有風鏡露外面的祝音希及時出聲,“吳邪,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都發話了,吳邪雖然困惑也沒再刨根究底,催着高加索人一起把裝備穿上,深吸了口氣就跟着他們幾個人推開車門。
結果瞬間就有一團沙塵湧了進來,直接一頭給他吹回車裏,還是用腳抵着車門才沒關上。
第二次,他用足了力氣,低頭艱難地鑽出去,下一秒就被人扶住拖了出來,擡頭一看,是黑眼鏡。
而這輛車已經有三分之一的輪子陷進了河床下的沙子裏,并且車身還在緩慢地下陷,如果真在裏面坐着,怕是等發現了就來不及了。
四周全是鼓動耳膜的風聲,和灰塵摩擦的聲音,聽着不是很響,卻輕易蓋過了其他所有聲音,就算是兩個人面對面說話也聽不見。
另一邊的幾人已經從後備箱裏取出了自己的裝備,祝音希體重太輕,要不是被張起靈牢牢拉着,不誇張地說她怕是已經被風吹走了。
他們互相做了幾個祝音希根本看不懂的手勢,便往後走。
雖然有風鏡,可她還是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在與大自然的對抗下,她深刻地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但沒走多遠,風就已經大到連地上的石頭都給刮了起來,不過有張起靈帶着,她除了覺得風大到憑自己根本走不動,還有耳邊都是風沙聲以外就沒什麽太多的感覺。
一路過去又發現了其他幾輛車裏的人,在張起靈和齊達內的帶領下,總算在20多分鐘後有驚無險地沖上了河岸,繞過一團土丘躲進了斜坡下的一道深溝裏。
不過,這兩人很快就又出去找其他人了,祝音希就跟吳邪坐在一起,陸陸續續的又有不少人回來。
三個小時後,風才有點減緩,有人冒着風出去,翻出了在外面堆着的很多行李裏的食物,衆人草草地吃了一些便都休息了。
不知道其他人怎麽樣,反正祝音希睡得很不安穩,在天蒙蒙亮的時候被吵醒。
所有車被連夜找了出來,行李也都集中在一起,阿寧組織他們忙活,修車的修車,找人的找人。
吳邪似乎也跟着忙了一晚上,回來和她打了個招呼就進睡袋裏補覺了。
還有幾個人沒找到,阿寧分了三組人出去找,張起靈和齊達內也在其中。
她也想跟着去,卻被他倆一致拒絕,還讓阿寧看着她,別放她一個人亂跑。
此時的阿寧看上去有些憔悴,她捏了捏眉心無奈地嘆了口氣,“祝小姐,我現在很忙,但既然那兩位委托我照看你,就請你跟着我一起吧。”
對講機裏一直都是在外面找人的對話,祝音希看她疲憊的樣子,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安慰道,“阿寧小姐,你們公司的人多少有點身手,肯定不會陷在河床裏,不如問問定主卓瑪他們,或者派人找找附近有沒有什麽可以躲避風沙的大型掩體或者建築呢?”
此時的阿寧本就心煩意亂,現在又塞給她這麽一個大小姐,她更加煩躁,但又不能表現太過,便扯了個笑,“又是祝小姐算出來的?”
對方不耐煩的樣子自然被祝音希盡收眼底,她渾不在意,只是微笑着回道,“這次是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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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